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6)
丁,居然是楓!
因為莫名來襲的緊張,望月的心跳開始加速。自己說過,來看比賽的時候會裝作不認識他的。雖然她是美女不是君子,怎麽也是言出必行的主兒。因此她開始左顧右盼,唯獨将視線避開正前方。
離流川還有兩步之遙的時候,望月暗暗竊喜,尴尬的時刻終于要結束了,擦身而過就好,默默地擦身而過就好。
“诶,”兩步之外的頭頂傳來一個聲音,叫住了她。
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ba九jiu嗎?望月只能硬着頭皮停下腳步,轉過頭看向流川。
“方向錯了,廁所在那裏。”流川一邊說着,一邊伸手指了下走廊的對面——他們一路走來的方向。
廁所?雖然自己的方向感是經常被朋友們取笑,可是楓你是怎麽發現的?雖然自己看上去确實像在找廁所,可是楓你這麽說,要讓我怎麽接話?
望月拉了拉杉山的衣角,尋求支援。誰知這小子只是挂着無害的笑容袖手旁觀。好,既然你無情無義,見死不救,也休怪我拉你下水。
“不是不是,是武有事要找彩子,我陪他過來。”
湘北控室的門又一開,這次出來了兩男一女。走在最前方的彩子聽到有人提到她的名字,又一眼看到了之前在醫院認識的實習醫師,三步并兩步就湊了過來。
“杉山?好巧!今天是來看比賽,還是來做義工?”
跟在她身後的是宮城,因為聽見望月說這個實習醫師特意來找彩子,正臭着一張臉,眼中滿是警惕。
“看比賽。湘北今年勢頭很好,我變成你們的粉絲了。今天帶朋友一起來為湘北加油。”為了打消宮城的疑慮,杉山一邊跟他們拉着近乎,一邊把手搭上望月的肩膀,把她往自己身邊攏了攏,“宮城,三井和流川的傷勢看起來都恢複得不錯。下半場一定可以逆轉比分的。”
“哈哈,多謝你們了。你的這個朋友叫什麽?漂亮得像idol一樣,素顏從沒見過那麽美的!是杉山的女朋友嗎?”
诶?事态怎麽越來越不受控制了?望月正急着要跟杉山撇清關系,對面流川先開口了。
“她叫望月,現在我跟她住在一起。”
剛才還鬧哄哄的走廊,瞬間變得鴉雀無聲。
這一次,天是真的塌了。
☆、Chapter 14
中場休息時流川引發的天塌事件,補天工作還未來得及開始,因為half time快要結束,衆人陸陸續續回到了場內。杉山沒安好心地安慰望月說,不管如何,此行的目的算是順利達成。現在彩子不光是認識你了,估計還對你充滿了好奇心,為你們來日方長的友情奠定了完美的基礎。
望月捶了他一拳,示意他下半場比賽已開始。
櫻木的籃板球已讓人無法小觑,拔群的瞬間爆發力,讓他足以與有着長年累月中鋒經驗的花形和赤木比肩。而湘北對籃板球的壟斷,也讓兩隊間的比分差漸漸縮小至1分。
下半場還剩14分02秒,宮城與流川的長傳快攻終于讓湘北以36比35實現了比分逆轉。掀去外套騰地站起身,藤真走向記錄臺要求換人。
湘北把翔陽王牌逼出場的消息不胫而走,海南與陵南都提前走出了控室來到看臺。
“讓替補出場是什麽情況!?這到底是……”場內場外似乎只有櫻木還沒搞清狀況。
而站上球場的藤真,野性與熱意在眼中盡情綻放,仿佛瞬間變成了另一個人。“バシッ”“バシッ”藤真的手掌一一拍上花形、高野、永野與長谷川,“別垂頭喪氣的!!海南在看着我們!!”
