第7章 前嫌

平靜的日子又度過了兩日,簡钺的房中很靜,只有落棋子的聲音,一向閑不下來的詩意此刻正和簡钺對弈。

詩意從小被百花谷谷主六藝老人收養,十幾年來六藝老人将自己的絕學六藝盡數傳授給了她,六藝即琴、棋、書、畫、武、玄。

詩意在半偷懶半認真的情況下學着,盡管如此,具有冰狩族血統的詩意還是繼承了六藝老人的絕學,只是六絕中還有難以完全運用的,比如:武學。

在下棋的過程中,詩意完全褪去了平時稚嫩、天真,取而代之的是嚴肅認真,像是換了一個人。

圍棋,像兩國厮殺的戰場,每一顆棋子就好比有利用價值的人,運用得當方能勝出,下棋之人,不僅要棋術高超,還要深謀遠慮,猜到對方下一步的動向,謀術也要相當高明。

縱觀全局,此刻簡钺已經處于下風,誰也不會想到一個天真爛漫的小女孩,在棋盤中竟如此厲害。

簡钺眼眸微轉,觀着全局,手指銜着的棋子久久沒有落下。

随後,将棋子放回棋罐中,嘆了口氣說道:“我輸了。”

“真的嗎?”詩意不可置信地擡起頭,恢複了平常的神态,問道。

又有些懷疑地問道:“你該不會是讓我的吧?”

“沒有。”簡钺輕笑着搖搖頭,“意兒的棋術很厲害。”

真是個矛盾體呢,明明精通奇門遁甲,卻是個不認路的主兒;明明就是一個生性天真的小女孩,卻又有着高深的謀術。

到底六藝老人是怎樣培育出這樣一個人兒的。

聽了簡钺的話,詩意還是半信半疑的,師父曾經對自己說過,自己的棋術爛到極點,再不認真地學習,就連三歲小兒都不如了,可如今下棋下贏了簡钺,簡钺又說自己的棋術厲害,真不知道到底是誰在對自己說謊了。

一道黑影竄入簡钺房中,恭敬地跪在簡钺面前。“禀宮主,逍遙王爺醒了。”

此人是神醫宮玄衣衛之一灸黎,光看外表不像是一個武功高強的人,清秀的面龐透着幾分書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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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钺自言自語道:“十幾日了,也該醒了。”

輪椅一轉,灸黎配合地站起身,站在他的身後,推輪椅。

……

簡钺和詩意來到皇甫酃住的房中,只見他吃力地坐在床沿上,聽着旁邊的下人禀報事情,許是多日未醒,來人正細說王府中的瑣碎之事。

皇甫酃見到簡钺到來,示意下人出去。

開口對簡钺說道:“簡钺兄,多謝救命之恩。”

“不必。”簡钺冷言道。

對于皇甫酃,簡钺對他沒有什麽好感,許是皇家人的緣故。

簡钺來到他的跟前,将手搭于他的脈搏上。

過了一會兒,簡钺開口說道:“已經沒事了。”

皇甫酃對銘泉使了使眼神,銘泉會意,拿出梅花令遞給簡钺。

簡钺并沒有接受,開口道:“這次救你就當是還了借九淚龍珠的情,梅花令你繼續留着。”

“呵,簡钺兄真是不想欠人情啊,看來本王還撿了個便宜。”嘴上雖然這麽說,皇甫酃在心中肺腑道:這個簡钺還真不是個省油的燈。

“既然王爺沒事了,想必王府裏還有很多事要處理,就不送了。”簡钺明顯是對皇甫酃下了逐客令。

“呵呵”皇甫酃幹笑兩聲,“本王就這麽惹簡钺兄生厭嗎。”

此時房間中的氣氛迅速驟降幾十度,詩意不禁地打了個冷顫。

就在這時,一個聲音打破了房間中的氣氛。

“主人,你要的紙鳶,我們去哪裏放?”來人正是天機閣閣主翡紅,手拿紙鳶興沖沖地跑進屋裏。

“翡紅(師弟)!”皇甫酃和銘泉神經緊繃,驚訝道。

翡紅笑着的臉立馬凝重起來,“皇甫酃!”

皇甫酃艱難地站起來,命令身邊的護衛,“給本王拿下。”

此刻,翡紅也做好了幹架的準備。

“要打架,滾出神醫宮再打!”簡钺陰沉着臉說道。

詩意看着形式不對,便把翡紅攔在身後。

好歹先下翡紅叫詩意一聲主人,見翡紅被皇甫酃的人欺負,挺身而道:“你們不準傷害翡紅。”

又轉身對翡紅問道:“你們是仇人啊?”

