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生病
作者有話要說: memeda~~~
藍蓮的婚事忙忙碌碌很快就過去了,府裏除了少了位寡言的小姐之外,好像也沒什麽變化。相比較平常時候,衆人的目光卻都聚集在姜宜郡主的身上,用藍蕭的話來說:“姜宜郡主雖是郡主,卻實同公主,不管出于哪一方面的考量,都不能馬虎。”
在大局觀方面,藍蕊自知是比不上藍蕭的,是以也從不在這方面勉強自己。但是藍蕊耿耿于懷的卻是和李詩瑤之間的事情,似乎自己有部分記憶是沒有回來的。藍蕊翻來覆去的想,只能想出這樣的借口。
夏日的夜裏總是悶熱的,即便是屋子裏擱着冰輪,也擋不住濕熱的空氣不斷的湧動。姜宜郡主躺在床上,顯得格外的沉默,好一會才側過身,捅了捅正在發呆的藍蕊,突然說道:“你的家的人真多,可是小蕊你還是會覺得孤單吧?”
藍蕊仰面睡着,月光從外面灑進來,濃密的睫毛拖長的陰影略動了動,心裏最柔軟的部位像是被擊中一般,面對着姜宜郡主夜色裏格外白皙的臉龐,嘴唇動了動始終沒有說話。
姜宜郡主繼續說:“小時候,我剛被帶到了宮裏的時候只覺得宮裏好漂亮,每個人都笑眯眯的,可是我心裏明白我只是個無依無靠的外人。我不像三公主那樣有有賢妃娘娘護着,也不像六公主那樣,母妃得寵,又生得好,讨人喜歡。
雖然太後總是護着我,但是我卻一個玩伴也沒有,後來淑妃娘娘無意間遇到我,給我說了好多道理。我八歲生日那日,宮裏除了太後,只有她給我送了一碗長壽面,六皇子還帶着我在宮裏玩了一整天,還給我舞劍看。
我心裏和淑妃娘娘親近,卻最感謝賢妃娘娘,那時候她還只是純良媛。她告訴我:不論何時何地,都不能妄自菲薄,我是郡主,是太後和皇上寵愛的郡主,誰也不能小看我,而我也應該學會用身份來保護自己。
賢妃娘娘當初跟我談條件,其實我心裏明白,是淑妃娘娘不好開口。我放棄了一些東西,卻只為了保全我自己,我這樣是不是很自私?可是,這樣的機會其實只是個人情罷了,我不去做,自然還有別人。”
姜宜郡主很少說這樣沉重的話,聲音很輕很慢,藍蕊覺得身上薄薄的燥熱都要慢慢褪下去了,半晌才翻了個身,輕輕地摟住姜宜郡主單薄的身子,凝望着碧紗窗外的隐約的月光,說道:“母親說,每個女子都會在最合适的年紀裏,遇到那個願意守護你的人,然後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這樣靜谧安然的夜裏,最容易連綿不絕地回憶起過往。
殷藍蕊的過去充滿着不幸,出生的那一日,正巧殷府裏的嫡長子失足落水,因此她便被視為克星;出生之後,母親身子虛虧再不能坐胎,她又被外祖母不喜;及笄那年,終于遇到了那個能許她一世安然的男子,卻因為宦海沉浮,遭遇變故。
他與她是對立的勢力,他卻為了她倒在血泊中……
藍蕊突然想起,那日藍文頤對她說的話,心裏覺得空落落的。有時候親手去設計一個人的時候,才能知道自己到底能有有多狠!很多事情,都是殷藍蕊沒有親身經歷的,但是對于藍蕊卻是畢身的苦痛和仇恨。
李氏的心狠并非是沒有來由的,但是理解并不代表就能原諒。挑撥離間,陰狠毒辣,一樁樁,一件件,不僅僅是針對藍蕊和藍文頤,最毒辣的卻是藍蕊的親生母親。
誰能想得到,一個書香世族的柔弱女子,能在嫣然笑語間,不動聲色地逼死主母呢?還做的這樣的幹脆利落,連她肚子裏的孩子都沒有放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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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愛麽?只是這樣的愛太過于驚心,太過涼薄。
藍蕊想着想着便不由地打了個寒顫,姜宜郡主便不動聲色的抱緊了藍蕊的手臂,藍蕊的視線落在姜宜郡主的眉眼間,輕輕地撫平她蹙起的眉頭。這丫頭平日裏看着厲害的很,實際上也是個嬌怯怯的,和自己一樣脆弱吧?
