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023 (16)

和岑如意倒是無所謂沈家背後的動作。畢竟沈啓明已經完蛋了。

滄海一鹹魚:[照片]我拍到啦!!我的天!太美了吧!!女神她們手牽手散步?我想上去要簽名,但是不敢動啊!

【卧槽?哪裏?我也想去蹲點。】

【我覺得這兩人的關系已經實錘了,CP粉們的春天來臨了。】

【就一張手拉手照片說明什麽啊?這麽也算情侶那我不是後宮佳麗三千人了?】

【大家還記得之前劇組內部人員爆料沒?】

【說到這個,我又想起了,季季遇襲的事情解決了?】

【你季要是會吃虧,天都塌下來了。】

“你看她們一個個啊——”網上沖浪的好手季長歌自然也看到了消息。她還關注着她們的cp超話呢。挑出了幾條給岑如意看,她笑眯眯道,“吉祥,什麽時候給我個名分呀?”

岑如意擡眸,與季長歌對視,溫柔一笑道:“随時可以。”

見岑如意真有發微博官宣的想法,她趕忙奪下岑如意手機,問道:“你不怕粉絲們不接受?”

岑如意凝視着她,反問道:“你在乎麽?”

季長歌挑了挑眉,貼近了岑如意,笑容肆意:“他們跟我們有什麽關系?”頓了頓,她又轉換了話題道,“我們去旅游?”有了閑錢,季長歌自然是想開始過自己的“養老生活”,而這“養老生活”呢,環游世界是必不可少的環節。

“也好。”岑如意笑容溫和。她已不再需要将自己投入忙碌的工作中來派遣心情。陪伴季長歌顯然成為了第一重要的事情。

兩人在一場輕松的對話中定了日後的行程,可苦了等待着愛豆出現的小粉絲們。

【前陣子女神投資的電影上映了,果然又是大爆!男女主我都挺喜歡的,但我還是喜歡女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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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神沒有出現的第n天,我成功變成了記日記的依萍。】

【大哭,怎麽兩個一起消失?還不發一條動态。】

【說起來你們可能不信,我在翻女神的微博,還是拍攝《傳承》前吧,女神放了一張照片,裏頭的貓是季長歌的……】

【草?我聽留學的小夥伴說,女神在國外結婚了?!!!!】

070

【卧槽?姐妹是從哪裏得到的消息?真的假的?跟誰結婚?】

【謠言吧, 這種結婚的假消息已經傳了八百次了。】

【我覺得這回是真的?我們工作狂岑總都給自己放長假了?】

【晴天霹靂啊!】

因為底下的一句岑如意結婚的話, 粉絲們直接炸開鍋, 很快就将話題頂上了熱搜。記者們當然想着去求證, 可是一個相關的人員都找不到。只到國外媒體傳出了一張圖, 他們集體陷入了懵逼中。

【不, 這不是真的!】

【消息出處是哪兒?這圖一點都不清晰,我不相信!另一個人是誰?我要鯊了他!】

【大家好,今天我跟岑女神結婚了。】

【滾!】

遠在A國的岑如意和季長歌自然是看不到網上的消息。

從東到西,她們走過了好幾個國家, 日子頗為逍遙快活。A國是個小國家,但是它對同性戀十分包容的國度,走到A國的時候, 岑如意心動了。她先背着季長歌跟岑如泠商量了一陣, 最終決定在此結婚,補足心中的某種遺憾。

沈菀口中抱怨着在外國結婚有什麽用、都是假的一類的話語, 可還沒到說好的日期, 她便催促着岑陽快點動手。兩個兒子老大不小了, 連點動靜都沒有,反而是小女兒先結婚。她對季長歌的偏見和不滿慢慢地淡去了,這種重要的場合她不想缺席。