一上場便入了一球,藤真的戰意如星火燎原,讓他隊友眼中的火點死灰複燃。他的cut in不僅分斷了湘北的防禦,也讓4名長人有了不同的存在感。
安西喊了暫停。
赤木首先點了櫻木和流川的名,“7號和8號,雖然比你們倆高,但是你們的彈跳力更好,要搶下制空權。花形就交給我了。”
“大猩猩。”櫻木說。
“大……”流川及時改了口,“隊長。”好險,差點被櫻木這白癡帶過去。雖然平心而論,赤木的确長得像該動物……
上場前,赤木在向三井布置戰術,櫻木唧唧歪歪地上前吐槽。流川如果沒有聽錯的話,這白癡居然想跟他比得分。什麽叫無力吐槽……
“我對你屢投屢不中的shoot沒有一丁點的期待,對你的籃板球倒是有一點點期待。”赤木最後說。
“我比較期待你的退場。”流川上前補充。
當然流川并沒有想到,櫻木的第四次犯規來得那麽快。為了不讓藤真盜球,這白癡手肘向後一揮,将花形撞倒在地。
翔陽的box-one戰術眼看已将三井的體力逼到了極限,這小子不僅汗如雨下,連眼神都有點迷離,果然跟對方的6號一沖撞便倒地了。肩膀上下起伏大喘着氣,罰球卻幹淨利落毫不拖沓,且三罰三中。流川原本擔心以三井現在的狀态,完全不可能與翔陽硬碰硬,來什麽全場人盯人,沒想到這小子倒是争氣,在短短一分鐘的時間裏,唰唰又入了三個三分球,節奏感好到停不下來。到底是國中時代得過MVP的人,與某個只會靠嘴說的人有着完全不同的底氣,要是沒那兩年空白期,當仁不讓該是湘北的王牌了吧。
正想着,流川發現翔陽的7號和8號超有默契地卯上了櫻木。那個香腸嘴8號還故意放話說:“有本事阻攔我的話,就放馬過來!!”一邊說着,已在籃下強勢躍起,對面的櫻木還縮在他的烏龜殼裏,看起來是指望不上了。
雖然自己的站位不好,流川還是從高野身後急跳阻截,右手拍下球後,碰到了高野的手臂,被裁判吹了防守犯規。
香腸嘴第二個罰球也未入。搶下籃板,又接回三井從場邊救下的球,流川向翔陽籃下疾奔而去。風從耳畔劃過,身後、左側、右側,餘光所及全是翔陽的綠色球衣。腰腹用力高高躍起,右手持球直扣入網。眼底是正落向地面的對方三人,掌心還能感覺到籃筐的溫度。這個灌籃,從起跳到入球,自己像是完成了在球場上的一次飛翔。
“同分了——!!!!”“還剩2分30秒,終于追平了——!!!!”看臺上的情緒達到了沸點。
為了救球摔向板凳區的三井,正在木暮的攙扶下離場。為湘北拿下的20分中,15分為三分球,可敬亦可畏。
“诶……”流川轉過身向櫻木走去。
“嗯……?!”被自己主動搭話,對方看上去很驚訝。
“大白癡,你在怕什麽?一點都不像你。”
與自己預想得一樣。聽到這話,櫻木的身體立即因為憤怒而開始發顫。ゴン!然後終因按捺到無法按捺,這白癡把頭向腳下的地板撞去。還好……這次沒沖着我來……流川看着地板上還在冒着煙的黑洞與斑駁裂痕,不禁開始感慨:上次自己受了他這個大招卻沒有撲街,實在是個奇跡。
不管如何,經過緊急修理,宕機了好一陣的rebound machine總算恢複運轉了。輾輾轉轉,球又到了流川手中。一樣是面對翔陽的三名防守球員,這次的角度比上次更難調整。在空中,流川的身體向籃筐前傾,雖然與翔陽壯實的7號相撞,卻沒有失去平衡。球脫手後在籃筐上打了個轉,從球網內側落下。下半場還剩1分51秒,比賽到這個節骨眼上,湘北又一次反超翔陽。
“你就知道出風頭,流川!!”櫻木還在忿忿不平中,機會來了,是來自木暮的傳球。
櫻木帶着球極速向前奔跑,流川緊跟在他身後,吃不準這白癡這次又要上演哪出戲。花形已在櫻木前方跳起阻截,右前方還有7號永野,但是櫻木只管一往前沖。看到他已經飛身躍起,流川停下了腳步。體育館內燈火通明,眼前的櫻木在空中滑翔而過。随着球被爆扣入網,籃架發出像要散架般的巨響。這白癡,終于也完成了屬于他的球場飛翔。
“哔——”裁判的哨聲響起,“進攻犯規,白隊10號!!”
