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我濃
寧語遲剛睡下沒多久,被子柔軟,緊密包裹身體,舒服又充滿安全感。
迷迷糊糊中,她感覺被子被人掀開一角,再接着,床的另一邊有些下沉。
舒适被人打破,她動了動,翻到了另一側,面朝窗簾那邊。
窗簾遮住月光,室內黑得沒有一點光線,她的頭發鋪在枕頭上,好聞的洗發水味道淡淡缭繞,混着她身上的香。
裴行舟的長臂攬住她的細腰,手下用力,直直把她攬進懷裏。
她背對着他,貼着他溫暖的胸膛,他的下巴輕輕擔在她頭上。
她在他懷裏,以最親密的姿勢。
陌生氣息環繞着她,腰上力道緊,勒得她有些難受。
她在睡夢中輕輕蹙眉,試圖拿開他的手。
他順了她的力,被她抓開,卻在她即将放手的時候,反握住她的手腕。
他從後面吻她的發,她的後頸,灼熱的唇貼上她的耳,動作輕柔細致,像在品嘗什麽美味。
一路向下,脊背平滑,線條優美漂亮,是他親吻過無數次的地方。@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他并不急,耐心極好,長夜漫漫,他有太多時間擁有她,她總會是他的。
他輕輕扳過她的身子,與她十指交握,壓在她身體兩側,他伏在她身上,輕柔吻遍他能吻到的所有地方。
寧語遲在睡夢中被他親醒,她睡得熟,身體都是熱的,意識還未完全清明。
“裴行舟……”微微睜開眼,什麽都看不清,黑暗中只能看到他的大概輪廓,她知道是他。“別鬧了,睡覺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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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答,埋在她胸前,極盡所能地取悅她的身體,直到彼此呼吸都重了些許,他緩緩品嘗她,然後,再次與她十指交握。
不同于往日一味奪取的霸道,這次的力道添了不少柔情在裏面。她像一首優美的曲,他為了應和這支曲,在她身上作了一首缱绻的詩。
詩句的高低韻律,都正好合曲譜的節拍,沒人比他們更合适。
并未完全睡醒的她,聲音比白日裏更軟了些,一聲聲喚他,添了幾分嬌。
她太美好,美好得他快要瘋掉,他一向冷靜自持,卻一次次在她身上失控,溫柔厮磨持續到最後,情緒上來,終于控制不住力道,要得有些猛了。
一曲終了,這場演奏在最美妙的時候戛然而止,兩個人都有些回味無窮。
他發了汗,她也是,他在黑暗中重新抱住她,啞着嗓子開口。
“遲遲。”
“……嗯。”
等了半天,都沒等到他的下文,她筋疲力盡,沒力氣再等。
縛在她腰上的手緊了緊,裴行舟埋在他的發間,深深嗅着她的發香。
“回來了,就別走了。”
“……嗯……”
性餘韻在他體內游走,他的喉結動了動,抓住她的手,從後面扣住她的指間。
“過去的事不再提,你同意,我們就重新在一起。”
懷裏的人沒再應聲,裴行舟給她時間思考,可是等了半天,她都沒開口。
裴行舟搖晃她的手,沉聲問:“好不好?”
她仍然沒說話,他又問了一次:“好不好?”
寧語遲被他搖醒,實在沒力氣聽他說什麽,慵懶應了聲“好”。
他松開力道,吻了下她的發,擁着她共同入眠。
第二天早上起得晚了點,她連早飯都沒吃,急急忙忙要去電視臺。
裴行舟拉住她,說:“等我。”
“嗯?”寧語遲在門邊穿鞋,“怎麽了?”
“我送你。”
寧語遲停了下,說:“不用,別耽誤你時間。”
裴行舟說不耽誤,然後把她召了過來。
“幫我。”他說。
他把領帶交給她,寧語遲不好拒絕,接過來,繞過他的頸,手指纏來繞去,快速打了個領結。
她将領結推到一個合适的位置,就要去穿大衣,裴行舟拉住她的手腕,把她按在牆上,接了一個綿長的吻。
“走吧。”
他放開她,牽着她的手同她下樓。
他眉目堅毅,仍舊是氣宇軒昂的樣子,站在一邊氣質深沉,寧語遲偷偷打量他,總覺得哪裏不對。
去往F臺這一路,裴行舟讓司機盡可能開到最快,他在車上打開平板電腦,處理郵箱裏的郵件。
他認真工作時,眉頭總是蹙着,像有什麽化不開的結。從前的她總是會不自覺地撫上去,然後說:“裴行舟,你能不能別老皺眉啊,年紀輕輕跟老爺爺一樣。”
裴行舟就會停下來,問她:“有那麽老?”
