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001

季長歌坐在沙發上,雙手環胸,一臉不悅地看着前方憑空出現的屏幕,渾身上下都散發着濃厚的怨念。

幹巴巴的笑聲從屏幕裏傳出,要是此處有其他人,一定會被突兀的機械聲吓一大跳。

等不到解釋,季長歌就先爆發了。

“不是說在這個世界養老嗎?堆疊的工作是什麽情況?是我還是你對養老的認知有錯誤?”

那屏幕閃過了起伏的紅線,它一本正經地應道:“有錢人的生活才叫養老。再說了,你現在沒有任何任務,不是很輕松嗎?比其他世界裏強很多,不是嗎?”

季長歌冷眼看着屏幕,任由它狡辯。

“你別忘了你說的靠臉吃飯,現在被綁定在娛樂圈,不就是靠臉吃飯了嗎?其實也沒什麽,除了不能換工作,一切都很完美啊!”

“真的?”季長歌不相信。

那聲音又幹笑了一陣道:“還有個後遺症,沒辦法,替你挑選養老世界,花費了太多的能量。”

“什麽意思?”季長歌皺着眉頭問。

“你在其他世界當多了人憎狗厭的孤狼,現在有個毛病,一被人喜歡就會‘感恩涕零’。”

“所以你就給我選了個人憎狗厭的身體繼續被黑的生涯?”

“要怎麽才能好?”季長歌又問。

季長歌的問話沒有人回答,因為系統覺得自己解釋完所有的疑惑,就麻溜地消失了。

季長歌錘了一下沙發,罵了一句“狗日的”,又覺得自己言語實在是粗鄙,忙又閉緊了嘴巴。

她現在的身份是個十八線花瓶,目前全網被黑。她前期的履歷足夠勵志,可是進入了娛樂圈後,就像被人下了降頭似的,一路作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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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網絡上出名了,但仍舊是個十八線。

夜色酒吧。

紅男綠女紙醉金迷的銷魂場。

季長歌孤零零地坐在了吧臺上,手指敲在桌面,發出了篤篤的響聲。

在異世生存太久,這兒的環境讓她感到陌生。

觀察了一陣子,她放棄了思考,一口氣将杯中的酒飲盡,從高腳凳上跳了下來,甩甩手就準備離開。

該死的系統還真給她設定了一個孤單沒朋友的形象,如果非要扯上點關系,那就是藕斷絲連的“前女友”,劈腿都劈到太平洋了。現在和未來都是她來掌控,她又怎麽甘心當舔狗?季長歌暗笑了一聲,緊蹙的眉頭滿是惱怒。

一個人喝酒實在是無趣。

嘈雜的聲音入耳。

酒吧與鬧市并沒有本質的區別。

忽然間對酒吧産生了厭惡,季長歌腳步加快。直到路過藏在黑暗中的沙發,一雙手突然揪住了她的衣角。

五彩的燈光在舞池中打轉,而偏角的黑暗就像一只蟄伏的巨獸,尋找着機會吞噬光明。在黑暗中的季長歌不會掩飾自己的本性與神情。她的本能讓她動手,可是敏銳的嗅覺讓她在聞到絲絲混着酒氣的幽香時,又止住了動作。

黑暗中醉酒的女人美麗又脆弱,像一只停留在指尖的蝴蝶。只需要輕輕一撚,就會被徹底扼殺。

對待美人,季長歌總有讓她自己都覺得意外的耐心。

纖細,單薄。

季長歌感覺到自己握住的手腕,正在輕輕顫動。

“不管你是誰,帶我走。”

女人的聲音很輕。

要不是季長歌的聽力敏銳,都聽不到她的低喃。

在酒吧裏,想被陌生人帶回家,八成是腦子有問題。

也有可能是碰瓷。

季長歌很快就給出了判斷,她松開了女人的手決定離開。可偏偏那女人又抓住了她的衣袖,強調了一聲。

一束光落在了她們的身上,酒吧裏已經有人注意到這兒的動靜。

季長歌也借着光芒瞧清了女人的臉。

山中晶瑩雪,窗畔月中梅。

純潔而美麗,讓人看着就想糟蹋。

季長歌承認,她是被這張臉給迷惑住了。猶豫了片刻後,終于将醉酒的人抱起。在那些黃毛小子到來前,将她從酒吧中帶了出來。

季長歌住的地方是個很普通的小區,平日裏來往的都是老人家,到了夜中,只剩下幾盞燈還亮着,大多數的人都陷入了夢鄉中。她的房子是個一居室,沙發還算寬敞,睡一個人綽綽有餘。只不過平日裏都是貓的領地。

