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傳聞古時曾有一大仙,其容顏乃絕色佳人,可不知為何那大仙卻犯一大錯,被衆仙懲治,從此入歧途淪為大妖。

新生怨恨的大妖,便将天上鬧的是雞飛狗跳,甚至放下一處大火,聽聞是為報複當時衆仙,這火整整燒了近三萬年方才停下。

而那火焰燃燒的灰燼從天上落下,便堆積成如今的火陵山。

這世世代代傳了不知道多少遍的話,也無人辨其真假,只是這傳言在這如今的火陵城裏卻是人人皆知。

不過今日城裏的茶樓酒肆談論最多的恐怕就是傅家二公子逃婚一事。

這傅家二公子名喚傅輕羽,長的比尋常公子哥俊俏,甚至同城裏的姑娘們相比還要貌美。

可尋常男子被人議論貌美,那定然視為羞辱,可偏偏這傅輕羽好似很喜歡的緊,而且出手闊綽,實乃一纨绔子弟。

偏偏這纨绔子弟卻被那火陵山莊的莊主看上,這才有了如今的逃婚一說。

而此時被火陵城裏傳言的傅輕羽,如今正在自家門外,卻怎麽也進不了這傅家的大門。

誰能料到傅輕羽原本只是想出城躲避這場婚事,卻不料一覺醒來時竟然只剩下一魂魄。

夜色深時,傅輕羽看着這從傅家出來的家丁出來尋人,自家老母親面露擔憂,終于沒了催婚時的霸道不講理。

可傅輕羽生生跨不過這門,因着這宅門上頭莫名有着一道符,可傅輕羽記得自家是從來沒有請過道士,這符咒是哪裏來的?

來不及多想,那傅母終于從裏頭宅院急忙的趕出來,只見那停在傅家大門一轎中出來一人。

而那人便是姜若,傅輕羽每每見着她下意識就緊張的很,明明就是因為躲她的婚事才遭了他人暗算。

“傅母您放心,我已派人去搜尋輕羽,她一定會無事的。”姜若聲音一向輕柔的很,可不是那般好說話的人,甚至傅輕羽總覺得她嘴裏沒有一句可信的話!

當初來火陵城時,還不過膝的傅輕羽要擡頭才能看見這臉上戴着薄紗的姜若,雖不知何為美,可小時的傅輕羽卻害羞躲在傅母的身後,有些不敢張望這小姐姐。

那時的傅輕羽還不知道自己已經被這位小姐姐盯上了,整日裏便總想抱着一堆好吃去找她。

現在回想起來,只想拍死當初年幼無知的自己。

直至傅輕羽越發大時,才發現好像有些不對勁,好似姜若的樣貌數年未曾有過變幻,可四周卻沒有一個人覺得異樣。

當然傅輕羽也就只是覺得奇怪并未多別的猜想,直至母親忽地說要自己娶那姜姑娘。

那時傅輕羽還沒緩過神,只是天真的想着兩個女孩子要怎麽成婚來着?

況且當時傅輕羽真心覺得姜若待自己是極好的人,甚至對姜若的話更是言聽計從,因為從說書先生那聽來女子倘若願嫁與一人為婦,那定然是心悅那人。

這話在傅輕羽的理解下,便是姜若也是心悅自己的,于是乎傅輕羽越發勤快的往火陵山莊跑,生怕怠慢姜若半分。

可誰能想到數年的相處,傅輕羽卻在昨夜才知這婚事她其實一點也不在意。

傅輕羽心裏傷心多過生氣,便離了火陵城準備去外闖蕩,可為何會變成如今這模樣,卻沒有半點記憶。

心裏又怨又氣,可傅輕羽又情不自禁想要走過去,心想反正姜若也看不見自己這鬼樣。

卻不料本正在細心安撫傅母的姜若,忽地側頭望向傅輕羽這方,神情嚴肅的很。

這般模樣往日裏多是傅輕羽鬧事被抓的時候,她才這般嚴肅。

傅輕羽心中不免有些意外,忙停了起來,只見姜若似是猶豫地輕扯了扯手,而後傅輕羽察覺自己手像是跟着動了。

這真是見了鬼!

傅家乃一武将氏族的分支,雖因着多年沒落,可卻從不信這等鬼怪之說。

雖然如今的傅輕羽分不清自己到底算是人?還是鬼?

