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4)

紅頭發的好搞笑,記得提醒小楓務必當心他那一招。”

注意力回到球場上,木暮的球被仙道搶斷,面對流川的盯人防守,仙道故伎重演,這次接球的是8號植草,陵南再下一城。“仙道”“仙道”……體育館裏回蕩着支持陵南的震耳欲聾的加油聲,湘北似乎被逼入了四面楚歌的絕境。

“嗯嗯,明白你為什麽拉我來看他了。”望月左手擱在前排的座椅上,右手拇指和食指托着下巴。杉山激賞的這個陵南7號,一個傳球,一次運球,每個尋常的動作中都透着與衆不同的優雅從容。

湘北的三分球未中,魚住搶到了防守籃板,經由5號池上傳到仙道手中。

只有一個進攻模式的家夥,看到仙道的右側池上已跟上等待傳球,流川出手想要截球,仙道已把球向左側一推,單手灌籃得分,把木暮的籃下防守襯得形同虛設。

上半場七分鐘,湘北以0比19大比分落後于陵南,田岡教練之前誇下的海口——“今天要完爆湘北30分”,似乎離實現并不遙遠。

望月看見流川正側對着自己,左手拉起隊服蹭了蹭臉頰上的汗。這小子1年級就入選首發陣容,又被分配去盯對方2年級的王牌,實力應該不止如此吧。湘北那可以去裝扮聖誕老人的教練,怎麽看都不像是老糊塗到只能放在場上做裝飾品。

“嘿,先進一球!!”聖誕老人教練的身畔,是個卷發的美女經理。也許是因為與望月屬于同類型的美,望月不由多看了她一眼。

湘北的後衛太過薄弱,安田的傳球再一次被植草截斷。植草雙手持球,将球向前上方高高傳出,抛物線的另一端,仙道飛身起跳,意欲空接灌籃。不料從左側忽然升起一個高大的身影,飄逸的黑發在仙道眼前一晃而過。球在空中的飛行未如預期般抵達終點,曲線嘎然而止,球已在流川的手中。

“好,進攻吧。”這是仙道第一次聽到流川說話,聲音中透着冷冽,與他黑得發亮的瞳眸一樣的溫度。而這句話,與幾分鐘前自己第一次助攻時說的,一字不差。

帶球沖向前場的流川,有着獵豹一般的速度。風馳電掣的跑動中,忽然放低身體重心運球,未作任何停留就過了植草;之後對上越野,熟練的胯kua下xia過人讓對方猝不及防;陵南唯一能跟上他的只有仙道,縱身起跳想要封堵他的上籃。流川收下持球的右手,向後下方輕輕一送,球穩穩地落到跟上的湘北4號手中。随即赤木以聲勢震撼全場的灌籃,終結了湘北的得分白卷。

“這是湘北的隊長赤木。”杉山為望月補課,“湘北籃球部在縣內可謂是名不見經傳。到去年為止,外界對他們的評價一直是赤木的one man team。”

今年會不一樣了吧?望月想,楓的球感不錯,剛才就是他為湘北打開了局面。球場上的楓,比平時多了幾分凜冽。該怎樣形容他剛才給人的感覺?整個人在熠熠生輝……他之外的世界似一瞬褪去了顏色變成暗沉的背景,只有他如鑽石一般熠熠生輝。

上半場20分鐘終了,湘北42對陵南50,兩隊分差縮小至8分。其中大黑柱赤木一人包攬17分,而新人流川為湘北拿下14分。

中場休息時,杉山不見了蹤影。他屬于social animal的超級外向型,估計又遇到什麽熟人去敘舊八卦了。

下半場一開始,流川的三分球命中,湘北将比分差追至5分。

“我在陵南有個包打聽的朋友。”杉山悠悠地交待了中場休息時他的斬獲,“聽說小楓是今年炙手可熱的超級新人。他們的教練之前主動聯系過小楓,可是被殘忍地拒絕了。說起來也奇怪,小楓為什麽會選擇湘北?”

