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動手
跟陸楷一塊逛超級市場，是唐曦想也未有想過的事。尤其是在陸楷面不改色的幫她接過剖好的魚提在手中之後，唐曦更是什麽話也說不出來了。
盡管今天的陸楷沒有穿西裝，而是一身休閑裝，然而提魚這種事……怎麽看怎麽跟陸楷不搭。唐曦想要把東西搶過來自己提，卻被陸楷輕易躲開。無可奈何之下，只能任由陸楷去了。
電梯抵達十五樓，幫唐曦把所有的食材提進家後，陸楷便頭也不回的離開了。他說過，會給唐曦慢慢想的時間。
唐曦張張嘴，剛打算喚住陸楷，又覺得不大合适。之前她爸媽在家，留陸楷在家裏吃飯并沒有什麽。可如今就她和陸楷兩人同桌吃飯，還是算了吧！
只不過，方才陸楷好像沒買食材，回家有晚飯吃嗎？還是直接出去吃？唐曦心中有些糾結。不過遲疑再三，還是沒有追出去把人請回來。陸楷又不是小孩子，還能餓着他自己？
想起小孩子，不免就想到陸楷的童年。說心底話，唐曦到這會都還有些緩不過來。到底是什麽樣的爺爺能把孫子養成此般冷冰冰的模樣？陸爸陸媽想要把陸楷接回去的時候，陸家爺爺是真的疼愛陸楷，所以才特意又多留了陸楷五年嗎？
不知道是不是她想太多，唐曦總覺得從陸楷的講述中，她聽不出絲毫的溫情。就好像一個無關之人在講述別人的故事，平靜的讓人心悸。從三歲到十五歲，陸楷到底是怎麽熬過來的呢？
意識到她竟然用了“熬”這個字，唐曦手中正在準備的食材掉在了水池中。
搖搖頭，唐曦苦笑着把食材撿了起來。真是不該有的好奇心呢！
一個人的晚餐，準備起來實在不需要花費太多精力。不過她做的分量似乎有點大了，貌似吃不完……
就在唐曦猶豫到底要不要把多的飯菜送去隔壁之際，手機鈴聲響了。拿過來一看，是錢悅打過來的報平安電話。
心情不錯的跟錢悅煲完電話粥，之前的那點小心思盡數退去。最終，唐曦還是把多出來的飯菜放進了冰箱。
忙碌又充實的周末過去，緊接着迎來了上班周的第一天。次日清早，洗漱完畢的唐曦正準備去廚房做點早餐，就聽到門鈴在響。
極為詫異星期一的早上居然會有人登門，唐曦疑惑的打開家門。随即，就看到了站在門外的陸楷。
“你沒看貓眼！”将手中的早餐遞給唐曦，陸楷肯定的說道。
“嗯。我不喜歡看它。”其實不是不喜歡，是害怕看。唐曦總覺得從貓眼望過去，門外肯定會蹦出恐怖的生物。
“不安全。”陸楷忍不住皺眉，不贊同的看着唐曦。
“小區治安不是很好嗎？沒事的。”唐曦随意找着借口。她寧願把家門偷偷打開一道門縫，也決計不肯使用貓眼。
“以後我會給你打電話，響一聲就挂。你不用接聽，直接來開門。”看出唐曦是确實不喜歡貓眼，陸楷挑了個折中的法子。
“那萬一要是別人來找我怎麽辦？我總不能誰按門鈴都不開吧？”陸楷這個法子可行，卻也只适用于陸楷來找她的時候。換了別人登門，唐曦不認為實際。
“你給我打電話，響一聲就挂。我不接，直接出來看是誰。”兩家就住隔壁，陸楷随時可以出來确定安全性。
“不好吧？這樣太麻煩你了。而且要是你不在家，怎麽辦？”唐曦當然也擔心會遇到危險。不過比起看貓眼，她更願意相信馨園小區身為高檔小區的良好治安。
“不麻煩，就這樣決定。要是我不在家，我會打電話給樓下的保安，讓他們上來巡查。”陸楷說完還是有些不放心，沖唐曦伸出手，“把你手機給我，我把小區物業的電話存上。”