教堂裏, 來參加婚禮的人并不多,遵從岑如意的意見,只有岑家的幾個親朋好友。老爺子聽了這消息生氣,但也堅持要來到這裏。一路上冷着臉, 可是走進教堂的時候,他整理了自己的領結和西裝,忙不疊詢問身側的人,生怕有什麽不妥。他的精神矍铄,一張冷肅的臉上,布滿了笑容。

主婚人清朗的聲音回響在教堂裏。

一句擲地有聲的“我願意”中,岑如意眼睫顫了顫,忽然間獲得了無比的滿足。心中的空缺被人給填上了,她擡眸凝視着面色微紅的季長歌,也跟着說了一聲“我願意”。她湊近了季長歌,在她的面頰上落下了輕輕的一個吻,她低語道:“直至此刻,我終于找到了自己的歸宿。”

季長歌眸中柔情似水,已經沒有言語可以表達她此刻的心情。半晌後,她附在了岑如意耳畔低喃道:“我也是。”

岑如意輕笑了一聲。

結婚典禮後,兩人仍舊是留在A國游玩,可岑家兄弟兩,卻要趕回去辦事情的。

“我妹妹就交給你了,要是你——”岑如風裝出惡狠狠的神情,可是說到了一半又語塞了。

“我知道啦。”季長歌笑了笑,朝着岑如風擺了擺手道,“二哥你趕緊回國去處理要事吧。”

岑如風:“……”聽了這話怎麽就更心酸了呢?他也想給自己放一個無比長的長假,順便周游世界。

“如風,走了。”岑如泠淡淡地開口。他不動聲色地瞥了笑容燦爛的季長歌一眼,雖然沒有任何言語,但是季長歌讀懂了。岑家大哥也跟二哥一個意思,只是他不用言語說出來罷了。季長歌握住了岑如意的手臂,笑吟吟地望入了她的眼中。

“怎麽?”岑如意心念一動,伸出一只手捋了捋季長歌翹起來的一束頭發。

“我覺得自己是人生贏家。”季長歌莞爾一笑道。在小世界裏漂泊那麽久,她以為自己沒有過去,也不會有未來。就算是養老世界,也該是孤獨終身的。現在想來,系統君也沒有虧待她。過去的種種,種下了如今的善果。此後,她不再是一個人了。

岑如意親了親季長歌的額頭,低語道:“十分有幸遇見你。”

廣場上人來人往,哥特式建築與藍天的天空完全交融。一群鴿子撲棱着翅膀,從行人身邊掠過。噴泉一側,一個中年畫家坐在角落裏,手中拿着畫筆替人畫像。

岑如意心念一動,等到畫家放下筆,便前去與他交涉。

畫筆在紙上快速地塗抹,畫家眼中滿是驚豔和狂熱。紙上的兩道人影慢慢勾勒成型,藍天與古老的建築都成為了陪襯,她們兩人才是世間最美好的風景。等到畫家落下了最後一筆,沒等岑如意過來,他便取下了畫交給了岑如意,口中連連贊嘆。最後竟分文不取,攜着畫板就匆匆忙忙離開。

季長歌瞧了一眼畫像,又擡眸定定地望着岑如意,笑道:“A國很有意思。”

岑如意輕輕地颔首。

網上的岑如意超話中,一條消息被頂了起來。

【根據這張偷拍的圖來看,季長歌跟女神在一個地方。至于女神的“神秘老公”,一直沒有出現。】

【我有一個大膽的想法,不知道該不該說。】

【我不接受,你還是閉嘴吧!】

【A是可能著名的同性戀天堂,看女神和季長歌的親昵樣子,結婚的就是她們兩個人吧?】

【她們兩個人的暧昧感情就是謠言啊!不要做這種奇怪的猜測好不好?我要被吓蒙了。我更傾向于是跟門當戶對的某公子在一起?】

【啊啊啊啊!我死了,女神發微博了!大家趕緊去!】

與岑如意并肩回到住處的季長歌,終于想起了自己上網沖浪的這個愛好。各種各樣的消息似是要将她的手機給擠爆。不管是認識的還是不認識的,都來打探吉祥的消息?他們這是想做什麽?季長歌擰了擰眉,又打開了微博看熱搜。一目十行掃下來,她的面色就有些不太好看。