因為正看得帶感,觀衆席上頓時不滿聲四起。櫻木本人倒出奇地平靜,眼睛睜得大大的,似乎都忘記了該怎樣眨眼,正默默地向場外走去。
“诶,”流川在背後叫住他。
“嗯……”大白癡轉過頭。
“對你來說,這個球可惜了。”流川說。
這句話,不是毒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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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比60,湘北将這個比分保持到了最後。湘北板凳席上的人全都站了起來,與向場外走來的五人圍在一起,擊掌慶賀,歡呼雀躍。
關于流川是否會笑,本來不提倒也沒什麽,一旦留意了,這個念頭盤旋在望月的腦子,揮之不去。楓,快笑一個!你看你正前方的三井,笑得多像夏威夷海灘上的沖浪男孩!還有你右前方的Captain,是不是都快笑成血盆大口了?你就意思意思,哪怕嘴角向上扯一下,我也算你笑過了。可是靜靜站在人群最外的流川,只是長長舒了口氣,撿起座椅上的一條毛巾,一邊擦汗一邊跟着隊友們向控室走去。
藤美人最後的眼淚讓人看得好心塞。美人遲暮,英雄末路,從此他将從這個群雄割據的賽場上消失了。好在藤真離遲暮還很遠很遠,敗了亦是濃墨重彩的一筆,以另一種绮麗刻在人們的記憶中。
再次走到湘北控室門前,看到木暮蹑手蹑腳從裏面出來,正要合上門。
一旁彩子手一攔,對望月眨了眨眼,“要不要看一眼?不過你別發出任何聲音。”
是什麽?那麽神神秘秘的……望月點點頭,走着“貓步”往更衣櫃裏側一望——是正在熟睡的五人!三井緊挨着其他三人,背靠着更衣櫃坐着睡着了;赤木、櫻木和宮城枕着彼此的身體四肢仰天大睡;楓與隊友們隔開小小的間距,背靠着更衣櫃側睡着,層層的浏海散落在額前,幾乎蓋住了小半張臉。
為夢想燃燒後的熟睡是如此放松而惬意,小小的空間裏氤氲着淡淡的溫馨。好想用相機将眼前的這一幕永遠定格下來!可是,快門聲響會驚擾到你們吧。那麽,就讓我用雙眼為你們記錄下這一秒這一刻,望月在心裏默默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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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還在玄關換鞋,客廳裏響起了電話鈴聲。近藤接起了電話,說是流川母親的來電。
“喂喂,我是薰。”
“薰醬,最近還好嗎?”
“嗯嗯,剛看完楓的比賽回來。今天的比賽好險,前半場我擔心得半死……不過還好後半場追上了!湘北進入四強了!開場的時候整整有六分鐘,湘北都沒有入球,還好楓……”絮絮叨叨說了大半天,流川茜在電話那頭只是靜靜地聽,溫婉地笑着。
望月這才想起自己還有很重要的事沒有問,“茜姨,可以問一件私人的事嗎?”
“嗯?什麽事?剛才小楓的那些都是公事嗎?”茜這次的笑聽起來格外開朗。
“茜姨能說一遍‘今晚的月色真好’給我聽嗎?假設你心裏真正想說的是‘我愛你’。我們演劇部的資深學姐說了,這個是說好日語臺詞的奧義。”
“嗯……小薰你聽筒拿穩了嗎?我要說了哦!”
“好了好了,お願いします!“
電話那頭,茜的聲音輕柔如水,靜水流深。望月的心頭仿佛被小小的電流擊中,全身酥酥麻麻的,像極了要起雞皮疙瘩前的感覺。太強大了,這是人類嘛?這簡直是要逆天!
