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002
昨天喝了酒,沒有吃什麽東西,現在已經是饑腸辘辘了。
看着好心收留自己還做了一大碗面的季長歌,岑如意心中浮着些許感動。荷包蛋壓着素面,蔥花點綴其間,淡淡的面香飄入鼻中,岑如意的身心漸漸地放松下來,直到季長歌開了口。
“怎麽?還要在吃之前吟詩一首表示感動嗎?”漫不經心的聲音很是随意,岑如意的感動被她一句話給破壞了,甚至還添了幾分氣悶。
一點都不會說話。
岑如意在暗暗給季長歌貼了一張标簽。
季長歌吃面條的速度很快,但也不會粗魯地吸溜,而是頗為優雅。她三下五除二便解決一碗面,瞥了眼還在慢條斯理吃着的岑如意,她懶洋洋道:“吃完了把碗給洗了。”
岑如意沉默了一陣子,點了點頭。
季長歌可不管外頭這位的死活,她打開了手機,微信中又是一大波未讀消息。真真假假的安慰交錯在一起,季長歌只是冷笑了一聲,找出那些個不怎麽熟悉的名字,直接拉入了黑名單。反正她的設定是不讓人喜歡,那就幹脆做絕一點。
重新打開微博,她搜索了岑如意三個字,看着她的粉絲數,眼睛先是一陣刺痛,繼而才落在她最新的微博上。抱着她的貓,坐着她的沙發,還挺舒服的呵。
岑如意v:在朋友家。
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就像她整個人,冷淡簡潔而又幹脆。底下一大波粉絲的留言,無非是喜歡她。季長歌翻了一陣子,才找到了一條黑粉的發言,但是很明顯,已經岑如意的粉絲罵的不敢再出來了。岑如意的粉絲不惹事,但是戰鬥力卻不一般。
真是讓人羨慕的人生啊!為什麽當初要說一句“靠臉吃飯”呢?直接中彩票不行嗎?季長歌感慨了一陣,恨不得掐死當初的自己。她退出了岑如意的微博,回到自己的頁面。粉絲數已經有十萬了,但是她相信,其中大半都是來罵她的。她的微博數量并不多,也方便黑粉從頭罵到尾。先前日子為什麽上熱搜來着?季長歌想了一陣,才想起無意中說了句不喜歡娘炮類型的男藝人,結果人家粉絲趕忙來對號入座了,将她噴了個狗血淋頭。
罵吧,反正又不會掉塊肉,要是有人真心實意地說喜歡自己,自己那該死的體質才要糟呢!季長歌退出了微博界面,勾起了一抹冷豔高貴的笑。
岑如意是安分而安靜的,除了洗碗時候那磕磕碰碰的聲音。
果然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小姐,連洗碗都不會。不過季長歌卻沒有給她解圍的打算,她将小貓撈到了懷中,就随手拿了一本書看了起來。她以為岑如意會聯系經紀人,安靜地離開她的家,就像昨夜的鬧劇從來沒有發生過。
但是她顯然高估了這位的厚臉皮,直到午飯時間,她仍舊在自己家的沙發上坐着發呆。可恨的小貓咪已經熟悉了這個陌生人,在她的懷中打滾撒嬌做得無比熟稔。
Advertisement
季長歌不得不多準備一個人的午飯。早在幾個小時前,姬松茸和茶樹菇已經浸泡到水中,另一個小碗中的粉條也不複最初的幹硬。季長歌的刀工很好,雞大腿被剔了骨頭,軟軟地躺在案板上,最後在一片刀光中,被剁成了肉丁。
岑如意坐在沙發上,手指有一搭沒一搭地捋着貓兒的毛。客廳右拐,約莫一米寬,就轉到了廚房,故而很清晰地聽到了裏頭的爆炒聲,也能夠嗅到一股濃郁的香味。擺在桌上的定時器滴答滴答走着,岑如意聳了聳鼻子,朝着廚房那側看了一眼。在鐘表的滴答聲、刀與案板接觸的篤篤聲、油煙機的抽氣聲中,她聽到了季長歌的哼歌聲。
她從小到大都不喜歡油煙,不喜歡進廚房,暗暗有些納悶,進廚房做飯這麽開心麽?
