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1)

大統領要把一個廚娘親自送出大統領府?溫藍覺得獵戶此舉實在是不妥,這讓府裏的人怎麽看?她明天還要不要到這裏上班了?

不行不行,得角色互換一下。

既然獵戶執意要送,那這送也要變成他要出門。

于是,她主動拿過玄月手裏的燈籠,恭敬地在前面為他掌燈。

一邊掌燈還一邊用不太利索的嘴巴提醒,“爺,小心,爺,注意。”

出了大門,溫藍把燈籠還給玄月,笑着讓他留步,“爺,您就送到這裏吧,回家的路我認得。”

“你嘴巴都燙成這樣了,話怎麽還這麽多?”玄月接過燈籠,邁步下了臺階。

溫藍見他還要往前走,連忙奔過去阻攔,“爺,爺!”

“嘴巴疼嗎?”玄月回過頭,皺着眉頭問。

“疼。”

“疼就閉嘴。”玄月再次往前走。

溫藍只好閉嘴,她跟着玄月的身後,像個委屈的小媳婦似一步一趨。

玄月走了一段路,自知剛才他語氣有些重,于是他回過頭跟溫藍解釋,“我只是想在街上走走,你不要誤會。”

“……我……”溫藍打着自制的手語跟玄月解釋,她沒有誤會,她是怕別人誤會。

玄月看不太懂她的比手畫腳,不過他沒有關注她想要表達什麽,而是關心起她的嘴巴來。

“你的嘴好像腫了。”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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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藍摸了摸自己的嘴巴,确實腫了起來,現在她不僅舌頭疼嘴唇也疼。

“要命。”她跟玄月比劃了一句。

玄月又觀察了一下她的嘴,有些可惜地說道,“明天郊游除了我跟慕親王,還有上京的一些才子佳人,你平時這麽愛說話,突然之間嘴被燙成了這樣,還真是可惜。”

“可惜什麽呀,我一廚娘又不是郊游領航員,我不用說話。”溫藍梗着個大舌頭跟玄月辯解。

“你不用說話?可是吃東西怎麽辦?”玄月傷起了腦筋,“對了,你今天晚上也沒有吃飯,要不我們去找家酒樓……”

他說着,一擡頭就看到了一家酒樓。

此時已經過了吃飯的點,但是酒樓裏還是有人進出,玄月二話不說就朝酒樓走去。

溫藍見他朝酒樓走去,本來有些感動的心瞬間就涼了,我去,她嘴巴燙成這樣,他居然要吃飯。

她能吃飯嗎?他是故意跟出來然後整她的吧?

不就是兇了一下他奶奶,可是他當時幫的是她的腔,現在為什麽要這麽對她。

嗚嗚,她肚子好餓好想吃飯,最後溫藍還是跟着他進了酒樓。

玄月要了一間雅座,所謂雅座就是二樓的臨窗的一個單獨空間,清靜不受人打擾。

店小二過來報了菜名,玄月要了幾個菜,還要了一碗粥。

不會兒,菜上了桌,玄月把那碗粥推到溫藍面前,說道,“你嘴巴腫了,就喝點粥吧,這次放涼了吃,不要又燙着了。”

溫藍看了看自己面前的粥,想着玄月貼心的話語,她又開始感動了。

剛才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他其實也沒她想的那麽壞,使這種陰招。

不過看到他慢條斯理地吃着鹵牛肉,溫藍感動的心又有些不開心了。

特別是玄月用筷子夾起一塊牛肉,問她是不是想吃時,她的小人之心又一個活躍。

明明知道她想吃又吃不了,還這麽問。

果然,在接收到溫藍可憐的小眼神後,玄月把牛肉放進他的嘴巴,當着她的面一邊咀嚼一邊訓斥,“誰讓你冒冒失失的,這個你吃不了。”

溫藍真想把粥碗放下,走人。

玄月又說道,“明天,去郊游的人要自帶食盒,我本來是想讓你做一些點心帶過去的,看你現在這個樣子,恐怕是吃不了點心。你先試着吃點粥,如果能吃粥,我明天讓這家酒樓送點過去。”

原來讓她過來是為了讓她試吃粥。

溫藍又開始感動。

但是讓酒樓的人送粥過去只是因為她的嘴巴燙了不能吃點心,這樣做會不會讓人誤會。

必定她只是一個廚娘。

一個大統領對一個廚娘這麽好,這麽寵,原因會是什麽呢?