忙握住自己的手,向後倒退着好些步,生怕被這姜若一眼就發現自己。

雖然明明不太可能,可這些年的相處,傅輕羽有理由相信姜若不是個人。

當然這話語并不是什麽罵人的意思,只是傅輕羽從來沒見一個數年來竟然沒有一點變化,甚至可能頭發絲都不曾少一根,這絕對不是個正常人。

傅輕羽曾經年幼無知時背着姜若偷偷剪過一小撮頭發,可次日一看姜若頭發仍舊整整齊齊的,只有自己那還斷了一小截。

那方傅母被安慰的進了府邸,連帶姜若也跟着進了府邸,只有可憐的傅輕羽只能在府邸外頭無聊的打轉。

直至夜半三更時,傅輕羽終于等到姜若出來,整個人偷偷摸摸的跟在不遠處。

只見姜若神情嚴肅的很,可卻并沒有像傅母那般擔心,傅輕羽越瞧越心酸。

好像就從來沒見過姜若會擔心別人,每日裏就在那火陵山莊裏頭,也不知每日都在捉摸什麽。

待入了山門,便踏入這火陵山莊,這裏頭的路傅輕羽那真是再熟悉不過了。

按理說自己失蹤了一天一夜,就算是個再冷血無情的人也該着急了才是。

可那姜若只是坐在臨池水的亭中,那一旁的瀑布噪雜的響着,好似将傅輕羽也就這般同姜若隔絕開來。

月色朦胧的灑落在這山間,傅輕羽大着膽子走向前,心想哪怕姜若真是個老妖怪,那自己也要在死前問個明白才是。

卻不想那外頭婢女忽地匆忙跑了進來低聲說:“莊主,找到傅公子了。”

姜若側頭眉間的皺更是深了些,起身道:“她在何處?”

“傅公子的屍首正運回傅家。”那婢女低着頭畏懼地應着。

“屍首?”姜若面容終于有了半點情緒,然而仍舊沒有心疼,只是兀自思量着什麽低聲道:“她不該在這時死的。”

傅輕羽本人靜站在一旁見此情形,心更是涼透了。

這話說的,怎麽感覺的自己的命都由姜若握在手心裏一般。

真是讓人讨厭。

可偏偏傅輕羽再怎麽生氣也至多不過是離開火陵城,原因是因姜若說傅輕羽未滿十六之前不許出火陵城。

當時氣在頭上,傅輕羽沒想這一出還真的就出事了。

姜若真是個烏鴉嘴啊。

這邊傅輕羽想着,那方姜若卻已然離開,傅輕羽不緊不慢的跟着心想她終于還是要去見自己一面了。

傅家自然将喪事備上,白條早早的挂上,傅輕羽進不得,可還是聽見自家老母親傷心哭喊的聲音。

天快明時,傅輕羽聽聞鬼怪見光會灰飛煙滅,雖說已經死了,可到底還是怕啊。

于是傅輕羽便自個回了火陵山莊,姜若的房間是一座立在懸崖瀑布旁的閣樓。

水聲噪雜響起時,傅輕羽正躺在窗旁的躺椅上,雖說本就是沒有身體,也就談不上休息,可到底還是多年習慣。

下意識拿随身佩戴的劍,方才意識到劍已經不在自己身旁了。

那劍是傅輕羽從姜若那要來的,因着姜若一直很看重這把劍,而且好似與她往日裏用的劍很是相似,傅輕羽便花費好些時日方才讨來這劍。

記得那時姜若像是無奈地說:“這劍你确定要拿?”

“嗯。”傅輕羽抱着手中的劍不願撒手,企圖賣萌讓姜若松口。

好似姜若卻也沒再說什麽,只是側頭看向窗外道:“你要,便拿去吧。”

傅輕羽那時開心的很,不僅僅是因着姜若願意給自己這劍,更重要的是姜若她很疼自己的。

從來傅輕羽要的東西,姜若便會給,日子久了,連帶傅輕羽都以為姜若應當是心悅自己才是。

也許就是這般自作多情,才會在那日裏不小心聽到姜若提及婚事只是因着母親所托時,傅輕羽整個人生平頭一回覺得心口處難受的緊。

好似随着情緒的低落,傅輕羽忽地發現自己好像越發變得模糊,莫名心中又害怕起來,難道自己真就要這般死了?

那姜若她會傷心嗎?

還是一如昨夜那般冷漠到幾乎無情,傅輕羽擡手時忽地發現右手腕隐約浮現一根紅線。

門忽地被推開來,姜若目光直直的望向窗戶這旁,吓得傅輕羽大氣都不敢喘一聲,仿若幼時做了錯事偷偷躲着姜若一般。

傅輕羽盡量平緩呼吸安撫道別怕,姜若她應當看不見自己的才是。

只是那指間的紅線竟然連同至姜若的左手腕,姜若筆直的走了過來,俯視躺着的傅輕羽嘆道:“你怎麽一個人躲在這?”

随着話語落下時,姜若的手也伸了過來,傅輕羽愣愣地欲開口卻發現自己馬上就要消失忙喚道:“姜若!”

姜若伸展手臂緊緊擁着傅輕羽,難得這般溫柔的說:“輕羽別怕,我不會讓你消失的。”

“可我已經死了。”

“不會的,相信我你會活過來。”

傅輕羽望向姜若那寧靜的眼眸,猶豫地問:“真的嗎?”

人死不能複生,這話可是傅輕羽聽那倔強老夫子講過的。

直至傅輕羽能明顯感覺到自己存在越發困難,如潮水一般的窒息襲面而來,姜若擡手輕撫上傅輕羽眉心,像是念着什麽。

痛苦便慢慢的消退,只是傅輕羽仍舊覺得無力的很,越發渙散地視線從姜若平靜的面容消散,落在姜若那左手腕上的紅線,而後陷入黑暗之中。

昏迷之時傅輕羽不禁困惑到這紅線是姜若什麽時候系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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