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64-65 尋找

64

“小許,你說我哥是不是有點兒不太正常啊?”

辦公室裏,宴思思彙報完了工作,就開始在許慕禾的桌子上玩那堆魔方積木,順口問了一句。

許慕禾從文件裏擡起頭,“怎麽?”

宴思思:“雖然他每年都有定期做慈善,但這次全國雪災,他一下子捐出去那麽多錢和物資,還自己親自去現場……總覺得有些奇怪?”

許慕禾目光有些閃爍,到底還是沒忍心說出來。

宴思思或許不知道,但早就跟負責保護南嘉的保镖打過招呼的他是清楚的,前段時間南嘉甩開了他們獨自離開S市,連宴家和許家的力量都沒能找到他的任何蹤跡。

而三天前,雪災的新聞一出,宴綏之立刻把公司事務交給自己,捐錢捐物,然後跑去了G市——除了南嘉在那裏之外,他找不到其他的解釋。

但三天過去,宴綏之仍然沒有回來,那麽說不定情況……并不樂觀。

許慕禾的猜測并沒有錯。

宴綏之聽到新聞的當晚就從王格飛口中得到了南嘉在G市的消息,然後迅速雇了一隊專業救援的人趕過去。G市并不大,但它下屬的幾個縣地處山區,有十幾個村鎮都分布在群山之中。在雪災之前就下了好幾天的大雨,會有山體滑坡泥石流也并不讓人意外。

最讓人絕望的是,宴綏之并沒有南嘉具體的地址。按照段梨的說法,原本是知道他曾經的專業老師正在G市做調研,所以才想約南嘉一起去。但臨近過年,他想等年後再去跟南嘉彙合,卻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

“這個後生仔?俊得很嘞……沒見過。”

“小夥子長得不錯啊,你弟?……沒見過。”

“大哥哥好好看,我要嫁給他!……沒見過吶。”

林大石膽戰心驚地看着不發一言的宴綏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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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是這次救援隊的一員。酒吧下藥的事暴露之後,他反而被調去當了南嘉的隐形保镖。鑒于只有他見過南嘉,所以也被一起叫了過來。

這兩天他也看出來了,宴老板這是真的栽在那個小明星身上了。親自趕來救援,事無巨細全程參與,臉色都蒼白成那樣了還是咬牙堅持。就連他這樣專業的人都有點扛不住這又濕又冷的天氣,還要冒着二次滑坡的危險徒步爬山,宴老板卻是全程一句怨言也沒有,沒有半分拖後腿。

他們還在四處詢問,想辦法确認南嘉的具體位置,這時多虧一個機靈的圍觀群衆動用了本地朋友圈重金尋人的力量,把南嘉描述成一個走失少年,這才在衆多熱心群衆中得到線索——鬼知道在這受雪災影響連個信號都沒有地方他們都是怎麽玩手機刷朋友圈的。

于是很快大家就确認了目标:清嶺界的明朗村。

但最壞的消息是,這也是受災最嚴重的區域。

清嶺界是附近海拔最高的區域之一,也是路況最差的地方,簡陋險峻的盤山公路僅一車寬,甚至還未鋪上水泥。而明朗村就在靠近頂部的地方,據說這次大滑坡幾乎把一半的寨子都蓋住。再加上海拔高,這邊的雪也是最大的。

林大石暗暗看着宴綏之的臉色,發現這人與平時神色無異,照常跟大家認真研究地形,理智得就像……仿佛已經為最壞的結果做好了打算。

大家讨論後的結果自然是繼續前往明朗村。

整整一天,大家跟着當地向導一座又一座山手腳并用艱難地爬過去。而從側面也能看到群山中大片大片觸目驚心的滑坡場景。林大石都看得暗自心驚,宴綏之的步伐卻沒有一絲猶豫。

等終于在接近日落的時候終于來到了明朗村。

出乎意料的是,盡管大雪鋪天蓋地,但臨近過年,地上的鞭炮殘骸是一點兒都沒少,整個村裏都彌漫着煙火味,竟還能透出一點喜氣來。

他們趕緊抓住幾個村民詢問南嘉的下落。

“哦這個娃?見過啊,他就住在趙二家,可惜了啊,全被淹了。”

林大石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這個村民話中的意思,就發現在他面前一路都站得筆直的宴綏之,身體晃了一晃,猛地栽了下去!

65

宴綏之醒來的時候,天已經亮了。

消毒水和藥片味在鼻尖蔓延,身下的床板又硬又涼,被子倒是蓬松軟綿十分暖和。陽光從窗外照進來,遠處能聽到時不時響起的鞭炮和小孩子的打鬧聲。

恍若隔世。

他睜開眼睛,看着頭頂糊着各種報紙的木板屋頂。

從南嘉離開後,這些日子就像一場夢。

夢裏,那個人會笑會鬧,會賣乖讨好,也會板臉生氣。

但是無論什麽時候,他的眼睛裏都似有耗不盡的光芒,細碎如星,不招搖卻總有一種不屈不撓的生機勃勃。

像一泉即使在雪地裏也依然奔騰的活水,澆灌溫暖着自己蒼涼的世界。

他從未有哪一刻覺得自己真正失去過他。

就連他的出走,他也相信自己能夠等到他回來。

怎麽道歉,怎麽重新追求,怎麽連哄帶騙,如果南嘉拒絕他又該怎麽做……這些,他都認真想過。

但他卻沒想到,還會有這樣的結局。

頭疼欲裂,全身酸痛,但卻都抵不上心口疼痛的十分之一。

他想象不到沒有南嘉的人生會是怎樣。

明明兩人相識不過數月,連一段正式的戀人關系都還沒開展。

怎麽會就像是生命中無法割舍的部分,光是想一想就痛不欲生呢?

