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臨近晚飯時間。

檀州正在廚房裏準備飯菜,啾啾和楊瑾則坐在客廳争搶遙控器。

“你都多大的人了還看動畫片?”楊瑾對于啾啾喜愛的動畫片有些嫌惡。

“我不是人!”啾啾理直氣壯,又指出道,“你這麽老的鬼還玩游戲!”

“玩游戲怎麽了!”楊瑾還要繼續,門鈴卻先一步響了起來。

“你去開!”楊瑾話題一轉,推了兩下啾啾,示意他去開門。

啾啾本還有些不情願,可看到檀州從廚房裏探出了頭,忙不疊飄過去開了門。

來人并不陌生。

啾啾歪歪腦袋,含蓄地打了個招呼:“你好。”

“你好,人魚先生。”段淩飛朝他點點頭,他上次就有見過啾啾,這回自然也不驚訝,只問道,“打擾了,我只是想問問小瑾他有沒有來找你們?”

“有……”啾啾還沒說完,屋內就傳來楊瑾悶悶的聲音——

“沒有!”

段淩飛無奈地勾起嘴角,又對啾啾道:“請問我可以進去嗎?”

“可以呀。”啾啾答應一聲,側身讓他進了門。

檀州聽到聲響也從廚房裏走了出來。

看見段淩飛,他還調侃道:“聽說你不給他喝水?”

“誰說的?”段淩飛失笑,幾步走到楊瑾身邊坐下,目光對上了他,“我不讓你喝水?”

“你敢說不是?”楊瑾插着腰反駁,好似這個動作顯得比較有氣勢一般。

“我是不準你喝紅酒。”段淩飛揉着眉心,解釋道,“你從小就對酒精過敏,就算成了鬼,最好也別碰酒。”

“我不管!”楊瑾扭過頭,話裏有點酸,“我可看見你和人家小姑娘一起喝紅酒了,天臺花園、賞月喝酒,真浪漫啊。”

“嗯?”段淩飛難掩笑意,一個傾身,捏住楊瑾的下巴,強迫他對上自己,“很在意?”

“在意個屁!”楊瑾炸毛,可惜怎麽逃不開段淩飛的桎梏,只好大罵道,“你這個大變态!”

眼看他倆越靠越近,檀州重重咳了一聲。

“咳,兒童不宜的事情出去再做,我這裏小朋友很多,影響不好。”

這話倒沒說錯。

原本還在屋裏打鬧的小鬼們早就停止了動作,現下都好奇地朝楊瑾這邊望來,其中還有幾個面無表情的紙人和一臉懵懂的啾啾。

“好。”段淩飛說着,毫不費勁地把楊瑾扛到肩頭,“那我先走了,下次他再過來,記得給我打電話。”

“等等。”檀州叫住他,将早就寫好的紙條遞給他,“幫我查查這幾個人。”

難得檀州要人幫忙,段淩飛有些意外地接過紙條,想也不想就答應下來:“我會盡快給你答案。”

檀州感激地對他笑笑,不再多說。

目送他們走遠。

啾啾關門時還有些擔憂:“先生,你說他真的不會再欺負楊哥了嗎?”

“不會。”檀州肯定道。

“可是他不讓楊哥喝水啊。”啾啾鼓起臉,短短的眉毛因為糾結而皺成了一團。

“那是因為楊瑾喝多了醋,不用再喝水了。”檀州随口扯道,又換了個話題,“晚上想吃什麽?”

“我想吃肉肉!”啾啾立刻把剛才的憂慮抛到腦後,只感嘆道,“你們地上的東西真好吃。”

啾啾之前生活在深海,能吃的東西除了各種各樣的魚,就剩海帶水草,如今他上了岸才知道陸地上的食材這般豐富多彩,更是恨不得天天讓檀州換着菜做。

“過來幫我洗菜吧。”檀州拉過他,徑直走進了廚房。

而客廳裏一衆小鬼默默望了眼地上的香爐,不由羨慕地撐着臉想道:我們什麽時候才能吃上肉肉啊!

***

段淩飛的動作很快,隔天下午就把檀州想要的東西發給了他。檀州要找的正是包工頭本子裏出現過的人,為了防止重名的人過多,他特地記了幾個用字特殊的名字和他們的年紀。

檀州從包工頭的本子裏就已得知他們都是無父無母的孤兒,此時再對比段淩飛給出的詳細資料,不難發現他們身體上的病症主要集中在天生智力障礙、自閉症和認知功能障礙這三種。

奇怪的是,他們在成年之後都被孤兒院送往一家名叫天愛的療養院,最終都以失蹤人口上報,沒了下文。

“天愛療養院?”檀州蹙起眉,直覺告訴他這家療養院一定有問題。

然而不等他細想,啾啾就推開了書房的門。

來的不止他一個,後頭還跟有抱着倆大箱子的阿大。

“先生,打金店把鬼帝的塑像送過來啦。”啾啾指了指身邊的阿大,有些慚愧,“我碰不到它,只能讓阿大扛上來。”

“嗯。”檀州站起身,走到阿大身前,确認好箱子裏的東西後才道,“先放着,明天再拿過去。”

“明天?”啾啾有些不解,“鎮壓鬼門,不應該越快越好嗎?”

