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前後因果*新

我滿是疑惑,站起身,正要去找老閣主,卻見老閣主推門進來。

我一愣,“顧遷走了?”

老閣主看着我道:“你怎知他叫顧遷?”

藺晨也驚訝道:“這個人有什麽問題嗎?”

我深吸了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道:“顧遷是何人?他同江左盟的淵源是什麽?他為何滿頭白發,他來琅琊閣兩次,找您究竟是做什麽?”

我一連串的問題着實把老少兩位閣主給吓了一跳,我道:“此人十分重要,請老閣主為我解惑。”

老閣主坐下,皺眉道:“雖不知為何重要,不過也不妨告訴你。顧遷是我江湖裏認識的朋友,他為人不錯,古道熱腸,仗義好施,是江左盟現任宗主。他雖是江湖人,但他的兒子顧嶺卻選擇入朝為官,死前為兵部右侍郎。”

我道:“顧嶺為何會死?”

老閣主盯着我看了片刻,才悠悠地嘆氣:“赤焰案中為林帥及祁王蕭景禹伸冤,被誣賴為同黨,被處死,出仕三年,死時僅二十七歲。赤焰逆案究竟連累了多少人,從來沒有人認真算過。”

我楞了楞。一旦扯上當年逆案,氣氛總是特別沉重。

老閣主繼續說:“顧嶺任職的那一年,他遣散江左盟四大長老,慢慢地為江左盟的兄弟們安排出路,他準備一切安排妥當後去金陵安家養老,卻不料……得知顧嶺身死的消息後,他一夜白頭,休養數日才找到我。我寬慰不得,對于這件舊案也是有心無力。”

原來顧遷那與面容不相符的滿頭白發,竟是喪子之痛一夜之間來的。

“這次上山,他就想問問我,将來應當如何?”

老閣主說完,輕輕地嘆了口氣。藺晨倒茶遞過去,道:“琅琊閣從來只能回答他人的疑惑,那是已經發生的事情,怎麽可能知道他将來如何?”

我搖搖頭,“預測天機,我會。”

由江湖入廟堂,從古至今并不是沒有這樣的例子。

梅長蘇并不想過分借助琅琊閣的力量,想要在江湖上尋求立足點。我通讀原著,知道江左盟的存在,卻不知它從何處來,原來是在此刻。

既然顧遷身為江左盟現任宗主,他的兒子顧嶺又因為赤焰案而死去,他已無心管理這樣一個幫派,不妨直接給了梅長蘇,讓梅長蘇為冤死的人伸張冤屈,豈不是兩全其美。

我将神卷之名隐去,把我的想法說了一遍,老閣主聽完沉思片刻,覺得甚好,便去找梅長蘇商量。

半個時辰,等在暖閣裏的顧遷收到了琅琊閣的回答——

放手江左盟,傳于梅長蘇,方能解冤屈,正其義。

顧遷看着娟秀而有些花哨的字體,默念了幾遍,問遞紙條的老閣主:“這梅長蘇是何人?又是解誰的冤屈,匡正誰的大義?”

老閣主道:“解的自然是顧嶺的冤屈,匡扶的自然是天下大義。至于梅長蘇……就是那位和你一同上山的梅公子。如今他客居琅琊閣。此人雖有不足之症,卻驚才絕豔,胸懷大志,是接任江左盟之位的不二人選。”

顧遷定定地看着他,目光銳利,看着舊友的雙眼,仿佛想要看出一絲端銳來。琅琊正牌閣主也只是安靜地看着他,好像在認真地等他回答一樣。

只有身在其中的兩人,才能感受到其中的懷疑和試探。

許久,老閣主才輕輕嘆一口氣,道:“顧兄定力不減當年,我當年能像顧兄一樣善于隐忍,也不至于到如今地步。”

顧遷垂下眼,他知道當年老閣主的糊塗事,那時候也吵過一架,不過往事如煙,他也不想再提,問道:“這個答案,不是你琅琊閣給的。所以我不信,這梅長蘇究竟是何人?為何無緣無故要将江左盟給他,并非我汲汲于名利,而是信不過。”

老閣主同顧遷一樣,都是聰明人,又經歷世事,閱歷豐富,當下明白了對方的懷疑,只得推門出去,道:“随我來,我帶你去見見他們。”

雖然老閣主說是“他們”,顧遷沿着長長的廊道推門進來,一眼見到的卻是那個面容清秀,氣質儒雅的男子。

梅長蘇正捧着一卷書看着,看到來人,趕忙躬身行禮。

顧遷雙眼微眯:“在下方才見到你,還在疑惑寒冬臘月,竟然還有人會游玩至琅琊山,現在才知道梅公子本就是琅琊閣貴客。”

梅長蘇微微一笑,有些歉意地說道:“心中煩悶,出去走走,遇到顧宗主,實屬有幸,游客之言,宗主見諒。”

我躲在後面聽他們說話,沒有插嘴的意思,卻不料被藺晨拽了一下袖子,聽到藺晨大大方方地問:“長蘇又出門了?這麽冷的天,你個缺心眼的又不管他?”