“すごかった、めちゃくちゃすごかったわ。”望月除了連說幾遍incredible,都找不到其他日語來形容此刻的感受了,“怎樣才能做到像茜姨這樣呢?”
“薰醬,等你進入聲優養成所,接受了專業課程的培訓,有些技能自然就能習得了。對了,薰醬有喜歡的人了嗎?不是你對遙或浩叔的那種,是……更加激烈的,想到他就會心跳加速的喜歡?”
心跳加速?說起來,今天在中場休息時看到楓的時候有心跳加速!不過那是因為事發突然的緊張吧?不過,也不太能确定……
“大概……有一個,還不是很确定。”
“沒關系,你慢慢想,不用急着告訴我。”茜聲音裏的笑意沒有任何收斂,“總之薰醬,你別去管別人怎樣怎樣。我覺得沒有必要那麽急着去變成聲優,只有累積了形形色se色se的經驗,你才能去演活角色。剛才的那句話也是——等你喜歡的人出現了,喜歡到整顆心被他占滿的時候,在腦中想象着他的樣子,就會發現這句話其實一點都不難。”
☆、Chapter 15
公演定在暑假前兩周的周五、周六,《無人生還》的排練漸漸進入了白熱化。周末因為笠置要回千葉、望月要回藤澤,大家便配合她們把排練時間集中到周五晚上。有時候排練到深夜才結束,望月便搭第二天一早的JR回藤澤。
笠置和竹田非常滿意望月在英語版中的表現,其他不說,光她流利優美的英語發音,便把整個劇向上提升了一個格調。可是切換到日語版時……要不然就是帶着英語版的表演方式,放得太過;要不然就感覺只是在背臺詞(臺詞倒背得挺溜,看得出來是下了苦功的……),收得太緊。西塚幾個跟她私下裏交好的,都盡了全力指導,可是望月的尺度拿捏還是時好時壞,讓人操碎了心。
不能說望月沒有急躁消沉的時候,尤其是當大家吃完便當重新開練,卻因為她進度始終徘徊在原地的那些晚上。可是每當她坐在地板上一聲不吭,還未來得及自怨自艾,總有人拿着英語臺詞本跑來找她“探讨”。
昨天夜裏大家都走了,只有她和笠置坐在露天的石臺階上,兩個人喝着果汁,看着藏青色夜幕下的點點繁星與閃爍在遠處的斑斓霓虹,有好一會兒,誰都沒有說話,只聽到自己和對方吸着麥管的聲音。
“部長……”望月先開了口,“大家對我真好。昨天北川學姐也拿着英語劇本來問我的時候,我都快要哭了,她的英語明明那麽好……”
“你回日本才幾個月,我們都明白的。只是……公演畢竟是公演,觀衆不會因為你剛從美國回來,就原諒你。”笠置用麥管撥弄着杯子裏的冰塊,伸長了腿看着前方。
“還有一個月,請讓渡邊跟我們一起排練吧。如果到時候我沒有她演得到位,那麽日語版裏請部長換下我。”
“嗯,今天竹田也向我提議了。”笠置撥弄着麥管的手停了下來,轉過頭帥氣地一揚眉,“不過,薰不會那麽輕易被打敗吧?畢竟是我親自選中的人。”
“當然不會。”望月用自己只剩下冰的空杯子撞了下笠置手中喝到同樣空的杯子,兩個人一起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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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六回到家的時候,流川和近藤正在吃午飯。
“老爸呢?”望月問近藤。
“剛才和杉山先生一起出門了。”
“哪個杉山?武還是他哥哥?”
“是祥太君。”
望月“哦”了一聲,心想他們倆又開始到各縣賽場去觀摩選秀了吧。
浩叔最近飯吃得極快,沒兩三下居然就收拾碗筷去廚房了。離開餐桌前他向望月提了一句,送去修理的松下單車剛才收到了。前幾周流川先生騎了你的車,我去檢查下,看小姐還能不能騎。
對面的包子臉倏地露出幾分囧色。望月憋着笑,向着他的方向輕輕敲了敲桌子,“楓,下午我跟你一起去跑步,好不好?”
