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裝病
李溶溶在井邊把衣服清洗幹淨,攔在手臂中,轉頭又往木桶裏打好清水往家裏走。
路不大平坦,有些積水的地方還是很滑。李溶溶抱着衣服,滿滿當當一桶水,他單手提着走的慢且穩。
剛回到家放下木桶,徐意就提着藥箱子氣沖沖往門口走。
“怎麽了,徐大夫”,李溶溶連忙跟上去拉住徐意。
徐意連哼兩聲:“你家這位不相信我的醫術,還是早些另請高明!”
顧家村整個村子就徐意一個大夫,趕走了又去哪裏找,遠的隔壁村大夫一般不願意跑到附近村裏去給人瞧病,主要是怕搶了生意傷和氣,往後平衡打破了誰也讨不了好處。
“他是太着急了,你別跟他置氣”,李溶溶緊緊拽着徐意衣袖,生怕他賭氣走了:“成親時還留了一壇好酒,等會兒徐大夫拎回去給顧伯伯嘗嘗”。
徐意砸吧砸吧嘴,他也是愛喝口酒的,只是不大張揚,免得落下不好的名聲。
等李溶溶說了好些好話,徐意抱臂聽完才又哼一聲道:“不是我見死不救,要是病人求生欲不強我也愛莫能助”。
李溶溶明白徐意的意思,這是要他進洞去把讨人嫌的沈明煜态度勸好。
李溶溶擦幹手,手心沾水會讓傷口更疼,他轉身進屋。
沈明煜依舊生氣地站在裏面,撇着臉面對着牆。
“徐大夫可是整個祈靈島醫術最好的”,李溶溶走近,拽拽他胳膊,耐着性子解釋道。
沈明煜聽到李溶溶的聲音,立馬回過頭,臉色稍微緩和,軟道:“我就是輕傷,何至于殘廢”。
李溶溶把他扶回床上:“跟你說笑的,相處久了,你就知道徐大夫是這個性子。”
“再說你把他趕走了,本來是小傷,島上又沒有別的更好的大夫,難道腿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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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明煜深吸一口氣,道:“讓他進來”。
李溶溶把徐大夫再請進來,站在沈明煜傷腿跟前,擔心這種看不出傷痕的情況會把沈明煜筋骨傷了,他伸出食指輕輕按在沈明煜腿上面,一邊問:“這裏疼嗎”。
“疼”,沈明煜虛着聲音道。
“疼個屁”,徐意在心裏啐了沈明煜一句,這人面上是個綿羊,身體裏卻住着老虎,往後只怕把李溶溶吃的骨頭都不剩,李溶溶還會問他好不好吃。
“他這裏疼”,李溶溶按着沈明煜疼的地方轉頭對徐意講。
徐意慢吞吞靠近,腦袋思慮一圈活血的藥材,撿最苦的寫在藥方上,然後遞給李溶溶:“沒事兒,我方才已經檢查過,只要按着這個方子連吃半月就好。他這是輕傷,疼的地方慢慢休養也不會出大毛病”。
李溶溶放下心,把沈明煜腿腳放好,蓋上薄被,輕聲道:“你睡吧,飯做好了我叫你”。
“藥裏面加點蜂糖”,沈明煜現在對吃的并不感興趣,他扯住李溶溶衣袖,直覺徐意這回開的藥方不會好喝。
“好”,李溶溶壓低聲音,仿佛沈明煜聽了很快就會睡着。
“最好別加,加了影響藥性”,徐意收好藥箱子站在身後多嘴。
沈明煜又氣又急,本來腦袋疼,這話一聽更清醒,想要坐起來同徐意理論,李溶溶把他按回去,溫聲道:“加加加,我一定加”。
李溶溶提着一壇子酒送走徐意,臨行前,把酒壇子遞過去,徐意抽出酒繩子,不小心碰到李溶溶手心傷口,李溶溶微微蜷縮着手心問道:“徐大夫,你還有蜂糖嗎”。
他是小孩子嗎?喝藥還要吃口甜的!