客廳裏的燈光昏黃。

貓兒在聽到了季長歌動靜的時候,只是蜷了蜷尾巴,将屁股對着季長歌。

這是季長歌在适應了養老世界後,在小區裏撿到的一只流浪貓,拾掇拾掇,竟然也“眉清目秀”。

将撿來的女人扔在了沙發上,季長歌對着她左看右看,怎麽都覺得眼熟。她掏出手機拍了幾張照片,便不管沙發上半醉半醒的人。

酒吧裏的呢喃總有些暧昧和旖旎。

可季長歌沒有任何興趣對一個醉鬼做什麽,當然,她也不想照顧這個醉得神志不清的人。

岑如意是被壓醒的。

她夢到了自己變成大鬧天宮的猴子被鎮壓在五行山下。

也只有夢境會如此荒誕以及自由。

岑如意勾了勾唇,自嘲一笑。她按了按脹痛的太陽穴,将趴在了她肚子上的貓兒挪走。

但是貓兒不怕生,它又昂首闊步地踩了上來,像是巡視自己領土的國王。

她沒有失憶,她清晰地記得自己在酒吧裏抓住了一個陌生的女人,然後被她帶回家,扔在沙發上,連條毯子都不給地過了一夜。

她坐在沙發上沉思,順手将踩着自己的貓兒撈進懷裏,聽着它因舒服而發出的呼嚕呼嚕聲。

房屋的主人卻不管客廳裏的一人一貓,睡到日上三竿才伸了個懶腰,伸出一只手去撈手機。

#岑如意金花獎#

#岑如意失蹤#

#岑如意疑似與人私奔#

高據熱度榜的是岑如意三個字,她的消息鋪天蓋地,壓過了季長歌的黑料,吸引了衆人足夠的視線。季長歌快速地浏覽了一通,發現這位在金花獎典禮時忽然離場,任誰都找不到,大家都以為她失蹤了。

如果說季長歌代表着十八線三個字,那麽岑如意就是娛樂圈裏的通行證。岑家商業帝國經營數代,在政商都有一定的勢力。岑如意作為岑家嫡系的幺女出生,備受寵愛。十四歲出國,十八歲回國,之後進入娛樂圈,一路順風順水。二十二歲,拿下金像影後桂冠,成為最年輕的金像影後。

她是高不可攀的明月,是衆人豔羨卻不可觸摸的對象。

她的人生中也不會有“叛逆”兩個字。

客廳與卧室只是隔着一道推拉門。

季長歌開門走出去的時候,發現高冷的貓兒在岑如意腿上撒嬌。她蹙了蹙眉,撩着頭發,淡淡道:“你不微博報個平安嗎?我不想被當成人販子。”

在刷了微博後,季長歌總算回憶起來自己帶回家的是什麽人了。

岑如意。

同屬于天河娛樂,但永遠不會有也不該有交集的人。

岑如意擡眸,眼睫顫動。她看清楚了季長歌的面容,腦海中掠過絲絲相關的映像,卻也沒有更多的東西。她的懷中抱着貓,安靜地坐在了沙發上,輕輕的“嗯”了一聲。

這“嗯”是什麽意思?

季長歌覺得她的眼神有些意味深長,她索性拉開了卧室的門,讓光亮落入客廳中。她側了側身子,也不管岑如意的視線落在哪裏,她漫不經心道:“将一個醉酒的陌生女人帶回家需要很大的勇氣,你該怎麽感謝我?”

岑如意抿着唇沒有說話,貓兒從她的懷中跳了出去,大搖大擺地鑽入了卧室內。她的視線尾随着貓兒,不經意間将季長歌的卧室大半光景收入眼底。

卧室中最大的就是一張雙人床,前方則是書架和書桌,布局極為簡單。季長歌的卧室是連着陽臺的,隐隐見到一片肥大的綠葉,應該種着不少的綠植。

屋子小了些,但是很溫馨。

岑如意有些失神。

季長歌蹙了蹙眉頭,面上有些不悅。她将人從混亂的酒吧撿回來,現在不被需要的時候,甚至被忽視了,還趕不上那一只只認吃的小胖貓。“岑小姐。”季長歌壓低了聲音,刻意加重自己的語氣。

岑如意回神,擡頭望着季長歌,淡淡地說了聲:“抱歉。”頓了頓,她又問道,“季小姐,你需要什麽?”

她認出了自己。

想到了這一茬,季長歌反而是勾唇輕笑,她撫了撫自己的眉頭,燦爛一笑道:“我怕岑小姐做不到。”

“是麽?”岑如意擡頭看季長歌。

季長歌亦是莞爾一笑。她想,在岑如意的眼中,一個滿是黑料的十八線,會提出什麽過分的要求呢?

“季小姐請直說吧。”岑如意坐了起來,雙手交疊壓在了膝蓋上,背脊挺直。

在季長歌的眼中像是個被老師教訓的小學生。

“我麽?”季長歌幾步走近了岑如意,低頭看着她,展顏一笑道,“缺一頓早飯。”

傳聞這位影後鎮定自持,泰山崩于前而不變色。

岑如意被季長歌的笑容感染,又有些失神。她是無意間在微博上看到季長歌照片的,她的笑容很幹淨澄澈,很有感染力。她的長相妩媚中帶着英氣,有一種她羨慕不來的灑脫和快意。“抱歉。”岑如意抿了抿唇。

她不會做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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