他喜歡她?不可能,他喜歡的是怡大小姐。

那還有什麽企圖?

溫藍想了想,終于想到了一個理由,她懷疑獵戶想讓她擋子彈。

他娘不是往他院子裏塞了幾個美少女嗎?她娘的暗示再明顯不過了,做為一個身體健康的二十六歲男青年,獵戶是需要一個通房丫鬟的。

他該不會讓她把這個通房丫鬟的名額給占了吧!

溫藍被自己的這個推理驚出了一身汗。

獵戶又讓她當炮灰?

溫藍嘟起了小嘴,不高興了。

但因為她的嘴腫着,這一嘟嘴就撅了起來,像似在跟情人索吻似的。

玄月本來在吃飯,一擡頭就看到對面的溫藍撅起因為紅腫更讓人遐想的嘴,他連忙咳嗽了一下,說道,“你回去還是把面罩戴上吧,你這樣子,有點……咳,不太好。”

“怎麽不好?”溫藍又開始跟他比劃。

這句玄月看懂了,他又咳嗽了一聲強調道,“我是一個男人。”

所以呢,為了讓證明他是一個正常的男人,他就讓她當這個通房丫鬟?

他是不是想說反正她之前也當過,現在只是變化一下形式,對于她來說只能算重操舊業,當他的冒牌妻子。

不,現在是冒牌通房丫鬟。

這一入豪門深似海,她當了這個地位僅高于丫鬟的通房,那以後她還怎麽在上京混。

不行,絕對不行。

“爺,你別打我的主意,我可是有喜歡的人。”溫藍克服住嘴疼,硬是擠出這句話。

她要自救,她想這獵戶應該明白她不想當冒牌通房丫鬟的決心。

突然之間冒出這麽一句,讓玄月原來的好心情瞬間瓦解,他放下筷子冷冷地問道,“你再說一遍?”

溫藍自然是不敢戳穿他想讓她當冒牌通房的動機,她咧着嘴忍着疼又開始胡說八道,“我就表明一下我自己的想法,爺,我知道您覺得我一個鄉下來的村姑,給點好處就是恩賜,但是我也有我的想法,我……我不想跟人相親。”

“誰讓你跟人相親了?”

“爺帶我去郊游不是為我相親?”

“……”

“你剛才不是說去的都是才子佳人嗎,這種場合不就是相親,您看您又對我這麽好,讓酒樓給我送粥什麽的……”

“你……你認為我是在打你的這種主意?”玄月徹底被她打敗了,“你腦子都裝得些什麽?”

溫藍冷笑,她腦子裝得還有更勁暴的內容,只是她不敢說。

玄月見她又提起那個喜歡的人,忍不住問,“你喜歡的那個顧子瑜究竟是個什麽人,他是幹什麽的,什麽地方的人?”

“我不知道,我跟他不熟。”

“不熟你就喜歡?”

溫藍攤了攤手。

她無所謂的樣子讓玄月更氣,他冷着聲音教訓道,“你不知道女人要矜持嗎,了都不了解就說喜歡,你跟以前的林芙蓉有什麽區別?”

是挺傻的,但她這不是話趕話趕到這裏了。

“反正,爺,我還是那句話,現在我跟爺的關系除了是您的廚娘外,其它的一概不可能有。”

“你這是在拒絕我?”