“?”
“最近的上午,我們的時間比較難湊。所以我想如果一起跑步的話,可以一舉兩得,順帶幫你練一下口語,這樣你也不容易睡着。”
“哦。”包子臉想了一想,點點頭。
吃完午飯,流川雷打不動地睡了一覺。走到樓下看到望月已換完運動裝,捧着劇本臺詞在沙發上自言自語。這家夥也是蠻拼的,可是她究竟想成為什麽?聲優還是演員?
六月初的黃昏,帶着梅雨季的濕熱。晚霞綿延千裏,像潑墨般渲染着天際,倒映在波光粼粼的河面上。長堤上人不多,但也不冷清。有每日同一時分來遛狗的老人,有抱着孩子、推着嬰兒車的年輕父母,還有牽着手、輕言笑語的情侶,看得人胸口浮起一陣陣暖意。
耳邊是楓輕而有節奏的呼吸聲,餘光裏是他棱角分明的側臉。為什麽一樣是跑步,此刻的心情與平時完全不同?比如說與武一起跑步的時候,就不是這樣的感覺。
“KA-O-RU”聽到楓忽然這樣叫自己,望月的心髒幾乎漏跳了一拍。
“Why Sugiyama stopped playing basketball?”
Sugiyama?怎麽聽上去那麽便扭……你就不能好好地叫人家TA-KE-SHI……
“No, actually he didn’t. Just that...he can’t play a full game anymore due to a serious injury in ankle 3 years ago. He came back to Japan and chose the medical school after that.”
“Sorry to ……”
……
因為兩人步調一致的“踏踏”腳步聲,旁人幾乎聽不清他們在說什麽,只能隐約明白他們在練習英語。少女的英語潤滑動聽、少年的英語則斷斷停停。夕陽在月牙色的橋後向雲層中慢慢隐沒,為他們鍍上一圈金黃色的輪廓,直至最後一抹晚霞落盡。
跑完步往回走的時候,望月看着河對岸,有一瞬幾近恍惚的心安。暮色下一戶戶傳統的和式住宅裏,透出星星點點的燈光。此刻走在楓身旁的自己,心裏那不知名的情愫正一點點向外溢出。仿佛只要與他在一起,就很滿足,有面對一切的勇氣。這就是喜歡了吧?
自己是……喜歡上楓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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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月20日,上午9點30分,離湘北與海南的比賽開場還有30分鐘。
相較海南控室裏的從容笑聲,此刻的湘北控室裏有一種別樣的肅穆。
“從過去的成績來說,海南與我們确實如雲泥之差。可是我……我在睡覺前總是會想象這一天……在腦中描繪湘北和神奈川王者海南大附屬,為了争奪IH出場權而交戰的時刻。從1年級開始沒有一天間斷過。”
赤木的神情從未如此讓人動容,也因此鼓舞了全隊的士氣。
“湘北必勝!”賽前口號響亮地回蕩在控室裏。
湘北衆人走入球場的時候,清田正站在球場中央仰天大笑,“……因為我這個No.1新人清田信長加入了的關系!!哈——哈,哈”。
又是個得意忘形的白癡。看了一眼他球衣的號碼,流川想這個號碼是被詛咒了麽,連海南都未幸免……
像是要證實這猜測似的,自己隊的10號已經不由自主向對方走去了。
原來,白癡是成雙成對出現的。比如現在,海南隊頭巾男的猴子雜耍秀看起來好眼熟,簡直和櫻木是同一流水線上出來的标準智商。
“話先說在前面。”清田遇到同類正來了勁兒,沒想到身後“咕嚕嚕”滾來一個球,打斷了他拉風的繞膝控球。轉過身一看,是流川。
“流川不是No.1新人。”清田拽拽地一笑,故意別過身體向流川一指,對着櫻木說出了自己的宣言。
“當然了。流川不是No.1新人。”櫻木立即與他同仇敵忾。白癡二人組伸出手齊齊指向流川,氣勢如雙劍合璧,“我不會輸給你!”