望月迷惘地搖了搖頭。不會是因為近吧……假設從流川自己的家到湘北,普通人騎車需要15分鐘,以那小子奪命飛車的速度,估計只要十分鐘。即使睡過頭,也能想辦法應付過去。

此刻,杉山卻在惆悵地想:好可惜,要不然就能看到小楓和仙道在同一個球隊打球了。

作者有話要說: 關于望月良佑的設定:東大的教授,但作為交換講師,長年出國深造,因此薰是在美國出生的。開篇薰自己有提過,在15歲之前回過日本,但只是短時間的。望月良佑每年會有幾個月回東大任教,而唐澤遙帶着薰,則完全在美國定居。良佑的飛機失事就是在某次回美國的途中。唐澤遙為何會嫁給唐澤一雄,在正篇裏會是個謎。有機會的話,考慮出個番外(≥?≤)

☆、Chapter 9

田岡教練臉上的笑容已漸漸消失,陵南要求暫停。

“你們都在做什麽!!”田岡體內的炸藥包一一引爆,“應該已經說過了,要完爆湘北30分!!”“跟湘北打比賽打成這樣,簡直不像話!!”

“彥一,幫我拿瓶寶礦力。”其他球員正被訓得灰頭土臉,仙道彰完全把教練的聲音當作滑過耳畔的風,ごくごく自管自喝着運動飲料。

田岡的雷霆之怒還在繼續,“被一個1年級生打敗,你們不覺得丢臉嗎!!”……“仙道,你有沒有在聽!!”

正要往嘴裏塞檸檬片的仙道被教練突如其來的點名一驚,“有。”定下神一邊把檸檬片送入口中,一邊說道,“不過湘北也沒有那麽弱。光有中鋒赤木在,就是能擠進8強的實力了……沒有什麽可以丢臉的。”

“你這個笨蛋!!王牌說這樣的話,成何體統!!”

這一次因為靠得近,田岡的咆哮聲震耳欲聾,仙道雙手一捂耳朵,手中的檸檬片便飛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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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上半場的技術犯規開始,嚴格來說從賽前他對仙道的挑釁開始,櫻木花道作為板凳球員,卻一點也沒閑着,數次搶戲、搏出位成功。

一貫讓人捉摸不透的仙道,在又射入一球後,對場外的櫻木比了個引他出場的手勢,讓赤木和流川均是一愣。

魚住在進攻時與赤木激烈沖撞,被裁判吹哨,而赤木不得已因傷暫時離場。下半場還有九分鐘時,櫻木頂替赤木上場,比賽繼續。

同手同腳走入球場時的櫻木,持球走了3步,場邊哨聲響起——“走步!!”。球到了陵南手中,櫻木在籃下對上魚住,腳下似有彈簧般躍至不可思議的高度。魚住剛以為有隙可乘,斜上方櫻木的身體像引擎壞了的飛機般直直墜落。魚住還來不及思考發生了什麽,眼前一黑被壓倒在地,成了空難的第一遇害者。

流川楓看到木暮、安田和潮崎攙扶櫻木站起後,正在七嘴八舌地安撫他。這白癡從早上就緊張到現在,現在是一臉夢游的表情,估計什麽也聽不到,什麽也看不見了吧。

于是,場內場外目瞪口呆地看到——流川走到櫻木身後,擡起腿想也沒想就踹了下去。目測這一踢力道用得不輕,櫻木整個人向前翻去跌倒在地。

“白癡,你到底要緊張到什麽時候。”

然後,望月在賽前的第六感立即得到了證實。這一踢讓櫻木滿血複活,兩人不顧場合地拳來腳往起來。這就是傳說中的“相愛相殺”嘛……

櫻木漸漸進入了狀态,并且盡着全力不把球傳給流川。嗯,雖說是相愛相殺,目前看起來,還是相殺的成分更多一些。

正想着,望月的餘光瞥見流川忽然滑倒在地,右腿不自然地僵直在身前。

“是腿抽經了吧。”杉山給了職業判斷,随即又補充道:“去年仙道在對湘北的比賽中,一人就拿下了47分。而現在是下半場還剩五分鐘,仙道的得分僅為18分,小楓的體力可能還跟不上高校比賽的強度,尤其今天盯防的又是仙道。”