“怎麽了?”岑如意柔聲問道。

季長歌哼了一聲,有些不滿,将手機推到了岑如意面前,夾雜着三分抱怨的語氣開口道:“他們都說你嫁給了某個‘野男人’。”

“都是謠言。”岑如意笑了笑,她伸手抱住了季長歌,她裝出一本正經的模樣,開口道,“那我去澄清怎麽樣?”

季長歌沒有回答,她攬住了岑如意倒在了柔軟的床上,一翻身将她壓在身下,她捋了捋垂落的發絲,定定地凝視着岑如意。而岑如意在那灼熱的視線下,慢慢地紅了臉。她故作若無其事的樣子,摸到了手機發了一條微博:“已結婚,非謠言。@——”還沒等她編纂完,季長歌便俯下了身子,她一個錯手将消息給發了出去。

岑如意:“……”但也顧不得那麽多了。

【瘋球了啊!到底是要艾特誰啊?這發了一半的微博,我現在抓耳撓腮,我媽說我像只猴子。】

【我失戀了!之前死撐着不相信,可是女神這邊都開口了。哇哇大哭!】

【我現在只想知道,到底是誰?憤怒!】

【會不會是季長歌啊?】

【姐妹,咱們不要做夢了,要是季季的話,怎麽可能一點動靜都沒?她的微博都長草了。】

粉絲們再度炸了,可岑如意已經完全忘記了這件事情。她枕在了季長歌的手臂上,疲倦得不想再睜開眼睛。季長歌小小的嘟囔了一句,聽着岑如意懶洋洋的“嗯”聲,她才将人從被窩中撈出,抱進了浴室。

嘩啦啦的水流聲沖走了滿屋子的旖旎。

等到兩個人回想起的時候,已經是第二日了。

微博上的熱度根本降不下來。

可不管是經紀人張落還是天河那邊,都得不到一個消息。

季長歌坐在了秋千上,腳尖抵着地面的石頭,她眯着眼玩手機,半晌後才對坐在一側的岑如意道:“昨天說澄清,一下子又忘記了。”

岑如意橫了季長歌一眼,嗔道:“還不是因為你。”

想到了昨天的旖旎與情動,季長歌心中微動。她托着下巴笑了笑道:“好嘛。”片刻後,又轉回了話題,問道,“什麽時候官宣?”

岑如意道:“現在。”她登上了微博,看了眼昨天那半條,猶豫了片刻還是沒有删除。她重新編輯了一條,配上了畫家給她們畫的圖。這回她沒有多說什麽,只是艾特季長歌,發了一個愛心。

季長歌V:[愛心]@岑如意,[畫像]。

【草草草草草!我看到什麽?這是開玩笑的吧?】

【cp粉的春天!媽媽啊,我粉的cp竟然真的結婚了!】

【恭喜恭喜!】

【我以為之前都是營銷,沒想到女神真的是彎的……走了走了。】

各種各樣的留言都冒了出來,微博的服務器直接癱瘓。

而造成這一切的兩人可不管這麽多,仍舊在A國過着逍遙自在的生活。直到季長歌“良心”發現,準備繼續工作。這次她和岑如意一道出演導演餘慶的雙女主武俠劇,一個是潇灑的江湖俠女,一個是溫婉的江南小姐,兩人在一個雨夜結緣。後來,小姐家被仇人滅門。救命之恩必報,女俠甘願放棄自己的江湖,只做小姐手中複仇的劍。

