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手中的牌*新
藺晨并不是最先趕到的,最先過來的,是哀長老的人,甄平帶的人緊跟其後,而藺晨最晚收到消息,卻是靠一身獨步武林的輕功踩着磚瓦一路飛過來的,所以太才那麽快的到了風滿樓第三層。
藺晨走後我捏了個訣也跑了,等回了總部,藺晨的馬車也已經到了。梅長蘇依舊暈着,黎綱在馬車外眼巴巴守着,親眼看着自家主子被藺少閣主抱着一路回了房間,不假他人之手。
我拿了幹淨衣裳過來,正看見藺晨坐在梅長蘇床邊發呆。
我想,怎麽會變成這個樣子呢?
林殊同霓凰有婚約,自小有個青梅竹馬蕭景琰,藺晨最清楚不過,他這樣魂不守舍的樣子真的是兄弟朋友之間該有的嗎?
我走上前,藺晨回過神,突然說:“你別說話,我想安靜一下。”
我:“……”
我把衣服放在一旁,猶豫了半天,還是道:“藺晨,其實你沒必要包紮的,這種割破流血的傷口,我可以很快治好的。”
藺晨慢慢地回過頭,看着我發愣,似乎在思考剛才我說的話,突然臉紅了一下,趕忙起身讓開位子。
我解開繃帶,因為方才的移動,傷口又裂開了。我運起神力,緩緩修複破開的皮膚。
我的神力不能解毒,但對于這種割破傷卻是沒有問題的。人的身體本就可以自然愈合,我只是加快了這種愈合速度。
藺晨看着我修複完,猙獰的傷口愈合,露出新生嬰兒般細膩滑嫩的皮膚,藺晨的魂魄終于從萬裏之外飛回來了,當下理清楚了狀況,非常理性地把那些亂七八糟糾纏成一團的感情踩在腳下,無數陰謀詭計浮現在腦中。
“還是把他叫醒吧。你去外面,讓黎綱準備,順便讓我的人先回琅琊閣。”
我點點頭。
風滿樓一下子死了那麽多人,還好除了原本是江左盟的兄弟,還有一部分都是徽幫暗中培養的殺手,江湖人的身份,對難以交待的官府好歹可以給個江湖恩怨的借口。黎綱同哀長老處理完風滿樓的屍體之後,便立刻趕了回來。
陳三都反叛,說到底不過是家裏自己人的事。最麻煩的,還是徽幫。
死了一州的總舵主,還不明不白死了十多個精銳殺手。
江左盟與徽幫的一場戰争,已經懸在了風口尖上。
藺晨心裏的計較是對的,這個時候,梅長蘇還不能休息,必須把接下來的事情處理好,一個不留神,江左盟就有被徽幫吞滅的危險。
我送走琅琊閣的人,回了天機堂,黎綱對我說:“徽幫在阆州的分部已經覺察了,他們正派人過來。”
我道:“那些殺我們的人,有兩個逃走了,有他們的消息嗎?”
黎綱還沒回答,哀長老就領了一撥人過來,黎綱以為他陰謀敗露要來奪權,趕忙上前一步護住我,看來他并不知道是我一人殺死了暗殺梅長蘇的十幾個人。
我看到被捆住雙手雙腳的一個人,正是逃走的其中一個黑衣人。
哀長老上前一步,目光死死盯住我:“梅宗主不會任何武功,這是我已經确認的事實,在十幾個擅長暗殺的高手包圍下,就算是琅琊高手榜上前十也只敢保證自己全身而退,怎麽可能護住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人不傷一絲一毫?”
我心裏咯噔一下。
我的身份,除了梅長蘇的心腹,藺晨,老閣主心腹外,沒有人清楚,包括顧遷。從始至終,我的存在,是藺晨和梅長蘇計劃裏最大的一張底牌。
而所謂的底牌,不是這個時候拿出來的。
我握緊手。只要我把他們都殺了,就沒有人知道了。
這時,一個冷冽的聲音傳來:“長老,我這個宗主還沒有審你,你卻質問起我的侍女來了。”
我收斂了異色,不動聲色站在梅長蘇身後。
哀長老退回大堂中央,讓手下的人都退了出去,黎綱也帶着其他人出去了。一下子,整個空曠的大廳裏只剩下我,梅長蘇,哀長老和藺晨四人。
梅長蘇淡淡問道:“為何要這麽做?”
哀長老看着他,神情無比嚴肅,說道:“第一,梅長蘇,你父母不在,身世神秘,我信不過你。第二,你太年輕,手段不夠熟練,計謀過于稚嫩,我不放心。你要當江左盟的宗主,是顧遷的意思,我沒有異議。任命下一任宗主,從來都是前一任宗主的權力。但是我身為長老,有權力懷疑,你究竟有沒有這個能力擔當這個宗主之位。”
梅長蘇點點頭,似乎頗為認同,我驚道:“就因為這個,你就勾結徽幫,暗殺長蘇,哀長老,你真的不是自己想做這個位子,陰謀敗露,特意找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嗎?”
哀長老把目光轉向我,微微笑道:“白姑娘,我若是想坐,憑我和顧遷的交情,大可以四年前就坐上去了,何必像陳三都那個蠢貨等四年呢?”
我被那陰險的笑容吓得發寒,從他的口氣,陳三都應該是被哀長老玩弄于鼓掌之中,一顆沒什麽用的棋子罷了。
梅長蘇眯起眼,笑道:“原來哀長老是來探查我手中的籌碼的,那長老你看,我的牌好不好?”
