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霍然腳下的步子頓住, 他垂眼輕睇了一眼電話筒, 蔣志濤打電話過來, 無非就是想問陳安安要不要去縣城的事, 有那麽一刻他不太想接這個電話。

思忖一瞬, 他還是接了電話, “蔣團長, 我是霍然。”

電話裏,蔣志濤的聲音道:“霍然同志, 上次的事情你們商量得怎麽樣了?”

霍然沉吟片刻,“多謝蔣團長, 但我跟安安商量過了, 縣裏離得這兒有點遠,家裏又有三個孩子,我們想去也無力。”

蔣志濤一愣, 他其實并不太看好陳安安嫁給霍然, 不過也能理解陳安安的選擇,霍然這話是很明顯的拒絕了。

既然拒絕了,那他也只能覺得可惜了,現在多少人為了一份工作想得頭破血流, 他們卻直接拒絕了。

“是确定了不來?”他再跟霍然确認。

“是的。”霍然道,“辜負你的好意了,如果下次有機會,咱們再吃酒。”

蔣志濤覺得是他們想不透,不會變通, 現在請個保姆帶孩子最多也就十塊錢,廚師的工資有二十,請個保姆幫忙看孩子也好,結果卻不願意抓住機會。

挂了電話後,他端着桌上的照片,最終将它們都放了回去。

之前警衛員拿了他辦公室裏的照片他都看過了,沒有跟陳安安相似的人,現在家裏的照片也一樣。

可能只是他的錯覺,正如陳安安說的那樣,她只是長得像城裏的姑娘罷了,而且她還比他侄女要大一個月。

他那個侄女被偷已經也有十八年了,這些年一直都杳無音訊,蔣家也早已經放棄,只得默默祈禱她在哪個角落能過得好一些。

蔣志濤将部分照片還了回去。

宋芸慧眸光無波看着他,“難得你有心了,以後這事就不提了吧。”

她也想找孩子,可找了這麽多年,又沒有照片,就像無頭蒼蠅一樣四處亂竄,為了找這個孩子,她娘死了,蔣志濤也帶着遺憾離世,他們的生活全變得一團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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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嫂,別說喪氣的話。”蔣志濤沉道,“帶着期待總好一點,說不定現在她過得很好。”

他一直想不通的是,以前日子過得這麽窮為什麽還會有人偷孩子?一開始他以為是跟蔣家有點恩怨的人幹的事,但後面查來查去也沒結果。

“希望吧,你別讓這件事影響到你工作就行。”宋芸慧淺淺笑道,這些年也找了不少像他們蔣家的女孩,可結果每一次都失落,次數多了,她就有點麻木了。

蔣志濤離開後,蔣佩佩從樓上下來,她眸光微沉,看着宋芸慧,“媽,叔叔是來說姐姐的事嗎?”

蔣家老大蔣志文,也就是她的養父之前有個女兒蔣樂樂,才出生兩個多月在醫院附近被偷走了,這是嚴紅霞一開始進蔣家就知道的事,她被蔣家收養後,就改名了蔣佩佩。

“是啊。”宋芸慧看着乖巧的小女兒,心情微緩,“又是同一個結果,習慣了。”

蔣佩佩覺得這些年他們一直找蔣樂樂也一直沒結果,為什麽不放棄呢?何況現在他們已經有了她,為什麽還要找?徒傷感情又揭傷疤罷了。

“沒事,有一點希望總是好的。”她笑道,“說不定以後哪天老天顯靈了,姐姐又突然找到了呢?”