“當然。”她點頭,然後湊上去,吻一下他的額頭,說,“不過沒關系,被公主吻過,就不會老了。”
年輕時少女總是活潑的,面對喜歡的人,總是說不完的話。
寧語遲能理解那時的心态,可是回想起來,竟萌生出一種尴尬感。
他每天那麽忙,她還要在這種時候纏着他,打斷他的思緒,他肯定很煩吧,只是常年來的紳士習慣,讓他學會隐忍。
他應該會喜歡懂事一點的女人,起碼能在工作上幫他分憂。
“看什麽?”他驀然開口,讓她從回憶中醒過神來,這才發現自己已經盯着他看了許久。
她轉頭,說了句“沒什麽”。
一路開到F臺,下車時,裴行舟終于從平板中擡頭,叫住了她。
“遲遲。”
“嗯?”
“下班我會來接你。”
寧語遲說不用:“你公司忙,我自己能回去,不用你跑一趟。”
裴行舟目光灼灼,盯着她,重複了一遍:“我接你。”
知道不好反駁,她只得點頭:“那我先走了,下班見。”
她匆忙打了卡,趕在遲到的邊緣進入廣電中心,大樓裏人來人往,在看到她時,目光都有些變。
互聯網的消息傳播之廣,足以讓這些人知道短短一日發生了什麽。
不管寧語遲走到哪裏,都會迎來一片安靜。
她沒管這些人的反應。
辦公室的同事跟她打了招呼,每個人都用敬佩的目光看着她,一切盡在不言中。
不過上午時光還算過得愉快,大群裏通知,各部門領導全都要上去開會,看語氣似乎很鄭重。
會議持續一上午,臨近午時才散。
回去後,各領導将會議內容下達,主旨只有一個:因工作原因,臺長被調到其他地方,一切事宜由兩位副臺長暫代,直到新的臺長上任。
一石激起千層浪,官方說是工作原因,其實真正因為什麽,大家心知肚明。
新臺長上任,恐怕未來又有一段時間明争暗鬥,權力更疊,不過那都是管理層的事了,起碼波及不到寧語遲一個主持人身上。
下午的時候,楊姐給他們也開了會,同樣是職位變動,程薇将由周末黃金節目,轉為午夜訪談節目的主持人。
F臺後半夜有一檔無聊的催淚雞湯節目,平時也沒什麽人關注,就是節目組幫忙尋人。
尋找年輕時喜歡過的人,曾經失聯的筆友,過去的戰友,等等。
節目時間大概是淩晨兩點到淩晨四點,一個基本上很少有人看電視的時間,不過偶爾也有一些收視率。
楊姐說完後,所有人都把目光放在程薇身上,這則變動意味着什麽,大家都清楚。
在職場上,把人逼到辭職,并不是什麽高級手段。
古往今來,上位者厭惡一個人時,反而會将他捧高,然後給他坐冷板凳。
對主持人來說,是沒什麽高可以再捧了。不辭退,還讓她在臺裏工作,然後給她主持沒人看的節目,基本上等同于淡出大衆視線,斷了她的未來。
程薇接到這個消息,臉色登時一變。@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握筆的手捏得很緊,連骨節都有些泛白。
她轉頭,忽視掉其他人的目光,而是把視線放在楊姐身邊的,寧語遲的位置上。
目光嫉恨,怨毒,她終于不再人前掩藏她原本的嘴臉。
可是寧語遲像沒感覺到似的,繼續在本子上寫會議要點,她永遠是這副寵辱不驚的模樣。
程薇就算再不甘心,可是也知道,她也就到這兒了。
全網辱罵,人人喊打,過街老鼠。
單位同事雖然沒說什麽,對她也沒什麽太明顯的攻擊。但她能感覺到,這些人對她的态度已經有所變化。
輕蔑,嘲弄,還有一絲鄙夷。
就算一時負氣辭職,可以她的情況,不管跳槽到哪,別人都會因為形象問題不會要她。
她就只能,繼續待在F臺,做午夜訪談的主持人。
起碼,還有工資。
她的自負驕傲,她的嫉妒不甘,都只能在無人問津的節目中,在後半生日複一日的尴尬境地裏,一點點消磨。
真的就是,到這兒了。
一年一度的跨年晚會,讓F臺最近忙得很難見人。除了早上裴行舟送她上班,基本很難見到她。
就連夜間運動都好久沒做。
她忙,裴行舟也忙,越是到這個時候事情越多,年底對任何企業單位都是一個需要忙碌的階段,學生也一樣。
終于忙完這陣,寧語遲難得迎來假期,裴行舟也少見地有了空閑。
要說閑,就裴子亦最閑,店裏生意蒸蒸日上,名氣越來越大,有人把他們店發到視頻平臺,還給帶火了,每天排隊的客人更是數不勝數。
裴子亦樂得當甩手掌櫃,不知從哪淘弄了滑雪票,給了裴行舟兩張。