裁判還在問是否需要換人,櫻木沖上前對着流川的小腿不留餘力地踢去。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但櫻木等不了一天。流川原本肌肉抽搐的疼痛像是升了級別,倏地沖向神經末梢。

一咬牙站起身,右手還扶着胯以掩飾因右腿疼痛而導致的,身體輕微的不平衡,“你說誰體力不支了?”“吵死了,只是稍微絆了一下。”

望月和杉山笑着互相望了一眼。此刻抿着嘴一臉高傲的流川,跟平常逞強時的表情如出一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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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金周的第二天,雨淅淅瀝瀝下個不停。晶瑩剔透的雨珠落入地面如山間清泉般的積水中,濺起婀娜多姿的漣漪,如舞者般安靜而又動人。

望月和流川背靠着落地窗蜷腿坐着,隔開一人的間距側對着彼此。

“You are only allowed to speak English in the next 1.5 hours, but can write or use your body language if you don’t know how to express yourself. Fair enough?”

流川點點頭。

“A-KA-NE, ermm I mean your Mum, told me not to wake you up if you fall asleep during the course. So our conversation will end once it happens.”

“No. Wake me up.”

“Are you sure about that? You won’t throw me out, or...I don’t know, any consequences I should prepare for?”

“No, I won’t.”流川停頓了幾秒,用力搜索着自己知道的英語表達。“I give you my words.”他最後說。

望月有幾分意外地望向流川,他漂亮的瞳孔中映射着她的倒影,“OK, perfect. Let’s start right now.”

從輔音r和v的發音糾正開始,然後是tr與dr的發音強化訓練。

因為流川沒有完全聽懂她的英語,望月用日語重複了一遍,“你要把從小到大學會的那些外來語徹底從記憶中清除。‘tr?bl’,不是TO-RA-BU-RU,t和r是剛才練過很多次的合音,同時要帶上‘?’的發音,也就是中間的元音ou。詞尾的ble要合在一起念。b和l這兩個輔音不應與多餘的u合音,也不應該念成兩個音節。”

“You won’t be in trouble, I promise.”這一次流川的發音聽起來潤滑而自然,望月笑着與他頂了下拳背,“Well done. Next sentence.”

窗外漸漸明亮起來,雨勢雖然沒有變小,但時而有陽光從雲層間隙中透出。課程結束,望月起身去拿飲料,回到窗前卻發現流川已斜斜倚在牆角,浏海蓋住了眉眼,胸膛随着呼吸平穩地起伏着。光和影在流川身上變幻交疊。他的身後,地面積起的潺潺溪流上方,那些舞動着的雨珠反射着太陽的色澤。廊下的陰影處不知何時多出一道小小的、有着優美弧度的彩虹。

上一周,湘北和陵南的練習賽最終比分為86對87,湘北以一分惜敗于陵南。下半場還剩三分鐘,包紮完傷口的赤木回到場上,換下流川。最後兩分鐘,湘北因木暮的三分球,一度比分反超陵南,卻引出了仙道之前無意識溫存起來的實力。安西重新派上流川,與櫻木組成double team盯防仙道。最後30秒,被仙道逼到死角的櫻木,失手把球傳給了流川。站在三分線後的流川就地起跳,球空心入網。下一輪進攻,1年級搭檔的角色互換,櫻木帶球上籃為湘北再添2分。正當櫻木沾沾自喜稱自己為“呼喚勝利的男人”,幾乎所有的湘北隊員及應援團都以為勝局已定的時候,流川已邁開步跟上仙道,“還未結束!”湘北慌忙回防。最後4秒,赤木與流川同時起跳,一前一後在空中聯防仙道。原本雙手持球的仙道,将球換到左手,手臂繞向赤木身後,向籃筐輕輕一推。球在籃筐上轉了幾圈,落入了網內。

相較櫻木因懊惱而滑倒在球場,甚至掉了球鞋的表達于形,流川的背影看不出任何情緒的起伏。

坐回車裏的望月離開前,看見仙道帶着暖陽般的笑容向流川伸出手,這小子卻冷着臉,“啪”的一聲拍掉了對方的手。車啓動後,反光鏡裏映照出仙道的笑容,正因驚訝而擡眉睜大了眼。

昨天流川去球場待了一上午,傍晚跑步的時間也加長了。敗給仙道這樣的選手也好,以一分之差輸掉的比賽也好,其實最不甘心的還是這小子吧。

☆、Chapter 10

“我回來了。”

“宮城!!”“是宮城!!”“宮城!!”

