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023 (12)
那幾個蒙面人神情一變，知道事情已經脫軌，便不再堅持什麽，一扭頭就往另一個方向跑去。
至于姍姍來遲的沈家車馬，沈啓明掀開了簾子，只看到了一道鑽入馬車中的身影。
車夫在茫然中接過了季長歌遞回來的馬鞭，等到回神時，猛地打了個哆嗦，趕緊驅趕着馬車回城。
【诶，這個節目裏的路人甲演技都很好啊。】
【可憐的沈公子又吃癟了。】
【只有我覺得沈公子一直都很蠢嗎？】
057
蘇家的生意都是老爺子一人料理的。長子是個讀書人, 而次子三子又是庶出, 蘇夫人多多少少攔着, 也沒讓他們接觸到多少生意上的事情。這陣子，蘇夫人打算跟老爺子提女兒和林家的婚事, 只是一開口就被老爺子不耐煩的态度給堵住, 她也只能夠暗暗垂淚。老爺子這處走不通, 蘇夫人便将主意打到了岑如意的身上，想讓她自己同意并提出替嫁。哪想到去岑如意院子的時候撲了個空，她頓時氣得不輕。
“娘, 四姐姐可能有事。”紀璇小聲地勸解道。
蘇夫人冷笑道：“能有什麽事情？跟她娘一個德行。”
“母親——”紀璇拉着蘇夫人的手撒嬌，就怕蘇夫人被溫暄說動, 讓她的打算落空。
“我看還是算了, 就她那性子，想來也不會同意的。”蘇夫人沉沉地望着院落，冷聲道。
岑如意回來的時候, 那母女兩剛走, 丫鬟們也不敢隐瞞, 并吩咐道：“夫人讓您去她那一趟。”
季長歌挑眉道：“能有什麽好事？”
岑如意掀了掀眼皮子, 應了句：“知道了。”便又轉頭對着季長歌叮囑道，“你且小心, 先回白玉樓吧。”
季長歌潇灑一笑道：“好，你安心等我來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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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與蘇家的比拼，白玉樓中也忙碌了起來。其餘的競争者不敢走歪路，便猛地紮頭在廚藝上, 只有季長歌還是優哉游哉的，頗為自在。這宴會之間的較量，自然是以品嘗者為準。而這些“路人”都是節目組請來的群演，他們的設定便是以“味道”說話。
【有點小擔心，你們覺得季長歌能贏嗎？】
【我搜索了一下扮演競争者的人，他們都是廚師協會的，不是請來做做樣子的。】
【那季長歌還不得出局？】
還沒開始比，彈幕中就一片替季長歌擔憂的呼聲。磕着cp糖的同時，替季長歌操心上了事業，畢竟這可是關系着兩人終身大事的事業。有的粉絲按捺不住，直接跳到了其他嘉賓的直播間，從中搜尋有用的訊息。他們的上帝視角中可以看到許多的事情，可是這并沒有讓他們安下心，反而增加了更多的焦急。明明知道接下去的發展，卻無法告訴愛豆，只能眼睜睜看着愛豆踩坑，這才是一種折磨。
【看了這真人秀之後，我每天都又哭又笑的，我媽還以為我病了。】
【季長歌真是太有意思了，不敢相信，半個月前我還是個黑粉。】
【歲月如歌萬歲！】
【因為劇情的推動，最近長歌都不去翻牆了，我想吃糖。】