徐意嘆氣,從箱子裏撿出一個小竹筒扔給李溶溶,道:“裏面是百花蜜。”
“謝謝徐大夫”,李溶溶道謝,轉身去竈臺上倒清水熬藥。
徐意又管不住嘴道:“你別對他太好,男人都一個德行,将來有你受苦的時候”。
李溶溶擺擺手,并沒放進心裏,喜歡一個人,就是要用自己的心去包容另一個人的所有缺點,他岔開話題:“徐大夫快回去吧,晚了顧伯伯該着急了”。
徐意擱下一盒藥膏在門前大石頭上,卯着大嗓門道:“擦擦手,小心發膿了爛手”。
洞內自然也聽到了。
沈明煜掀開被子,腳也不疼了,急忙走出洞往竈臺上看:“你手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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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明煜喝了藥,不知徐意加了什麽在裏面,腦袋精神的很,他閑的無聊,撇頭看李溶溶坐在一旁縫補上午在池塘蹭破的衣裳。
沒人搭理自己,沈明煜扣扣手心,有些撒嬌道:“溶溶兄,我想喝茶”。
李溶溶放下針線,擡頭看他一眼,起身往外走,道:“好好好,我去泡”。
欸,一點兒好東西都存不了,必須喝進肚子才安心。
李溶溶拿出劉霖帶來的杯子,泡好茶端進洞,見沈明煜正打開徐意留下的藥膏,伸出右手道:“把手給我”。
“不疼了,我等會兒自己擦”,李溶溶把茶杯遞給沈明煜,繼續撿起針線活兒做。
沈明煜端着茶杯喝口茶,李溶溶低眉順眼縫衣裳,他看的心裏溫暖安寧,從李溶溶身上看到了那些從前安放在女子身上的特質,何為賢惠,何為宜室宜家。
他要是,他要是喜歡男的,那一定喜歡李溶溶這樣的。
沈明煜也很奇怪自己內心深處的想法,甚至有些害怕。
他擅自歸結為自己想家了。
李玲蘭每年過年的時候會給沈明雨納雙鞋,望他來年平平安安。小時候沈明煜過年最期盼李玲蘭把自己叫進房間,因為那是真真切切能感受到自己被一個人放到心尖尖上疼愛,而且還和別人不一樣,千金難換。
思緒飄遠,沈明煜寧神慢道:“春茶确實香淡沁脾”。
他不知道從哪裏掏出來一塊手帕強行拉過李溶溶右手,擦幹淨他的手心,迎着光一道深紅的傷口躍然眼前,貫穿了整個手掌,紅中帶紫,像是積了淤血。
沈明煜看着都疼,沾起藥膏輕輕擦上去,李溶溶卻連眉頭都沒皺。
待到藥膏在掌心化盡,沈明煜又卷起手帕另一頭撫上那道紅痕,李溶溶本不覺得手心疼,只是看着沈明煜濃墨的眉毛皺起,不知怎麽的就覺得手心突然有些刺疼,微微往後縮動。
“怎麽了?”沈明煜擡頭看他:“疼 ?”
李溶溶又搖頭:“不疼”。
等沈明煜折騰完李溶溶的手好不容易放下,他連忙放下衣服站起來往外走,竈臺上藥應該熬的差不多了,等讓床上這位爺喝了藥,還要再煮點粥吃。
“先上來一起睡會兒覺,醒來再吃飯”,沈明煜放下藥膏,拉住李溶溶,道:“我腿沒事兒,徐大夫也沒騙你,我只是想讓你心疼心疼我”。
沈明煜後半句來的突然,聽的李溶溶心裏咯噔一跳。
半晌,他覺得是這位少爺生病了想撒嬌。
“你不受傷我也心疼你,往後別再讓我擔心受怕”,李溶溶脫口而出,倒不是別的,是害怕沈明煜自己接受不了打擊,畢竟腿對于這麽驕傲的人來說可不是小事。
他扯開沈明煜的手放回床上:“我先去做些簡單的吃食,下午收完魚再做頓好的給你補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