銀屏上,長劍歸鞘的聲音拉下了最後的帷幕。

季長歌飾演的女俠站在懸崖邊,身後是屍山血海,她口中輕輕發出了一道喟嘆,繼而轉身離開。

江南落花天。

小姐倚靠着木門聽馬蹄聲,等待人歸來。

【男主背景板,這就是個姬佬片吧!】

【小姐遇到了女俠,方得圓滿啊!】

後來,記者采訪這部電影的主演時,問了一句題外話。

季長歌和岑如意極有默契。

此生遇見了對方,方得圓滿。

前緣(1)

夜色彌漫。

一道黑影飛檐走壁, 後面則是一大波的追兵。

不靠譜的系統在這種時候陷入了休眠,這不就是存心要她死麽?

鮮紅的血滴落在瓦上,季長歌的面上漸漸失去了血色。她暗罵了一聲, 一閃身落入了一個僻靜的小院子裏,從大開的窗中躍入屋中。

追兵不知忌諱着什麽,并沒有擅自闖入院中。

季長歌眉頭緊蹙着, 她忽然間察覺到床上的人氣息微變, 眸中閃過了一道寒意,她一閃身便掠到了窗畔,伸手捂住了那逐漸清醒的人。

屋中的女人是乖巧的, 她一聲都沒有叫喊。等到季長歌的警惕性下降,她才輕輕地戳了戳季長歌的手背,低聲道:“你受傷了。”

季長歌聞到了女人身上淡淡的藥味,她眉頭蹙得更緊。正當她準備離開這間屋子的時候, 忽然間一陣天旋地轉。她也分不清自己是失血過多還是如何, 在她昏迷之前,聽到的是一道輕輕的、如同清泉般清泠的笑。

【系統資料正在加載中——】

【宿主任務進度0%】

【宿主身體狀況分析——】

【宿主所在地點讀取——】

那掉線已久的系統終于重新出來了,季長歌點開任務面板, 看見上面浮動着的《七劍圖》幾個字, 就覺得心中煩躁。她抛棄了腦海中的雜念,掀開了眼皮子。一陣甘冽的藥草香撲鼻而來,她睜眼便瞧見了窗畔正在卷簾的青衣女子。

“你醒啦?”那青衣女子轉頭對她笑了笑。

季長歌盯着她不吭聲。

女子又道:“這兒是岑家, 你不用害怕。”

岑家——

季長歌眸光驟然一變。

系統任務裏說的《七劍圖》就在岑家。這個小世界的劇情, 都是圍繞《七劍圖》展開的。岑家的家主是個退隐江湖的大俠, 與名劍山莊交好。兩家兒女便也産生了糾葛。這個小世界的氣運之子便是岑家的二小姐岑如言和名劍山莊的少莊主顧名揚。而她所在的這具身體是重要的反派, 江湖邪派神玉宮的聖女,要不擇手段取到《七劍圖》。

岑家, 那麽這個人是岑家的誰?

季長歌的疑惑神情沒有收斂。

青衣女子溫和一笑,又道:“岑如意。不知姑娘如何稱呼?”

季長歌并沒說出自己的名字,她只是悶悶地說了一聲:“謝謝。”

身為岑家的大小姐,她并不像自己的妹妹岑如言那般習武,而是跟着老禦醫學了醫術。岑老爺子并不太喜歡這個存在感微弱的大女兒,反而一心放在驕縱的、如同一抹朝陽的岑如言身上。當然,這些也是季長歌在岑如意院子中待了幾天才知道的。

“我要去城東給人施針,你要跟着一起麽?”岑如意說這句話的時候,季長歌正在給她收拾藥草。

“我要走了。”季長歌手上的動作一頓,她擡頭看岑如意。

傷好了自然要離開的,該死的系 統君不斷地催促,而神玉宮時不時也有人來信詢問她的近況。這岑家,是留不下去了。凝視着身形單薄的岑如意,她又道:“救命之恩比報,你若有事,可拿着這塊玉佩去白玉樓找我。”

“你是神玉宮的人?”岑如意壓低了聲音。

季長歌一颔首,半晌後又揚眉一笑道:“你不是早就猜到了麽?”