計劃表現拘謹一點的我立刻感到了他們的目光,哭笑不得地看着藺晨,也不知該說些什麽。

顧遷瞧着我,眉頭微微皺起,有些怒氣,“梅公子瞞我算是不得為之,只是白姑娘何以出現在此處?方才攔我是想套我的話嗎?”

随即他目光一垂,注意到桌上我正在練的花楷,目光一沉,語氣立刻有些嚴肅:“琅琊閣的答案是你給的?”

梅長蘇趕忙上前,道:“顧宗主息怒,看在老閣主的面子上,請先坐下,我們把話說清楚好不好?”

顧遷看他一眼,見這年輕人雙眼澄澈,目光真誠,沒有絲毫作假之意,再加上上山途中見識過此人的才華,頗為欣賞,便依言坐下。

老閣主也随衆人坐下,看過好戲,才慢悠悠道:“長蘇是我故友之子,突發重病,來我琅琊閣求醫問藥,因此居于此地。”

顧遷點點頭,算是相信了這句話,又琢磨了片刻,才恍然想起什麽,對梅長蘇道:“你姓梅?敢問……梅石楠就是令尊嗎?”

梅長蘇倒茶的手一頓,藺晨是手一歪就把茶水灑在了出來,我在他們後面,也是吓了一跳。梅長蘇放下茶壺,擡起眼,淡淡道:“正是家父,只是已經故去。怎麽,顧宗主與家父曾是舊識?”

老閣主笑道:“我之前還想說呢,沒想到顧兄一猜便中。”

顧遷聽了梅長蘇承認便露出驚訝的神色,又聽到了梅石楠身死的消息,心中一恸,見梅長蘇臉上的悲痛像是真的,心裏也不免沉痛起來,想起前塵往事,又記起如今老來喪子,親友飄零,晚景凄清,不禁紅了眼眶,落下幾滴淚來。

梅長蘇吓了一跳,趕忙去看老閣主。

老閣主也是垂下眼,有些不忍,“将你的基業傳于長蘇,其實也有我之意。當初石楠兄救令公子一命,也當作是恩情還給他罷。”

顧遷抹了一把臉,他性子沉穩,方才只是悲恸過度而失态,緩過神來,恢複了思緒,只是認認真真地看梅長蘇,嘆道:“十幾年了,我連石楠兄的音容都記不得了,你既然是他的兒子,江左盟我必會給你。你既然想憑此一展宏圖抱負,那我自然助你。”

梅長蘇心神激蕩,趕忙站起身彎腰行禮,“謝顧叔叔成全,長蘇必不負期望。”

“你這不負期望有些奇怪,不負誰的期望?你想着順道給顧嶺伸冤,也不至于如此說吧。顧遷此人你別看表面木納,內裏聰明機靈得很。別被他一眼發現你的古怪。”

顧遷同梅長蘇等四人聊了許久,才各自離去,藺晨扯着梅長蘇回房間,一邊走還一邊啰嗦。

我跟在後面,覺得有點煩。

琅琊閣的日子平淡而安靜,我整日所忙的,也不過那些,練字習課,看醫書識草藥,偶爾有閑暇,去藏書閣挑幾本奇異話本來看看,別無他事。

而我知道,今天踏出那一步,就意味着我們将面臨真正的陰謀詭計,明槍暗箭了。

進了房門我小心關上門,藺晨和梅長蘇已經席地而坐,炭火早已準備好,梅長蘇挪了挪身體,湊近溫暖的火源,道:“他既然不曉得我爹身份,老閣主不說,我們瞞着也無妨。”

藺晨翻個白眼,“你何必扯這個,外人不知道,我難道還不知道。勸我和我爹讓你去翻案已經夠你煩的了,難道還要再加一個顧遷?”

梅長蘇看了他一眼,微微笑道:“藺晨,你真是我的知己。”

我:“……”

他們真的注意到這邊還有個活物嗎?這樣真情告白真的好嗎?

藺晨神色平靜,就好像梅長蘇說了他今天吃了什麽一樣平淡,道:“由江湖入廟堂,得先讓你揚名天下。既然你選擇江左盟,得先讓江左盟壯大起來,我們要先召回喜怒哀樂四大長老。可是按照顧遷所說,這四位長老能力極強,卻情緒不定,極難控制。”

梅長蘇點頭道:“我未曾與他們見過,顧叔接下來一年會慢慢把江左盟的諸事交與我,至于這幾位長老,顧叔知道他們行蹤,找回來很容易,至于如何收為己用……”

梅長蘇頓了頓,突然皺起眉,低下頭咳嗽起來,頗有越咳越劇烈的意思。

藺晨趕忙把他手裏的茶杯搶救下來,卻碰到極冰冷的手指,心中一驚,立刻覆住梅長蘇的整只手,卻發現那雙手冷得有些僵硬,當下有些怒意,沉聲道:“你究竟有沒有記住,解毒之後無論何時你都是個病人的事實?我勞心勞力救你,不是讓你去送死的。今日早晨你私自下山之事我不追究,只是你若是再把自己的命不當回事,我藺晨就把你綁在琅琊閣,軟禁起來!”

我舉着茶杯,有些猶豫。

到底要不要跑……他們究竟有沒有意識到我雖然不是個人,但老娘我是活的。

作者有話要說: 抱歉今天晚了,因為電腦不知道為什麽突然接不上Wi-Fi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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