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你濃

許洛佳的演唱會在周五,節假日人多,寧語遲在電視臺附近吃過飯,搭乘地鐵到達場館。

寧語遲擔心身份不便,特意戴了口罩,正是檢票時間,門口不少黃牛問她出不出票,她全都繞開了。

還有站子在門口發放應援物,不少粉絲排隊在領,倒是很有秩序。

她出示內場門票,檢完票,後面有粉絲跟上來,問:“姐妹,你這門票怎麽搶的?我找了八個朋友幫我,才搶到一個後排門票,基本秒沒,你這手速太快了吧!”

寧語遲一時語塞,說:“網速比較好。”

“那你好厲害!”她也在內場,問,“你是團粉還是?”

寧語遲:“我是……許洛佳粉絲。”

“這麽巧,我也是!”她更熱情了,将身後背包轉到身前來,掏出一個手幅,遞給寧語遲,“我看你沒拿手幅,這個給你吧。”

“……謝謝,真的不用。”她一時不知道說什麽,擺手拒絕。

熱情粉絲:“你還是拿着吧,你在第一排,這麽好的機會不拿手幅多浪費,我們洛佳弟弟必須有這個排面!”

她強把手幅塞到寧語遲手中,跟其他人拎着燈牌就過去了。

寧語遲看着手裏的東西,扔也不是,留也不是。

她落座後,離開場還有一段時間,她打開手機,無聊地自拍了會兒。

拍完又去微博上轉了轉,搜了一些關于自己節目的評價,好在觀衆評價都不錯,每期收視率穩定在2以上,已經跻身為F臺的王牌綜藝。

正翻着,手機收到方曼姿的消息。

曼zZ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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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跟幾個塑料姐妹逛街,聽了個八卦,你不能錯過,絕對不能。”

寧語遲回:什麽。

正好她現在正無聊,有八卦打發時間,也很不錯。

曼zZZ:就那個徐晚清,去年滑雪那個白蓮花,聽說她本來要跟程家訂婚,昨天被取消了。

寧語遲:為什麽?

曼zZZ:好像是程家那邊先提的,就說結婚的事先放一放,再議。說是再議,有沒有這一天就不一定了。

寧語遲心中疑惑:好端端的,程家怎麽會反悔?

方曼姿消息回得快,只有三個字:你說呢?

這三個字,從語氣到标點,都透着一股明知故問的揶揄,如果方曼姿此刻站在她面前,那她一定是雙手環抱,上下打量她,別有深意對她笑的。

寧語遲看了半天,心中忽然變得有些異樣。

她回複:也許有別的原因,只是我們不知道。

方曼姿回了一段語音:“我又不是給你挖坑的采訪記者,至于這麽官方麽?”

寧語遲無話可說。

方曼姿沒停,又發了一句:“說真的,你絕對是第一個拒絕裴行舟的女人,我要是有這麽個優秀前男友追我,我肯定同意。”

寧語遲沒有把內幕跟她多說,從某種層面來說,她跟裴行舟是一種人,都不是那種會把深藏的情緒說給其他人聽的。

她回了一句“演唱會要開始了,回聊”,簡單結束了對話。

想了又想,她找到徐晚清的微博,後者微博粉絲數并不算多,只有幾千,看評論內容,大概都是從其他“白富美閨蜜”那裏摸過來的。

有些名媛喜歡經營社交賬號,也有不少網友喜歡關注白富美圈子,看她們的微博“見世面”,滿足自己對有錢人生活的憧憬。

徐晚清跟其他名媛微博互動,發發聚會照片等,也收獲了大幾千的粉絲。

她微博更得不算勤,不過比寧語遲的更博頻率還是高了不少的。

她并未在微博透露關于生活的只言片語,全都是簡單的生活記錄,今天參加了什麽秀,昨天去哪裏玩,還有一些明星合照等。

寧語遲心念一動,直接點到相冊,時間線翻到去年冬天,而她在生日宴上,跟裴行舟拍的那張合照并沒删。

她戳進那條微博,裏面多了不少“考古”的粉絲評論,有人問:【圖9的哥哥好帥啊!是姐姐的男朋友嗎!】

幾十條評論徐晚清沒回,她獨獨回了這條。

晚清:【哈哈哈】

寧語遲看着看着,眉頭輕輕蹙起,她關掉手機屏幕,胸腔不由得有些悶。

悶了會兒,又覺得自己突然堵起來的這口氣,實在是沒緣由。

一則她跟裴行舟已經沒了關系,二則事情過去太久,也沒什麽生氣的必要。

寧語遲自問大度有胸襟,然而那條微博下面的回複,每回想一次,都會加重她心頭那塊石頭。

演唱會很快開始,場館內一片黑暗,只有粉絲們手中的燈牌手幅,在場館內聚成點點星光。

頭頂突然閃亮紅色燈光,伴随着的,是音響放出來的,人類的劇烈心跳聲。

心跳每響一聲,紅光就會閃爍一次,場館內無比安靜,只有這心跳聲一下下響起。

“嘿。”