“是的。”

玄月放下筷子,露了一抹苦楚的笑。

“原來是我一廂情願。”

“……”溫藍低下頭不說話。

玄月別過頭不再去看她,冷冷道,“你回去吧。”

“可是這粥……”她還沒吃呢。

玄月奪過那碗粥扔到了地上。

溫藍見他發這麽大的脾氣,一時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她站起來怔怔地看着他。

“爺?”

“明天你要準備吃食,這是你廚娘的本份。”

說完,他站起身,下了樓。

二樓雅座,只剩下溫藍跟一個聽到摔碗聲奔上來的店小二。

“姑娘,這飯錢?”

溫藍看着離開玄月的,從身上掏出了錢袋。

哎,今天這是怎麽鬧得,本來好好的,最後卻讓她付了飯錢。

她怎麽就搞砸了呢,是那個環節出了問題。

溫藍走出酒樓時,玄月的影子早就消失的無影無蹤,她一個人站在酒樓門口自省了一會兒,覺得自己并沒有什麽錯,這才邁步朝家的方向走去。

穿過護城河的那座拱橋時,她遇到了送三兒跟暖兒回家的青峰。

“喲,你回來了,爺跟你說了一些什麽?”青峰問溫藍。

溫藍鼓了一下嘴,嗡聲嗡氣地回答道,“沒說什麽,就佘了我幾十文錢。”

青峰沒有聽清她說什麽,側着頭把耳朵面向她,“你說什麽,是不是嘴巴裏在吃什麽東西?”

“吃什麽東西,我舌頭燙了一個大泡。”溫藍白了青峰,“都是你們家爺害的。”

最後一句青峰聽清了,他樂呵呵地走溫藍面前,問,“我家爺怎麽害得你?”

“他給我倒了一杯滾燙的開心,也不提醒一聲,我一喝就成這樣了。”溫藍說着還把舌頭伸給青峰看。

青峰手上提着燈籠,他舉起來一照就看到溫藍舌尖上的泡。

他樂得哈哈大笑。

溫藍本來就氣,這下子更氣了。

她再次朝青峰翻了一個大白眼,跺着腳繞開他就往前走。

“別走呀,我們聊聊。”青峰依然在笑,他轉過身奔上前去拉溫藍。

溫藍甩開他,賭氣道,“我跟你們家爺鬧翻了,你還在這裏笑兮兮的,你不怕我往你們家爺飯菜裏下毒呀!”

“怎麽鬧翻的,就因為我家爺給你倒了一杯滾燙的茶?”青峰搖頭大笑,“這事不能怪我家爺,主子給你倒茶這是恩賜,你自己喝燙了嘴是你自己冒失。”

“這事我也沒怪你家爺,我們鬧翻是另外的事。”

“另外還有事?”

“……”溫藍不想跟他多說,因為她的舌頭是真的疼,她做了一個算了的手勢,還是想離開。

青峰再次拉住她,“說說看,我來給你評評理,如果真是我們家爺的錯,我代他向你道歉。”

“道歉倒不用,你把他的飯錢給結了。”

“好。”

于是溫藍就把剛才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講給青峰聽,可憐她這個舌頭被燙起泡的人,為了幾十文錢硬是堅持說完。

“我覺得我的立場沒有問題,雖然我之前當過他的老婆,但是這事我們三可是說好了翻了篇,他不能再讓我當炮灰,他受了情傷是他的心理問題,其實我也挺欣賞他的為人,不是自己喜歡的女人就不碰,這是正确的愛情觀,我支持他但我不能幫他,我以後還想在上京混的。”

青峰聽溫藍口齒不清地說完,思忖了幾秒,他大概是在重組溫藍的語言,最後他問道,“我們家爺親口跟你說他要你假扮這個通房丫鬟?”

溫藍搖頭,“他沒說,我分析出來的。”

“你分析?就你這智商你還分析,我還以為我家爺跟你明說了呢。”

“難道不是嗎,他又給我倒茶又請我吃飯的,他現在除了這件事情求我,還能有其它什麽事?”

“肯定有其它事。”

“什麽事?”