“等找到姐姐以後,我會把所有的衣服都給她穿,把我的寶貝也都給她。”

話是這麽說,可蔣佩佩并不希望蔣樂樂被找到,那個女孩找回來後,宋芸慧肯定會補償這些年對她的虧欠,就會對她比對自己還要好,好在這些年老天對她還是好的,蔣樂樂也一直沒找到。

“你是個好孩子,只要有心就行。”宋芸慧笑道。

女兒被人偷走後,宋芸慧直接崩潰,她跟蔣志文本來就結婚晚了,後來孩子也一直沒懷上,吃了不少藥最後才有了樂樂,誰知道她懷胎十個月生下來的孩子,到他們手裏不過兩個月就又消失了。

老天就好像一直在跟他們作對一樣,把他們夢寐以求的東西就這麽直接奪走了,之後過了五年,他們才收養了佩佩。

這個孩子初來蔣家還沒滿五歲,很乖,嘴巴也甜,他們都挺喜歡的,此後他們的日子才慢慢恢複了正常。

蔣佩佩伸手去抱她,“媽媽對我好,我很感謝,我不想媽媽不開心,我相信姐姐一定會在哪個地方過着跟我們一樣的生活。”

“世上的善意都會留給善良的人,媽媽對我這麽好,一定會有好報的,所以我們要往好的方向想。”

宋芸慧鼻尖微酸,她做過最壞的打算,覺得樂樂已經不在世了,可也朝最好的方向想過,覺得樂樂會跟現在他們一樣過得很好。

越想就越難過,便轉了話題:“晚上的課老師說幾點才來?”

“七點以後吧。”蔣佩佩漫不輕心道,她數學成績不好,宋芸慧就找了個老師天天給她補課,好煩心,現在又不高考不知道天天補有什麽意思?

可是她又不想宋芸慧失望,只好硬着頭皮天天補課了。

“下次考試,你成績要提上來。”宋芸慧道,“別落後人家太多了。”

“知道了,媽。”蔣佩佩應道,“我這麽努力,什麽時候才能恢複高考?若是不恢複,那我的努力會不會就白廢了?”

“不要有這種想法。”宋芸慧語氣有些清冷,“就算不恢複高考你學到的東西還是你的,只有不斷的學習才能讓自己目光放得更遠,以後的日子才會更好。”

宋芸慧是中學老師,說話做事都比較嚴肅,蔣佩佩學習太爛,最怕老師,她對宋芸慧唯一不滿的就是這個了。

“知道了,我只是随便說說。”蔣佩佩帶着笑意的臉慢慢收斂,“你別生氣。”

“我不是生氣。”宋芸慧稍放緩了語氣,“現在世道難,能多學就多學,要不然也不知道你什麽時候會下鄉。”

蔣佩佩小時候吃過苦,最讨厭下鄉,當初一群人說要一起下鄉的時候,她巧妙的躲了過去,她覺得那些主動下鄉的都是沒腦子的人。

放着大好的生活去吃苦?

那才是笑話。

霍然今天中午沒有回去,到了晚上吃飯後才把蔣志濤今天打電話到辦公室的事告訴了陳安安。

陳安安還是有點遺憾,不過她要是強行把這幾人扔下跑去縣城好像有點不厚道,所以對男人回應蔣志濤的話也沒什麽異議。

但蔣志濤的話,卻再讓她起了疑惑。

她現在真的越來越相信那些話了,原主估計不是陳家的孩子。

“你是不是一直覺得我不像陳家的孩子?”她側頭問霍然。

“是有點。”霍然道,“可你伯娘不是說過了嗎?你是在家接生的,這個假不了吧?”

“你要不回去問一下你伯娘?”

陳安安也百思不得其解,既然原主是在家接生的,那這個真的想不通了,“她之前說過了,算了,扯這些沒什麽意義。”

“你這兩天還讓邵東早起操,練?”她又問霍然,“我看他今天好像有點小發燒,精神也不太好,連飯都不怎麽吃。”

“發熱嗎?”霍然直接問,“如果不熱那多半是裝的,以前剛練的時候也是這副樣子,我看透了這小子。”

“好像不熱。”陳安安道,“他沒跟我說,我猜的。”

霍然瞥了一眼廚房外,“那不用擔心,明天繼續。”