她被岑如意救起的第二天,便有人上岑家來拜訪了,說是捉拿江湖餘孽,讓岑家家主幫襯些許。那些人閉門談了許久,再出來時,便是岑家人自己的翻查。岑如意的院子是她的妹妹岑如言來的,不過很快就被打發走了。

岑如意笑了笑,道:“萬事小心。”

不管她留不留,季長歌都是要走的。

這件事情就像季長歌肆意的江湖生活中的小插曲,只有夜深人靜的時候,才會想起岑如意這麽個人。

四月,柳絮飄飛。

季長歌坐在了酒樓中,左手壓着一柄古樸的長劍。她端起了酒杯呡上了一口。忽然間就聽到不遠處江湖人的讨論聲。

“聽說了嗎?岑家的小姐被人在臉上劃了一刀,應該會毀容吧?”

“顧少莊主哪裏會舍得啊?”

“嘿,要不是顧少莊主,她哪裏會倒黴?顧少的紅粉知己忒多了些,也忒狠辣。”

“我聽說顧家是和岑家大小姐定親啊?”

“可不就是岑家大小姐嗎?”那人又嘀咕了一聲,“岑家還有幾位小姐啊?”

只不過季長歌沒有聽見他的這句話,眼神一變,提起劍就外掠去。

沒聽到白玉樓有什麽消息傳來,她這是不願麻煩自己?季長歌越想,面色越是陰沉。

下手的一方是飛鷹堡堡主的女兒,也算是江湖中的一大勢力。飛鷹堡堡主是個護短的,就算知道女兒做錯了事情,也舍不得責備一句。岑家因為岑家家主的隐居,在江湖上的影響力早已經漸漸淡去了,飛鷹堡全然不畏懼得罪岑家。

季長歌潛入了岑家的時候,正巧遇到三方在場。她借着系統給的道具隐匿身形,仔細聽他們說話。

“這是療傷膏藥,我兒無意傷人,你們也別不知好歹。”飛鷹堡堡主說話毫不客氣,岑家家主面色氣得通紅。

飛鷹堡堡主還嫌不夠,又道:“你的大女兒不是神醫麽?讓她給瞧瞧不就得了?”說完後,他又用挑剔的視線打量着顧名揚,不悅道,“我兒有什麽不好?比不得岑如言?”

顧名揚:“……”

聽到這兒,季長歌算是明白過來了。是她太心急了,沒聽人說完全過程。敢情是這世界男女主惹的禍,跟如意她沒有半分關聯。放下心來,她便不再留在一側偷聽,本想着徑直離開,可又不自禁地繞到了岑如意那僻靜的小院中。

她正坐在樹下看醫書,一只小貓兒甩着尾巴趴在了她的腿上,小日子倒是惬意。

季長歌只瞧了片刻,便轉身離去。

而岑如意似是感應到什麽,忽地朝着她藏身的方向一瞥,只可惜空空蕩蕩的,什麽都沒有瞧見。她低垂着眉眼,掩藏住了面上的一抹黯然。

他們都是江湖中人,而江湖上的風波,又都跟她無關。

飛鷹堡的人說是來道歉的,可氣焰十分嚣張,岑家的人自然是氣得将他們給趕了出去,連帶着将飛鷹堡的人帶過來的顧名揚,都不給好臉色看。

“岑伯父。”顧名揚笑容有些尴尬。

岑家家主冷哼了一聲,甩袖離去。

顧名揚不願兩家起沖突,可岑如言忍不下這口氣。臉上的疤痕讓她的脾氣也變得古怪起來,對顧名揚的态度時好時壞,也虧得顧名揚好脾氣,願意順着岑如言,還千方百計尋找祛疤的膏藥。等到岑如言臉上的疤痕消退了之後,禍事她也惹下了。

她竟然許了別人《七劍圖》,讓他們幫她殺了飛鷹堡堡主的女兒。

《七劍圖》的消息重出江湖,頓時引起了軒然大波。這七劍圖乃是七位劍客聯手繪成,他們将自己一生領悟到的劍意以作畫的方式融入了《七劍圖》中,若是能夠參悟一種,便能成為絕世高手。這樣的誘惑,誰不動心?