與櫻木花道一前一後走進體育館的陌生男子,個子不高,眼神拽拽的。

“良田,你身體恢複了嗎?”安田上前問道。

“嗯。小安,我們來一對一吧!!”說着,人已倏地一個箭步竄至籃下,把球輕松地送入網中。

這家夥和櫻木堪稱一對璧人。從争執誰是下屆隊長,到一對一對決,再到扭打厮鬥,互扯臉皮,場面精彩紛呈,高gao潮chao疊起。直到彩子的紙扇敲上宮城的後腦,這兩個白癡間的鬧騰才被迫中止。

不可思議地,第二天出現在體育館的櫻木和宮城卻勾着肩搭着背,宛然已是一對好基友。

雖然原因未明,這兩人的感情卻貨真價實地蒸蒸日上起來。這天,宮城正在教櫻木做假動作過人,赤木因為參加課外補習不能準時到,由木暮召集全員開始訓練。隊長……物理補習?流川楓有點想象無能。

“湘北——”剛喊完集合口令,門外走來一群不速之客,沒有換鞋就踩上了1年級生剛擦完的地板上,來者不善的架勢。

“讓我們也加入吧,宮城?”站在最前面的那名男子,留着不男不女的長發。他左側那個吞雲吐霧的壯漢吸了口煙後,順手将煙灰彈落在地面。

“嘿!!這可是別人剛擦完的地板!”櫻木已按捺不住要沖向前去,硬生生被宮城攔了下來。

這群人貌似是沖着宮城來找碴兒的,流川認得其中的幾張臉,就是前幾周在屋頂天臺上妨礙他睡覺的高年級生。

“我不能再入院了。”第一天與櫻木那麽大咧咧打得不可開交的宮城,此刻卻對這群人低下了頭,“三井,拜托你放過我吧。這裏,對我來說是非常重要的地方。”

“你是不是笨蛋啊?”為首的長發男子一聲冷笑,将手中的籃球向吸煙男一遞,吸煙男便将指尖掐着的煙頭往籃球上一按。

“我們今天就是來砸場子的。”長發男子繼續說道。話音剛落,一個籃球帶着極大的加速度向他飛去。他的頭急急向左側閃避,球從他耳畔呼嘯着擦過。随後只聽到“咚”的一聲,他身後的湘北高年級生被球砸到了正臉。

湘北衆人一回頭,看見流川正甩着手腕,“砸偏了。”聲音和表情都是冰點之下的溫度。

長發男子示意身後的一名不良,“诶,阿龍,你去擺平那小子。”

“你一定不想看到,因為你的緣故,球隊被禁止出賽吧。在體育館內鬧出部員暴力事件,搞不好籃球部都要解散。”一邊說着,長發男子已對宮城下了重手,宮城的嘴部頓時鮮血四濺。

“三井。”吸煙男從牆邊拿來一個拖把交到長發男手中,指了指最尖銳的鋼質邊角,“用這裏。”

宮城的眼中露出恐懼,可是他的頭發被湘北的高年級生牢牢拽着,無法躲避。開什麽玩笑?流川的手一把抓住高年級生的手腕迫使他放開宮城。對面正向宮城砸來的拖把則被櫻木奪去,木柄頓時被拗成了兩截。

“什麽情況……”長發男子一臉不悅,“你們不怕事情鬧大嗎?籃球部解散也無所謂嗎?”