金陵城中，可以有無數酒樓，但是只能有一個第一。現在的白玉樓和蘇家酒樓就是這麽個境地。近些年，蘇家的生意漸漸被白玉樓分割，蘇家老爺怎麽甘心，便提出了這麽個比拼的方式。這一回，老爺子可是下了個狠注，輸的人不準在金陵開酒樓。
蘇家與林家世交，林家的家主自然站在蘇家那邊的。他家也有酒樓生意，但是遠不如蘇家，也不是最為重要的資産。本來林家老爺想參與其中的，但是被林靜然給勸住了。她現在已經看明白了，這節目不管怎麽樣，所有人都會淪為季長歌的陪襯，連影帝都沒了姓名，她又何必貼上去找罵？最後只剩下蘇家和沈家聯手。
“你看看人家啓明，給我們找到了江南最負盛名的廚子。林家還是咱們的兒女親家呢，一點兒表示都沒有。”蘇夫人免不了開口埋怨。而林老爺子也漸漸起了別樣的心思，他沉聲問道，“先前你說的事情，沈家那邊怎麽說？”
蘇夫人面上笑容僵住，沈家沒有表态。她與沈啓明見過幾面，發現他更傾心于庶女。只是這樣的真相，她哪能說出口呢？她眨了眨眼，輕笑道：“啓明這孩子踏實，若不是有了想法，又何必天天上門來拜訪？還花費重金——”
見蘇夫人還要唠叨，蘇老爺子趕緊道：“好了，我心中有數。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與白玉樓的競争。”說着，他的眉頭又皺了起來。蘇家将這事情看得極重，但是白玉樓那邊并非如此。白老板只是将這當做選拔繼承人的方式，與其說他想跟蘇家比，不如說他想看自己的弟子之間的高下。
珍珠宴的規則很簡單，蘇家和白玉樓都出五個大廚，做五道糕點，請路人來品嘗。路人可以吃一塊拿兩塊，哪家的糕點先被消耗完，就是哪家贏。
【你們有沒有看蘇家大廚的扮演者啊！其中一個是林白蘇。】
【林白蘇可是拿過烹饪協會金獎的人啊！】
【我好擔心啊！如果白玉樓輸了怎麽辦？季季還能娶到岑老師嗎？】
出現在屏幕上的人，就算是不配字幕，也有眼尖的人認出。與其說蘇家請來的人如何，不如說是節目組的力量大。五個廚師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其中最厲害的還是林白蘇。他不到四十歲，已經是金廚獎的獲得者。他的出現，讓原本認為季長歌鐵定能贏的粉絲們開始搖擺糾結。還以為節目組只是随便請請廚師呢，哪想到随便一個嘉賓都是重量級的人物。
【我好羨慕那些群演啊，我也想去。】
【經過林白蘇的手，一個包子就幾百塊錢。】
【對不起季季，我現在滿腦子是好吃的。】
【節目組殺我，幸好不是在大半夜播出的。】
蘇家和白玉樓的比拼，蘇家的家眷自然全部都出去了。岑如意悄悄地走到了季長歌的身側，低聲道：“林大廚可是江南第一名廚，你有把握麽？”她的聲音中充滿了憂慮，雙眉緊蹙起，眸光微黯。
“開心些。”季長歌看着岑如意緊蹙的眉，情不自禁地伸手撫摸。柔軟的指腹輕輕下滑，無意間掃到了岑如意長長的睫毛，她才縮回手，輕咳了一聲，裝模作樣道，“我需要鼓勵。”
岑如意往後退了一步，她眯着眼打量着季長歌。
季長歌微微擡起頭，一副“快誇我幾句”的姿态。
