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023 (13)

道了歉, 也發了公告,聯系岑如意工作室商量後續的賠償。底下人瞞着做的事情,上頭還是要背鍋的。那醬油集團的老總本來還惴惴不安,怕引起岑如意粉絲的憤怒,結果底下的人說銷量猛漲, 隐隐壓過對家。

老總:“?”趕緊聯系真人當代言啊!

兩人的食量都不大,簡簡單單的三菜一湯,很快就上桌。季長歌看着窩在岑如意懷中的大侄女,忽然間心生不滿,幾步向前拎起它的後頸,将它從溫柔鄉中揪出,直接關到陽臺。

岑如意看着季長歌風風火火的動作,掀了掀眼皮子,又很快壓下了眸中的情緒,面上一片平和。

季長歌從冰箱裏拿了幾罐果啤,半罐下肚,面色便微微發紅,眸光晶亮,如星辰閃爍。

“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我還以為你是從哪醫院跑出來的患者。”

“……”岑如意張了張嘴,可一個字都沒說出口。季長歌有時候就是這樣,一開口讓她在好氣好笑的同時,又心酸而無奈。

“要不是我一時發善心把你撿回家,你就吃大虧了。”季長歌眯着眼笑了笑,又繼續回憶道,“幸好當時你比較乖巧,要是又吐又發瘋,我鐵定把你扔了。”

岑如意:“……”

“我不太喜歡跟人親近交心,畢竟孤狼不需要——”

岑如意聽不下去了,她擡眸冷淡地開口道:“那趙襄兒呢?”提到這三個字時,她險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拍攝《傳承》的時候,趙襄兒可不就是千方百計跟季長歌搭話,是想複合麽?這個人存在于季長歌的過去,漸漸地淡去了蹤影,可是她留下的痕跡呢?季長歌從來不提,永遠都是一副沒心沒肺的模樣,是忘了還是放不下才不願提起?岑如意腦海裏,這樣的念頭一旦生出,就無邊無際地散發,激發了內心深處的驚恐和不甘。

而季長歌歪着頭反問道:“她是誰啊?”眼神無辜。在岑如意的沉默中,季長歌總算是想起了在她的認知裏已經是前朝遺老的趙襄兒。雖然跟她沒有什麽大關系,可到底是歷史遺留,她對着岑如意冰涼的視線,搖頭道,“她跟我沒什麽關系了。”

聽了季長歌的話,岑如意并沒有變得舒坦,她忍不住繼續追問道:“那以前呢?”

季長歌挑了挑眉,懶洋洋一笑道:“以前關系還不錯,但也是過去式。”

岑如意悶聲不語。她起身收拾着桌上的碗筷。她已經不像當初那般笨拙。水流嘩啦嘩啦的響。廚房與客廳像是兩個世界。

季長歌坐在沙發上,翹着腿喝果啤,她的眼神略有些迷離。今天的岑如意有點兒奇怪。她沒有在岑如意面前提過趙襄兒的事情,她又是從哪裏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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廚房中水聲漸停,傳出一陣說話聲。

季長歌擡起頭望着拐角方向,眸中情緒翻湧。

岑如意站在窗邊,低頭看着水池中的碗筷,捏着手機聽着另一頭的說話聲。

“怎麽不回家?”是岑如風打過來的電話,但是想起的是岑如泠冷淡的聲音。

“在朋友家。”岑如意淡淡地應道。

“季長歌?”

岑如意輕輕“嗯”了一聲。

“如風說的都是真的?”岑如泠又問,語氣中的訝異壓不住。

“他說了什麽?”岑如意問道。

岑如泠沉默不語。一會兒手機中就換成了岑如風的聲音。“妹妹啊,你二哥我也看了直播,季長歌就是個沒有心的敢敢。”

岑如意:“……”如果還是大哥在說話,那麽這個電話她是不會随意挂斷的。但是換成了不着調的岑如風,那就不一樣了。想都沒想,挂斷關機一氣呵成。

那頭的岑如風頂着岑如泠的死亡視線冷汗涔涔,再打過去的時候,只有無情的電子音:“您撥打的號碼已關機。”

岑如意将洗幹淨的碗筷一一歸位,盯着櫥櫃好一會兒才慢悠悠地走出這個小廚房。她瞥了眼沒有形象地癱在沙發上的季長歌,掃了眼空空的果啤罐子,漫不經心道:“怎麽不把大侄女放出來?”