站在廚房外的霍邵東聽到兩人對話,欲哭無淚,明天又要操練了,他還是騙不了他老子,一眼就被看穿了。

第二天一早,霍邵東看着天才亮,他老子就叫他起來了,還好現在不是冬天,要不然他一定醒不了。

陳安安被霍然吵醒了就再也睡不着了,聽到父子倆好像出門的動靜後,她就起床了。

霍然這幾天中午回來得晚,她打算弄多一點的包子讓他帶去磚廠,如果中午趕不回來就先拿包子墊一下肚子。

上次做了綠色的豬頭包後,三個孩子一直嚷嚷着要讓她其他顏色的豬頭包,為了想吃到,姐弟兩人自發上山去采了染料。

黃色的是黃花,紅色的是紅藍草,在這邊的山上都很容易找到,她頭天睡覺前就已經将這兩樣植物弄出汁來,現在就取弄好的濃汁兌水和面放饧。

饧了快半小時,肉餡也做好了,父子倆回來了。

兩人滿身的汗,一臉的紅,霍然那背心緊貼着他的身,又露出他的健美來。

霍邵東超級興奮,他氣喘息息地對陳安安道:“安安,我剛才跟爸爸竟然發現了一處泉眼!”

陳安安看着他,“泉眼怎麽了?”

“它有很涼很涼的水啊。”霍邵東眸光精亮,“這樣你不就是可以做冰綠豆沙了嗎?”

陳安安聞言唇角抽了抽,這些孩子真的是滿腦子只有吃了玩了,一說什麽菜他們不管有沒有吃過,想吃就對了。

“想吃?”她笑問,鄉下很少有人吃過綠豆沙,因為多數有的是黃豆,綠豆就很少了。

“想啊,我以前吃過。”霍邵東道,“但是不涼啊,就像加了糖的粥那樣。”

“去洗澡,別煩你媽做早飯。”霍然一巴掌拍在他屁股上,“再說話,這周練四天。”

霍邵東驚愕,瞪着霍然,“爸,你也是三十歲的人了,要不要這麽對待自己的小孩啊?”

霍然以前覺得自己二十八歲還是年輕的,可是跟陳安安的年齡對比之後,他就覺得自己老了,現在不喜歡別的提到他年齡,兒子也不例外!

“五天!”他道,“洗不洗?”

“別,我不說了。”霍邵東急眼了,直接就跑進了洗澡間,連衣服也不拿了。

霍然看着陳安安,“你別慣着他們,以後想吃什麽都要你做,會忙不過來的。”

陳安安把霍然的衣服做完後日子倒也清閑,綠豆沙做起來就跟粥一樣簡單,夏日炎熱,做好的綠豆沙放入泉眼裏待涼,好像也可以。

“我覺得可以試試。”她思慮後道,“現在天熱了,兩人又玩得這麽瘋,煮點綠豆沙可以有清熱消暑的作用。”

霍然覺得她是真的喜歡做菜,天氣這麽熱,大半天都呆在竈臺邊上,竟然還拒絕他的提議?

“對了,你今天中午還回不回來吃飯?”陳安安覺得這兩天霍然回家太晚了,“你要是不回來 ,中飯我就暫時不做你的了,夏天吃剩飯不好。”

“不好說,你不是要做綠豆沙嗎?中午我也嘗嘗這個。”霍然道,“路以前我給你指過,邵玲他們都知道。”

陳安安擡頭,眼眸微轉,“我讓邵玲送?”