岑如意輕笑了一聲，她忽然間往前，伸手抱住了季長歌。唇擦着她的面頰輕輕掠過，最後故意地輕咬了一口她的耳垂。察覺到懷中人身體的僵硬，岑如意心中暗笑，面帶遺憾地松手，用兩個人才能聽到的聲音問道：“夠麽？”
季長歌惱怒地瞪了岑如意一眼，心撲通撲通亂跳。她轉身背對着岑如意，似乎不願與她交流。只是握緊了拳頭，暗想道，等到節目結束了，一定要讓她好看！
【媽媽，有人當場秀恩愛！】
【我看到了什麽？有人來跟我說說發生了什麽嗎？】
【仔細看，岑老師跟長歌說話了，有沒有大佬來看看口型，她說得到底是什麽啊！百爪撓心。】
【岑老師邪魅一笑：乖乖，不要丢我的臉哦。回家獎勵你。】
【我要笑死了，我岑老師才不會這樣。】
不管直播間的彈幕怎麽鬧騰，宴會的比賽開始了。為了公平起見，一切都是展現在衆人面前的。看着換一身衣衫、混進廚師中的季長歌，粉絲們竟然找不到任何的違和感。不管是什麽食物，都要追求色香味俱全。這些年在糕點上，更是玩出了花樣來。同樣的食材制作同樣的心思，不管哪個廚師都花上了心思，表現自己的技巧。
季長歌拿到的是一道名為“桂花糖蒸栗粉糕”，有蒸、炒、磨、拌、擀等多道程序。她眼都不多眨一下，便極快地上手。動作如行雲流水，極為漂亮。她當初在小世界中學會的這種糕點，知道如何讓其變得更香。時間一分一秒的過，直播間的粉絲盯着屏幕，瞧着那氤氲的霧氣，仿佛聞到了香味。
【好餓啊好餓啊。】
【別的不說，看季長歌那漂亮的動作，沒個十幾年是練不出來的。】
【啊，被明星事業耽誤的大廚。】
【她現在開始動刀子了，那刀工絕了！】
屏幕上時不時劃過這樣的留言。粉絲們已經知道了季長歌懷有多項技能，可看到她的動作時，仍舊是大吃了一驚。制好的糕點擺在了一個巨大的白色瓷盤中。季長歌小心翼翼地收起了尖刀時，其他幾個師傅也完成了糕點的制作。
蘇家老爺和白老板第一個上前觀看。多種香味交雜在一起，一時間也分不清哪個更好。可等到他們走到了季長歌的盤子前，頓時大驚失色，眸中滿是震驚和愕然。
【我靠，我好想吃啊！我一直以為季長歌只是擅長做魚和烤肉，沒想到在糕點上也有這一手！】
【給特寫，快點給特寫，我吃不到還不讓我看到嗎？】
節目組的拍攝人員還真是一個個都給了特寫，真人秀硬生生拍得像是美食紀錄片。等到攝像機錄到季長歌那處時，工作人員也是一臉驚愕。
【這糕點上的圖，吳剛伐桂、嫦娥奔月……诶喲我去！】
【季長歌是哪裏來的神仙啊！】
【以前我一直覺得季長歌配不上我的女神，現在開始覺得emmm。】
058
直播間裏的人都是親眼看着季長歌一步步制作的，沒有人刷弄虛作假, 偶爾有幾句“誰知道味道怎麽樣呢, 可能就是個銀樣鑞槍頭”, 還被直播間裏瘋狂的粉絲們給刷走了。只剩下清一溜的叫好聲。
節目請的群演“路人”，都是經過嚴格把關的, 不擔心出現什麽請“托”的情況, 再者他們沒有看直播, 也不知道具體哪個是哪一位師傅做出來的，只能夠憑借口味來選擇。十個大盤子的糕點擺在了木桌上，路人們還沒有品嘗，就被那複雜的圖案給驚住。最常見的是龍鳳呈祥紋路。但是現代化的科技使得師傅們都使用模具, 在這一方面能動手, 但不夠精巧。有巧思的師父揚長避短，但也有的乍看可以, 細看就沒有美感。
人是視覺動物，最先被季長歌做出來的糕點給吸引。