“大侄女不是在嗎?”季長歌眼睫顫了顫,凝視着岑如意,她展顏一笑。

被季長歌這麽一提,岑如意才想起當初發生的事情。這玩笑話她倒是記得長久。她快步走到了沙發邊,推了推季長歌的腿,斜了她一眼道:“這果啤好喝?”

季長歌聞言似笑非笑地瞥了岑如意一眼,她直起身,盤腿而坐,并托着下巴壓低聲音道:“吉祥,你是不是有話對我說?”

“呵。”岑如意輕哼了一聲。

季長歌又道:“你對我有不滿?”

岑如意面色幽沉。是啊,她不滿、她怨憤、她躊躇——季長歌這沒心沒肺的怎麽能知道呢?可是憑什麽?岑如意忽地升起了一股子不甘來,她凝視着季長歌的視線變得更加深沉,仿佛深山中那不見底的潭水,冷浸浸的。

季長歌一臉雲淡風輕,她似乎沒察覺到岑如意的情緒,身體前傾,幾乎壓到岑如意的身上,她又問道:“吉祥,你是不是喜歡我?”這裏的喜歡是何種意思,兩人都心知肚明。季長歌一向直來直去。在她的觀念中,九曲回腸只是給自己找麻煩添堵而已。她的面容平靜,眼神清澈。落在了岑如意眼中就是近乎殘忍的天真。

岑如意的一顆心又落到了谷底。

“季長歌,你真是可惡啊。”岑如意嘆了一口氣,眼眶發紅。

“什麽?”季長歌的神情茫然又無辜。

岑如意擅長收斂自己的情緒,也擅長從別人的神情中讀取情緒,但是季長歌就像是一團迷霧,讓她看不透。有時候覺得她觸手可及,有時候又像是隔了千山萬水。她是懷着什麽樣的心态來撩撥自己的呢?垂在身側的雙手握成了拳,岑如意将視線從季長歌身上挪開,她的身軀輕輕顫動。半晌後,她忽又轉向了季長歌,雙手按住了她的肩膀,将她壓在了沙發的靠背上。她咬了咬唇,紅着眼道:“是又如何?”

季長歌被岑如意壓着,她也沒有掙紮。望着岑如意的面龐,她先是輕嘆了一口氣,接下來又是一串輕輕的笑聲。表面的平靜被撕裂,笑過之後,展現的是一個不再控制情緒的人。在無數個小世界中穿梭,寂寞久了就以為自己就該是個孤獨的人。她不曾想到這個養老的小世界會有如此驚喜。她伸出一只手,想要撫摸岑如意的面龐,可還沒有靠近就被岑如意拍落,她也不在意,只是偏着頭,舔了舔唇又繼續笑。

看着季長歌帶着幾分魅惑的笑容。迷戀、惱怒和恨意在岑如意面容上交織,情緒一旦迸發,就如同火山難以控制,她找不到往日的冷靜自持。岑如意并不喜歡忽上忽下吊着心情的感覺,她今天跟着季長歌回來,就已經做好了準備。撩撥了人就想抽身離去,哪有這麽便宜的事情?