霍然挑眉,他們磚廠是離得不算太遠,但是很少人沒事會過去,小孩獨自過去還是有點不安全,“小孩一個人不安全,你估計得跟着。”

陳安安手裏捏着包子,想了一會,覺得也有點好奇他的磚廠是什麽樣子,索性就應了。

“就一次啊。”她別過眼道。

霍然看着她應下,唇角幾不可見的上揚,看着帶色的兩團面,直接洗了手,“我跟你一起做。”

待霍邵東洗澡出來後,兩小團面也包完了,霍然洗了手,一身汗就直接進了洗澡房。

竈臺跟洗澡房間就隔了一個木板牆,男人洗澡時舀水的“嘩啦”聲陳安安都聽得一清二楚。

陳安安往蒸鍋裏看一眼,蹲下身給竈臺加柴,就聽到男人在身後叫道:“你幫我拿條褲子來,我忘了拿。”

陳安安從善如流,去房間拿了大褲衩敲了洗澡房的門,“你的褲子。”

“嘩啦”聲直接停了下來,接着大門被男人敞開,他整個人就這麽直接地站在洗澡房門口。

水珠順着他身上的紋理分明的線條滴滴的滑下,勾勒一幅讓人難以言喻的圖畫。

陳安安愣怔,反應過來後心裏一聲“我去”,脫口而出:“你耍流氓?”

霍然低頭瞥了一眼自己的身,嘴角帶笑,用她的話反擊她:“我是你丈夫,你看看怎麽了?”

陳安這頓時噎住,這話好像是她前不久才說過的……

她咬唇,狠狠瞪了他一眼,随即把褲子塞給他,“快點出來,吃完早飯去上班,不要在家辣我的眼。”

她說完當即轉過身,按着心口怦怦地跳,若無其事的走近竈臺把火給撤小了點。

沒過一會,就聽到門被打開的聲音,陳安安一意識回頭,男人只穿了一件褲子,寬肩窄腰大長腿,他手臂上青筋突起,渾身散着一股陽剛的氣息。

陳安安覺得霍然最近幾天好像都穿得這麽清涼,她慢慢的感覺這個男人好像用美色在勾引她?

被懷疑勾引她的霍然絲毫不知道她的想法,“做好了沒?”

“好了。”陳安安收回目光。

這次的包子她只做了兩個顏色,黃色和紅色,第一次做汁的濃度把握得不夠好,顏色沒有自己想像得那麽深,不過看着也很好咬的樣子。

吃過早飯,陳安安把一些包子給男人裝上,然後又讓霍邵玲拿了幾個去給隔壁的三個孩子和楊小花。

霍邵玲就拉着兩個弟弟出門了。

休息了一會,看着綠豆還沒有泡好,陳安安便把之前要給霍邵誠做布偶的碎布拿出來,她想來想去,最終決定還是車一條蛇吧,畢竟只有這個做工最簡單了。

折騰了快兩小時,最後蛇卻成了四不像……

陳安安高估了自己的實力,原主會縫衣服,可是她自己并不會設計,上次要不是何鳳娟的紙樣和指導,她估計現在都還沒有車完霍然的衣服。

她将那條辣眼的蛇布偶收了起來,起身去做午飯。

三個孩子也從外面進來,聽說她要做綠豆沙,自告奮勇的要幫忙。

陳安安拒絕了,綠豆早就泡好了,她起鍋直接放水煮,這邊竈臺煮綠豆,那邊的竈臺就起鍋煮粉條作午飯。

粉條煮好後,綠豆也差不多出鍋了,家裏沒有冰糖,陳安安用了白糖先代替,等糖化了以後就出鍋了。

吃過午飯,陳安安提着大號的柱形鋁質飯盒跟着霍邵東找泉眼,這泉眼離得不遠,就在靖河附近,但它很小,小到沒人留意到它。

陳安安動手挖開一邊的雜草,把準備好的綠豆沙飯盒放在水裏浸泡。

她也不知道為什麽自己為什麽要提飯盒跑到這邊來,天熱了,一會再去送給霍然,估計綠豆沙又熱了,她現在都覺得自己傻乎乎的,就為了一頓吃的,非得跑到這麽邊來?