蘇老板的面色沉凝, 他轉向了蘇夫人低聲問道：“她以前是我們府上的？”
蘇夫人面色也不太好看，許久之後才擠出一句：“是四姑娘的朋友。”
蘇老板聞言神情更加不善，盯着岑如意, 面色幽沉。她難道不知道白玉樓是自己的對家？原本還有絲絲的愧疚之心，這會兒卻消失不見。他眯着眼看站在一側挺拔的沈啓明，環顧一圈又沒見林家的人，蘇夫人的提議再度浮上腦海。
【好羨慕那些路人啊，我也想去吃啊！】
【我歌的盤子快空了！】
【不愧是我女神看上的人。】
路人們遵從自己的視覺和味覺, 伸手拿了季長歌大盤子裏的糕點，臨走時還回頭瞥了幾眼，似是在遺憾自己不能再多拿點。旁邊的大師傅林白蘇，看到季長歌制成的糕點時，面色便沉了下去。他不知道味道如何，但是他知道自己手下的弟子，沒有一個人有她那樣的功夫。等看到季長歌盤子漸漸被搬空，他有些按捺不住了，也排入了隊伍中，取了一個品嘗。
咬了第一口，林白蘇神情微變。
攝像頭在此時開始給林白蘇一個特寫。
【啊啊啊，怎麽樣啊！】
【林白蘇可是大廚師，他的臉色都變了，說明了啥？有沒有人來解釋一個？】
【呵呵呵，節目組給季長歌請托了吧？這可是天河的節目，現在天河不就是想捧季長歌麽？】
彈幕中浮現了一批異樣的聲音，有預謀似的。而微博上，對直播內容的讨論更是不絕。
張落在岑如意去參加真人秀後，兼負責着季長歌的事務，看了那些評論一下子便明白過來，有對家買了水軍和熱搜，似乎想把季長歌的名聲搞臭。她本來也想買水軍将這事情壓下去，但是發現微博上的風向又往另一邊倒了。《我是主角秀》給季長歌吸了不少粉，他們的戰鬥力不容小觑，很快就将那妖風給壓了下去。
【季長歌是什麽樣的貨色大家不知道？天河真是大手筆，連影帝都能請來給季長歌洗腳。】
【眼睛不要捐給需要的人，老是拿以前的事情說很有意思？你看不到長歌的進步嗎？】
【季長歌這大腿抱得真是讓人羨慕。】
【八卦一下，岑大小姐是彎的嗎？至今沒有看到她跟哪個男星傳緋聞诶？之前還有說兩家聯姻的，怎麽也沒了？】
網上撕得熱鬧，直播中也是暗潮洶湧。這場比賽是毫無懸念的，白玉樓穩壓蘇家酒樓一頭。按照最初下的注，蘇家酒樓要全面退出金陵。要知道，蘇家可是靠這個起家發達的，蘇家酒樓一動，蘇家就只剩下一個空殼了。蘇老板下注的時候覺得自己能穩贏，他如何接受得了這樣的結局？他握緊了雙拳，臉色鐵青。而白老板樂呵呵的跟季長歌說話。
另外四個繼承人是不服氣的，不管是真人秀中的設定，還是對本職業的驕傲，都讓他們不甘。一個明星能夠比得過他們這些泡在廚房裏的？只不過他們都是聰明人，什麽都沒有說，而是拿到了一些沒有端上的“邊角料”，嘗了一口才神情大變，繼而心服口服。
“蘇老板只是一時意氣，這退出金陵的話，自然不是當真的吧？”季長歌慢悠悠地開口道。
白老板也沒有逼死蘇家的想法，他點頭和氣笑道：“這是自然。”
他們的寬容引來了一陣叫好，可這就像狠狠扇在了蘇老爺臉上的一巴掌，讓他感到無比屈辱。他挺直了脊背，想要硬氣地說幾句話，然而話到了唇邊又止住了。他那麽大的家業，怎麽能說放下就放下？只是經過這一出，蘇家酒樓在金陵徹底沒臉了，以後都別想着壓過白玉樓了。