存物業電話是必備的，指不定以後有啥事需要找物業。至于陸楷提到的不在家處理方法，唐曦怎麽想怎麽覺得有些小題大做：“其實除了我爸媽和你爸媽，就沒人知道我住這了。沒什麽人會來找我的，大不了外面按門鈴，我不開門就行了。”
“如果是物業來抄水表？或者快遞送貨上門？”将存好物業電話號碼的手機還給唐曦，陸楷順手拍了拍唐曦的頭，“聽話。有人按門鈴，就響我電話。”
過于親昵的舉動，唐曦僵住。過了好半天，才悄聲嘟囔道：“這個世界哪有那麽多的壞人上門？”
“有備無患，以防萬一。真出了事，就無法挽回了。”注意到唐曦的臉紅了，陸楷嘴角微勾，故作自然的收回手背在身後，緩慢握成拳，仿佛……想要握住那份殘餘的柔順感。
一剎那的錯覺，唐曦好像看見陸楷笑了。但是跟上次一樣，待她仔細去看，卻是丁點跡象也沒有。陸楷依然板着臉，毫無表情的站在她眼前。
“時間不早了。先進去吃早餐，之後我載你去公司。”指了指腕上的手表，陸楷說道。
“我不……”跟陸楷一塊去上班？唐曦已經可以預見即将到來的腥風血雨。她可沒忘記，上周五下班時遇到的大麻煩胡玲，還沒解決呢！
“順路而已。到公司附近就放你下車，不會載你去地下車庫。”看透唐曦的顧忌，陸楷面不改色的補充道，“阿姨說，讓我多照顧你。”
陸楷既已搬出錢悅，唐曦自然不好再推辭。提着早餐走回家裏，無聲的答應了陸楷的提議。
打開陸楷拿給她的早餐，唐曦怔住。飯盒裏是一份意大利面，上面還擺放着一枚看似美味的荷包蛋。并不像是在外面買的，而是……陸楷自己親手做的？
唐曦沒有立刻開吃，陸楷也沒催，而是等在了一旁。他是盯着鐘表過來的，留了充裕的時間夠唐曦悠閑吃完早餐再去上班。
有些疑惑明明到了嘴邊，卻是怎麽也問不出口。冥冥之中，答案似乎早就刻入心底，隐約可見。唐曦最終還是什麽也沒提，沉默的用完了早餐。
半個小時後，臨近辦公大廈的路口，陸楷将車停了下來。指了指不遠處聳立在視線中的建築，問副駕駛座的唐曦：“知道怎麽過去嗎？”
“知道。”點點頭，唐曦打開車門下了車，回過頭對陸楷擺擺手，“謝謝。”
陸楷微微颌首，繼續開車前行，駛向地下車庫。
“唐曦！”很輕松的找到公司大廈，乘着電梯抵達十五樓的唐曦剛一走出電梯，就被等在電梯口的胡玲叫住了。
“胡會計，早啊！”唐曦搭乘的這部電梯沒有碰到其他同事，此刻站在電梯口的也就只有她和胡玲兩人而已。
“你給我過來！”等了許久的胡玲臉色非常不好看，雙手環胸高昂起下巴，沖着洗手間的位置努了努嘴。
這是打算找個安靜的地方跟她幹架嗎？唐曦不可置否的搖搖頭，轉身走向技術部：“我先去下辦公室，包包還沒放下。”
“唐曦你給我站住！”帶着氣急敗壞的低喊聲，胡玲滿心惱怒的大力将唐曦拽進了洗手間。想回去找救兵？沒門！
“你到底想要做什麽？松手！”甩開胡玲的手，唐曦的語氣冷了下來。
“說！你跟總經理到底是什麽關系？”胡玲喜歡陸楷這麽久，對陸氏自然也有一定了解。陸家沒有姓唐的親戚，唐曦不可能是陸楷的妹妹。那麽，“楷楷哥”這個稱呼到底是怎麽來的？情人之間的昵稱？
“胡會計不覺得自己管太多嗎？我沒有到處宣揚私事的嗜好。”唐曦不想搭理胡玲，卻又躲不過胡玲的糾纏。