還沒等流川做出任何反應,ゴ、ゴ兩拳從天而降,落在白癡二人組的天靈蓋上。
“對不起,失禮了。”海南的隊長牧紳一,手掌還壓在清田的頭頂。
“不……”赤木用手指揪着櫻木的左耳,“是我們失禮了。”
比賽開始。今天的湘北屌diao絲逆襲,以run-and-gun offence的戰術跟海南僵持了好一陣。第一回合流川對牧,硬生生在空中拿回将要出手的球,傳給三井,球被6號阿神截走;第二回合10號清田對櫻木,櫻木高空截得球後被吹走步;第三回合5號高砂對赤木,被赤木蓋帽絕殺;第四回合三井對牧……直至2對2時,清田突破櫻木灌籃得分,海南才從湘北手中拿到了2分。
赤木在賽前說的話,滲透于他在場上每分每秒的play裏,籃下還有櫻木如虎添翼。前半場的前十分鐘,海南對湘北的領先,尚未超出過4分。
櫻木不知對着海南走大叔型男風的隊長說了什麽,與清田起了口角,被裁判口頭警告。大叔型男不知又說了什麽話一語驚人,連楓在內,場上的衆人齊刷刷把目光轉向了赤木。
櫻木的不按常理出牌打亂了翔陽的pace,海南的智将高頭教練卻在十分鐘內看透了櫻木。上半場還剩9分21秒,海南首先喊了暫停。用160cm、42kg且無任何比賽經驗的15號宮益換下名射手阿神。
看到體型幹癟風吹即倒的宮益走上場,流川也是一驚。而一路與翔陽的花形、陵南的魚住等籃下霸者對抗的櫻木,面對身高只到自己半腰的宮益已完全不知所措。
原來如此……高明之策,流川想。
櫻木本就沒有籃下投球或跳投的基礎,再加上遇強則強、與弱則弱的個性,具有迷惑性的表象被高頭一層層剝開後,籃球素人的弱點一個個昭然若揭。而海南那廂,宮益雖看似弱不經風,卻是三分球命中率僅次于阿神的、苦練了3年的射手。
赤木迫于無奈示意櫻木在籃下只以灌籃得分的策略,也被牧以故意犯規破解後,一度被以為是裝飾品的安西教練,終于把自己挪動到記錄臺申請暫停了。
回到板凳區,櫻木聽到自己被換下的噩耗,自然是一哭二鬧三上吊。不過安西到底是得過“白發鬼”稱號的人,有着說一不二的鐵腕餘風。
“好了,我要上場了。”流川一掌将正發着怵的櫻木大臉向後撥開,“老老實實地站在旁邊看吧,大白癡。”
原來不是花道一直在欺負你啊,原來楓你也一直在招惹花道啊。看到這對活寶越來越有愛的互動,望月笑得前俯後仰。由于今天的比賽你來我往互不相讓,她的注意力一直都在場上,最後還是杉山先發現了身後的異樣。
經他提醒,望月忐忑地回頭一看,眼前掃過一抹嬌豔的嫩黃色,剛才的笑容頓時僵在嘴角。嫩黃底色的标旗上是以粉色心型為水印的“流川命”三個大字,下面還有一行小字——流川楓親衛隊神奈川本部。迅速心算了下,六個人一排,一眼望去是八排的話,規模約在50人左右。之前的三人還能讓人無視,50人的話有點挑戰人的心理承受能力底限啊……如果再算上未來的成長曲線……
場上,清田的話唠也在挑戰流川的耐心底限。
“被捧成超級新人之類的,也就是因為你進了湘北,如果在海南的話,能不能成為首發都不好說……”
流川嘆了口氣,“一個比一個廢話還多。”說話間,運球的節奏已有了微妙的變化。
作者有話要說: 2014年的碼字圓滿結束了(笑)
來年もよろしくお願いします。よいお年を!