【這一出幹得漂亮，那麽問題來了，季長歌什麽時候迎娶女神？】
【呵呵，真是白蓮婊。】
【林白蘇也太可憐了，這麽一個大師，竟然淪為陪襯，那些吹季長歌的人不覺得尴尬嗎？】
【季長歌既然這麽能，趕緊滾去做飯吧，別在娛樂圈辣眼睛了。】
網上的争論直到這一日的拍攝完畢都沒有停止。黑子們一口咬定是天河請來的托，還有人裝模作樣表示自己就是其中的一個。只是當人追問他是哪一個的時候，他又不做聲了。《我是主角秀》見狀，也發出公告解釋，可黑子哪裏會看？他們只是認定了自己想要看的東西，其餘的都自動忽視。
“知道是誰麽？”岑如意接到了張落的消息後，立馬又回了句。
張落遲疑半晌，只發了一個“沈”字。
岑如意了然，她又道：“之前的仙俠項目進展怎麽樣了？啓明傳媒的動态繼續跟進。”進駐娛樂圈的沈啓明只是個新人而已。她根本就不想給沈啓明發展的機會，只要有勢頭，就将它扼殺在搖籃裏。他想要靠着吃到娛樂圈這塊大餅在沈家立威，壓過他的一些異母兄弟和同輩兄弟麽？那就來看看在國外鍍金的沈公子有多大的能耐。
她還沒有聯系那些個大廚，就已經有人出來替季長歌說話。而這個人，恰恰就是黑粉們為之喊屈的林白蘇。
“色香味俱全，輸得不冤。”
林白蘇的微博只發了這麽一句話。他微博是認證過的，開通已經有很長的時間了，但是動态極少，關注的人也寥寥無幾。粉絲們摸進了他的微博，點開了他的微博列表，發現他關注的明星只有季長歌一個。并且将季長歌微博中關于吃的內容都點了贊，還留言道：“小友願意改行嗎？”
這明晃晃的挖人行為，讓看客十分茫然。
季長歌的粉絲怕人被挖走了，趕緊沖上去甩了一套路，大多數時候是季長歌的自我調侃“靠臉吃飯”的表情包。
當廚師只能少數人能吃到，但是當明星可以大家一起舔顏呀。
這下打臉啪啪響，黑子們要麽灰溜溜走了，要麽就說林白蘇被天河收買了、不要臉一類的話。林白蘇的動态和粉絲都不多，但是他的弟子多啊，很多都是活躍在網上的廚師，有的還是網紅。黑子們說季長歌不在意，只是說他們剛正的師父，他們就不樂意了，紛紛地上去怼黑子。而節目中的其他廚師，甚至是路人，有了微博的也出來替季長歌說話了。那吹彩虹屁的功夫連後援會的粉絲都趕不上。他們的言語不同，但是中心思想是一致的：季長歌什麽時候再下廚，請大家吃一頓。
“很多人都想請你做飯了。”岑如意看到了評論，笑着對季長歌說道。
季長歌挑了挑眉，她還記得直播中的事情呢。懶洋洋地伸了個懶腰，她邁着步子朝着岑如意走過去，低聲道：“那你呢？”
“我自然也想。”岑如意莞爾一笑，颔首道。
兩人之間的距離從有到無，幾乎是一瞬間的事情。岑如意的發絲已經拂到了前額。季長歌望入了岑如意那雙深邃的眼眸中。她從來不是一個喜歡處于弱勢的人，她知道自己不能再落入下風。她眉頭上挑，似笑非笑道：“那吉祥你願意付出什麽樣的代價呢？”
岑如意不動聲色地往後退了一步，與季長歌對視，她問道：“你想要什麽？”
季長歌蹙了蹙眉，有些不滿岑如意擅自拉開距離的行為。她想都沒有細想，往前一步追了上去。怕岑如意再後退，她伸手摟住了岑如意的腰。大拇指隔着一層衣服在上下摩挲。在這場對視中，誰先移開了眼眸，誰就輸了。