一片黑暗中,不知是誰的聲音驀然響起,清澈嗓音被刻意壓低,是獨屬少年人的性感。

衆粉絲聽見這聲音,場館內立即回以沖天的尖叫聲。

“Again!Again!”

一道燈光驟亮,打在舞臺上,身穿銀色舞臺服的許洛佳緩緩從天而降,伴奏聲乍響,是Again新專輯中最為炸裂的一首。

粉絲們激動的呼喊聲幾欲沖破館頂,與此同時,舞臺上又亮起兩束追光,組合另外兩位成員也是從天而降,三人各有粉絲,混在一起,寧語遲的耳膜快要震裂。

這間場館可以說是國內目前最大的,這樣演唱會的票都能秒沒,寧語遲對Again的人氣又有了一個新的認知。

她已經過了聽這些,小女生才聽的歌的年紀,但也不得不承認演唱會的氣氛很炸,許洛佳在舞臺上又唱又跳,氣息仍舊非常穩。

想當Top,就必須要有Top的實力,Again能穩坐第一男團的位置,果然是憑真本事而來。

寧語遲周圍的粉絲都在舉着燈牌,她手裏手幅會發光,慢慢随着氣氛也舉了起來。

組合成員們積極跟臺下觀衆互動,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許洛佳幾次掃向她這邊,朝她所在的方向wink,似乎是顧忌有攝像老師在,就沒到她那邊進行握手之類的互動。

但,僅僅是一個wink,也足夠這邊的粉絲尖叫了。

臺上的他不似私下裏溫暖熱情,跳起舞來氣場全開,魅力四射,舞蹈動作流暢富有力量,尖叫聲從始至終就沒停過。

好像他,天生就是來做偶像的。

寧語遲不追星,從沒聽過演唱會,這時也能理解了那些追星女孩的想法。

只要看到喜歡的人在舞臺上星光熠熠,那就什麽都值得。

她舉着手幅,第一排燈光炫目,音響聲巨大,有人從她身前走過,似乎剛剛進場。

她不得不放下手中東西,身子微側,讓出過道來,那人經過時短暫遮擋了前面的光,片刻黑暗将她從演唱會的熱鬧抽離,不知為何,她下意識地擡起了頭。

男人穿了件黑色襯衫,外套搭在手臂上,腰身挺拔修長,即使背光也能看出來,他正低頭睨着她。

三秒鐘的目光接觸,足以讓她認出來者何人。

寧語遲還沒來得及驚訝,裴行舟的手已經搭在了她的頭頂,然後,輕輕揉了揉,像在懲罰一只偷跑的貓。

“沒空?”他坐在她旁邊的位置上,雙腿交疊,“然後來看演唱會?”

他一副秋後算賬的口吻,讓她莫名心底發慌。

轉念一想,她又沒做錯什麽,有什麽好慌的?

寧語遲坐正身體,沒再看他,說:“怎麽,不可以嗎?”

話說到這兒,她又睇他:“你來幹什麽?”

裴行舟表情不變,演唱會的斑斓燈光在他臉上忽明忽暗,他淡淡回應:“來看演唱會。”

“……”

寧語遲嘴角扯了扯,說:“您這個年紀……”

她說這話倒是沒別的意思,只是單純想表達,裴行舟這個人,并不是一個會看什麽演唱會的人,謊話說得一點也不符身份。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裴行舟側過頭,目光灼灼盯着她:“我這個年紀怎麽?”

意識到自己可能像在人身攻擊,她只得改口:“挺好的。”

演唱會音響大,兩人交流時不得不稍微湊近一些。

裴行舟擡手,轉了轉腕表,臉上波瀾不興:“我年紀大了,過來跟年輕人學學,怎麽才能有點活力,最好,再學點哄人開心的手段。”

這話說得陰陽怪氣,寧語遲直覺熟悉,又說不清熟悉在哪。

她不理會這個話茬,又問:“你的票哪來的?”進場時,那粉絲不是說很難買嗎?

