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66-67 新年

66

南嘉:“手拿下來。”

宴綏之:“哦。”

南嘉:“腳不要湊過來。”

宴綏之:“你腳冰。”

南嘉:“你腳不是都長泡了嗎?動什麽動,我碰到你不疼啊?”

宴綏之:“……不疼。”

南嘉猛地從床上坐起來,挫敗道,“算了,我去外面——唉你又幹嘛!說了不要碰我腰!”

宴綏之把他一把摟住又拉回了床上,“睡覺。”

南嘉:“哎我告訴你,你不要誤會。外面塌了這麽多屋子,我和老師好不容易找了半天才找到這麽幾間空房子,要不是你帶那麽多人來也不至于要擠一鋪床……我認真的,咱倆現在清清白白,你要是再動手動腳就不要怪我翻臉。”

宴綏之靜靜聽他說完,抱住他腰的手也老實地放了下來,乖乖平躺好,“好,不動。”

南嘉:“…………”

宴綏之是不是真的被燒傻了?

從小診所回來後就一直默默跟在自己身後,連他去廁所都跟在自己身後站崗,臉上依然面無表情,眼珠子卻跟着他轉來轉去。自己說什麽他也毫不反駁,雖然以前也總是沉默态,但這次卻透漏着一股讨好的氣息。

像是自己召喚出來的式神一樣。

要不是分房間的時候,他突然霸氣地要求要跟自己同一間,南嘉還以為他被穿越了。

兩人沉默了半晌。

都瞪着眼睛看着木屋子的橫梁。

南嘉終于忍不住嘆息道:“你說你……到底為了什麽來啊。”

臨睡前洗漱的時候,他才發現這個男人臉上的憔悴和眼底的青色,洗腳的時候更是看到了那滿腳的水泡和凍瘡,觸目驚心。

從哪個傻大個保镖的口中,他也猜得出來,這條距離最近縣城連汽車都要開一下午的路,這幾天大雪,他們一隊人都是一步步走過來的。

S市常年溫暖,宴綏之肯定适應不了這麽冷的天。如果他不是有鍛煉身體的習慣,估計……撐不下來吧?

而這一切,就、就為了自己?

……不至于吧。

“以前我爺爺常說,想要什麽,就要自己去争取。往後退的話,是沒有人會遞到你手上的,”宴綏之的聲音還帶着大病初愈後的嘶啞,“但我現在才發現,想要的東西,有人捧到了我的面前,我卻跟瞎了一樣視而不見。”

南嘉:“……也沒有啦。”

宴綏之:“這種時候你莫名其妙客氣什麽勁?”

南嘉:“我是說,你從這麽多捧着遞上來的人,看到了我,也不算太瞎。”

宴綏之:“……沒有很多人。”

南嘉:“無所謂了。”

宴綏之:“南嘉……”

“算了,”他翻了個身,背對宴綏之,悶聲道:“別廢話了,我知道你要說什麽。”

想要裝傻也裝不下去,他幹脆就不聽了。

好吧,就算宴綏之真的不知道哪裏腦子被撞壞了,突然良心發現,想要強勢挽回,他也不想再陪他玩了。

只要傻一次就夠了。

何必再招惹一個跟自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他從來都不懂宴綏之都在想些什麽。

以前被美色迷住了眼睛,覺得哪怕不知道他想什麽,那就幹脆把自己想的表達出來好了——兩個人如果距離太遠,那麽自己努力一點,就能靠近得多一點點吧?

但後來事實證明,一是宴綏之也不在意自己在想什麽,二是其實他也遠遠沒有自己想象中的坦然。

他翻來覆去地想了半天,終于黑暗中,又聽到旁邊的人開了口。

宴綏之:“今天是情人節。”

南嘉:“所以?”

宴綏之:“我喜歡你。”

南嘉:“……………………………………????”

宴綏之:“晚安。”

南嘉:“……………………你等一下。”

宴綏之:“睡着了。”

南嘉:“那你有本事不要抓着我的手啊!”

宴綏之:“你要我抓哪裏?”

南嘉:“……你特麽還想抓哪裏啊?不要湊過來,不要動手動腳!我告訴你,這幾天停水停電我沒洗澡也沒洗頭!!”

宴綏之沉默了一下,才道,“這才是你拒絕我的真正理由?”

南嘉抓狂:“不是!閉嘴!睡覺!”

宴綏之撓了撓他的手心,然後乖乖放開了他,“晚安。節日快樂。”

67

南嘉本來以為自己會糾結得睡不着,結果居然睡了一個有史以來最溫暖也是最踏實的覺。

連個夢都沒做。質量好得飛起。

有一個體溫高的床伴就是開心……南嘉心裏吐槽,當初他想爬床的時候被宴綏之用熱水袋打發了,現在還想哄自己回來?

做夢吧。

第二天就是大年三十。

他們寄宿的這家只有一個老爺爺,兒子都在外面打工今年沒回來,所以一個人守着三層的大木屋獨棟過年。他們這一堆爺們兒來這跟他一起過年,可把他高興壞了,大清早的就在燒水做飯。

南嘉還是第一次在鄉下過年。

以前基本上都是跟王格飛一家,其樂融融地吃年夜飯,王媽媽也不會讓他幹活,他就天天跟王格飛在屋子裏打游戲。

但南嘉現在是客人,總不能當甩手掌櫃。他這個廚房殺手沒敢去竈臺摻和,就在旁邊打打下手洗洗菜什麽的。宴綏之作為大病初愈兼老板,也沒有去湊熱鬧,坐在南嘉旁邊,盯着他看,安靜如雞。

南嘉:“……”

