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章

不遠處的草叢中有快速的簌簌聲，像是什麽野獸正在密林中穿行，即将一躍而起。

巨大的一聲聲響，麻繩被崩得緊緊的，拉扯的聲音持續在耳中拉鋸一樣磨人耐性，似乎聽見了撕裂的預兆。

煙霧散開，出現在視線盡頭的……那是一條高高昂首的龍。

人群順着聲音看過去，爆發出一陣歡呼聲。

葉修已經走了足足兩天了，剛才在河邊用楊柳枝試了試最簡單的方法，只有兩只幹巴得只剩下骨頭的嘉魚撲打着翅膀從龜裂的河床裏飛出來，在他腳邊像兩只蜻蜓到處亂撞。無奈之下他只好從水囊中倒了一點水澆在它們頭上，然後目送這種預兆着大水的靈獸跌跌撞撞飛走了。

他掐指一算，這裏離交州不遠了。他本來只在會稽一帶活動，此番來，是因為據說有人在交州境內成功用行雨之術抓住了龍，沒錯，是抓住。

如果足夠幸運的話，他馬上就可以回去了。

他甫一進城，就引起了一陣小騷動。

幾只小謝豹從土裏鑽出來，拍打前肢，“巫祝！巫祝！前面有一條龍！”葉修面無表情踩了上去，小蟲子吓得哇哇大叫，吱溜一聲鑽進土裏不見了。

一只狐貍從城牆的破洞竄出來，對着葉修抛媚眼，“大人可聽說了，那條龍被圍了三天兩夜，這交州城還是一滴雨都沒下的事兒？”

葉修看了它一眼，丢了一株可以湧泉十日不絕的天憐草，繼續往前走。

狐貍驚喜地嗷了一聲，直立起身子遠遠向着他的背影做出了像人一樣跪拜的姿勢。

他剛向前走了幾步，只看見不遠處老大一個空地，圍滿了叽叽喳喳不時聳動的人群，隔着黑壓壓的人頭可以看見空中不時揮舞過巨大的貼着鱗片的尾巴。

“哦哦哦！！”人群驚呼着又後退幾步，可是還是圍着那塊地不動。

“麻煩行個方便！”葉修在人群中擠擠挨挨好不容易擠到了前列，一下子止住動作不說話了。

那個空地确實有個法陣，在泥中描出來的圖案已經被這個巨大的靈獸的尾巴掃得模糊不清了。他揪住旁邊的人問，“诶，兄弟，打聽個事兒。這……龍到底是誰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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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前些天路過這裏的天師大人畫的法陣！只消幾個時辰，就把龍給招來了！兄弟你來晚了沒見着，當日那可是黃沙漫天雷鳴陣陣……”

葉修陪着笑聽着他吹噓天師是多高明，多麽事了拂衣去深藏功與名，心裏默默吐槽，高明個屁，是知道業務不精夾着尾巴逃了吧。

“那怎麽沒見下雨呢？”

“誰知道啊，興許是龍王覺得祭品還不夠，我們正打算……”

葉修舉目一看，那只靈獸在土裏翻滾得已經差不多沒力氣了，前頭一堆一堆的燃燒着的香燭，煙氣讓燥熱的空氣變得更加渾濁，婦人們自發跪了一排，不知嘴裏念念有詞是祈求龍王保佑公婆長壽，丈夫飛黃騰達還是兒子金榜題名。

你們倒是快把人家折騰死了。

葉修手一擡，衆目睽睽之下縛在旁邊木柱上的麻繩飛入了他手心，這是個障眼法，可惜人人都愛看。“哦哦哦！”目睹了他的表演的觀衆又爆發出驚呼。

那條靈獸有所感應，轉了頭，甩了甩狼狽不堪的尾巴，在泥裏睜着眼巴巴地看他。

葉修走過去摸了摸它的頭，對方的眼睛像是裝着湖水和星空，黑漆漆的，它眨了眨眼，又乖順地合上了。

人群跪下去一大半。

“這位是……能和龍王說話的大人啊！”

葉修的手還放在那只靈獸的頭上，扭頭一笑，“龍？它可不是什麽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