姜宜郡主安安靜靜地躺着,本來她纏着藍蕊晚上住在一起的時候,是想問另外一件事的,沒想到卻看到藍蕊悶悶的樣子,便沒有開口。兩個人靜悄悄的躺在床上,紗幔輕薄,透着夜裏凝重,竟然慢慢地想起很多往事。
姜宜郡主的性格其實還是受太後影響比較多,太後曾說:“宮裏的勾心鬥角太多了,并不值得去小心去防備。你只要記住你的身份,不管是明槍暗箭,你都光明正大的用身份和規矩去壓他,便足夠了,切莫學那些小家子氣。”
寂夜漫漫,大約都是難得的沉思,夜裏又都沒睡好,翻來覆去,第二日都有些恹恹的。可是偏偏府裏又出了一件熱鬧的事,藍蕊不得不打起精神去看看,正巧姜宜郡主的月信到了,便乖乖呆着屋子裏逗團團玩兒。
來回話的婆子說六小姐藍薔那邊有些麻煩,便再不肯多說。原來是藍薔自從上次去過荷香會回來之後,身上就有些不爽快,後來斷斷續續請醫問藥之後,本來都好了許多,沒想到最近身上居然又起了紅疹,誤吃了庸醫的藥又起了疱疹,身上腫脹起來,就連藍蓮嫁人那日都沒有出屋子。
按照北闾的定制,沒個侯府只能有一個定例的六品太醫問診。恰好,那幾日顧大夫去晉國公府給老太君侍疾了,因此換了外面的大夫看了。外面的大夫到底差了一個望字,開的方子太厲害,倒又添了幾樣病症。直到三日前,顧大夫過來,才總算有了個所以然,對症下藥果然好了許多。
然而,事情追溯到最初,終于有了影子。李氏就趴在藍薔床上哭的要死要活的,一口一句說:“誰這麽狠的心,這般看六小姐不順眼啊?下這樣的狠手呢?這讓她以後怎麽好啊?”
藍蕊剛扶着梧桐進了藍薔的屋子,就看到李氏迎面撲了過來,哭道:“五小姐你快看看你妹妹,不知哪個狠心下作的,不知使了什麽法子,讓薔姐兒變成這樣了。這以後可怎麽辦啊?顧大夫說即便是好了,可能也是要留疤的。”說着便涕淚俱下,哭的十分的凄厲。
藍蕊自從回府一直陪着姜宜郡主,只是聽說藍薔病了,便只當是風寒,也沒過來看顧。另一方面,哥哥那邊的證據已經到手了。賀府和藍府的聯姻也近在咫尺,最遠到姜宜郡主回宮之前,都會有定論。
所以,有些事情也就都沒有假裝的必要了,藍蕊心知肚明。
可是,即便是藍蕊對藍薔沒什麽感情,此時也不禁被藍薔的形容吓到了,情不自禁地擔憂了起來:“六妹妹怎麽成這樣了?早先時候不是請大夫了麽?實在不成還有大嫂子和老太太做主呢,怎麽就弄得這麽嚴重?”
藍薔睜開眼睛,試着挪動身體,身上的疼痛發癢讓她的表情顯得有些猙獰,在看到藍蕊的一瞬間,眼神裏透出十分的怨恨,咬牙切齒地冷笑道:“只盼五姐姐不關心我還好些,沒的在這兒假慈悲!”
李氏見藍薔醒了,連忙回身去扶起來,一面又訓斥道:“怎麽這樣跟你姐姐說話?你姐姐專門過來瞧你的。”說着又端過桌上提前晾好的藥,道:“你身上剛塗了藥,你快喝了藥,顧大夫說過幾個月慢慢地就痊愈了。”
藍薔皺了皺眉頭,盡力大聲道:“母親還記得顧大夫怎麽說的麽?”見李氏若有所思的樣子便繼續轉過頭,冷冷地盯着藍蕊,虛弱道:“顧大夫說是我的首飾有問題!我記得,前些日子姐姐突然很熱心給我送了一副頭面和一對镯子?顧大夫說我正是因為那副首飾,才變成這副樣子的,不是麽?姐姐,你真是心疼妹妹啊,你不毀了我,就這麽不甘心麽?”
藍蕊立在地上,聽得心驚,正色道:“我送你的東西我自己也有一份,我并沒有動手腳。妹妹這樣說是什麽意思?”
那副頭面是外面新開的玲珑坊新打的,那玲珑坊是近幾年開得首飾鋪子,卻因為造型特別精致,手藝獨特,材料珍惜而紅遍帝都。當初送給藍薔的時候,藍蕊并沒有懂什麽歪心思的,完全是假意示好,讓她們放松戒心而已,僅此而已。
可是,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姐姐既然問心無愧,何必來問我?這話是顧大夫說的,你大可去問!是非黑白姐姐心裏清楚的很,誰不知道姐姐向來瞧不上我和母親?只是我傻,竟然信了你。呵~”
藍薔說的讓藍蕊膽戰心驚,看她的表情和身上輕薄的衣衫下面的瘡痕,有的已經慢慢潰爛了起來,藍蕊心裏更是困惑。只聽李氏突然起身走到自己面前,哭泣道:“五小姐,我知道你恨我怨我,但是你也不該拿薔姐兒出氣啊?她才十三歲,正是花兒一樣的年紀啊,你讓她這以後怎麽好啊?你要怎樣只管沖我來,為何要毀了薔姐兒,她再不濟,也是你的妹妹啊!”
李氏和藍薔口口聲聲咬死了這件事是藍蕊做的,而且還有顧太醫作證,倒讓藍蕊十分的吃驚了。這到底是真的,還是做戲?不過,藍蕊回頭再看看藍薔哭的梨花帶雨的模樣,便只好低下頭鎮定地扶起李氏,淡淡地道:“等我問過顧太醫,總會還你們公道的。”說着便平靜地扶起李氏,繼而轉出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