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觸心
時光流逝,轉眼十天過去,原本靜的讓人生畏的神醫宮因為詩意的到來變得有些生氣。
“哎呀,傳給我啦。快……”穿着一身便裝的詩意在玄衣衛之間穿梭,腳下還有一個球。
沒錯,這就是詩意組織起來的蹴鞠賽,由詩意和玄烨各帶領一支五人的球隊,在神醫宮的空地上比賽。
“莫煙接着。”詩意一腳将球踢給了莫煙,自己則向球門趕去。
莫煙接過球,一個假球跳躍躲過了對方的鏟球,又将球傳給了詩意,詩意淩空躍起,來了個淩空抽射将球準确地射進了球門。
詩意興奮的叫道:“哈哈,進球了,快翻木牌。”
場外的裁判玄衣衛翻了木牌比分變成了五比三。
“唉~。”另一隊的玄衣衛因為又輸一球,各個嘆氣。
“不就是輸兩球,打起精神來。”喊話的是領隊的隊長玄烨,“繼續繼續。”
說着玄烨将球踢給了本隊的守門員。
守門員将球用力地一踢,踢到了對方半場,莫煙見球來到這邊,上前搶球,不料慢了一步,被對方搶走。
這名玄衣衛将球快速傳給玄烨:“隊長接着。”
玄烨見球向自己飛來,後退幾步控制好位置,一個倒挂金鈎将球踢入球門。
“好樣的,翻牌。”玄烨轉身對裁判說。
比數五比四。
“啊——好可惜,差一點就接住了。”詩意喊道,“兄弟們加油對方還落後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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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人,加油。”一旁的翡紅喊道。
詩意聽到翡紅的吶喊聲,對着他笑笑揮了揮手。
十天下來,自己的傷已經快好,今天本想出房間活動活動,沒有想到會看到這樣的比賽。
翡紅在神醫宮待的這幾天,感覺到自己收集的情報完全和所處的神醫宮不一樣,看來天機閣的情報網要好好完善才是。
剛要開局,只見簡钺推着輪椅過來。
詩意看到來人,一時興奮開口說道:“钺,你要不要一起玩。”
話音剛落,在場的玄衣衛們便全部跪了下來,場面靜得吓人。
詩意見此場景愣在了原地,站在玄衣衛們之間十分醒目。
只見簡钺神色一凝,垂下了眼眸,說道:“不了,我還有事,你們繼續。”
接着示意身後的玄衣衛将自己推到別處。
看着簡钺離開的背影,跪在地上的玄衣衛也一個個的站來起來,有些誇張的,深深地松了口氣。
詩意放下手中的球,跑到玄烨跟前問道:“你們剛剛怎麽啦?”
生性單純再加上有點天然呆的詩意完全沒有意識到剛剛自己說錯了話。
玄烨也不知道該怎麽和詩意說,思前想後的他最後開口說道:“那個,東辰姑娘,踢蹴鞠是要用腳的。”
“嗯,這個我知道啊。”詩意笑着說道。
可是回頭一想意識到剛剛說的話,笑容立刻變得凝重起來。
對玄衣衛說道:“蹴鞠我們改天再踢吧。”
詩意一說完,就跑向了簡钺離開的方向。
一路上越想越懊悔。
為什麽我這麽笨呢,明明知道钺不能走路,卻還邀請他踢蹴鞠,我真的好壞,對钺說了這麽傷人的話,現在钺一定難過死了。
來到神醫宮钺對我這麽好,我一次次地闖禍,他都沒有怪我,我現在還說這樣傷人的話,我真的好過分。
啊啊啊,恨死自己了。
來到簡钺的房間。
詩意見到簡钺的時候眼眶已經發紅。
躊躇着,詩意低着頭說道:“對不起。”
“怎麽了,又闖禍了。”簡钺淡淡一笑,好似剛剛什麽事情也沒有發生一樣。
“我說,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眼眶發紅的詩意再也不能承受更多的眼淚,溢出了眼睛,淚水滴在了簡钺的手背上。
簡钺的那只手微微一顫。
面色依舊不變,說道:“啊,這一次惹什麽大禍了,上次把藥房燒了都沒有掉眼淚的。”
說完,簡钺輕輕地擡手,拭去了詩意臉上的眼淚。
“哇~”詩意哭的更大聲了,哭着說:“你故意裝傻,就是不原諒我。哇~”
她蹲下身體,把頭埋在自己懷裏。
簡钺見詩意哭的越來越厲害,只好妥協道:“好了,好了我原諒你,不要哭了。”
其實他根本沒有把剛剛的事情放在心上,這樣的命運摧殘了他二十幾年,根本不會把詩意剛剛說的話當回事。
那也只是詩意說的而已,要是換做是他人說出這樣的話語,定會讓他生不如死!