“難得休假,好好帶嫂子玩一玩,放松一下。”
裴行舟看着桌上的票,不語。
裴子亦道:“前段時間,你不是跟嫂子鬧矛盾了嘛,哥,要說這女人,還是得哄,光哄還不行,你的目的是把她哄開心。”
所謂的前段時間,就是上次他們争吵,他幾天都住在公司裏。
之後的事,他沒跟裴子亦說,也沒什麽必要将感情進度說給其他人,他是男人,也不是十七八歲的女高中生。
裴子亦又說:“好不容易在一起了,也得出去玩一玩,散散心,給這段感情裏增添一些美好的回憶,對吧。如果你覺得不方便,那就多找幾個人,我叫上朋友,你也叫上朋友,讓嫂子也叫上朋友,大家一起去,反正票有得是。”
裴行舟把票推了回去,說:“交給你。”
裴子亦笑眯眯地把票收回去,說:“哥,你就放心吧,保證沒問題。”@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他掏出手機給寧語遲打電話,謊話張口就來,眼都不眨。
“嫂子,我這有幾張滑雪的票,對,朋友給的,反正閑着也是閑着,你跟你朋友一起去吧。聽哥說你休假呢,出來放松放松,正好也別浪費。你找幾個朋友都行,把你們臺所有同事都叫上也夠,保潔帶上都沒事。”
又說了幾句,挂斷電話,向裴行舟晃了晃手機,得意挑眉:“搞定。”
裴行舟搖頭,收回目光:“貧嘴。”
寧語遲叫上方曼姿,隔天之後,裴子亦開車來接。
樓下車停一輛,一款淺藍色的阿斯頓·馬丁,顏色風騷外放,非常符合裴子亦的調性。
見她們兩個下來,裴子亦降下車窗,甚為誇張地吹了個口哨,說:“兩位美女,願意上車跟哥哥兜風嗎?”
寧語遲被逗笑,說:“大冬天兜風,你也不怕冷。”
兩人上了車,小區外還停着兩輛,見裴子亦的車出來,其他人立即啓動汽車,也跟了上來。
方曼姿說:“這麽多人啊?都是你朋友?”
裴子亦放着音樂,說:“應該是,反正給了朋友幾張,讓他們随便叫,大家一起玩,熱鬧些麽。”
他認識的都是跟他一樣,游手好閑只會花錢的富二代,或許不認識,但提及自家公司,就也會知道了。
滑雪場在海城之郊,離市區較遠,路程近一個多小時。
裴子亦講話不着調,滿嘴跑駱駝,方曼姿對合得來的人也能很快混熟,這才一路,兩個人就鬥嘴不斷,你來我往,像聽對口相聲一樣。
等開到目的地,裴子亦把車停到停車場,其餘的車也都停好,一行人從車上下來,男男女女,人确實不少。
讓寧語遲意外的是,他竟然看到了裴行舟。
四周白雪皚皚,路旁枯樹只剩禿枝,他們在薄暮暖陽中對視,寒風卷着碎雪而過,寧語遲的心因這猝不及防的相遇,輕輕顫了一下。
他大步朝她走過來,将她的圍巾攏緊,說:“子亦喊我來的,如果你想跟朋友住在一起,也沒關系。”
方曼姿見狀,當然不會再當電燈泡,說:“別,我習慣一個人住,身邊睡不了人。你們先聊。”
她走開,只剩下他們兩個人留在原地。
寧語遲留她,方曼姿态度堅決,還說就算沒有裴行舟,她也不會跟她一起住。
她只得回頭,看着面前的裴行舟,不自在地低下頭。
“不想滑雪?”
“沒。”
“那就是不想見我。”裴行舟篤定道。
“沒有。”她解釋,“你怎麽沒告訴我一聲。”
裴行舟抿唇不語。
他只是想給她一個驚喜,他以為她會開心。
見他沒回答,她以為他不想說,便岔開話題:“走吧。”
她轉身,他牽住她的手,兩人肩并肩,跟着其他人一同向入口走出。
排隊驗票時,身後突然傳來一道熟悉的喊聲。
“行舟哥!”
一句話,讓兩個人齊齊轉身。
寧語遲擡眼,徐晚清穿着毛絨裙,外套厚厚的,将她裹起來,竟然顯得有些可愛。
不知怎麽,她下意識想抽回自己的手,裴行舟感受到了,攥着她的手腕,不放她走。
徐晚清走過來,看了他們兩個拉着的手,說:“行舟哥,語遲,原來你們也在啊。”
裴行舟語氣毫無起伏,問:“誰讓你來的。”
這話有些不客氣了,徐晚清有些尴尬地回答:“是張岩喊我來的,說是有滑雪票,想不到你們也在。”
張岩是裴子亦的一個富二代朋友。
裴行舟聽了,沒再出聲。
徐晚清的目光在二人中間流連,她笑了一下,似在緩解氣氛。
她說:“我來都來了,行舟哥不會不歡迎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