“這是你一個人的私事嗎？是總經理的事！”在家裏憋屈了整整兩天的胡玲不依不饒，再度扯住想要離開的唐曦，“你要是告訴我真相，我就去幫你澄清那兩百塊錢的謠言。”
“胡會計覺得，在總經理親口指出技術部經費調高兩百元的事實之後，還會有人輕信你的胡謅？胡會計，做人要懂得禮義廉恥。您也是高素質的人，不至于連最起碼的道德素養都不及格吧？”胡玲居然還敢提那兩百元的事？唐曦委實被胡玲的厚顏無恥給氣笑了。
“又是兩百塊錢！不就是區區兩百元嗎？還有完沒完？就算我誤會了你，那又怎樣？技術部調整經費的命令又不是我下達的，我不知情難道是罪過？反正我腰包裏少了兩百元是事實，憑什麽都說我有錯？”背後造謠唐曦貪了兩百元的事是硬傷，胡玲嘴硬道。
“難道你沒錯嗎？是，調整經費的命令不是你下的，也或許根本就沒人通知過這件事。但是你怎麽可以惡意造謠我貪了你兩百元？你覺得這樣做就能顯得你高高在上？而我，因為是新人，因為在公司的資歷沒有你老，就必須被你踩在腳底下？”凡事總得講究是非黑白，唐曦争的是道理！
“反正我不管！你今天要是不把事情說清楚，就不準出洗手間這個門！還有，不要逼我到處宣揚你跟總經理有不可告人的關系！見不得人就是見不得人，連大實話都不敢往外說！”兩百元的事，胡玲理虧，也不想跟唐曦多費唇舌。但是唐曦和陸楷的關系，她必須知道！
“我跟總經理沒有任何見不得人的關系，還請胡會計慎言。”深吸一口氣，唐曦嘲諷的扯了扯嘴角，“至于胡會計想要四處宣揚的事，難不成胡會計忘了上周五那天，并非您一人聽到了不該聽到的事？”
胡玲的聲音戛然而止。她确實忘記了，那天還有個孟帥在。而“征途”技術部的一衆宅男，是出了名的八卦，特別愛無事生非！
“所以胡會計，你似乎沒有了可以用來威脅我的把柄。反倒是我，似乎抓準了胡會計的痛腳？要是整個‘征途’公司全體上下所有人都知道，胡會計明明把兩百元給了總經理卻非要指鹿為馬的栽贓到我頭上的作為，不知道胡會計日後還能否在公司立足？”唐曦承認，她對跟金錢和利益挂鈎的事都非常的敏感。既關乎人品名聲，也背離了她為人處事的準則。
唐曦不願意欠任何人錢，也不想要占旁人的半點便宜。有些人情一旦欠下，就是一輩子必須低頭做人的後果。所以同樣是進入“征途”，她決計不會選擇走後門。
而在馨園小區買房時，她之所以斤斤計較的點滴小事都抓着不放，也是同樣的原因。因為上下級的關系，她自覺在陸楷面前的姿态已經夠低了。若是買房又得了陸家的好處，唐曦無法忍受私底下還必須矮陸楷一等。
“你敢！”胡玲伸手就欲一巴掌扇過去，“唐曦，我警告你，我胡玲，是你招惹不起的！”
抓住胡玲揮過來的胳膊往旁邊一甩，任由胡玲撞上洗手臺，唐曦冷笑道：“招不招惹得起，沒招過怎麽知道？”
腰撞上洗手臺的角，胡玲痛呼出聲，神情痛苦的糾結在了一起：“你敢跟我動手？”
“胡會計不是已經見識到我的态度了嗎？”巴掌扇過來，難道還要她恭恭敬敬的把臉送上去？不管胡玲到底是什麽背景，即便唐曦真的得罪不起，她也要碰一次硬！
“你……你給我等着！”捂着劇痛的腰部，胡玲臉色慘白，語氣狠厲。
“嗯，我等着。”見胡玲已經沒有戰鬥力，唐曦不再逗留，走出了洗手間。
“唐曦，我不會放過你的！”扶着洗手臺站直身體，胡玲的神情煞是猙獰。