“你不知道吧,這次慕親王組織郊游,表面上是上京一些皇親國戚家的公子小姐們一起出去玩,但實際上是一次變相的相親大會。”

溫藍認真地聽着,因為她擔心自己這張預言之嘴又給說中了,獵戶對她好是為了給她相親。

沒想到青峰話峰一轉,說出了一個人的名字。

沈心夢。

“沈心夢這次也在受邀之列,而且我聽宮中的人議論,聖上有意想賜婚給我家爺,賜的就是這個沈心夢。”

“沈心夢是誰?”

“當朝宰相的二女兒,沈心怡的妹妹。”

溫藍一聽到沈心怡瞬間就明白了。

“就是那個……就是那個……”她激動的都有些結巴。

青峰點着頭讓她不要激動,這可是在大街上,皇家的事情不能聲張。

“這聖上怎麽這麽缺德。”溫藍氣得跺了一下腳。

明知道獵戶喜歡的是沈心怡,卻要把她妹妹許給獵戶,這不是在各應人嗎?

她剛把缺德兩個字說出來,青峰就捂住了她的嘴。

“小祖宗,你不想活了,站在大街上說這種話。”

溫藍大急,指着青峰的手喊疼,可憐她嘴燙的說話都不利索,現在又被青峰這麽一捂,更疼。

總有一天,她會死在這主仆二人手上。

青峰把她拉到一角,低聲警告,“這事你先不要對外聲張,我只是聽說,八字還沒一撇,再說沈貴妃也不見得會讓聖上這麽做。不過明天去郊游的人中間确實有沈心夢,這事我剛跟慕親王核實過了。”

“那跟我有什麽關系?”溫藍指了指自己,她想知道獵戶為什麽要無端地對她好。

“這事跟你沒關系,但是郊游時那些未出閣的大小姐肯定會有人對我們家爺暗送秋波,我們家爺現在好像沒有多大興趣談兒女私情,雖然老夫人跟夫人都很急,但是爺的性子索然,他今天請你喝茶大概是想讓你在郊游時逗個樂,分散一下那些大小姐們的注意力。”

“我,去逗樂?”

“對呀,爺說你挺會講鬼故事的,到時候你跟那些公子小姐們把故事一講,也就沒人注意到爺身上來,他也樂得一個輕松。”

我去,原來是這麽一回事。

怪不得爺不讓她做點心又讓酒樓去送粥,他是想讓空些時間去說書。

溫藍捂住自己的頭是懊悔不己,她覺得自己最大的毛病就是喜歡自以為是地瞎分析,也不先聽聽別人怎麽說。

如果在喝粥的時候,她先冷靜一點,聽獵戶把話說完,今天也就不會鬧這麽大的一個誤會。

“青峰,爺現在生了我的氣,你說我該怎麽辦?”

“那爺生氣後是不是不讓你去郊游了?”

“那倒沒有,他說讓我做好吃食帶去。”

“那證明爺并沒有真的生氣,你聽點話晚上回去做點好吃的,明天一早就去大統領府等着,到了十裏亭你就按爺的意圖賣點力地講故事。”

“可是我嘴巴。”溫藍指了指自己的嘴,她舌頭都捋不直還講什麽鬼故事。

“那你還有其它才藝嗎?”

“我會跳舞,這行嗎?”

“喲,沒看出來小芙蓉還如此多才多藝。”

溫藍讪笑,她的才藝要全拿出來,還不吓死他們這幫土鼈。

……

第二天一大早,溫藍就擰着自己精心制作的點心及一些器具等到了大統領府外。

今天她被燙傷的舌頭依然沒有好,但嘴巴上的腫消了一些,為了向玄月賠罪,她特地聽從他的安排在臉上蒙了一塊面巾,露出一雙靈動的大眼睛。

玄月帶着玄瑩與青峰走出大門時,就看到溫藍蒙着面巾站在臺階下,她今天穿了一件粉蘭色的夾襖,裏面配了一條素色的百褶裙,一頭青絲斜梳在一邊,上面簡單地盤了一個髻別了一根木釵,倒是清新別致。

只是臉上蒙個面巾是個什麽鬼?

