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清風剎
九方笑贊嘆地咂咂嘴，在虞征目光的示意下三兩下地上了馬車。
馬蹄踢踏有序，馬車穩穩地跑了起來。
九方笑聽見了虞征在車轅落座的聲音，卻不聞馬鞭拍打聲。好奇地掀開車簾一角探出半個頭去看，就見他抱着雙臂，側身依靠在門框上，一副信馬由缰的悠哉樣子。
她知道這兩匹馬定然是訓練有素的，但就這麽由着它們撒開蹄子跑真的好嗎。萬一它們跑着跑着渴了要去找水喝呢，萬一突然心情不好了想去哪裏散心呢？
虞征見她探出頭來半睜着雙眸懶懶問道：“何事？”
九方笑一噎，轉瞬便笑嘻嘻道：“夜晚風涼，想問你要不要進來坐坐？”
虞征無力地扶額，這人真是……
“我們都離府遠了，你怎麽還不将面罩拿下來？”九方笑很是好奇。
“在下與姑娘也算有緣，如今就我們兩人，姑娘怎麽也不以真面目示人？”
“我是姑娘家，應當避嫌。”
“那我一個良家男子，又豈屑于用面貌惑人。”
兩人各自扯了下嘴角繼續相安無事。
不一會兒，九方笑又将腦袋探出車外看了看，這次索性整個人爬出了車外在車轅的另一邊坐了下來。
“虞大哥，給你說個事可好。”
九方笑對這個大師兄的印象不錯，覺得他直爽坦率，值得交情。既是這麽想，就一改之前胡亂蒙混的打算，決定以實相告。畢竟掩瞞是一切嫌隙的開始，交友貴在真誠。
“請說。”
“虞大哥，其實之前我說自己是戶元縣人士的話呢是假的。”
“嗯？”
九方笑便簡單地将自己的真實身份說了一下，到山川書院，在影的帶領下上露凰山拜師等一一帶過。說到與吳素素相遇的時候及時剎了個車，改成了虞征已知的遇襲版本，畢竟這被迫說親的事情也不好意思拿出來說。
一旁的虞征認真地聽着九方笑訴說，慢慢地收起了一副懶散樣，坐直身來。
待到她清潤的話音落下，拿下纏繞的長巾來時，虞征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也一把扯下來黑色的面巾。笑罷，借着月色看清了九方笑的面貌，鳳眸中頓時升起了一片贊嘆之色。
九方笑也看向對面的男子，劍眉鳳目，挺鼻薄唇，好一張陽光俊逸的面孔。
“原來竟是小師妹！我倆真是有緣！不過小師妹也是，既是早就從我母親口中得知了我的身份，怎麽方才照面的時候不認師兄呢。”
“大師兄莫怪，我剛剛可是……”九方笑撓撓頭，剛剛她可是還沒有與他同行的打算。
“不怪不怪，出門在外謹慎些本就應該。咱們雖然是同門，可畢竟也是第一次見。對了，師尊他老人家可好。”
“好，臭老……師尊怎能不好，精氣十足。我在山上的時候可沒少被他折磨。”
“哈哈哈哈！”虞征縱情笑了幾聲，“我是師尊剛到戶元縣地界時救下的，因和人搶奪一株草藥被打得狼狽的時候恰巧遇見。當時師尊身邊還帶着一個漂亮的女孩。”說到女孩時，像是回想起什麽全身禁不住一抖，看了一會九方笑似乎在尋找安慰，“我當時不知怎麽就起了非要拜師的念頭，結果還真給成了。我仗着比人家大幾個月，就硬是争了大師兄的位子來當。當時還把人氣哭了。”
“山中的歲月雖苦，但特別充實，心裏很安詳。我們在山上的最後一年從峭壁上上來一個小師弟，別說是我們震撼了，師尊當時只怕也是震驚不小。那小少年因為有了不錯的內力基礎和外家功夫，一開始師尊教導起來可是比我們費了更多的力，那小子也比我們吃了更多的苦，只是他從來表情不多，受痛了也一聲不吭。雖然看似木讷，但我知道這小子其實人不錯。”
虞征一見熟似乎就開了話題，一開口說起來就淡了先前的斯文有禮，多了幾分自在和豪邁。
九方笑覺得這樣的他更是耀眼，生氣勃勃。
“我倒是不知道如今又多了一個小師妹，師尊看人總不會錯。師妹的輕功我可是領教過了，身法不錯，只怕不在我之下。”
眼前的男子目光朗朗笑聲清脆，絲毫沒有被女子比下去的不悅。九方笑覺得和這個大師兄相處很是舒服。
“小師妹接下來有什麽打算，是回山川書院還是回玉平城？”
這一問，确實把九方笑問倒了。
對晉寧王府，母親既然去了，她也沒什麽眷戀。雖說是很想念姥姥和姥爺，回書院探望他們也是遲早的事，但現在她還想四處多逛逛。
“大師兄本欲往何處？”
“金馳縣。”
“金馳縣有什麽好玩的？”
虞征一聽她問話，就知這丫頭想跟着自己，笑笑道：“好玩的事可能算不上，但絕對是件熱鬧的大事。”看着九方笑雙眼放光的樣子，忍不住想伸手揉揉她的頭發。意識到自己的想法，他咳了一聲，再次抱起了雙臂。
“小師妹剛下山，可能不清楚，這三年前啊，江湖上出現了一個神秘的組織名為‘清風剎’。”說着，從袖口摸出一張紙來遞給九方笑，“外人看來，他們是一個規模頗大的商號，商行遍布三國。除了朝廷明令禁止的鹽和鐵，其餘行業幾乎都有涉獵。從茶樓餐館到青樓客棧，從糧鋪綢緞莊到當鋪銀樓，勢頭發展之盛簡直驚人。我于前段時間也暗地裏調查過這個組織，但并未查到什麽有用的信息，他們的主子絕對是個人物！”
九方笑展開紙張一看，是一個墨色的圖紋，有些像是一個麒麟頭龍身鳳尾的東西團成了一團，眉目稀疏并沒有刻畫地十分仔細，但泠然的霸氣卻已躍然紙上。
“這是他們的徽紋。”
“是的，雖然他們放置的角落十分隐秘，但也算是公開的，細看總會發現。小師妹以後若是遇到，便要留心小心一二總是沒錯的。”
“嗯。”九方笑收起紙張，“這個‘清風剎’和師兄所說的熱鬧事可是有關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