飯盒比較薄,等了半小時,綠豆沙就已經冷了,三個小孩就地直接吃了。

烈日炎炎,一碗香滑清甜的綠豆沙,滑入口中,好似一盆冷水直接從頭澆了下來,散去了熱意,整個人清爽透心。

物以稀為貴,陳安安覺得這話真的太适合現在了,原本在後世最平凡不過的綠豆沙,在這鄉下就變得珍貴,畢竟冰箱在這裏幾乎沒有哪家有。

“好甜啊,好爽!”霍邵東舔着碗邊,“這個比雪條好吃啊,好涼快啊,明天還有嗎?”

陳安安看着他吃着現在,又惦記着明天,伸手點了一下他腦袋:“就你貪吃鬼,綠豆快沒了。”

霍邵誠小嘴輕輕着啜着綠豆,随即微眯眼,慢慢品着清涼的味道,沒一會,他眯着的眼微瞠,哇了一聲,“我也還想吃!”

霍邵玲吃完,低頭看了一眼飯盒裏的東西,叫道:“不能吃了,還得給爸爸留一點。”

陳安安笑了笑,還以為他們把霍然給忘了。

吃完休息一會,她擡着剩下的綠豆沙和粉條跟着霍邵玲去找霍然。

磚廠的路因為經常有車經過,所以路面很寬,走起來特別的方便,待四人走到一半的路,前面堵住了。

好幾人男人站在路面朝路下嚷嚷叫着,陳安安便走過去朝下看了一眼。

路面下方有輛車子翻躺,車子周邊還有好多土,看樣子應該是這車路過時候路邊突然塌,然後車子就翻了下去。

“是爸爸的車!”霍邵玲突然叫道,然後胡亂地扯着陳安安的衣角,“安安,下面是爸爸的車。”

下方的人聞言突然擡頭,看到陳安安時,就叫了一聲,“嫂子,你先別過來,我們馬上就能上去。”

陳安安這下反應了過來,摔下去的這輛車就是當初她在河邊看到霍然開走的那輛車。

所以摔下去的是霍然嗎?

陳安安都些發懵了,車翻了,下面全是土,也不知道那個男人有沒有被土埋或者嚴重受傷。

她不想年紀輕輕就當寡婦!

“爸爸!”霍邵玲見陳安安不動身,急得直叫喊,“你們快幫我把爸爸救上來……”

霍邵東急着就要跳了下去,卻被陳安安拉住,“別下去,一會叔叔就把爸爸救上來了。”

霍邵誠也不是很懂現在什麽情況,看到哥哥姐姐都哭了,也哇哇地哭了起來。

陳安安自己都懵了,從來沒想過霍然會有今天這情況,書中好像也沒提到過。

“別哭了。”她将三個孩子拉到一邊,“爸爸一定會好好的!”

雖然現在沒愛上霍然,但是陳安安也不想他死,他死了,她就成了寡婦,雖然一身輕松,可真的接受不了啊。

很快,下面的人就将人背了上來。

陳安安看到了上次跟霍然去陳家的那兩個男人,一個是許多福,一個叫什麽她沒印象了。

霍然軟軟地趴在許多福身上,他身上沾了些血,也不知道是哪裏碰到了,看着有點駭人。

“快送去醫院……”

“去哪裏的醫院?”

“先去公社的,看看情況要不要送縣醫院……”

“爸爸流血了。”霍邵誠嗚嗚地哭了起來,他最害怕血了,現在爸爸肯定要死了。

“沒事的。”陳安安拉着孩子走上去,看着霍然,一直叫着他名字,“你別有事啊。”

“嫂子你別擔心。”許多福也不知道霍然是個什麽情況,他有腹部好像被破碎的擋風玻璃給震到了,流了好多血,“我們送去醫院馬上就好了。”

陳安安緊緊咬唇,看着趴着的男人,他一張臉都要青了,雙眼緊緊閉着,嘴唇好像也開始泛白。

她心裏咯噔一下,輕輕伸出了手往那人鼻下一探。

還沒探出點氣息來,那人緩緩睜眼看着她,聲音細弱游絲,“放……心,死不了,我不會讓你當……寡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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