“蒙混過去!!”“暗中了結!!”這一次,櫻木和流川倒是罕見地默契。

流川撿起剛才被煙蒂弄髒的籃球,向長發男子遞去,“擦幹淨。”

“呸。”長發男子一臉蔑視,反而又向籃球吐了口唾沫。

安田從身後死死抱住怒火熊熊燃燒的櫻木,然後自己挺身而出道,“……今年加入了優異的新人,良田也回來了。今年湘北或許能行,能去全國……拜托你們了,請離開吧。拜托了。”

這一番有理有據的話,換來的卻是對方變本加厲的嚣張氣焰。中了長發男子重重的一拳,安田整個人向後摔去。

流川手中的籃球“啪”地一下再次向三井正面飛去。這一次三井已來不及閃避,只能擡手去遮擋。像是被計算好一般,球面上的煙灰和唾沫準準地蹭在三井張開的手掌上。

流川向三井邁近了一步,旁邊一個面熟的女生向他飛奔過來,“流,流川同學,快住手!!”

“不能原諒。”流川仿若未聞,冷若冰霜的表情讓人覺得不安。

下一秒,他的頭部卻被極其銳利而堅硬的物品擊中。帶着血腥味的溫熱液體迅速流散着越過額頭,流川的視線被自己的鮮血所模糊。與此同時,腹部亦中了阿龍重重的兩拳。

“咳……”流川右手捂着腹部,左手摸了摸後腦的傷口。回到眼前的手掌,幾乎沾滿了血跡。

“還挺耐打。”阿龍話還未說完,腹部已吃了流川雷霆之勢的一拳,胃裏的酸水都從嘴裏泛了出來。

“白癡。”流川用手背蹭了蹭不斷滑落的血流,對着阿龍的下颌又是一拳。

緊接着,下一拳給了正在得意大笑,并叫嚣着“哈哈哈,你們終于出手了……”的三井,并一把拽住他的頭發向上提起。

因為一個小喽啰想出手偷襲,流川轉而抓住他的手臂。對方疼得幾乎要昏厥過去,“手要斷了!!手要斷了——!!!”

“快停下,流川!”彩子上前一步勸阻道:“這樣下去,事情真的要鬧大了。”

“學姐……”流川雖然覺得自己沒有做錯,還是乖乖地松了手。

小喽啰不但不領情,反而反手扇了彩子一個巴掌。這一來,宮城已完全失去了理智,加入了鬥毆陣營。

流川正在對付眼前的喽啰們,全然未防備身後。吸煙男猛地掐住他脖子向後拖去。流川失去意識前最後記得的,是自己受了吸煙男一拳,後仰向地面摔去。

睜開眼醒來,帶着滿頭血站起身,看見櫻木正被三井、阿龍、吸煙男等四人圍住,聽見彩子在喊自己的名字。流川的身體沒有一絲力氣,又重新倒向地面。

“流川!你會因失血過多而死的!!你要挺住!”彩子的聲音似乎飄蕩在遙遠的天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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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川覺得,自己的傷勢遠沒有杉山加油添醋後描述得那麽嚴重。他第二次悠悠醒轉的時候,不僅看到了櫻木在替自己“報仇雪恨”的時候,只輕輕撫摸了下吸煙男的臉,也聽完了赤木和三井在1年級時的往事。這個長發不良——武石中的三井壽,兩年前不僅是縣大賽國中組的MVP,也是在加入湘北籃球部之初被寄予厚望——要帶領湘北稱霸全國的人。流川不知道,因傷痛而被迫離開心愛的球場,能讓一個人改變多少。但當這個昔日MVP跪倒在安西教練面前眼淚奪眶而出,低喃着“我想打籃球”的瞬間,還是被小小觸動了一下。

在醫院蟄伏着杉山這樣一個多嘴的人,是一件讓人頭痛不已的事。事發當晚,望月和唐澤便都從東京趕到了湘南徳洲會。第二天爸媽又在電話那頭擔心得不肯挂電話,并威脅他再有下次,就要直接從美國回來了。

縫完針包紮了傷口,伊藤醫生都已經說他沒有大礙可以出院了,卻因為爸媽的死命令,又被留院觀察了一天。本來還指望平時跟他媽媽不時通個電話的薰,能替他說上幾句好話,沒想到關鍵時候,這家夥不僅一語不發,而且看都沒看他一眼。