玄月氣她,不願意理,斜了她一眼就拉着妹妹上了馬車。

今天趕馬車的是青峰,他見爺跟小姐上了車,連忙也跳上了車。

四下就剩溫藍站着了。

“那我呢?”她主動跑過去問,不過問的人是青峰,“我跟着車走嗎?”

青峰回頭看了看車裏的爺,玄月目不斜視不茍言笑,青峰見爺還在氣頭上,只好對溫藍說道,“你跟着車走吧,我讓馬走慢點。”

說完,他把踩腳的凳子給撤了。

正在趕動馬車,車裏冷不丁地飄出一句話,“讓她上來。”

青峰沒聽清,側過身問玄月,“爺,您說什麽?”

“哥說讓藍姐姐上來。”玄瑩對青峰說道,說完她探出頭對跟着車後的溫藍說道,“藍姐姐,你上來吧。”

溫藍跟着車後并沒有聽到玄月的話,她見玄瑩讓她上來,很是感激,一邊施禮一邊道謝,“謝謝大小姐。”

道完謝,她先把手上的東西遞給青峰,然後扶着馬車往上爬。

這馬車下面本來有一個供人踩着爬上去的小凳子,剛才被青峰給撤了,雖說溫藍現在長了點個,但是這半人高的馬車,想要爬上去絕非易事。

溫藍攀着馬車兩邊的扶手,試了好幾下都沒有試上來,最後她實在沒有辦法,把身上穿的長裙給撩開,讓腿更好地使力。

玄瑩坐在馬車裏一直關注着溫藍上車的情況,她見溫藍爬不上來本來想讓青峰把凳子放下去,話還沒說出口卻見溫藍直接撩了裙子。

她一愣,更忘了自己要說什麽,掌着馬車上的門簾目瞪口呆地看着溫藍。

這位姐姐也太豪放了吧!

昨天晚上玄月是發了誓不再理溫藍的,雖然剛才他讓她上了車,但并不是青示他心疼她。他覺得像林芙蓉的女人是不值得心疼的。

你越對她好,她越會讓你吐血。

但溫藍試着爬上車的時候,他還是看了一眼,主觀上不是他想要看的,因為玄瑩把馬車上的門簾掀得太開,他眼睛一瞟就看到了。

這一看正好看到溫藍撩開長裙的動作。

這女人?

他倏地站起來,準備發作。

青峰搶了一個先,過去用雙手托着她的腋下把她拉了上來。

“謝謝。”她跟青峰道謝。

青峰跟她打趣,“姐姐呀你也太豪邁了,在大街上就掀裙子,我不拉你一把,眼睛都不知道往哪裏放。”

“我裙子裏面穿了褲子。”溫藍怕青峰不信,她提起裙擺想讓青峰看。

馬車裏的玄月坐不住了,他從車裏一把拽住溫藍直接把她拉進了車。

可憐的溫藍就像一只折翅的蝴蝶,“呼”地一下從馬車外面落入了馬車裏面。

然後她坐到玄月跟玄瑩的中間。

“爺?”

“……”玄月瞪了她一眼。

溫藍不敢吱聲了,她整理了一下裙擺,雙手放在膝蓋上老實地坐好。

青峰把溫藍帶來的小籃子放了進來,然後囑咐車裏的人坐好,回身坐到了趕車的位置上駕起了馬車。

馬蹄“噠噠”朝郊外駛去。

溫藍坐在兩兄妹中間,一會兒看看玄月一會兒看看玄瑩。

玄月把臉扭向一邊,用手支着頭面無表情。

玄瑩倒是和善可愛,溫藍每看她一眼,她就會朝她微笑一下,一點大家小姐的架子都沒有。

溫藍有心想跟玄月示好,奈何他一副生人勿擾的模樣,她決定先跟玄瑩聊會天,然後再看看玄月的反應。

“玄瑩小姐,你們每年春天都會相約着出去郊游嗎?”