存稿于30/12/2014 11:10 pm
男神生日快樂!今天提早發文。
1/1/2015
☆、Chapter 16
“能過得了我的,只有一流的控球後衛。你運球那麽高,還想過去嗎!!”清田向前一探,意圖截球。流川掐準了時機,把球從身後撥向另一側,随即左手帶球迅速起步。
清田已來不及換步,只能身體向後一仰,重心放到不能再低,指尖剛觸到籃球,耳邊響起裁判的哨聲“防守犯規!!”
流川用胳膊支着身體趴伏在地,修長筆直的雙腿貼着地面,只是安靜地向裁判轉過頭。
“诶?騙人的吧?為什麽啊,我明明防得很好!!那種程度完全沒問題的啊!!”清田還想再争辯幾句,看到裁判已蹙眉起了怒意。
“且……你被哨聲救了。”清田只能憋屈地轉而向流川低聲吐槽。
裁判把球給了木暮。
“喂,眼鏡兄!!記住你是代替我上場的!別盡把球傳給流川!!”板凳席飄來櫻木的聲音。
木暮雙手還捧着球,一臉便秘的表情,“你說什麽!?”聽到另一側流川向他“hey”了兩聲,下意識就把球傳了過去。
清田和流川兩大新人火花四濺的一對一,得到觀衆席不小的關注,周圍都在猜測,誰才是今年的最佳新人。
剛才對面的白癡II號也心心念念着誰才是No.1 rookie……誰要誰去當好了。流川想。
接到木暮的球,流川仍是左手帶球。清田剛領教了他的速度,看到他側身壓低了重心,正是要加速運球過人的節奏。清田忙邁開步做好了疾沖的準備,流川這次卻在三分線前急停跳投,球幹脆利落地入了網。
“幹得好,nice shot!!”同樣在快速回防的赤木跑到流川身側,與他撞了下手肘以示贊許。
流川擡頭看了眼記分牌,還有13分……
海南的這一輪進攻,赤木搶下了防守籃板,球傳向流川。
“不愧是連續16年打入全國高校聯賽的球隊,海南的回防速度好快。”杉山說。
“嗯,好在赤木今天開啓了非開挂最佳模式,所以楓可以無所顧忌地……”望月的話還沒說完,看到籃下好多人圍到了一起,似乎有球員在搶籃板落地後摔倒了。
還有11分……流川跳投得分後,立即發覺了躺倒在地的赤木。Captain!?看起來還不是普通的傷,能讓隊長這般的硬漢疼到緊咬牙關,冷汗不止……
赤木脫去鞋襪,流川看到他腳踝上如包子般大小的紅腫區域,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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櫻木攙扶着赤木向場外走去。
望月身旁,杉山倏地站起身向湘北控室跑去,“我去去就來。”
等到杉山回到座位,裁判暫停時間已所剩無幾。
“赤木的情況如何?”望月擔心地問道。
“我沒有進去。”杉山搖了搖頭,“在門外聽見赤木……他有他的夢想,這是他好不容易抓住的機會。”
從杉山的表情,望月可以猜到他在門外聽到了什麽。人在一步步接近多年的夢想之時,應該聽從理智還是自己的心?這是一個無解的選擇。一如眼前的武,時至今日,你是否對高二半決賽的那個選擇後悔過?
場內,哨聲已響起。湘北衆人正要上場,安西從身後叫住了流川和櫻木。
“現在赤木君不在,內線就靠你們兩個了。”說着,安西拉起流川的右手和櫻木的左手。
教練,你這是想幹嗎?流川心中湧起不祥的預感。下一秒,自己的手心已被安西硬拉着,搭上了櫻木的手背。
“兩個人要死守住籃下。”安西終于說完了。
“啊——手要爛掉啦!!”耳邊響起櫻木高分貝的叫聲。
默默地轉過身,流川撿起一塊毛巾,把手從裏到外、從外到裏,“ゴシゴシ”擦了整整五遍。(什麽叫此時無聲勝有聲……)
“武,話說楓好像擦錯手了。剛才碰到花道的是右手。”
“可憐小楓他……白擦了那麽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