“我準備了嫁妝,那你的彩禮呢?”岑如意笑着問道。

季長歌:“……”哦豁,吉祥要彩禮,她突然想當個鳳凰女。

季長歌式的對話顯然可以驅散所有的旖旎,甚至讓話題走向終結。但是很明顯,岑如意并不打算讓一切在這個問題中終了。她變坐姿為半跪,左手仍舊按在了季長歌的肩頭,俯下身冷笑道:“就用你整個人當聘禮吧。”她受罪,自然是要從季長歌身上讨。

“這邏輯不——”

岑如意俯身,與季長歌額頭相抵。

剩餘的話在這驟然縮短的距離中,如煙消雲散。

岑如意用手遮住了季長歌的雙眼,她低聲呢喃道:“我不甘心。”她根本不想聽季長歌的回答,直接落下一個吻。

061

季長歌只需要輕輕一推,就可以掙開岑如意的手。

眼睫顫動, 掃在了岑如意的掌心。

這個輕吻并沒有持續多久, 在岑如意起身前, 季長歌伸手勾住了她的腰,挑眉輕笑道:“你這是蓄謀已久麽?”岑如意抿着唇沒有應聲, 季長歌微微仰頭, 饒有興致問道, “可是吉祥,這兒是我家,你不怕羊入虎口麽?”

岑如意笑了笑,她低頭望着面色仍有些發紅的季長歌, 輕聲道:“那你是虎麽?”她沒有在季長歌的面上看見排斥、嫌惡等諸多負面情緒, 她心中郁結的愁緒因為她的笑一掃而空。如果連這點勇氣都沒有,她拿什麽去搏呢?

“我不是一個會吃虧的人。”季長歌靠在沙發上, 微眯着眼,神情惬意。

“所以呢?”岑如意微笑着反問道。

季長歌緊盯着岑如意的面容不說話, 屋中靜寂無聲。

岑如意不滿季長歌的平靜,掀了掀眼皮子,示意她繼續。

季長歌舔唇, 她将岑如意往懷中一帶,凝視着她的眼,低聲道:“我自然是要找回場子呀!”她本來想說床上見真招,可到底是怕唐突了岑如意,沒有說出口。

“呵。”岑如意輕嗤了一聲, 似是不屑。

季長歌攬着岑如意的手驀地收緊。發絲垂落在臉上,微微發癢。她貼近了岑如意的唇,輕輕摩挲。見岑如意一直睜着眼望她,她不滿地嘟囔了一句,繼而不管不顧地吻住她的唇。舌尖闖入了牙關,像是寂寞的旅人尋找到了最終的歸宿。燈光昏黃暧昧,交織出一片迷離的景象。輕輕的喘息在室中回蕩。

陽臺的大侄女不甘地叫着,似是不願意接受自己被抛棄在外的命運。

可屋中的人似乎将它給遺忘,只餘下一室旖旎。

次日大早,季長歌是被說話聲給鬧醒的。岑如意站在了玻璃門邊,只穿了單薄的睡意。她的聲音刻意壓低,可還是一字不落地鑽到了耳中。燦爛的陽光穿過玻璃門,照亮整個房間,陽臺的小貓咪已經放棄了嚎叫,只有偶爾幾聲低低的嗚咽。

岑如意轉身,朝着季長歌打了個噤聲的手勢。

季長歌意會,她擁着被子坐起身,懶洋洋地打了個呵欠後,便托着下巴看岑如意。圈子裏的俊男美女雖然多,可都不及岑如意的萬分之一,她這是何等的幸運?

“昨晚怎麽挂電話了?”岑如泠聲音低沉。

岑如意撩了撩發絲,她漫不經心地應道:“太困了。”

這三個字根本就沒有可信度。岑如泠沒想到能從自己這一向冷清的妹妹口中聽到這樣的話,愣了一會兒,才又繼續道:“今天回老宅麽?”老爺子一直在念叨,反反複複的。不知道他看上沈啓明哪一點了。

“回。”岑如意言簡意赅,半晌後又道,“我要帶個朋友回來。”

岑如泠沉默片刻,應道:“知道了。”挂斷了電話後,他低着頭若有所思。岑如風很沒形象地坐在沙發上,懶洋洋笑道:“是吧是吧?小妹就在季長歌家,她打算将人帶回來見家長了?”