難道是從黃牛手中買的?

裴行舟看了她一眼,說:“經紀公司送的。”

寧語遲點評:“裴總面子果然夠大,張口就是內場第一排。”

“說起面子大。”裴行舟臉上淡淡的,“那還是明星親自送票面子更大。”

“……”

寧語遲不想說話了,心裏暗道裴行舟奇怪,不知道在這裏扮演什麽陰陽師。

她舉起手幅,随音樂節奏打節拍。

裴行舟擡手,将她的手臂按下來,說:“舉那麽高做什麽?”

“大家都在舉。”寧語遲甩掉他的手,左右看了看,周圍其他人雙手攏在嘴邊,用力尖叫,跟她的“平靜”形成鮮明對比。

裴行舟靜靜反駁:“你在第一排,舉太高會影響後排的視線。”

“那怎麽辦?”

裴行舟說:“我的建議是,不要舉。”

“……”

寧語遲确實也舉得很累,于是把手幅放在腿上,這下,裴行舟雖然幾次瞥到那個手幅,終于沒再說什麽了。

裴行舟進場晚,他全程聽得心不在焉,中途手機震動好幾次,他并不方便接。

寧語遲也聽到了,不過當事人不急,她也沒多言。

演唱會過去大半時間,進入互動環節,許洛佳累得氣喘籲籲,大屏幕上的他脖頸全是汗,演出服濕得貼在身上,其他兩名成員也已經滿頭大汗。

他笑了笑,說:“下面,将由大屏幕選出幸運觀衆,我們唱歌給你聽。”

身後的屏幕從Again成員切換到觀衆席,攝像機快速掃過觀衆們,這時全場沸騰,哪怕歡欣停留在屏幕上不過半秒鐘,也值得粉絲們高興。

許洛佳笑眯眯的,擡手說了句:“停。”

大屏幕定格,被選中的粉絲穿了件裙子,卷發松松垂在胸前,臉上戴着口罩。

露出的那雙眼眸漂亮好看,水一樣明亮動人,雖然未露全貌,也能看出來是美人。

全場頓時爆發出嫉妒的尖叫,嫉妒她被選中。

寧語遲擡頭,她這一擡頭,就從大屏幕中看到了自己。

她竟然被選中了?

許洛佳在舞臺上握着話筒,溫柔地看着她,說:“好,這位妹妹想聽什麽歌呢?”

他講話的語調讓一衆粉絲沸騰,寧語遲耳邊盡是叫聲,她在第一排,工作人員立即把話筒遞過來。

當着這麽多粉絲,她不好拒絕,敗了大家的興,她只得接過話筒,拿在手裏,心底微微發慌。

主要是,她并不知道他們組合都唱過什麽歌。

她拿着話筒,“我”了半天,身旁的男人驀地握住她的手,然後,刻意壓低的聲音傳來,在一衆女孩子的叫聲中,格外好分辨。

“Jump.”他提示。

寧語遲的心頭緩緩注入一股力量,像忽然有了底氣,她終于放松下來,回答臺上的許洛佳:“Jump.”

“好,就唱Jump給你聽。”許洛佳望着她笑,身後大屏幕重新切回他身上,熟悉的伴奏聲起,場中尖叫又起。

這首歌是Again的出道曲目之一,承載很多老粉的回憶,伴奏一響,有些粉絲眼淚直接湧了出來。

寧語遲把話筒交還給工作人員,那種突然被老師叫起來提問的心虛感,才逐漸歸為平靜。

之後又選了幾個粉絲互動,演唱會剩下的時間仍舊熱鬧,直到演唱會結束。

舞臺燈光熄滅,大屏幕變黑,場館燈光亮起,照亮腳下的路。

粉絲們站起身,大批人湧向出口,人推着人,寧語遲被人帶向最近的出口。

大家都是前排的,有的粉絲拿的應援物太大,像燈牌之類的,經常撞到她。

雖說撞了人也會說對不起,但夏天穿得少,撞一下還是很痛。

一只手臂攬過她的肩頭,将她護在懷裏,帶着她向前走。

大掌溫度灼熱,她周身被他的氣息籠罩,安全感包裹着她,竟真的沒有再被撞到了。

一群人摩肩接踵,其他人的汗味也被裴行舟身上的冷香掩蓋,她被迫緊挨着他,跟他已經是負距離。

等出了場館,寧語遲從他懷裏出來,向他道謝。

裴行舟看了眼面前的女人,她身姿窈窕好看,配上那張臉,更讓人動心。

他收回目光,問:“演唱會看完了?”