辦理出院手續的時候,望月才露了下臉,拉着杉山去跟護士長商量:流川在這裏也算是熟面孔了,能否通融一下,周末不來醫院,而由杉山在家裏為他清理傷口和換繃帶。兩人很默契地絕口不提望月才是真正接手之人的事實,護士長也就勉強同意了。

周五晚上,望月提着醫藥護理箱敲開了流川的房門。穿着睡衣的流川雖是一臉似睡非睡的表情,面色卻比前兩天看起來好了很多。

送流川去醫院的是上次在練習賽看到的那個美女經理,杉山當然不會放棄這個搭讪的機會,跟人家混了個臉熟,順便了解了事件的經緯。對着這樣的傾城絕色,這群男人還真下得了手!望月在心裏咬牙切齒。

手指觸及隐藏在他柔順發間的傷痕,望月心裏不由一緊。傷口居然這麽大這麽深,難怪那天武在電話裏的聲音,聽起來那麽心急火燎。這小子被送往醫院時一定已是失血過多的昏迷狀态。

沒緣由地,對流川傷口疼痛的想象,竟牽扯出她自己心頭真實的疼痛。望月雖是機械地替他替換繃帶、塗抹傷口,卻是靜靜地一言不語。末了在固定繃帶時,手勢也不似前一次那麽輕柔。傷口受到擠壓,流川一陣吃痛,自然感受到了望月的不同尋常。

望月将藥水等瓶瓶罐罐放回護理箱,又清理完替換下來的繃帶,看到流川一臉等她說話的表情。

“你大概也覺察到了,這一次我很不情願幫你打理傷口。”書桌的配椅側對着床,望月面對着流川斜45度角坐下,下巴擱在自己枕在椅背的右手臂上,“我不情願,不是因為不在乎你,而是氣你把自己傷成這樣,也氣自己這樣擔心你。”

她說得那麽直接,閃動着的琥珀色眼眸就這麽直直望入他的眼睛,像是在說一件理所當然的事。

因為出乎意料,流川眼中倏地升起疑惑不解。不單是對望月說的話,也是對自己此時陌生的感受。

流川一臉的迷惘是在望月預期之內的。說實話,這番話的意思,她自己都沒太明白。她會選擇毫不隐瞞,是沒有習慣明明關心着對方,卻要拐彎抹角的東方式含蓄。但剛才話說到一半,已察覺到列車上錯了軌道,可又不能強行換軌,只能心一橫,索性向錯誤的方向提速駛去。

“晚安,楓。”望月覺得此地不宜久留,起身去關燈,只留下流川床頭燈裏那一抹小小的瑩白之光。才要拉上門離開,背後傳來一個清冽冽的聲音,“今天是他們不對在先。”

門因為慣性“吧嗒”一聲合上了,望月的手還停在門把手上。一股甜甜暖暖的情愫迅速在她心裏滋生,彌漫到身體的每個角落。這小子,難道是在向她解釋?

作者有話要說: 這個章節是樓主私下裏很喜歡的一章。不管是大神原着中的情節,還是自己的原創部分。上篇差不多已更完50%,如果有喜歡這篇文的親,或誤打誤撞看到這篇文的親,差不多該可以灌水、冒泡了吧。求0分以上的評分,求對人設或內容的點評!

另外,三哥“從良”的那一段,其實是樓主的大愛。不過一是考慮到畢竟是流川的同人,二是要控制原着內容的篇幅,只能不讓三哥搶鏡了。

☆、Chapter 11

因為離5月19日的縣大賽越來越近,湘北籃球部增加了周日的半天訓練。

一大早,望月就被設好的鬧鐘逼下床。拉開窗簾,迎面是暖洋洋的風。窗外碧空萬裏,陽光照得人一時睜不開眼。

流川已經換好衣服在吃早飯。說起來,這小子對穿衣似乎有着天生的時尚觸覺。比如今天,黑T加藍色的運動短打,混搭白色的跨欄背心——是望月很中意的經典搭配之一。當然這也要歸功于這小子衣架子般的身材,不打球以後都可以去模特界混了。