“你什麽時候知道的?”岑如泠踢了岑如風一腳,沉聲道。

岑如風聳了聳肩,一臉無辜道:“我也是猜的。你看如意,她從小到大追求者衆多,可你見她動心了麽?”

岑如泠冷冷道:“這只能說明那些追求者不夠優秀。”

岑如風:“……”半晌後他才又問道,“你打算怎麽辦?”

岑如泠皺了皺眉頭,沒有回答。他只是兄長,哪能替如意做決定?雖然感到吃驚,但——小妹只有這麽一個,自然是要她開心才好。

“你哥?”季長歌側了側身子,給岑如意騰出來被窩,她顯然不太想起床。

岑如意凝視着好一會兒,也鑽回到了暖融融的被窩中。她點了點頭道:“是我大哥。”

季長歌懶洋洋感慨了一聲道:“好像你跟你哥聯系比較多,我很少聽你父母給你打電話。”

岑如意斂着眉,她點了點頭道:“我年紀小的時候,我父母忙于工作,與兄長相處的機會更多。”當然,也有很多東西是老爺子親自教的。

季長歌接話道:“我連父母是什麽樣的都記不清了。”她在小世界中穿梭太長時間,遺忘了太多的東西。這有這個最終養老世界是她最終的歸宿,但她終究不是原來的那個人,她模糊的記憶中,連便宜父母的樣子都快記不起了。季長歌忽然間有些感慨,她幽幽地嘆了一口氣,往岑如意肩頭一靠。

岑如意知道季長歌的背景,她以為季長歌說得是父母的事情。“你還有我。”岑如意低低地說了一句。她偏過頭,親了親季長歌的額頭,又道,“我要回家一趟,你跟我一起。”

季長歌挑了挑眉,一句話脫口而出:“這麽快就見家長了?”

岑如意眸光更軟,她低聲道:“總歸是要見一面的。我父母性格溫和,但是老爺子脾氣又硬又臭。若是他說什麽重話了,你也別放在心上。”

季長歌倒不擔心這點。她不太喜歡跟老人家相處,萬一把人氣出問題了,怎麽辦?

岑家的人不少,老爺子也喜歡熱鬧,要求小輩們經常回老宅一聚。岑如意因為拍戲,比幾個兄弟還要忙,經常看不到人影。老爺子這次也生氣了。這回聽說岑如意要回來了,不少小輩也跟着看熱鬧。

“讓她回來一趟看看我這個老人家都不願意!真是不肖子孫!”老爺子用拐杖拄了拄地面,又轉向了岑如泠抱怨道,“回來就回來,還帶一個朋友。”

“不是您先前讓她帶朋友的麽?”岑如風笑着應道。

岑老爺子氣悶,狠狠地剜了他一眼。

季長歌跟岑如意回到老宅時,看到了一道道好奇的視線,別說是季長歌吓了一跳,就連岑如意都覺得有些魔幻。她的那些堂兄堂姐們平日裏見不到人影,怎麽現在都冒出來了?

“這就是季老師嗎?”一個六七歲的女娃娃甜甜地喊道。

“這是我侄女。”岑如意簡單地介紹道,便拉着季長歌往老宅裏走。絲毫不管那些個滿是好奇的人。

岑老爺子見到了岑如意,本來是想喊一句“你還知道回來的”,可是見到了季長歌,硬生生将話語給憋了回去。他們老岑家的,可不當着外人訓家裏的孩子。“這位是——”老爺子一直板着臉,很是威嚴。明明已經從網絡上得知季長歌的姓名,仍舊是裝着一副不認識的模樣。仿佛前不久讓岑如意将人帶回去看看的不是他。

“季長歌。”岑如意簡單道,又在心中補了一句,是女朋友。

岑老爺子用挑剔的視線打量了季長歌一陣,沉聲問道:“會下棋嗎?”