“也不是,哥哥之前一直在外地,而我也小,一起相約着出去郊游今年還是第一次。”

“玄瑩小姐今年幾歲?”

“我十五了。”

才十五?溫藍扭過頭瞅了一眼獵戶,哥哥二十六妹妹才十五,這大夫人隔了十一年才懷上二胎。

這證明什麽?

這證明玄家大老爺在側房裏待了十一年才想起自己還有一個老婆。

所以,獵戶不能怪她昨天晚上有那麽大的反應,她是真心不想當通房丫鬟,那怕是一個假的。

但這怎麽跟他解釋?

溫藍決定還是繼續跟玄瑩聊天。

“我馬上十七歲了,比你年長兩歲。”溫藍朝玄瑩微笑。

玄瑩卻對溫藍臉上蒙着的面巾很好奇。

“藍姐姐你為何蒙着面巾?”

“呃……我昨天說錯了話被人掌了嘴,現在嘴腫的厲害不方便示人。”

“啊,這是何人所為,說錯了話訓斥一聲就是了,幹嘛要掌嘴?”

哼!玄月冷笑,這個丫頭又開始胡說八道。

溫藍聽到玄月的冷笑聲,連忙扭過頭問,“爺,您不舒服?”

玄月瞅了她一眼,挪了一下身子。

溫藍連忙又問,“擠到您了?”

“嘴不疼?”

“疼。”

“疼就閉嘴。”

溫藍沒理會他的警告,昨天誤會了他的意思鬧了一個大烏龍,溫藍痛定思痛躺在床上琢磨了一晚怎麽跟獵戶大人賠禮道歉的事。

她覺得直接跟他道歉是不現實的,因為今天同行的人很多,她沒有機會跟他單獨相處。

主動示好是她首選的第一套方案。

但目前來看,這套方案似乎在獵戶這裏行不通。

依她跟獵戶相處的經驗來看,主動示好如果行不通的話,第二步就應該胡攪蠻纏了。

當然,這個胡攪蠻纏必須要有點技巧,不能撒潑也不能無理取鬧,關健點就是不要理會他的冷嘲熱諷,要堅持不懈地跟他套近乎。

還有就是無微不至的關懷。

被玄月再次警告閉嘴的溫藍拿過了她帶來的籃子,然後從裏面挑出一個梨,問玄月,“爺,您吃梨嗎,吃的話我幫你削。”

“……”

“您不回答我就當您答應了。”溫藍又從籃子裏拿出一把小刀,開始認真地削梨。

削完後她問玄瑩,“大小姐您要吃嗎,你要吃的話我也給您削一個。”

“不用麻煩,你把梨切了,我跟哥哥一起吃。”

溫藍搖頭,“那可不行,梨不能分着吃,分梨分離,喻意不好。”

她說完,把削好的梨遞到玄月面前,示好地說道,“爺,吃個完梨,一輩子不分梨!”

“……”玄月閉上了眼睛本來不想去理她,可能是無法忍受溫藍的這種“胡攪蠻纏”,幾秒過後他還接過那顆梨咬了一口。

溫藍對此很滿意,能接受她給的東西證明他內心深處并沒有多生氣。

其實昨天她并沒有說他假冒通房丫鬟的事,吵架的原因是因為她扯出了相親的事情。

獵戶氣肯定是氣她往自己臉上貼金,自己姿勢放低一些,他一定能原諒她。

再說他們兩個人之間可是有過命的交情,不是她把他從雪地裏拖到那小屋,他也許就挂了。

溫藍又為玄瑩削了一個梨。

在兩兄妹吃梨的時候,她開始給他們介紹自己帶過來的吃食。

“我做了酥梨糕,這是慢火烤的,外焦裏酥。還有我準備了一些紅薯、土豆,還有腌漬了一只雞,切了一些牛肉與豬肉,還帶了一些自制的竹簽。”

玄月瞟了竹籃子的東西一眼,再次冷哼,“你弄一些生的東西過來,我們怎麽吃?”