“你的牌技如何我不知,但是江湖之中,你的牌是最好的。”
哀長老收斂了神色,轉向藺晨的方向,恭敬地行了個禮,“江湖之中,琅琊閣雖然不是正統幫派,單論對天下江湖力量控制最大的,琅琊閣絕對是第一。不知是什麽風,竟然把藺少閣主給吹來了,哀某失敬失敬。”
我轉頭看着藺晨沒什麽表情的臉,真切感受到堂堂琅琊閣意味着什麽了。
琅琊閣何以名揚天下,何以每個問題的答案無比正确,除了它的兩位主人聰明絕頂,還有對情報無孔不入的操控力,其背後,離不開一支強大的江湖力量。
琅琊榜上有幫派排名,可是百年來國運興衰,未見琅琊閣上榜,也未見琅琊閣湮沒在歷史潮流裏。琅琊閣遠離世俗,無比開放又神秘難測,除了它真正的主人,誰能猜出這個怪物背後強大的運作機制呢?
藺晨掏出扇子随手把玩着,目光瞟過梅長蘇處變不驚的神色,突然勾起唇角,笑道:“不瞞長老,現在我是長蘇的人了。”
梅長蘇眨巴眨巴眼睛,向來思路清晰聰明無比的腦袋第一次表示沒聽明白藺晨說了些什麽,轉過頭看去,卻收到一個暧昧的媚眼。
站在一旁的我覺得雙眼都要瞎了。
哀長老道:“梅宗主能獲得琅琊閣的幫助,又能號令武功不凡的白姑娘,那麽老朽想問問,梅宗主究竟是誰呢?”
老閣主和顧遷對外,都聲稱梅長蘇是故人梅石楠之子,那麽梅石楠又是誰呢?哦,就是那個救了顧遷之子顧嶺,又上琅琊山和老閣主打了三天三夜的江湖男子。可是那個只在江湖出現一瞬又轉眼消失的男子,又來自何處?梅長蘇是他的後人,又有什麽可以證明?
梅長蘇道:“江左盟本就是兄弟義氣團結一致,沒有身份差別。”
哀長老搖搖頭,道:“那些新來的兄弟裏,為何會有那般多的赤焰逆犯,難道這梅宗主不知道嗎?”
梅長蘇眼神突然變得無比冰冷,仿佛能透出寒氣來。
“雖說天高皇帝遠,江湖與廟堂終究有些隔閡,但赤焰逆案當你鬧的沸沸揚揚,要查出這些赤焰舊部的身份,于我這個長老而言并不是特別難。”
哀長老看着梅長蘇的雙眼,似乎想要把這個年輕人看透,可是看了許久,這個年輕人還是如同一扇幽閉的大門,絲毫窺探不出那門後的一絲一毫。
“罷了,老夫識人不如顧遷,不過我相信他。梅宗主來歷成謎,但胸懷大志,心思敏銳,智計無雙,想來不是池中之物。不過有幾句話,老朽還是想提一提。”
梅長蘇道:“您說。”
“徽幫想要獨吞阆州,江左盟與徽幫的争鬥,不可避免。你若是無意天下第一幫,挫其鋒芒,令其畏懼即可。”
“顧遷在盟中威信不如我們四人,顧遷走後,你新上任,江左盟上下需要一次大換血。雖說用人不疑,江湖人的手段,不比朝堂仁慈半分。”
梅長蘇沉默了一會兒,道:“你布局設計,是為了一箭雙雕,還是給我出難題?”
哀長老道:“都是,當然,首先是想試探你的底牌。白姑娘的身法詭異,若是想殺人,恐怕連琅琊高手榜第一的顧十裏也躲不開。”
藺晨笑道:“顧十裏那個劍癡,整天只想着劍法,跟我們家小雪根本不能比。”
我轉頭對他笑笑,這個贊譽我收下了。
梅長蘇想了一下,看着他說道:“那你可知,不論你這個做法有何好處,你被停職放逐,甚至被我下令處死,都是可能的結果?”
哀長老淡淡道:“那又如何?老顧走得那麽潇灑,我又怎麽放心吧盟裏幾百號兄弟的将來交給來歷不明的你。不過現在看來,你的牌這麽好,只是需要打磨打磨。”
梅長蘇微微一頓,似乎想要告訴他他心本不就在江湖,他清楚自己的身體狀況,不可能撐過四十歲,江左盟不會超過十幾年就要迎來下一任宗主,而他根本沒有精力去培養一個有手腕有力量的繼承人。說到底,他還是要辜負了這些老人苦心經營的心思。
梅長蘇在心中嘆了口氣,面上還是神情淡淡,認真道:“我記下了,長老請先回去吧。”
梅長蘇的回去,不是回盟中,而是離開阆州。
哀長老苦心積慮,不過是考驗梅長蘇的本事,為江左盟的未來,但是他萬萬不該,讓自己的主子陷身于極端危險之中。不論如何,那一刻梅長蘇被拔刀相向,無論什麽借口,都無法解釋他謀害宗主的事實。
我見他要走,急忙攔住道:“長老,那個人……”
哀長老道:“我會殺了,除了我不會有其他人知道。白姑娘放心。”
我松了口氣,道:“我還想問問,長老有沒有看到別的黑衣人逃出去?”
哀長老皺眉凝目,“未曾。”
我放松的神情又緊繃起來,那也就是說,我的秘密被一個仇家知道了。
梅長蘇拍拍我的肩膀,示意我放心,對哀長老道:“長老累了,回去休息三年,若還是願意,就回來吧。”
作者有話要說: 我國慶要出游,所以可能 會有二三天的樣子斷更,國慶回去後我大概就忙起來了,所以萬分抱歉,接下來就只能每周三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