季長歌:“???”她轉頭看季長歌,一臉茫然。老爺子這是在挑什麽?難道成為吉祥朋友條件這麽苛刻?難怪吉祥從小到大都沒什麽朋友。這麽想着,季長歌再看向老爺子,神情也變得微妙起來。岑老爺子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季長歌的心中,成為了吉祥成長道路上的障礙石。

“這是爺爺習慣的問候語。”

“會的。”

岑如意和季長歌同時出聲。

岑老爺子看着她們的樣子忽然間覺得礙眼,嫌棄地揮了揮拐杖,對岑如意道:“你哥有事找你。”說完後又轉向了季長歌,心平氣和道,“會下棋?那就跟我來一盤。”

老爺子都這麽開口了,季長歌思忖着也不能直接拒絕了。她點了點頭道:“好。”

岑如意拍了拍季長歌的肩膀,示意她不要慌。老爺子脾氣壞,但也不會做出什麽莫名其妙的事情來,讓季長歌和老爺子相處相處,日後也好開那個口。她自己則是準備去找岑如泠了。很多的事情只有面對面才能夠說清。

“你是認真的?”岑如泠站在走廊上,看見岑如意過來,便掐滅了手中的煙。

“是。”岑如意點點頭,又面容冷肅道,“大哥,我不希望你攔着我。”父母那邊她不擔心,老爺子反正是油鹽不進,便直接忽略他的意見。她怕的是兄長不願意理解她。就算是一條孤寂的路,她也會奢求得到親人的祝福。

岑如泠冷哼了一聲道:“我還沒說什麽,你就将自己擺在了我的對立面了?”

岑如意低頭,沉默不語。

“她有什麽好?”岑如泠又問。就算現在的季長歌轉變了很多,可過去的一切并不能抹殺。岑如泠可以接受妹妹喜歡女人,卻不願意她碰上一個不值得的人。

“她——”岑如意想了片刻,面上冷冽退去,布滿了柔情,“她哪兒都好,我總覺得,冥冥中有什麽在指引。”過去的二十多年裏,她沒有動過心,她甚至沒有想過動心的事情。可是見到季長歌後,一切都轉變了。她本只想要一個有趣的朋友,可是慢慢的,在她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心已經開始奢求更多的東西。

“我見過的人,都不如她。”

062

她的神情輕快惬意, 綻放的笑容中透露出一股滿足。岑如泠從沒有聽過自家冷情的妹妹對旁人這般評價, 足以見季長歌在她心中的地位。他知道自己說什麽都沒有用了, 他也不想成為妹妹心中的惡人。他上前一步, 摸了摸岑如意的腦袋, 輕嘆了一口氣。

只要她覺得值得, 那就是值得的。

“需要哥哥幫忙嗎?”岑如泠問道。

岑如意搖了搖頭, 壓在心中的巨石忽地落下,她的神情更加輕快。

與岑如泠談妥之後, 岑如意又折回了客廳。幾個堂姐堂兄們看夠了熱鬧, 只将小娃兒留在宅子裏,他們已經不見人影。岑如意早就習慣了他們的樣子, 撩了撩頭發,快步走出。隔了好一段距離, 就聽見了老爺子中氣十足的大吼聲。

老爺子愛下棋, 但是棋藝卻不怎麽樣。以往家裏的小輩還有他曾經的下屬們都會讓着他, 讓他贏幾把面上增光。但是季長歌她——岑如意心中一緊,步子邁得更加大。

老爺子從沒有敗這麽難看,面上無光,他氣急敗壞地開口:“你這小娃娃,怎麽不懂尊老愛幼。”

季長歌快速給老爺子打上了新的“老賴”标簽,又綻放出一抹無懈可擊的笑容,她偏着頭道:“我是幼啊!”

老爺子一口氣梗在心頭,他嚷嚷道:“再來一盤!”