“飛鷹堡堡主的女兒死了。”提到這個消息的時候,顧名揚的面上滿是憐惜,他沒有注意到岑如言的表情,又咬牙切齒道,“應該是神玉宮的人幹的。”

岑如言望着他,冷不丁開口道:“你很難過麽?”

顧名揚詫異地望了岑如言一眼,她臉上的疤痕已經消退了,但是對飛鷹堡大小姐的仍舊是滿腔的敵視。顧名揚很清楚她們的過節,忍了忍将到了嘴邊的話給咽了回去。

“什麽事情都栽贓給我們神玉宮。”

“呵呵,他們以為自己多正義?”

季長歌聽着下屬的抱怨,眉頭蹙了蹙,她沉聲問道:“真的死了?”

她的屬下點了點頭。

在系統君給出的模糊背景裏,有提到飛鷹堡大小姐的死訊,緊接着便是岑家的變故。她本不關心岑家滅不滅門,可如意還是岑家的人,還留在岑家。按照劇情的發展,《七劍圖》應該很快就現世了。

“注意岑家的動靜,有異變,便來通知我。”季長歌下了一道命令。

【叮——劇情已經進入關鍵點,請宿主抓緊時間去搶奪《七劍圖》】

腦海中,系統的提示音響起。

季長歌眸中閃過了一絲不悅。

她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綁定了這個系統,也不知道自己來自何處,走向哪裏。她進入了這個小世界,有了新的身份,她不知道到底是為自己,還是為了原身而活。原身的願望是得到《七劍圖》,那麽她呢?她替原身完成任務後,又能夠得到什麽?這種未知的東西讓她心中煩躁,她不願意就此聽從系統君的吩咐。

岑家。

岑如言并不是真的想交出《七劍圖》。她後悔了,又沒有膽子将事情告訴岑家的家主,只能一直惴惴不安地窩在府中,不敢出門。就連顧名揚邀約,她都不肯動彈。

直到一場大火從岑家的主樓向四面蔓延。

刀光劍影,血光四濺。

前緣(2)

岑家家主沒想到《七劍圖》的消息這麽快便洩露了出去, 更沒有想到罪魁禍首就是他最疼愛的女兒。可是一切都已經來不及了,他只能朝着傻愣在原地的岑如言大喊一句:“快走!”

“可、可是——”岑如言想說父親還在、大姐還在……可是當獻血濺在她臉上的時候,她只有一聲長長的尖叫, 連劍都拿不穩。

整個岑家的人都在保岑如言,拼了命要送她出去。而顧名揚也在關鍵時刻現身,将她從困境中救出。沒人在意偏僻小院中岑如意的死活。

火光映照天闕, 将整個岑家照得猶如白晝。

外頭厮殺聲不絕, 而岑如意的小院中多了幾道陌生的身影,替她擋着外頭的作惡的人。

她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在一片火光中, 季長歌出現了。她将一個匣子遞給了岑如意, 沉聲道:“拿着,跟我走!”

【警告宿主, 不要偏離劇情主線,請完成任務。】

季長歌并沒有理會系統的聲音, 她帶着岑如意從小院中厮殺了出去。但是很不巧, 遇到了名劍山莊的一行人。岑如言發鬓散亂,面色如土,她望了岑如意一眼, 滿是詫異。而顧名揚也持着劍, 警惕地望着季長歌他們。

“大姐,你——”

季長歌懶得聽這兩人哔哔,直接打了一個手勢, 命令手下趕緊離開。

“我大姐她——”岑如言想追, 可是又想到了府中的父親, 她轉身一把扯住顧名揚的袖子, 低聲哀求

道,“顧大哥?”