如果能夠再重來一次——

“醒了?山上沒什麽好吃的,給你烤了個紅薯,趕緊起來。”

宴綏之猛地側頭。

那個穿着熒光色羽絨服搓着鼻涕,頭發還像個雞窩的人,不是南嘉又是誰?

這才是……做夢吧?

宴綏之呆呆地看着他。

南嘉看他呆愣的神色有點不解,伸手過來準備摸他的額頭,“不會是燒傻了吧?明明醫生說你半夜已經退——”

話還沒說完,他的手就被宴綏之猛地拉了過去,整個人都倒在了他的床上,随即被他緊緊抱住。

“你幹嘛??”

“………………南嘉,南嘉。”

“我在呢。”

“你沒事。”

“我能有啥事,那天我正在隔壁村搞文藝彙演,結果回頭房子就沒了,還不知道要不要賠別人呢……哎我說你抱夠了沒,生病了還這麽大力氣,你松手啊……”

病房外,幾個男人縮在椅子上,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後繼續縮着。

這又是情人節又是過年的日子,他們怎麽就非得貪那點兒錢,跑來這個山村吃狗糧呢?

昨天宴綏之突然暈過去,大夥兒吓了一跳,把他扶起來才發現這人居然發了高燒!趕緊手忙腳亂把他送來了村裏唯一一個診所。

萬萬沒想到,他們正好就碰上了因為感冒過來買藥的南嘉!

大家這才有閑心聽明朗村的那個熱心人說完下半句:“——房子全被石頭蓋了,但那天全村的人都去隔壁村看演出了,所以根本沒人受傷。”

臨近過年,打工的念書的孩子們都回來了,搞個晚會什麽的再正常不過了。

這大概就是孽緣吧。

直男們互相看看,果斷死纏爛打哀求南嘉去照顧了自家老板大半個晚上。

南嘉也很郁悶。

本來分手就很憋屈了,來山區散心順便學習,結果手機時常沒有信號,又冷又凍,遭遇泥石流和雪災,連個年都過不好還感冒了。

結果買個藥居然還能見到非正式存在的前男友。

本來想轉身就走的,誰知道被一個壯漢抱住大腿,苦苦哀求他不要離開,說宴綏之知道他可能遇險有多麽擔心,為了救他遭遇了多少苦,還被他的“假死訊”吓暈過去。

南嘉聽得目瞪口呆。

過個年而已,要不要這麽驚喜?

他從來沒想到過宴綏之會追過來。無論是他冰山的性格,他霸道總裁的身份,還是他對自己時冷時熱的态度,都完全不像是會追過來的樣子。

他可是宴綏之啊。

人前永遠一絲不茍,明明一張美到讓人懷孕的臉,卻總是帶着冷漠和傲氣,從來沒向誰低過頭。

在他眼裏,自己大概就是個小插曲兒,工作累了就調劑一下心情,爸媽催了就帶回家敷衍一下,忙起來就可以撇在一邊,跟個擺件一樣。

說不喜歡吧,也許還是有那麽點兒感情;但要認真起來,也就那麽回事兒。

如同雞肋一般,不上不下。

自己生平第一次追人,一開始就是誤會,氣勁兒上來了也拉不下臉解釋清楚,也怪不得宴綏之會防着他,調查他。

平心而論,南嘉也不覺得宴綏之做錯了什麽。只是心裏的謎之自信就這樣被打破了。

——他曾經以為他們是有默契的。

眼神也好,微笑也罷,哪怕是演戲,兩人都能合作默契,藏着一絲外人都看不出來的暧昧。

然而打臉來得太快,等他想解釋清楚一切的時候,發現已經開不了口。

那就這樣好了啊。他離開,讓兩個人都重新回到原點。說不定以後宴綏之也能遇到一個跟自己一樣像個二傻子一樣喜歡他的人,然後放下他的驕傲和矜持,去好好愛一場。

可是,自己都已經決定放下,為什麽這個人還要再次出現在自己的面前?

總不能是看到自己可能有生命危險,于是國際主義精神上頭,才跑來災區獻愛心吧?

這算什麽呢。

失去了才懂得珍惜?還是對方死了才能變成他心裏的白月光?

呵,男人。

作者有話要說: 實在抱歉,最近連續加班兩個星期,真的是一點兒更新的時間都沒有QAQ

謝謝還在看文的各位,情人節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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