季長歌當然是奉陪的。其實看在岑如意的面上,她開局還讓了老爺子點。只是等到瞧見了岑如意身影時, 她便有些不耐了,選擇速戰速決,直接殺老爺子個片甲不留。老爺子本想靠着這局找回點臉面,結果輸得更慘。

“吉祥。”季長歌起身,朝着岑如意粲然一笑。

岑老爺子:“???”他都沒有這麽喊過。他一臉不可思議地看着冷淡的孫女接受了這個有點兒土氣的昵稱,還一副歡喜的模樣。“瞧你教的好朋友!”岑老爺子重重哼了一聲。

都不用季長歌開口解釋,心思玲珑的岑如意就已經猜到了發生什麽事情。她無奈地望了眼老爺子,又轉向了季長歌嘀咕道,“你怎麽不讓着他?”

“我的棋藝一般。”季長歌湊近了岑如意小聲道。她以為老爺子是個棋癡,沒想到這麽菜啊!至于讓着他,完全不存在的。“戰場”上沒有感情。

岑老爺子見她們嘀嘀咕咕的樣子就礙眼,大聲道:“我耳朵好着呢,你們說什麽我都能聽見?”

“真的?”季長歌轉向老爺子笑了笑道,“那您說,我們在說什麽?”

岑老爺子:“……”他怔愣了好一會兒,才哼了一聲道,“我聽說你很擅長射擊?”為了了解孫女以及她的好朋友,老爺子可補了不少的東西。他是部隊出身的,下棋水平不高,但是射擊卻是他的強項。在他的教育下,岑家的小輩們,不管男女,水平也都不錯。

季長歌不想跟一大把年紀的老爺子較勁,她轉向了岑如意,期待吉祥來解圍。

岑如意讀懂了季長歌的情緒,捏了捏她的手掌。輕輕地嘆了一口氣,她對老爺子道:“爺爺,您年紀大了,就坐在屋裏歇着吧?”

“你說誰年紀大了?”岑老爺子的聲音又拔高了,他的倔脾氣上來了,不顧自己往日裏嚴肅的模樣,非要跟小輩們較勁。他的視線如同刀子一般,從季長歌的身上掃過。他哼了一聲道,“我不親自上,如意,你去跟她比。”岑如意是他教出來的孫女,一直是他的驕傲。可惜大了以後,就不怎麽聽話,非要進入娛樂圈,看看現在,脾氣變得更加古怪和倔強,一點都不乖巧。

岑如意知道自己改變不了老爺子的念頭,她嘆了一口氣道:“好吧。”沒将人趕出去,還要拉着比這比那的,說明老爺子對長歌并沒有任何的惡感。如果長歌出生在岑家,以她的本領,會讓老爺子萬分開心吧?岑如意自然而然地忽略了季長歌氣人的一面。

老爺子選的比試方向就是二十米射箭。

“妹妹啊,如果你輸了,老爺子鐵定生氣。”岑如風聽說了這事兒,立馬跟着去看個熱鬧。才跟岑如意說完,他又跑去季長歌那兒擠眉弄眼道。他不止看了《我是主角秀》第二期的直播,剛開始時,季長歌馬上射箭打獵的場景也瞧見了。他相信自家妹妹的本事,但是耐不住季長歌是個“超人”。

還是個特別耿直的。

岑家有個射箭的會所,供那些少爺們玩樂的。岑如風是裏面的常客,他最先進去,朝着幾位眼熟的打了個招呼。

“岑二啊,要不要賭——”

後面的話在岑老爺子威壓的面容中消失殆盡,原本幾個纨绔少爺跑得比兔子還快。

岑如風:“……”還好老爺子沒有追究。他只是一臉不耐煩地讓他找場地,掂量了弓的重量,給岑如意和季長歌各挑了一把。

“一人射一箭,十箭定勝負。”岑老爺子板着臉定規矩,他找到了旁邊的長凳坐下,眸光灼灼地落在岑如意和季長歌身上。

“吉祥,你先來。”季長歌笑眯眯地望着岑如意。

岑如意點了點頭,她拈起了一支箭,從彎弓搭箭到射出一氣呵成,她的準頭不錯,粗略估計是八環。畢竟不是職業的選手,老爺子對這成績也挺滿意的。他輕輕颔首,轉向了季長歌。相比岑如意的一絲不茍,季長歌的動作可謂是随意輕慢。但是射出去的箭如同流星一般向着遠處的靶子奔去,正中紅心。