“現場烤呀。”溫藍拿過竹簽舉到玄月面前,“BBQ,不,燒烤,野炊的首選。”

玄月依然傲嬌,冷漠地來了一句,“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我說燒烤,爺您肯定知道,您行軍打仗時或是在山裏打獵時,沒得吃的,逮住一只兔子剝了皮用火烤着吃就是我說的燒烤。”

“那烤出來的東西好吃嗎?”玄瑩很好奇,因為這是一種全新的烹饪方式,她從來都沒有見過。

“當然好吃了,西域有些國家的人就喜歡這樣烹饪食物。”

“西域?”玄月瞅了她一眼,“你一山野女子怎知西域人怎麽烹食?”

“我查的史書。”溫藍胡扯。

“那本史書?”

“大唐西域記。”

“大唐?”

“這是一本野史,哈哈,爺您肯定沒看過。”此刻的溫藍很想指一下天空說一聲你看飛機。

因為對于歷史上從來都沒有出現過的南朝,大唐對于他們來說就等同于外天空。

而她居然說是史書。這不僅是胡扯,還扯過了頭。

不過馬車裏的氣氛因為她的胡扯似乎好了一些,溫藍看到獵戶難得地朝她翻了一記白眼。

這也算是一種互動吧。

馬車慢慢悠悠地行了一段路,就與慕親王的馬車彙了合。

這慕親王見到玄月自然是過來寒喧,他挑開車簾見溫藍坐到裏面還蒙着一個面巾,十分不解地問,“你一個廚娘坐在大統領府的馬車裏,還蒙着一個面,不知情的人還以為你是世外高人。”

溫藍一聽暗叫自己失禮,她一個廚娘居然坐在中間,讓自家爺與大小姐坐在兩邊,自己光想着搞好關系去了,卻忘記了這種C位不是她這種人坐的。

于是她起身蹲到地上,跟慕親王解釋,“我本來是坐在這裏的,主子們怕我累就一人讓了一些地方給我坐,沒想到被慕親王您給看到了,我坐回來就是。”

慕親王哈哈大笑,“原來你是一路蹲過來的,這确實辛苦,要不這樣你到我的馬車裏去坐,我的馬車大可以坐下四個人。”

他說着還伸出四根手指在溫藍面前晃了晃。

溫藍才不要去,這個慕親王在上京名聲肯定不好,她一個女人跑到他的馬車裏去坐算是怎麽回事,再說了她現在可是大統領府的廚娘,就算是在地上走也要走到獵戶的馬車後面。

怎麽能到他車上去。

“謝謝慕親王的擡愛,我不去,我就在這裏蹲着。”

“為何,你不是說累嗎?”

“我當廚娘的,累是本份。”溫藍探出頭看了他的馬車一眼,慕親王此次出行帶着随從不是一般的多,馬車後面跟了四五個,有擰籃子的丫鬟也有舉着旗幡的男仆。

“慕親王您要是體恤仆人,就讓您家的仆人坐車吧,我是大統領府的人。”

慕親王被怼了回去,有些惱羞成怒,他指着溫藍對玄月說道,“月兄,你家的廚娘得好的好管教管教,我好心對她,她卻不領情。”

“她向來是這樣,對她這種人不必好心。”玄月冷冷地來了一句。

說完,他還高傲地擡起頭,用下眼皮瞅着蹲在他腳下的溫藍。

那模樣就像準備賜死妃子的昏君。

溫藍今天誓在給他賠禮道歉,就算他這麽擠兌她,她也是含笑應着,“是,是,是,我家爺說的極是,對我這種做事的奴才不必好心。”

慕親王聽溫藍這麽說,頓時驚訝地瞪大了眼睛,“喲,這還是我認識的溫寡婦嗎,怎麽這般聽話,難道是我這位月兄會調教?”