“真的?”詩意擡頭,哭紅的雙眼看着簡钺,期待他的回答。
“嗯。”簡钺肯定的點點頭。
“哇~钺,我以後再也不說這樣的話了。”詩意一把撲到簡钺的懷裏,哭得更兇了。
簡钺被詩意的舉動一怔,似乎并不讨厭。
“不哭了,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我在欺負你呢,該哭的是我吧。”簡钺摸摸詩意的頭,開玩笑地說道。
突然詩意停止了大哭,擡頭看着簡钺,一本正經地說道:“钺,你哭吧,我不會告訴別人的,呶,肩膀借你用。”
聽到此話的簡钺釋然一笑,把頭斜到一邊,心想:呵,這個丫頭,明明沒有事情的,鬧成這樣,不知道現在是該笑還是該哭了。
“意兒,‘命’是由上天創造的,既然已經注定再難過也不會改變。我天生因此毒而不能行走即使‘命’,就算要傷心難過,在兒時早就殇過了,今天也不會因你一時失言,讓我傷心難過,你真的不必自責。”
簡钺遞給詩意一塊帕子繼續說道:“以後不要輕易的流淚了,流淚只會讓關心你的人心疼,讓仇敵感到你的懦弱。”
簡钺第一次将自己內心深處展現在別人面前,就連自己的師父也不會輕易的傾訴。
“所以钺的眼神一直都是孤寂冷漠的嗎?”詩意拉起簡钺的手,将手放在胸口處,說道:“把所有不開心的事情都往心裏放,不告訴別人,钺有沒有想過心是很小的,裝不下了怎麽辦。”
“……”簡钺默不作聲,細細地琢磨着她說的話。
他看着她,突然發現自己才是那個幼稚的人。
簡钺一把攬過詩意,将她抱在懷裏,在她耳邊輕聲說道:“真的裝不下了呢。”
雙臂一箍,又抱緊了些說道:“可是……回不去了。”
“钺。”詩意茫然地看着眼前的男子,第一次看到這樣的他,說不上脆弱,談不上悲傷,是什麽樣的身世讓他這樣。“我陪钺一起裝。”
這是詩意第一次和簡钺交心深談,雖然不知道簡钺到底有怎樣的身世,但讓詩意知道,不管怎麽樣眼前她看到的他才是真正的他,完全褪下自己的外殼,将自己柔弱的一面赤裸裸地展現在了詩意的面前。
……
一個約莫五、六歲左右的男孩坐在輪椅上靜靜地看着不遠處一群小孩在玩耍。
他的皮膚很白,臉上幹淨的沒有一點瑕絲;但因為皮膚白,俊美的五官看起來便份外鮮明,尤其是雙唇,幾乎像塗了胭脂般紅潤。
他相貌雖然美,卻絲毫沒有女氣;尤其是那雙眼睛,看起來既聰明又孤傲。
球不聽話地跑出了孩子們的玩耍圈,滾到了這個男孩的輪椅旁邊。
兩個小孩追趕着球向這邊跑來,拾起球便對輪椅上的男孩說:“要和我們一起玩麽?”
“不要。”男孩傲氣地拒絕。
一旁的另一個小孩開口道:“他不能走路耶,你看坐着輪椅。”
“真的耶,你是殘廢嗎?”一個男孩好奇地問道。
男孩的問題,似乎讓坐在輪椅上的他激動起來。
“才不是,我不是殘廢。”男孩辯解。
“那你站起來啊。”
男孩将頭瞥向一邊,不再說話。
“哈哈,是殘廢,是殘廢。”玩耍的小孩都跑了過來,他們起哄道。
“我不是!”輪椅上的男孩,試圖站起來,證明自己是可以走路的,可是腳下一軟,從輪椅上摔了了下來。
一群小孩手拉着手圍成圈,将那個男孩圍在中間,嘲笑着那個男孩:“殘廢,殘廢,殘廢……”
男孩擡頭看着那些嘲笑自己的人,他們一個個用輕藐的眼神看着自己,小手不禁握成拳狀,雙眼已經氣得通紅,露出一副嗜血的表情。
“啊——”随着一聲長吼,看不清發生了什麽,只見鮮血濺滿了他白色的衣袍,圍在他身邊的一群小孩,全部倒在了地上,沒有了呼吸,變成了屍體。
……
“钺。”等到邊疆老人趕來的時候,看到滿身是血的簡钺坐在地上,雙眼渙散,沒有了焦距。
遍地都是小孩的屍體,邊疆老人知道,這一切都是簡钺做的,怪自己晚來了一步,沒有阻止他。
邊疆老人伸出一只手,說道:“來,師父扶你。”
聽到師父的聲音簡钺回神過來,小手擋掉了來攙扶自己的手。
“我自己會起來。”簡钺努力地要爬上輪椅,但是雙腳就是不聽自己的使喚。
“夠了,钺。”邊疆老人心疼地看着這個徒兒,“你再這樣會毒發的。”
簡钺從娘胎裏帶出來的屍毒,即使是醫術高超的邊疆老人也無法解,為了保住這孩子幼小的生命,用內力将屍毒壓制在了簡钺的雙腳,致使簡钺不能再用雙腳行走。
“我寧可毒發身亡也不想當個殘廢。”
“啪~”聽到簡钺這樣的話,邊疆老人氣得忍不住扇了簡钺一個耳光,“你有沒有想過,你死去的母親,她為了讓你活下來,受了多大的苦,而你這麽不珍惜自己的生命,你對得起你死去的母親嗎!”
簡钺捂着被師父打疼的臉,眼神越來越幽暗,露出了陰冷的笑容。
我一定要好好的過下去,殺了那個将母親萬劫不複的女人,替母親報仇,讓那些藐視我輕視我的人都不得好死!
“唉~”邊疆老人看着這樣的簡钺,深深地嘆了口氣,這孩子注定要活在仇恨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