箭羽還在輕輕顫動。

老爺子眸光驟然一亮,接着又想起什麽似的,收斂起自己的心情,沉聲道:“繼續。”

岑如意瞥了季長歌一眼。

而季長歌回了一個懶洋洋的笑容。

岑如意面色沉凝,這回踟蹰了許久,才松開了扣着箭的手。成績與方才相差無幾。她舒了一口氣,再看季長歌。她的箭再度飛射出,同樣釘在了靶心。察覺到了岑如意的視線,季長歌轉頭揚了揚眉,似是得意地說道:“怎麽樣,我厲害吧?”

“如泠,你覺得這娃兒怎麽樣?”岑老爺子的面色更加複雜,他沉聲問道。

“是如意的朋友。”岑如泠冷淡地應道。

岑老爺子嘆了一口氣道:“老了老了,這準頭,我年輕的時候,也趕不上。”只看了季長歌射出兩箭,他就已經有數了。這比射箭呢,如意是贏不了的。

“不繼續了。”岑如意放下了弓,她垂着頭眨了眨眼。心中為季長歌驕傲的同時,又有些氣悶。雖然已經成為了季長歌的正牌女友,但是季長歌對她與對別人有什麽區別嗎?岑如意以為自己是不會在乎這點兒小事情的,可真正發生在身上的時候,她發現自己沒那麽坦蕩大度,她也愛鑽牛角尖。

“怎麽了?”季長歌放柔了聲音。她看了看神情略有些低落的岑如意,又擡頭看了看靶子,忽然間福至心靈。她笑了笑道,“那這把我先來。”裝模作樣地彎弓搭箭,尋找靶心。等到松手的那一刻,她的手頗為刻意地一抖。這一箭別說是中靶心了,它直接就脫靶飛出。

岑老爺子:“……”這拙劣的表演,當其他的看客眼瞎嗎?

岑如意又好氣又好笑,拉着季長歌走到了老爺子的跟前,坦誠道:“我不如她。”

岑老爺子心知肚明,可面上還是冷肅,他哼了一聲,佯裝斥責道:“沒出息。”

您老爺子上陣不更丢人嗎?季長歌暗想道。不過這回總算是明智一次,沒有說出口。

老爺子雖然板着臉,但是落在季長歌身上的視線,顯然帶着欣賞,雖然偶爾嗆聲幾句,氣氛倒也算得上是和諧。只不過等到另一個岑家的人帶着沈啓明出現的時候,氛圍瞬間冷了下來。老爺子見了沈啓明和顏悅色,但是岑家兄妹神情就冷凝了,仿佛覆了一層霜。

“你們在射箭麽?”沈啓明摘下了眼鏡,笑容溫和。

沒有搭腔,最後還是老爺子開口道:“一把年紀了,過來湊個熱鬧。”

“啓明,在國外忙于學業,很少見射箭場吧?”岑如泠忽地開口道。

沈啓明有些疑惑,但是面對岑家大哥,還是颔首感慨道:“是啊,已經好幾年沒有碰了。”他望着靶子浮現出一絲懷念的神情來,他道。

岑如風笑道:“這兒有場地,不如去試試。”頓了頓,他又道,“我們兄弟幾個都混在射箭場,不欺負你了。季小姐是初學者,不如你們玩一把吧?”他一臉躍躍欲試。

沈啓明:“……”就算岑家兄弟幾個不玩,那也不該跟一個女人比吧?贏了輸了都不光彩。他不知道岑如風抽什麽風,他斯文地應道,“這樣會不會顯得我欺負人?季小姐她——”

“就比比看吧。”岑老爺子忽地出聲道。他一直很看好沈家這小子,可是如意始終無動于衷。這樣就算了,岑如泠兄弟兩個也整天說沈啓明的不好。難不成真的是自己看走眼了?老沈家沒一個扶得起來的?