替流川在後腦勺貼上消毒紗布後,望月看見他臉頰上的兩處傷口也還未痊愈,便利索地在右上、左下“啪啪”拍上兩個創可貼。

流川準備出門時,看見坐在餐桌前的望月,遠遠丢了個東西過來。伸手一接,是個黑色的護腕。

“杉山說你原來那兩個掉在醫院的角落裏,不知被誰碾破了。這個是新的,你先用着吧。”

“好。”流川順手把護腕塞進了運動包裏。

正坐在沙發上看《朝日新聞》的唐澤一雄聽到這番對話,擡頭瞥了他們一眼,心想:這兩個孩子倒相處得不錯。

吃完早飯,望月開始背劇本臺詞。維拉并不是主角團中最重要的角色,但畢竟是孤島上“最後”一名存活者,貫穿着劇本的始終。登島之初的惶悚不安,受往事糾纏的心神不寧,被愛人抛棄的心痛,日複一日躲避被殺、眼見其他八人相繼死去并親手殺死第九人,生存欲望在她身上逐漸的流失。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同時她又是那樣自私而無望,為了贏得愛人的心可以不擇手段。

從開場到開槍前,維拉的掙紮與精神狀态的不安定;情緒的張力在開槍那一幕達到頂點而崩裂四碎;直至最後的心力交瘁、萬念俱灰。每一幕情緒帶入時都感受到或微妙或鮮明的不同,但又因果相連,密不可分。仿佛被激越的河流承載着一路前沖,在懸崖處順着瀑布陡然墜落,身後明明是巨大的水聲,腦中卻靜谧得近似詭異。

望月雖然不是舞臺新人,但這個角色無疑比她之前演過的任何角色都富有挑戰性。不帶情緒地放出聲念了一遍英語臺詞,基本沒有違和感,剩下的只是如何表現的問題。然後同樣地放出聲念了一遍日語臺詞,卻像迷失在亞馬遜原始森林,完全找不到拿捏角色的感覺。舞臺劇的現場演出與電影、電視的拍攝相比,除了對發聲有較為嚴苛的要求,演員的動作和表情也偏向誇張和直白。對望月而言,這與英語的簡單明了幾乎是同步的。而日語是如此彎彎繞繞、婉轉暧昧,所有的臺詞仿佛加了層磨砂,撐不起這個角色應有的情緒張力。

可一樣是用日語,笠置部長完全是信手拈來。西塚在一旁雲淡風輕地點撥道:舉一個極端的例子,英語的臺詞“我愛你”,對應的日語臺詞可以是“今晚的月色真好”。等哪一天你說“今晚的月色真好”,能說出“我愛你”的感覺,就悟到奧義了。西塚這番話本是出于好意,卻讓望月受了不小的打擊,好幾天的精氣神都徘徊在底線附近。

當天晚上就給老媽打了電話試了這句話,周五晚上給流川換完繃帶,又把近藤拉到後hou庭ting說了這句話,可是效果都如石沉大海,連個漣漪都沒看到。最過分的是杉山,周六的時候,望月連燈光都布置到位了,站在落地窗前對他說了這句話。他卻叩了下她的額頭佯裝擔心地說:薰,你不會被什麽東西附體了吧?

怎麽辦呢?笠置部長會不會在日語版中用其他人替換她?可自己最向往的,恰恰是日語版的兩場公演。手中的臺詞本子掉落在在書桌上,望月的目光無意識地落在随身聽旁的兩盤卡帶上。

昨天輔導楓的口語時,留了最後十分鐘自由會話的時間。這小子平時說日語都惜字如金,更何況是英語。正當望月認真地在思索該如何調整教學戰略的時候,他突然用英語問她,平時在聽的那些是什麽卡帶?她條件反射般地糾正了他cassette的發音,才想起自己還沒回答問題。

“哦,那些是得賞聲優的配音原聲帶。”

“難怪。”流川點了點頭打了個哈欠,像是終于完成任務般站起了身,“跟我媽以前的那些卡帶長得很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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