“五方鬼帝到底是神,哪有說埋就埋的道理。”檀州捏捏他的鼻尖,“到了明天還得選個吉時,不得冒犯神靈。”

啾啾似懂非懂地點點頭,低頭看向紙片厚度的阿大,還是有些不忍地叫他快點放下。

處理好塑像,檀州攬過啾啾朝房外走:“現在先陪我去一個地方。”

“去哪兒?”啾啾不明所以地問道。

“療養院。”

不久後。

檀州的車穩穩地停在了市郊一家療養院的門口。

入眼就是一棟白色的矮樓,矮樓周圍是一塊生滿雜草的空地。整個療養院被兩米高的鐵欄杆包圍,門口則是用紅漆潦草的寫着“天愛療養院”幾個大字,看起來陳舊又簡陋。

“先生,我們來這裏做什麽?”啾啾趴在療養院的鐵欄杆外,有些摸不着頭腦。

檀州站在他身後,望向院內的眼神有些深沉。

就在這時,一個蒼老的女聲在他們身後響起:“你是誰?”

檀州猛地回頭,對上一個只到他胸口的阿婆。

“你來這裏想幹什麽?”阿婆惡狠狠地瞪着檀州,深陷雙眼有些滲人。

“你是這家療養院的人?”檀州并不直接回答。

阿婆古怪地看了他一眼,又癡癡地笑起來:“哈哈哈,我怎麽可能是這裏面的黑心人?做壞事可是要有現世報的!”

“阿婆,你是不是知道什麽?”檀州抓過她的肩膀,“這家療養院是不是失蹤過很多人?”

“失蹤?”阿婆縮縮脖子,撇下了嘴,又神經質的亂叫道,“這都是他們的借口!哪有這麽多失蹤!”

檀州怕她聲音過大,招來療養院裏的人,索性拉她進了自己的車裏,追問道:“既然不是失蹤,他們都去了哪裏?”

“漂亮的姑娘,一個個,全被賣到山區給人當老婆啦!”阿婆驚恐地瞪大了眼,“前兩年還有個姑娘不願意,穿着紅衣服從樓頂跳了下來……可那些人,竟然厚着臉皮說她是犯了精神病,真是心黑啊!”

“除了姑娘呢?”檀州猜出了大概,只是沒想到受到迫害的居然還有住在這家療養院的女孩。

“還有?”阿婆苦惱地歪過頭,眼底又染上一層濃重的恨意,“還有那些健壯的小夥子,統統被賣去當了苦力!好管的留在城裏,不好管的就送去煤礦磚窯。反正他們沒有親人,死就死了,誰會管呢。”

檀州倒吸一口涼氣,見這位阿婆精神狀态并不好,只繼續問:“這些事情,您又是怎麽知道的?”

“我兒子,先天智障,當年我老公因為這個和我離婚,就剩下我一個人帶兒子。我為了養活我的兒子,獨自去大城市打工,誰知道就在我離開那晚,我兒子偷偷跟我到火車站,結果走失。我一直找他,找了整整十五年,好不容易找到了這裏,後來才得知他……他被賣到了磚窯,活活累死!”阿婆說到這裏,咬緊了牙,“我想要告他們,可是他們卻一口咬定我兒子是自己逃出了療養院。人販子裹上了僞善的人皮,他們還在不斷以救助的名義招收更多的孤兒!”

檀州沉重地扶着額,有些難以消化整件事。

“不過,我現在已經差不多找到足夠的證據了。”阿婆又陰恻恻地笑了起來,“那個每周三都要過來的男人,他工地上全是從這裏出去的孤兒。你知道嗎?他生怕事情敗露,所以把那些人都給毒啞了,真是好狠的心腸!”

“每周三……”檀州重複一遍,終于把整件事聯系起來。

“對啊,我特地在他工地裏埋了死人的衣服,就是要吓他!”阿婆眼睛睜得滾圓,“我就不信他在鬼魂面前敢不說實話!”

原來之前的靈異事件,全是這位阿婆一人所為。

檀州頓了頓,側頭看向坐在前座的啾啾,有了主意——

“想要鬼的話,我這裏現成的倒是有很多。”

作者有話要說: 兩條線,一條是廢棄醫院線,一條是拐賣人口線,兩個沒什麽聯系。

這個拐賣人口的原型是我之前看過一條關于黑磚窯的新聞,當時就是說有人拐賣一些智力不足的人到偏遠地區當苦力,并且虐待壓迫這些工人,這種行為真的令人發指,作惡的人都必須受到懲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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