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上山

兵器交接的聲音不斷傳來，聽這響動應該還不止是兩三個人。

影并沒有放下九方笑，而是幾個輕點，往聲音來處又靠近了幾分。他飛身上了一棵高大的樹木，落在了樹幹上。身形剛穩就輕聲道：“捂住口鼻，莫大力呼吸。”

九方笑雖然奇怪但也乖乖照做了。她小心控制着呼吸轉頭去看。此處居高臨下，雖然不是靠得十分近但已經能清楚地看到前面的情形。

這完全不是什麽兩幫人馬對戰的情況，因為一堆二十來個人已經打成了一團幾乎不分敵我，對着身邊的人就是一陣拳打腳踢刀劍相向。這等混亂的場面倒是讓她一愣，這露凰山怎麽會上來這麽多人而且還打成這樣。

疑惑地看向影，只見他眼神之間一片清明，顯然明白個中原因。大致了解了情況，他并未再逗留，起身離開，繼續沿着陡峻的山坡向上而行。

“這露凰山好歹也是你師尊的地盤，他們在那鬧你也不管管？”逆風的聲音有些淩亂。

“不礙事，這幫人功力相當，就是再混戰個一年半載恐怕也不會輕易殺死對方。何況，待他們受傷力竭不支，這藥效也就暫時止了，時間足夠他們下山醫治。”

只言片語之間九方笑就捕捉到了很多信息。顯然那一塊有着什麽能讓人喪失心智的東西。聯想到剛剛影讓她捂住口鼻，看來是能散發出有毒氣體的什麽植物了。應該不是樹木，他們剛剛栖身其上。方才那群人的周圍除了幾株零星的叫不出名的開着豔紅小花的灌木就是一片青蔥草地，可她分明沒有聞到任何一絲異味。

“是那紅花，還是草葉？”

影有些驚異于這女孩的觀察力，反問道：“你覺得呢？”

九方笑忍不住一個白眼，就是不知道才問你啊。

不過仔細一想，這世上許多事，往往不合常理，眼見未必屬實，理所當然的也未必就對。那紅豔豔的花朵看似妖嬈沾毒，可能未必如此，而且它數量不多能散發的味道也有限。那麽一定就是草地中不知名的綠色植物了。

“是草葉吧，叫什麽名字？”

影聞言，無聲一笑：“确實，這是一種細葉長莖的伏地植物，名叫數青，味淡幾乎無法察覺，一旦靠近了就會在無知覺中被迷惑心智。毒性雖然霸道但也算好解，并且發作是間歇性的。這也是後來我從師尊的藥典上得知的。”

藥典？敢情這天初老頭不但武藝高強，還醫術拔萃？人才啊！

“影怎麽知道得這麽清楚，莫非你當年上山拜師學藝時也中過招？你當時是如何化解的？快說來聽聽？”九方笑也不是省油的燈，抓住機會就開始反調侃。

銀色的面具透出薄涼的質感，面具下看不清表情。

他當年年輕氣盛，一個人獨闖露凰山，确實也是中了這數青的招，一個人對着山壁狂轟濫打發了半天的瘋最後莫名其妙地還抓吃了那紅色的花朵這才誤打誤撞地解了毒。但這事他能說出來嗎，當然不可能！不然還不得被這小丫頭嘲笑到死嗎。

影略有些不自然地咳嗽幾聲，趕緊轉移話題。

“師尊可是武林三聖之一，隐居露凰山的消息，江湖各門派知曉的人也不少。聞名前來拜師學藝的，來挑戰望一戰成名的，尋仇的，生事的，每年都不乏大批的人往山上來。這數青只是前菜，在有閱歷有身手的人面前自然算不得什麽。”

九方笑雖不知江湖事，但這三聖的名頭一聽必是地位超然的，便也不再問，在這寬厚的懷裏尋了個舒服的位置窩好。

行路中不知時辰，天空中日頭已經西斜，弱了熾熱的感覺。

行至一處山澗旁，影停了下來。

九方笑也立刻脫離了他的懷抱。她确實是渴的不行了。

雙手舀起溪水喝了起來，果真清涼甘甜！喝了幾口後就着溪水洗了一把臉，一股順暢的感覺直達心底讓人舒服的想喟嘆出聲。

擡頭看了看影，這家夥采了一片寬大的樹葉，折成鬥狀，正舀着溪水慢慢喝着。

我去，要不要這麽斯文！九方笑抹了一把臉上的水珠，這樣顯得她一個女兒家倒是那麽随便。

影看了過來，笑道：“這是罔草的葉子，自帶一股天然的清香。”說着，遞出一片。

九方笑接過聞了聞，果真清涼好聞，是一種類似于薄荷的香氣。她也将葉子折起，舀來喝了一口，卻是別有一股味道。她咂咂嘴，心想這哥們懂得不少還挺會生活。

看着那銀光閃亮的面具，九方笑還是忍不住好奇這下面的一張臉來。

“走吧。”

九方笑當然沒意見，反正她不是出力的那個。

行了一會，前面出現了一面茂密的樹林。樹木的樣子和這一路上過來見到的都大不相同。濃密的葉子邊緣在明亮的光線下微微泛着紫光。

“到山腰了。”

空氣中已經褪去了暑氣有了些微的涼意。九方笑舉目望去，密密的林子不見盡頭。

她發現影入了林子之後，便以一個奇怪的弧形軌跡在躍行。在她以為要轉回原地的時候，四周又突然變換了景象；在她看來已是盡頭的時候，不過幾個錯步又是一條道路。

九方笑詫異的同時又倍感新奇。這莫非就是傳聞中的奇門遁甲之術！

近一刻鐘後，兩人出了那片樹林。

“影，你真是厲害，這麽快就走出來了。”九方笑不吝贊美。

“這回你倒是錯了。我對奇門之術并無天賦也學之不精。只是強行記住了師尊教的破陣口訣而已。要說各中翹楚，除了師尊和二師姐，你的姥爺也算是數得上名的。”

“啊？”

看着九方笑一臉吃驚的表情，影微微一笑：“你以為山川書院的周圍若是沒有陣法護着，歷經兩朝如何能夠磚瓦不損？”

九方笑只能嘆息自己的孤陋寡聞，心中對奇門陣法的威力又重新估量了一番。

“懂得陣法的人想來寥寥無幾，那上到此處闖了陣的人豈不都困死在了裏面。”

“那倒不會，此處只是迷陣并非殺陣，入了其中的人只會在裏面兜兜轉轉不得方向，十日之後陣眼歸為，入陣的人就會回到進入的原點。”

看到眼前的女孩突然沉默下去，影以為她是聯想到了自己。于是問道：“你可是怕了，覺得自己沒本事，若不是依靠我的力量根本不可能走到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