突然間充滿攻擊性的季長歌讓岑如意意外，卻也在情理之中。她認識的季長歌，只是暫時收斂了自己爪牙。看她對待別人的時候，幾時客氣過？岑如意輕輕地笑了，她沒有掙脫季長歌的懷抱，反而身體前傾，讓兩人貼得更緊。
“你說呢？”季長歌輕笑了一聲，語氣魅惑。
岑如意心中微癢，她将下巴壓在了季長歌的肩窩，伸手回勾住了她的腰。
“以身相許，夠不夠？”岑如意的眼神迷離，語氣飄忽讓人捉摸不透。
至少在季長歌看來，像是霧中的月，分不清虛實。
059
季長歌的腦海中還是盤旋着岑如意那一句“以身相許”。
這是真的還是開玩笑的？吉祥喜歡自己？季長歌先是訝然，繼而又是釋然。她發現自己在不知不覺中已經接受了吉祥的存在, 并将一切都當作理所當然, 所以她才會厭惡沈啓明。可吉祥要是開玩笑呢？季長歌的面容微微泛紅, 她猶猶豫豫許久，應了一聲：“不夠。”
可明明應該很有氣勢的兩個字, 被她說出來就像個別扭的小媳婦。話語出口, 季長歌顧不得鬧紅臉, 而是直接黑了臉。
岑如意擡起頭，重新凝視着季長歌的神情。季長歌的反應讓她的心驀地下沉，似是要墜入到谷底。
她默默地松開了季長歌，往後退了一步, 低垂着頭, 長長的睫毛掩住了眸中的黯然。
季長歌又開口了。
“不夠啊，嫁妝呢？”
岑如意：“……”咬了咬唇, 岑如意有些洩氣，她也分不清季長歌到底是什麽樣的态度了。
替白玉樓贏了蘇家酒樓的季長歌, 自然是順理成章地成為了白玉樓的老板。在珍珠宴時，她提出了賭約不算數，可這不代表着她會放過蘇家酒樓。在酒食上, 同樣需要推陳出新，她将好幾道菜教給了白玉樓的大廚，用來吸引顧客。蘇家酒樓不可能沒有動靜，季長歌知道後也只是勾了勾唇，推出類似的卻又勝過蘇家酒樓的菜, 徹底斷了他們的路。
【這樣的季長歌才是真實的季長歌嘛。】
【夠狠啊，只是長歌啊，什麽時候去娶女神？】
【我家是開菜館的，季季要來嗎？】
不管觀衆粉絲們如何吶喊，岑如意和季長歌之間的那層暧昧也沒有戳破。他們看着季長歌成為白玉樓老板、看着她挫敗沈家欲迎娶岑如意的陰謀、看着她帶走了岑如意、看着她成就第二期節目的C位，還是沒等到兩人成親的“盛世”。
《我是主角秀》第二期在粉絲的呼喊聲中結束。
【怎麽沒了？我還沒看夠啊？】
【等着看嘉賓參訪吧，我比較好奇沈公子好好的總裁不當，為什麽要來節目組當小怪。】
【歲月如歌給我鎖死！】
【下一期她們還會上場嗎？】
“沈總，為什麽你會來參加這個節目呢？”在直播中，主持人果然還是問出了這個問題。
沈啓明溫和笑了笑，直言道：“因為啓明傳媒也正式進軍娛樂圈了。我對這一行的了解，說實話，都是從別人那裏得來的，現在想親身經歷一回。”
“那你為何在真人秀中一直追求岑老師呢？”主持人又問。
【憤怒！這什麽問題！要搞事嗎！】
【吉祥只能是我季長歌的！大聲呼喊一百次！】
【這主持人太上道了，我很好奇他的回答。】
【根據以往的經驗，沈啓明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被落面子。】
沈啓明沉默了一陣，他聳了聳肩，就像是普通的青年人。他對着鏡頭笑得有些無奈：“我也是才回國不久，嘉賓裏只跟岑老師比較熟。”
主持人道：“可是節目中岑老師拒絕了你，你有什麽想法？”