“當然。”雖然這對話毫無緣由,她還是應了。

裴行舟轉身,說:“那走吧。”

“去哪?”

“送你回家。”

寧語遲說:“我坐地鐵回去就可以了。”

裴行舟環視周圍的人,問她:“你确定?”

……好像也沒有很确定。

這站都是看完演唱會的粉絲,肯定等過三班也不一定能擠上一趟地鐵,太要命。

裴行舟沒給她拒絕的機會,直接拉着她的手腕,走向停車的位置。

她小步跟着他,看着他的黑襯衫,這樣的顏色穿在他身上,也這麽有味道。

一路上夜風清涼,吹走白天的燥熱,拂在人身上很是舒服。

她喜歡這樣的感覺,夏夜,涼風,路燈,街邊,幾個詞構建在一起,靈魂都透着舒适。

她說:“裴行舟,你有沒有覺得吹風很開心。”

“開心?”他意味不明道,“那還是當紅偶像給你唱歌更開心。”

“……”

怎麽男人上了年紀,連溝通都這麽費勁了嗎?寧語遲無法理解。

好在停車的位置不算遠,她坐上副駕,裴行舟把外套扔到後座,然後走到駕駛位,緩緩坐進來。

車發動,并入車道行駛,寧語遲感覺車內空調漸升,問:“空調關了可以嗎?我想開窗。”

裴行舟沒應聲,但是默默降下了副駕那側的車窗。

風灌進來,把她頭發吹得亂飛,說不清什麽原因,她今夜心情竟然不錯。

側過頭,一旁的裴行舟看起來就沒有那麽開心了,不過鑒于他常年都是這樣的表情,他心情好壞也不在她管轄範圍。

“你手裏那個,待會兒記得扔掉。”

她看了眼腿上的手幅,問:“為什麽?”

裴行舟道:“你還要聽第二次不成?”

他這樣說也有道理,但是,他怎麽連這個都要管?

轉念一想,她的确不會再聽了,就懶得再跟他吵什麽,沒必要。

“知道了。”她說。

一旁的裴行舟聞言,面色稍緩。

車繼續向前開,眼下已經是夜裏十點,海城仍然有屬于它的熱鬧。

沿途經過一排小型夜市,寧語遲看到那熟悉的小攤和招牌,本就饑餓的胃,也懷念起了已經很多年沒有嘗過的味道。

她轉頭,說:“停一下,我想去那個夜市看看。”

“夜市?”

裴行舟放緩車速,向斜後方看了一眼,那些稱不上幹淨的牌子,成功令他皺起眉頭。

他說:“如果你餓了,我可以帶你別的地方吃。”

寧語遲說:“我不想去別的地方吃,你停車就是。”

“不打算減肥了?”

他這句話,倒是讓她遲疑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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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持良好飲食習慣,是她從小就在做的事情。叔叔嬸嬸雖說待她沒有那麽好,可也是按照名媛來培養的她,她心裏清楚,他們是留一手準備,等着将來拿她去當聯姻工具。

不過大學之前她總是嘴饞,偶爾還是會跟其他同學一樣,去買校門口那些路邊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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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起來,已經很多年沒有吃過了。

今夜難得好心情,溫度好,風也好,稍微放縱一下也沒什麽,大不了過兩天再減下來。

她說:“你少管我。”

裴行舟毫無辦法,只能依她。好在開過的路不算遠,他停好車,跟寧語遲一同走了下去。

寧語遲看到他下來,還驚訝了一下:“你把我放到這裏就可以,我待會兒打車回去。”

裴行舟掃了她一眼,沒說話。

她只好跟他一齊過去,還沒走近,遠遠就聽見那邊吆喝聲不斷,食物在鐵板上的聲音滋滋作響,鐵鏟跟鐵板碰撞,是夜市的美妙伴奏。

寧語遲遠遠聞到,不由得笑起來:“好香啊。”