沒有理會身後胡玲的叫喊，唐曦腳步未停，回到自己的位置坐下。拿出手機，速度極快的給大學同寝室的三位好閨蜜分別發了短信，問問可有誰知道胡恬的家世。
‘小四怎麽會突然問胡恬？我跟她不熟，只聽說她家境好像還不錯，有個做生意的大伯！’第一條回複短信來的很快，出自她們寝室的老大秦涵韻。
秦涵韻現下不在s市，而是順利的考了外地的研究生。學生，時間永遠是最多的。能在大清早回複短信，肯定上午第一堂有課。
‘碰巧遇上胡恬的堂姐跟我同公司，發生了點沖突。對方放話，要我好看，讓我等着。’自家閨蜜，當然無需隐瞞。不管是前世還是今生，盡管畢業後就各奔東西，唐曦跟三位室友的感情始終未有淡過。
‘什麽！！！小四你這麽好的性子，居然也能被人記恨上！！！等着姐下課給你電話，咱們細聊。小四你放一百二十個心，有姐在，千軍萬馬都不怕！！！管她胡恬的堂姐還是表姐，讓她放馬過來，姐跟她拼了！！！’跟秦涵韻這個文雅的名字不相搭，秦涵韻本人的性格極其豪爽，頗為雷厲風行。
‘好，知道了。大姐你先上課，不要分心。我沒事的，晚點電話聊。’看着滿屏幕的感嘆號，唐曦窩心的笑了。好閨蜜，不二話！
編輯好的短信發出去，還沒等唐曦把手機放下，就收到了寝室老三趙晨的回複。
趙晨大學一畢業就去了國外，當地時間應該是晚上。唐曦本以為，趙晨的回複至少要好幾個小時後，沒想到這麽快。果然還是一如既往的夜貓子啊！
打開趙晨的短信一看，唐曦頓時哭笑不得：‘啊啊啊，小四你發生了什麽事？被欺負了嗎？那個叫胡恬的？我沒跟她說過話，就記得個名字。小四你等等哦，姐姐這就去幫你問問，保準把胡恬的祖宗八輩都挖出來！看她下次還敢不敢欺負咱小四，哼哼！’
‘胡恬沒欺負我，是我跟胡恬的堂姐動手了。事後想想忽然有些後怕，所以探聽探聽她們家有沒有得罪不起的顯赫關系。嗚嗚，三姐，求罩！’跟趙晨對話向來是充滿歡樂的，唐曦嘴角含笑，玩鬧了起來。
‘虎摸虎摸，小四不怕。待三姐立刻駕着七彩雲飛回國，勢要幫小四踩那位讨人厭的堂姐幾腳，看她還敢不敢跑到咱小四面前來得瑟！’趙晨一條短信過來，緊随其後的還有第二條，‘小四，護花使者的電話很快就到，記得不要拒接陌生號碼哦！嘻嘻。’
護花使者？猛然想到趙晨的行事作風，唐曦心下一驚。不會吧？趙晨該不會是……
唐曦剛想回複短信拒絕趙晨的好意，手機鈴聲已經響起。看着屏幕上的陌生號碼，唐曦輕嘆一口氣，按下了接聽鍵。
“唐曦是吧？你好，我是趙晨的哥哥，趙韬。小晨說你被人欺負了，讓我打個電話過來問問到底怎麽回事。”聽着電話裏傳來的清朗聲音，唐曦汗顏不已。是她不對，她不該忘了趙晨每每都能把小事無限化大的擅長。
“趙大哥好。很抱歉打擾趙大哥了。其實不是什麽大事，我就是跟三姐聊聊天，發發牢騷而已。女孩子之間的話題，趙大哥無需放在心上。”事實上，唐曦是認識趙韬的。
大學四年期間，只要趙韬去學校找趙晨，一定會請她們其他三人吃飯。不過接到趙韬的電話，這還是第一次。唐曦心下忍不住大呼：太丢人了！
“真的沒事嗎？小晨說你在打聽胡氏？我跟胡氏有生意往來，應該能幫得到你。”趙韬不認識胡恬，不過胡恬的堂哥胡勵，他卻是相熟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