說完,他還意味深長地看向玄月。

玄月再次冷笑,“我那會調教她呀,她是一只喂不家的貓,別看她現在服服帖帖,指不定什麽時候向你伸爪子撓你一身傷。”

溫藍知道獵戶這是在變相地說她昨天跟他撕破臉的事情,看來三個月的交情也抵不過她一時的不聽話。

這獵戶挺記仇的。

算了,現在他是爺,他怎麽擠兌就怎麽擠兌吧,等到了郊游地,她幫他隔離一下沈心夢,他就知道她的好來了。

到時候,他要過來跟她說感激的話,她也悄悄地擠兌一下他。

以解此刻心頭之恨。

玄月說完這些,見溫藍低頭不語,他也失了繼續說下去的興趣。

于是他就教訓慕親王來,“慕親王,她不是什麽寡婦,你不要一見到她就喊什麽溫寡婦,知道的人知道你在開玩笑,不知道的還以為我院子裏留了一個寡婦當廚娘,這對我大統領府影響不好。”

慕親王一聽連忙致歉,“是我不對,是我不對,我只顧着逗這個小廚娘了,沒考慮到這些,不過……”他轉向了溫藍,“不過你說你有夫君,你夫君是誰?”

啊,她都承認自己的寡婦身份是假的,什麽時候又跟他說有夫君了?

這人怎麽奇奇怪怪的。

“慕親王,你就別逗我了,我沒嫁人。”

“騙人,你昨天去玉器行可是跟人家掌櫃的說你夫君送了你一個玉手镯。”慕親王昔源說着就抓起了溫藍的手,一把将她隐在袖子裏的玉手镯給露了出來。

“喏,證據都在。”

于是,馬車裏的三雙眼睛就齊刷刷地盯着溫藍手腕上的玉手镯看。

先是青峰發了話,“你什麽時候戴了一個玉手镯?”印象中,他沒見過她有這東西。

玄瑩只是湊過來看了一眼,并沒有發問。

而玄月則又擺出準備賜死妃子的昏君模樣,掀着眼皮瞅着溫藍。

溫藍在這些人的目光下恨不得鑽個地洞爬進去。

她覺得此時此刻她所面臨的尴尬是她這一生最大的。

這個慕親王怎麽不去死!

“這是我相好的送的,不是夫君,一定是那個掌櫃的聽岔了。”溫藍是硬着頭皮把這謊給扯了下去,為了得到支持,她轉過臉拉玄月下水,“就是,就是我跟爺說的那個我喜歡的顧子瑜,是他送的。”

她看向玄月,因為臉上蒙着面巾,她只能用眼睛跟他傳遞她希望他幫她圓謊的意圖。

還好,玄月接收到了。

“原來他就是你口中的顧子瑜?”

“是,是的,他就是顧子瑜。”

“爺認識?”青峰好奇地問,溫藍的相好的他家爺居然認識?

什麽時候認識的,是在雲重山的時候嗎,如果是,那等于說林芙蓉在當爺的冒牌妻子時,就跟別人好上了。

幸好爺回來了,要不然爺在雲重山就被人給綠了。

青峰吓得出了一身冷汗。

溫藍也是一身冷汗,她擔心獵戶跟青峰來一句不認識,她瞎掰。

但玄月并沒有,他朝青峰笑了笑,回答道,“有過一面之緣。”

原以為這事就這麽過去了,慕親王昔源卻提出了疑問,“不對呀月兄,你跟這小廚娘認識才幾天,她的相好的你怎麽會認識?”

這問題問得犀利,問得非常有水平。

溫藍都想一腳把這個慕親王踹回他的馬車裏。

但玄月卻給了一個合理的解釋,“我曾經在于都城吃過她做的菜,當時她跟她的那個相好的在一起,我見過一面。”

“月兄當天怎麽沒說?”

“……”

“我聽明白了。”青峰連忙過來幫忙圓,“我家爺請她過來做菜才知道她是于都人,一問才發現之前見過,這是不是很有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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