顧名揚沉着臉搖了搖頭, 他道:“來不及了。”

岑家一夜被滅門,發生這麽大的變故,不管是因世交之情還是在正道中的地位,名劍山莊都要插手的。作為孤女,岑如言自然是寄身于名劍山莊,而岑如意,幾乎沒有人能想起她。

直到《七劍圖》再度生起風波。

所有的人都知道《七劍圖》是一切的根源,可是那場大火将整個岑家燒成了灰燼,《七劍圖》落在誰的手中呢?各種各樣的猜測冒了出來,大多人都眼紅名劍山莊收留孤女的行為,以為他們一并将《七劍圖》收入囊中。

“我沒有看到什麽《七劍圖》。”岑如言滿肚子火氣、委屈和畏懼,就算有顧名揚的陪伴,整個人也憔悴了幾分。岑家的這場災禍是她帶來的,她不敢跟人說起,怕被人戳穿。“會不會在大姐手中?”岑如言靈機一動,忽地說出了這種可能。

想到與神玉宮的人在一塊的岑如意,顧名揚的眼神沉了下去。如果是岑如意勾結神玉宮,那麽岑家發生的一切便可以解釋了。他的眸光閃了閃,嚴肅地望着岑如言,問道:“她先前有什麽異樣?”這是心中種下了懷疑的種子。在這種事情上,岑如言的腦子也轉得快,她很快便反應過來了,心中冒出了一個惡毒的想法。她紅着臉看顧名揚,支支吾吾半天。她的反應更讓顧名揚确信自己的猜測。

“現在江湖上都在傳,《七劍圖》在你身上,說你投靠了神玉宮害死了一家人。”

“你妹妹真是有意思,自己為了私怨引狼入室,倒是想辦法栽贓到你身上了?”

“你要跟着我回神玉宮嗎?”

季長歌坐在欄杆上望着晾曬藥草的岑如意,她偏着頭,溫和的陽光落在了她的側臉,将她照得閃閃發光,極為耀眼。岑如言和顧名揚是主角,按照小世界的正常發展,《七劍圖》會落到他們手中的。岑如意只會變成一塊微不足道的墊腳石。

岑如意擡眸望着意氣風發的季長歌,她淡淡一笑道:“《七劍圖》确實在我身上。”是季長歌遞給她的。頓了頓,她又問道,“你要嗎?”

季長歌搖了搖頭。她的任務是《七劍圖》,将她将《七劍圖》上的功法融會貫通後,便能夠離開這世界。但是離開了又能去哪裏呢?她暫時還不想走。

“你有什麽打算?”季長歌又問。

岑如意又是一聲輕笑,她道:“生養之恩終究要還的。”岑家人待她不如岑如言,但也不曾虧待了她。她望着季長歌,知曉她有自己的事情,便又開口道,“你放心吧,我能照顧好自己。”

一介不會武的孤女能做什麽?她要怎麽給岑家報仇?江湖上都說是神玉宮暗中下手,可是岑家的災禍,跟他們沒有半點關系,倒是那些個義憤填膺的江湖俠客,值得懷疑和警惕。

“我确實還有事情,你等我回來吧。”季長歌思忖了片刻,開口道。她不放心岑如意獨自在此,便派了多個神玉宮的高手來保護她。她想得簡單,卻沒想到,讓岑如意更加坐實勾結邪派的罪名。

圍剿神玉宮是江湖人最常喊的口號,季長歌早已經聽膩了。她沒打算對顧名揚和岑如言做什麽,他們卻是自己送上門了。

連一杯酒都不讓人喝得暢快。

“是她!神玉宮的!”顧名揚低呼。

“你把我大姐抓到哪兒去了?”岑如言氣勢洶洶地問。

“你是想問《七劍圖》還是你姐姐?”季長歌放下了酒杯,似笑非笑地問道。這岑如言也真是有意思,消息是她傳出去的,這會兒惺惺作态關心岑如意了?怕是只想知道《七劍圖》的下落?別人不敢随便提《七劍圖》,但是季長歌沒有任何的顧慮。她望着岑如言,慢悠悠笑道,“你當初□□,不是把《七劍圖》當報酬送出去了嗎?”