沈啓明搖了搖頭，面露尴尬。
主持人見好就收，也沒有繼續追問，反而轉向了岑如意問道：“岑老師，這麽多男嘉賓裏，你覺得哪個最好？”
岑如意掀了掀眼皮子，一指季長歌。
這下子落到主持人尴尬了，她問的是“男”嘉賓。
季長歌懶洋洋一笑，打趣道：“誰讓我男友力爆棚呢。”
【主持人：你最喜歡的男嘉賓是誰？岑老師：我最喜歡的人是誰。】
【爆笑啊這回答！咱季季怎麽成為男嘉賓了？】
【放大主持人的尴尬臉。】
有了季長歌的接茬，主持人不敢再繼續問下去了，而是快速地将話題轉到其他幾個嘉賓的身上。自然免不了提到他們成為季長歌陪襯心情如何如何之類的話語。嘉賓裏不乏小鮮肉和小花旦，他們的粉絲自然不想愛豆淪為背景板。可想要張口罵幾句，都怕接下來被打臉。季長歌實在是太令人迷惑了，難怪有人老轉發她的微博，将她當作錦鯉。
“合約還剩下最後一期了，要繼續簽約麽？”節目結束後，岑如意與季長歌并肩走出大樓。岑如意轉頭望着季長歌，輕笑一聲道。一期節目大約一周時間拍攝，時間不長，可不知為何，總有種已經過了數月甚至數年的錯覺。難道是因為節目中的演繹人生是快進式的，使得自己分不清虛假和現實麽？
“不了。”季長歌快走了幾步，張開手擁抱柔和的落日餘晖。她轉過頭望着岑如意，笑道，“節目确實挺有意思的，但也只是游戲和娛樂。三期正好，給了足夠的時間體驗，卻又不至于讓我産生厭煩。”
季長歌從來不是一個能耐住性子的人。演戲多了厭煩、真人秀參與多了還是厭煩，那麽其他的呢？她會不會在哪一日退出娛樂圈，甚至是離開H市，過她一個人潇灑自在無拘無束的生活？岑如意的面色沉了沉，她眸光黯然，連笑聲都多了些無奈。“你會不會退圈？”
“不會。”季長歌沒有體察到岑如意的失落，她抖了抖眉毛，斬釘截鐵道。
哪能啊，這設定就是讓她留在這個圈子裏養老。頂多是從臺前轉到幕後罷了。
“為什麽？”岑如意深呼吸了一口氣，只覺得肺腑中冷熱交融，心中悲喜交織。
“因為錢啊。”季長歌眯了眯眼。
這二期拍攝完畢，有幾天閑時間可以回去休息。季長歌以為她和岑如意要在此處分別的。不知為何，瞧着岑如意那張淡然的面龐，她生出了一抹眷戀來。“以身相許”那四個字又重新在她的腦海中上演，她放任自己一次又一次去揣測她話中的虛實。
“如果有一天存夠了呢？”岑如意并不懷疑季長歌的話，但是旋即她又想到了另一種可能。她為了賺錢留下，她了解的季長歌沒有太大的花銷，這就意味着，很快她就能夠存下一大筆的積蓄。當她有了足夠的財富時，她又會如何選擇？
季長歌的心思沒有放在那僅剩的一期節目上，也沒有分出太多心神思考岑如意的問題，她望着岑如意片刻，挑了挑眉道：“那我回家了？”
岑如意一愣，還沒從之前的郁卒中緩過神來，心間又被季長歌這迫不及待就要分別的話給重重一錘。她嘆了一口氣，早已經無法将自己從泥淖中拔出。更何況一切稱不上“泥淖”，沉淪其中，她甘之如饴。“我跟你一起走。”岑如意一斂眉，收住了自己的情緒，擺出了一副輕快的模樣，全然不見先前嘆氣時的沉重和郁悶。
聽了岑如意這話，季長歌笑得雙眸彎起，如同月牙兒。她努力地壓下自己上翹的嘴角，“嗯”了一聲，故意問道：“怎麽一起走？不同路吧？”