為什麽好吃的東西,總是令人發胖。

她走過去,小攤一個是一個,各種夜市小吃應有盡有。難怪這裏熱鬧,剛下班的白領,出來逛街的大學生,以及附近的住戶,使這條規模不大的小吃街擠滿了人。

這邊的攤主說“地瓜撒甘梅粉還是辣椒粉”,那邊的攤主問“酸甜口可以嗎”,前方的臭豆腐攤,收錢的老板娘對正在炸臭豆腐的老公喊了一句,“兩份臭豆腐香菜不加”。

過道兩邊有支好的桌椅,條件簡陋,可是坐在這裏的人都很開心,因為滿足。

寧語遲看了一圈,最後走到一家涮串攤前,一根根竹簽涮串都是煮好的,攤主遞了個套塑料袋的小盆,她選了些愛吃的放進去,末了想起什麽,側頭問裴行舟要不要吃。

他看着不知道煮了多少次的湯,還有周圍的衛生環境,不禁蹙了眉頭。

寧語遲也不勉強,從小含金湯匙長大的,怎麽會吃這些東西。

她說了聲“算了”,繼續挑自己的,就聽裴行舟在身後說了句:“老板,給我一只碗。”

她聞聲回頭,正好看到他從攤主手中,接過一只套了袋的小鋼盆。

寧語遲暗笑。

裴行舟挨在她身邊,看她選什麽,自己也跟着拿什麽,拿起來還要仔細端詳一番,像一個挑剔的差生,抄着別人的作業,還要擔心對方的作業是不是有錯。

邊拿邊問:“這個會不會辣,你可以吃?”

她保護嗓子戒辛辣,是她一直的習慣。

她說:“沒事。”自己選擇吃路邊攤,何必再管後果。

她選了不少,沒指望都吃光,只是想每樣都嘗嘗,連帶着抄作業的裴行舟都跟着拿了不少。

結賬時,裴行舟從錢包裏掏了張百元大鈔,寧語遲把小盆放下,按住他的手臂,說:“這頓我請。”

她說着,拿出手機來掃碼結賬。

然而上次使用手機,已經是演唱會開始之前,她那會兒正在視奸徐晚清的微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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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這一打開,好巧不巧,屏幕剛好停留在,徐晚清跟裴行舟那張合照大圖上。

寧語遲:“……”

她趕緊返回主屏幕,用微信掃碼付款,然後到一邊的調料區,自己添加麻醬糖醋等。

她加好了要走,一旁等着抄作業的裴行舟還在問:“加這個有什麽作用?”

她解釋:“會好吃。”

裴行舟點點頭,把盆放到她面前,說:“幫我加好吃一點。”

“……”

兩人各端一盆,坐到小攤旁邊的桌子前,桌上還有上一位客人吃了沒收的空盆。

老板正忙,寧語遲沒打擾,自己把兩盆摞到一起,放到了旁邊的空桌上。

她坐下,裴行舟明顯猶豫了一下,也跟着坐了。

她把竹簽抽下來,然後把盆裏的涮串拌好,用竹簽一塊塊戳着吃。

裴行舟效仿她,也用竹簽戳丸子,将信将疑吃了一個,嘗到嘴裏,那緊蹙的眉頭才終于舒展開。

他由衷稱贊:“不錯。”

寧語遲也松了口氣,她生怕裴行舟吃不習慣,一個不高興責怪她什麽。

這種平民食物,也不知道能不能滿足裴行舟的胃。

她說好,她還是很開心的。

裴行舟也餓了,兩人吃了一些,他怕她渴,就去買了兩瓶蘇打水回來。

他擰開蓋子遞給她,她正好口渴,接過來喝一口。

裴行舟把蓋子扣上,邊擰邊問:“剛才那張照片,你從哪裏看到的?”

語氣漫不經心。

他驀地提起,她的心又懸了起來,做錯事的不是她,卻好像她對他念念不忘,一直關注他似的。

她說:“在微博上,她自己發的。”

裴行舟說:“我不知道。”

既然話是由他提起,那再多聊幾句,想必也沒什麽。

寧語遲說:“我記得你不喜歡拍照,也不喜歡公開隐私,你還挺縱着她。”

裴行舟沉默了一下,說:“是不喜歡,但有些時候,沒法避免。”

“哦。”

她也沒想跟他要什麽解釋,他說,她聽着就是。

裴行舟又道:“有些能避免,卻不想避免,這才叫縱。”

寧語遲聽着這話,一時沒弄懂這其中的意思。

“比如?”

裴行舟擡眸,眼底水波不興:“比如,你以為我坐在這裏,是喜歡吹風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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