壓力突然好大怎麽辦。

這邊的人都不習慣用高桌子,于是大家都坐着二十公分不到的矮凳子,聚在篝火旁邊端着碗吃着火鍋。南嘉這段時間是習慣了,但看着宴綏之的大長腿幾乎無處擺放的窘樣,還是內心暗爽。

他們過年最喜歡的就是殺豬做庖湯,旁邊的矮桌上再擺上幾盤或炸或炒或蒸的大魚大肉,葷得不忍直視,一頓下來南嘉這麽愛吃肉的人都有點懷念小白菜了。

尤其是宴綏之在家做過的那幾道菜,都是營養均衡搭配得當,當初他還嫌太清淡了強忍着不說,可是來到農家感受過這麽粗犷的做菜風格後,南嘉才知道當初宴綏之的精致是多麽的……可愛啊。

不由得往他那邊看了一眼,火鍋氤氲的霧氣中,宴綏之盯着鍋裏的大塊肥肉,筷子半天都沒動一下,碗裏的飯也就扒了兩口。

……差點忘了他還是個病人,吃這麽油膩的估計比自己還難受。

南嘉嘆息了一下,心裏想着我只是關愛病人,默默去隔壁那個最喜歡聽他唱歌的大媽家裏借了兩根黃瓜,然後扔給宴綏之。

宴綏之驚了一下,看他的眼神裏充滿了神秘莫測又有一點點興奮:“?”

南嘉:“……做個涼拌。”

宴綏之:“暗示點什麽也是可以的。”

南嘉:“切了吧。”

宴綏之:“……”

看着宴綏之終于伴着涼拌黃瓜吃完了那點兒飯,只是看自己的眼神愈發亮晶晶的。南嘉有點兒得意又有點覺得自己智障。

既然決定要劃清界限,幹嘛還給他希望?

沒等他多想,馮教授就來了。

馮教授年近半百,是段梨在B大的老師,為人耿直,在民樂方面建樹頗深,在業界是赫赫有名,這次來G市也是為了調研。南嘉走的一直是野路子,光憑一腔熱血和天賦,根本沒正兒八經上過課。段梨讓他來這邊當助手也是存着給他引薦老師的心思。

因為這邊屋子不夠,所以馮教授是住在隔壁,剛吃完飯就過來叫南嘉幹活了。他們原定是要走訪三十多個村落,整理這邊樂器的發展史和音樂風格變遷,不過這場大雪下來,進度嚴重耽擱,所以馮教授也很着急。

南嘉上樓收拾東西,馮教授則在不住打量着宴綏之。昨天南嘉只是簡單介紹了一下,說宴綏之是帶着員工來做團建的,兩人意外碰見。

宴綏之頂着他的目光也有點不自在。要是往常,出個櫃對于他來說根本不是什麽問題,但關鍵在于南嘉昨天非常嚴肅認真地告訴他:“馮教授比較古板,他最讨厭搞基,你自己出櫃我管不着,但要是連累我一點兒,你就立刻給我滾回去。”

宴綏之:“……不是說段梨是他學生嗎?”

南嘉:“不然為什麽段老師會讓我來打頭陣?”

段梨估計也猜不到,自己無意中結交的音樂好朋友,也早已彎成蚊煙香了。

馮教授知道了怕是想打人。

宴綏之還眼巴巴地帶着南嘉早上強制扔過來的大紅圍巾綠色毛線帽看着他離開,卻沒想到十分鐘後南嘉扶着馮教授又折回來了。

南嘉:“路太難走了,馮老師摔了一跤。”

馮教授臉色不太好看,揮揮手表示沒什麽事。南嘉卻很擔心,“老師先好好休息,我自己去吧,這麽多天我看也看會了。再說我還帶了錄音筆的,整理得不好您可以再改的。”

馮教授:“算了,大不了晚幾天回去。大過年的,就在屋裏吧。”

于是馮教授就這麽在客廳坐了下來。

一夥糙漢本來還在打牌,看到教授的樣子也有點回想起當初在學校被老師支配的恐懼,瞬間有點不得勁。好在這時候突然來電了,大家就吆喝着要看電視。

鄉下的電視都是用室外天線,設在房頂像個鍋一樣,所以大家也就簡稱“天鍋”。有時候信號不好還需要人上房頂去調整一下——結果今天确實信號不好,全是雪花。

南嘉這幾天爬上爬下也點亮了不少技能樹,當即自告奮勇上去,被宴綏之攔住。

宴綏之:“太危險了。”

南嘉:“我買過保險了。”

宴綏之:“……你這種作死是不會賠的。”

南嘉:“呸呸呸,過年呢你這麽咒我?”

宴綏之看着他的嘴唇,雖然大冬天的起了點兒白皮,可……還是可愛得一塌糊塗啊,他別開眼,覺得自己饑渴得有點過分了,“我去。”

他一開口,底下的幾個漢子瞬間也坐不住了。

“我去我去。”

“老板我上樹技能滿分的。”

“放着我來!我最愛高空作業了!”

馮教授:“……你們不是搞銷售的嗎?”怎麽感覺技能樹點錯了?難不成是萬能的傳銷組織?

南嘉瞪了宴綏之一眼,把他一推就上了屋頂。

于是屋子裏就聽見樓上的南嘉和宴綏之的大喊對話。

南嘉:“有了嗎?”

宴綏之:“有了有……啊,又沒了。”

南嘉:“這樣呢?”

宴綏之:“再進來一點。”

南嘉:“好了嗎?”

宴綏之:“出去一點兒。”

南嘉:“有了嗎?”

宴綏之:“這下有了!”

衆人:“………………”

作者有話要說: 大家新年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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