她自然是不知道,季長歌穿梭了無數的小世界,在某一個星際時空中,學了一手好廚藝,靠着美食打敗了各種增加體能的營養劑。
端到客廳的菜有兩盤。季長歌原本只打算做個姬松茸茶樹菇炖雞腿,可是多了一個人,她不得不又添了一個菜。“去盛飯,拿筷子。”季長歌淡淡地吩咐道,絲毫不覺得有什麽不妥。至于碗,仍舊是留給岑如意洗的。
怕這位又賴在自己家裏吃晚飯,在進入到房間的時候,季長歌終于忍不住又問了一句:“不聯系你的朋友嗎?”
岑如意擡頭看着季長歌一眼,心中一動。她輕輕地“嗯”了一聲,又低頭慢條斯理地吃飯。
從昨天開始,她的手機基本是關機狀态,就算發了一條微博,她也沒有理會那些雜亂的消息,只将自己的思緒徹底放空。日複一日的生活讓她疲憊,她看着光鮮,可是內裏卻千瘡百孔。腦海中緊繃的弦不知為何斷了,所以她做出了一個不符合往日行為的舉動,想要在酒吧裏放縱一回。只是沒想到——
她搖了搖頭,面上多了一絲苦澀的笑容。
她以為季長歌會問,沒想到她直接将自己留在了客廳。不過好歹,留下了一只貓相伴。
沒有人知道岑如意會在這裏,也不用擔心狗仔出現。岑如意怕給季長歌惹麻煩,便讓經紀人張落在小區外等待着。張落是岑如意十八歲那年就跟在她的身邊,到現在已經有八個年頭,對她的交際圈還是熟悉的。
“你還有朋友住在這裏?”張落好奇地問了一句。
岑如意只是輕輕地嗯了一聲,便不再答話。張落見她沒什麽聊天的心思,便不再詢問。昨晚她突然消失,急壞了一幫人,現在找到人了,她也不急着詢問。這位冷冷淡淡的,看着沒什麽大小姐的脾氣,可若是她不願意說的事情,恐怕岑家的老爺子都沒辦法讓她開口。
岑如意沒有去公司,直接讓張落将她送回到空空蕩蕩的家中。與季長歌的溫馨小屋不同,她的別墅是當時父親買下的,不管是裝修還是什麽,都氣派得很,但也冷清沒有煙火氣。岑如意整個人陷入了柔軟的沙發中,她揉了揉腰,嘆了一口氣。她擡起頭對張落道:“我要休息一段時間。”
“那前陣子的代言呢?”張落有些驚訝,她挑了挑眉。這麽多年來,岑如意都十分敬業,像是個工作狂,基本沒有休息的時候。但是以她的家境,根本不需要她如此拼命,看多了連她這個外人都心疼。現在岑如意突然提出要休息,她不能不感到詫異。
“推了。”岑如意雙手交叉放在了腿上,她眼也不眨。
“嗯。”張落也沒有多問。
岑如意忽地又開口道:“張姐,你知道季長歌麽?”
聽到了“季長歌”三個字,張落的眉頭擰了擰,她想問岑如意怎麽會提到這個人,可是眼角的餘光瞥到岑如意那平淡的神情時,又将話咽了回去,她淡聲道:“知道,她是陸芝手下的藝人,沒什麽作品,但是緋聞纏身,圍繞她的都是不好的傳言。”
“是麽?”岑如意輕輕地開口道。想到在廚房中忙活的季長歌,她很難将她與緋聞纏身的黑紅女藝人聯系起來。
“你問這個做什麽?”張落關切道。
岑如意眯了眯眼,搖搖頭道:“沒什麽。”看季長歌那副冷淡的模樣,不像是願意與自己有交集的,于她而言,自己只是個被她好心撿回去的陌生人罷了。或許就像她養的那只貓?岑如意思考了一會兒,又被自己的念頭給逗笑了。
一旁的張落瞥見了她淡淡的笑容,內心卻如驚濤駭浪。
這位幾時露出過這般的笑容來?熒幕前都是一種假象。這岑家小姐冷得像塊冰,淡得像陣煙,仿佛下一瞬間便會飄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