岑如意淡聲道：“我去你家看大侄女。”節目拍攝結束，季長歌自然是要回家的。先前托付給別人照顧的大侄女，當然也送回來了。
季長歌：“？”是她聽錯了嗎？平日的空閑時間也沒聽岑如意提起大侄女，怎麽現在就想要去探望它了？争寵的大侄女真是讓人讨厭。季長歌在心中認定了大侄女的罪名，想着接下來的日子克扣它的口糧，直到它認錯了為止。
“不可以麽？”岑如意溫和地問道。
季長歌冷冷地哼了一聲，表達自己的不滿。
主人離開一段時間的家，是沒有煙火氣的。冰箱中除了果啤和可樂，基本找不到其他的食物。季長歌帶着岑如意，并沒有直接回家，而是先去了一家常去的超市。已經是柳絮飄飛的季節，戴着口罩的行人比比皆是。兩人極為順利地走進超市，推着一輛小車混在了購物的客人中間。
“你要吃什麽？”季長歌問得自然。
半晌沒等到岑如意的回答，她也不在意，直接将看中的素材掃到了車中。她的動作極為迅捷，直到她在醬油瓶前頓住了腳步。
與其說是看醬油，不如說是看上面的廣告。
一身花花綠綠的女星左右拿着醬油瓶，右手指着它咧嘴笑。
醬油打廣告并不稀奇，稀奇的是那個女星十分眼熟。季長歌許久之後，才将視線挪到了岑如意的臉上，複雜地開口道：“代言過？”
岑如意哪裏會認不出？她薄紅的面色被口罩擋住，可光看眼神、聽語氣就能感受到她的氣急敗壞。
“是P的！你快走！”
“好好好。”季長歌颔首，手一伸直接撈起了一瓶醬油放進了小推車裏。她就仗着岑如意不會在公衆場合做出不合時宜的動作。她好心情地哼着歌，而岑如意則是低着頭快步地緊跟着她。
小推車中越堆越滿，季長歌忽然間想起了一件事情，她轉向岑如意，眸子溜溜轉動，促狹一笑道：“菜買了，油鹽醬醋也安排上了，很快就有一頓大餐，你決定好了要在什麽時候帶着你的嫁妝以身相許嗎？”
060
某某：今天跟我女朋友去買菜，結果看到了兩個漂亮小姐姐在咬耳朵。偷拍了一張背影圖, 太美了吧！我還去小姐姐們停留的醬油架子邊看了眼, 發現岑老師“代言”的醬油？P的好奇怪！
【這衣服這背影你們不覺得眼熟嗎？】
【瘋狂尖叫！博主肯定沒有看今天的直播。】
網上一小波粉絲開始沸騰, 但是岑如意她們卻很平靜。那個問題岑如意沒有回答，季長歌也沒有追問, 兩人心照不宣, 各自藏起了隐秘的心事。超市中買完菜直接回家。冷冷清清的小屋中, 響起了幾聲貓叫，頓時就多了煙火氣。
“你這個壞東西！”季長歌進門就斜了在自己腿邊打轉的大侄女一眼，冷哼一聲。提着袋子進入了廚房。
岑如意輕笑，直到季長歌身影不見了她才收回視線, 将大侄女抱在懷中捋了幾把, 輕聲道：“胖了不少。”
季長歌在廚房裏偷偷拍了張照片，配上文字道：“這醬油味道不錯, 就是不知道我家岑老師什麽時候去當代言了。”
【？？？？真的是本人啊！】
【樓上兄弟說什麽？我怎麽聽不懂？】
【大家畫重點，我家岑老師。】
【我好了！！！你們快去結婚吧！嗚嗚嗚, 我磕的cp終于要he了！】
【這是在給醬油打廣告還是——】
底下的評論裏，醬油的官微出現了。他在季長歌微博底下道了歉，又去岑如意那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