“嗯,是不共戴天的仇人,我的一身傷就是他派殺手傷的。”翡紅回答道,滿眼不善地看着皇甫酃。

皇甫酃辯駁道:“如果把密信早點給本王,本王也不會來殺你。”

“你拿他的東西了,還不還給他。”詩意小手拽着翡紅的衣領說道。

“才不是,這是他謀反的證據。”翡紅委屈地說道,主人怎麽可以幫着外人呢。

聽了翡紅的話,在場的人都安靜了,就連皇甫酃也沒有說話,這是事實,他的确要奪皇兄的皇位,謀反是天大的罪名。

可是接下來詩意說的話更讓全場人意想不到,“人家要謀反關你什麽事!還是說你和當今皇上是家屬關系。”

“我……我不認識當今皇上。”從震驚中反應過來的翡紅心虛地回答。

“那就把東西還給皇甫酃。”詩意認真的說。

“可是……哎呀不行的了。”翡紅為難道,自己拼了性命保護的密信,怎麽就輕易地給了他。

“你給不給?”詩意鼓着腮幫子生氣地說道。

“主人,我……”

詩意見翡紅還是不肯把東西交出來,就掏出了身上的墨色玉簡,說道:“你說過的,什麽都聽我的哦。”

詩意将玉簡在翡紅的面前晃來晃去。

見到詩意拿出了玉簡來命令自己,見玉簡必須無條件服從,無奈翡紅只好答應:“好,不過密信現在在天機閣,我差人送到逍遙王府去。”

說完,翡紅出了房門,執行詩意的命令。

當詩意拿出玉簡命令翡紅的時候,在場的銘泉和皇甫酃不禁驚訝,沒有想到,翡紅将這玉簡給了詩意,現在天機閣真正的主人是這個女孩了,能夠左右江湖之一的組織,現在握在了她的手裏。

“好了,事情解決了,王爺,你應該不會再傷害翡紅了吧。”詩意用肯定句問着皇甫酃。

既然自己最致命的物證已經拿回,再計較反倒本王成了小人,想到此皇甫酃笑道:“那是自然。”

“既然事情解決了,王爺請自便。”簡钺再次下了逐客令,示意旁邊的灸黎将自己推出了房間。

詩意見簡钺離開,正要跟上去,被皇甫酃叫住:“東辰姑娘,你不介意本王謀反嗎?”

詩意回身,說道:“這是你選的人生啊,為什麽要我介不介意?”

“呵呵。那你是不是覺得本王很壞?”

“嗯~”詩意像是在認真地思考着,說道:“還好吧。”思考了良久,詩意給了皇甫酃一個模棱兩可的回答。

“此次是皇兄先不仁,本王這次絕不手軟。”皇甫酃這話像是說給自己聽,又像是在辯解自己決不是無理由的謀反。

“哇!王爺,你好厲害哦,殺你的人都蒙着面的耶,你竟然知道是你哥哥下的手。”詩意兩眼發光崇拜地看着皇甫酃。

“咳咳,”皇甫酃不好意思地避開了詩意的眼神,說道:“這個用膝蓋想也知道。”

“哦,那你的哥哥實在是太笨了,不管是暗殺還是明殺,王爺都知道,為什麽不直接明殺你呢,我覺得這樣比較方便嘛。而且你哥哥派的殺手太沒有水平了,明明有大好的機會可以射死你的,但是卻偏偏射偏了半寸,還用了皇家的毒藥塗在上面,擺明了在告訴王爺‘弟弟是我要殺你’。”詩意一步步毫不忌諱地分析着。

哪知說者無心聽者有意,皇甫酃将詩意說的話分析了一遍,發現真的有很多漏洞,是自己太想要皇位了嗎,連這點都沒有想到,還是眼前這個人兒,是個謀術超群的主兒。

皇甫酃想到此,想再試探一下詩意,便問道:“那東辰姑娘覺得是誰要殺本王?”

“這個我怎麽知道。”

皇甫酃想了想,的确是自己太唐突的問了,于是再次問道:“那東辰姑娘有何高見?”

“高見沒有,不過有句話送給你,鹬蚌相争漁翁得利。”詩意頓了頓又說道:“沒事的話,我走咯。”

說完,詩意蹦蹦跳跳地走出了房間。

“鹬蚌相争漁翁得利。”皇甫酃低聲呢喃着詩意送給自己的這句話,看着詩意離去的背影,他的嘴巴不禁上翹,東辰詩意嗎,還真是一個有趣的人。

天機閣的辦事效率很高,皇甫酃回府還沒到一炷香的時間,翡紅就親自将密信送到了王府。

“皇甫酃,托主人的福,這些你謀反的證據都在這裏了,今日是我親自送來的,到時候別說沒收到,又叫暗樓的殺手來殺我。”翡紅将一疊厚厚的密信交到了皇甫酃的手中。

“本王這點信譽還是有的。”皇甫酃笑着接過了密信。

見翡紅要離開,皇甫酃又開口說道:“不和你的師兄說幾句話嗎?”

翡紅腳步一頓,留在原地并沒有回身,說道:“不了,如今天機門已經不在了,師父也已經仙游,我翡紅也沒有效忠皇家的師兄。”

說罷,轉身離開。

一直躲在陰影處的銘泉,聽着翡紅的話,心中激起了千層浪,是傷,是痛?

他知道,他的所作所為已經沒有臉面站在翡紅的面前。

師弟你不知道我心中的苦,也許不知道會更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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