岑如言一陣慌亂,她的面色發白,抓住了顧名揚的手,拔高聲音道:“你胡說什麽?!”

“我說——”季長歌眸中閃過了一抹狡黠的笑,只是岑如言哪裏等她開口,提着劍就沖了上去。

要是岑如言有點本事,岑家也不至于落到這個地步。

顧名揚自然是見不得自己心愛的人被人欺侮的,喝了一聲“妖女”,也拔劍沖出。這位少莊主自小練劍,乃是江湖上青年一輩中的翹楚,他不可像岑如言花拳繡腿,而是有點真本事的。

寒冷的劍光眨眼就到了跟前,季長歌面上一片淡然。她的劍鞘擋住了顧名揚的出招,而右腳猛地踹向了一條凳子。顧名揚一個翻身,長劍如蛇一般,朝着季長歌肋間刺去。季長歌暗笑,她踩着精妙的步伐,一閃身便到了岑如言身側,按住了她的肩膀,猛地将她推向了顧名揚的劍。

刺耳的尖叫聲響起,顧名揚收劍,面色難看地望着季長歌。

“不管你們信不信,事實就是那樣。”季長歌聳了聳肩,一副懶洋洋的模樣。

“你——”

“她是妖女!胡說八道!”

兩道聲音同時響起,岑如言神情凄厲。

“單憑你們還殺不了我,不如将圍攻神玉宮的人給喊過來?”季長歌笑了笑。

她怎麽知道要對付神玉宮?她還知道多少?難道有奸賊?顧名揚腦海中劃過了各種念頭,他緊盯着季長歌,眸光如刀。

季長歌可沒有心思陪着他們玩耍 ,她還得繼續趕路呢。早早解決了神玉宮中的事情,也好回到岑如意的身邊。畢竟她一個不會武的弱女子,很難在江湖夾縫中生存下去。

她是神玉宮的聖女,并非是神玉宮真正的掌權人。神玉宮顯然也對《七劍圖》懷有濃厚的興趣。她現在要做的事情,就是将那股苗子徹底扼殺。

原身本就是武學奇才,季長歌有了系統,更是如虎添翼。她花了大半個月,便将神玉宮中的其他聲音給抹除了。正當她準備離開的時候,所謂江湖正派人士也攻過來了。

說是為了鏟除邪魔外道,可事實如何,只有他們自己心中清楚。

神玉宮坐落在半山腰上,前方是一條奔湧的大河。血色的殘陽将天地染成凄絕的紅色。

口中喊得激昂,可逃跑的動作更快。為了《七劍圖》來的人,都是惜命之人。沒有命,得到了寶物又有什麽用?這場聲勢浩大的“讨伐”并沒有持續多久。這些人成為了一個笑話。

“姑娘,主子傳信說,不久後就回來了。”護衛望着岑如意,低聲開口。

岑如意聞言點了點頭,面上綻出一抹燦爛的笑容。她稍作易容,提起藥簍就準備出門。

“姑娘要去采藥麽?”

岑如意“嗯”了一聲。她沒有別的本領,只有這一身醫術,才讓她稍稍貼近江湖。她先前說的查詢岑家滅門之事,并非玩笑。她這個醫者的身份,可以幫助她打探到些許消息。

“需要我們跟着麽?”護衛低聲道。

岑如意搖了搖頭,她道:“如往常一般,不會有危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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