063

就算是直播的, 就算有人出來替季長歌澄清, 仍舊有一部分人不相信是季長歌自己的本事。沈啓明恰好是其中之一。

“季小姐請。”沈啓明掩藏住自己對季長歌的不喜, 一開口頗具紳士風度。他拿起了弓箭, 往後退了兩米, 表示自己對女士的謙讓。

季長歌當然發現他的小動作。她只是挑了挑眉, 不置可否。既然沈啓明自己這麽選, 那麽自己只好讓他輸得更加難看了。

這回由岑老爺子來記靶數,遵從着先前的規則。

沈啓明口中說着幾年不曾碰, 但動作仍舊是極為流暢, 如行雲流水。铮一聲響,箭已經射到了靶上。八環, 他的本領不算差。若是放在以前,老爺子鐵定會誇上幾句, 順便埋汰埋汰岑如風, 只不過現在有季長歌珠玉在前, 這八環的成績也變得不好不壞了。老爺子嘆了一口氣,轉向了季長歌。

“我不大熟練,要是脫靶了,大家可不要笑話我啊。”季長歌滿懷憂慮地開口道。她低着頭,似是自言自語道,“剛才還有一箭脫靶了。”

岑如風:“……”這怎麽演得比自己還誇張呢?難不成演員都是這樣的面孔。他納悶地望了沈啓明一眼,果不其然,他溫和一笑,開始溫聲安危季長歌了。

沈啓明道:“誰都有失誤, 我剛學的時候也——”

就在沈啓明的話音中,季長歌已經一箭射出。她根本就沒有人沈啓明說話的心思,望着正中靶心的箭,故作驚訝道:“忽然超常發揮了。”

沈啓明:“……”他擰了擰眉,不再吭聲,而是專心致志地望着靶心。他悄悄地挪動着自己的腳步。那讓出來的兩米距離,漸漸地縮短。老爺子瞥到了他的動作,暗想道,這沈家的孩子怎麽越長大越小氣?他這動作一來,不管輸贏都沒什麽光彩。

岑如風一臉看好戲的神情,時不時朝着一邊的岑如意擠眉弄眼。

妹妹也真能挑,一選就是個“王者配置”,難怪這麽多年都不會動“凡心”。

岑如意目不轉睛地望着季長歌。

射箭場中除了射箭的簌簌聲,就沒有其他的聲響。沈啓明在射了一回四環後,漸漸地有些沉不住氣了。心氣浮躁起來,發揮就更加失望。等到第十箭射出,竟然是個三環——已然是一種讓他自己也接受不了的成績。

他臉上的溫和笑容維持不住,轉頭看向季長歌的靶心。九支箭都插在了靶心,箭尾像一側傾斜,形成了一個同心圓。這像重錘狠狠地敲擊在了沈啓明的腦袋上,他的神情越來越僵硬,想要最扯一扯嘴角,最後露出的是一個極為僵硬難看的表情。

他不敢回頭看岑家兄弟的訝異神情,恨不得找一條地縫鑽進去。到了這時候,他應該坦蕩蕩地說一聲“我輸了”,沒必要讓這不光彩持續下去,但是他發現自己說不出任何話,只是沉沉地望着季長歌的手,心中期待她最後一箭射空。

“我的動作比較慢。”季長歌偏頭朝着沈啓明燦爛一笑。

沈啓明看着她明亮的眼神,更覺得心中堵得慌。

“又是十環吧。”岑如風滿是感慨地開口。

岑如意點了點頭,她淡淡道:“是。”頓了頓,又道,“但不是在她自己的靶上。”

就在岑如意話音落下的那一瞬間,季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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