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他們從工地出來的時候，正好接到了段淩飛的電話——
“今早審了包工頭，他說半夜摸進醫院是為了偷醫療器材到療養院，沒見過什麽金像。”
“沒見過？”檀州眉頭一皺，當晚看見了包工頭進醫院，他自然就以為金像被他所偷，可事到如今，包工頭犯下了更大的罪，根本沒必要撒謊。
那麽，五方鬼帝的金像到底是被誰偷了？
“事情很嚴重嗎？需不需要我找些人手幫你？”段淩飛又問，對于檀州贈他的符，他一直很是感謝。
檀州抿了抿嘴，扭頭瞥向不遠處的廢棄醫院，卻見一群年輕人鬼鬼祟祟地在廢墟裏打轉，頓時有了頭緒道：“暫時不用，我好像找到了原因。”
挂斷電話，檀州拉過啾啾朝那群年輕人過去。
之前聽負責人提過，這群人以廢墟探險為名義常來廢棄醫院閑逛，現在想來，他們确實有很大的嫌疑。
“先生，他們就是偷金像的人吧。”啾啾跟在檀州身後，小聲嘀咕道。
“嗯？為什麽這麽确定？”檀州挑了挑眉，有些疑惑。
“每個人身後都有氣兒，大多數都是白的，可他們有點發灰……”啾啾怕他不相信，又提到了包工頭，“像之前的那個壞蛋，他背後是黑氣！”
檀州微微點頭，并沒有告訴他這就叫戾氣。包工頭害死過人，身上戾氣肯定要比常人重，而面前這幾個年輕人，戾氣不算太重，只能說欲念強、性急躁罷了。
幾個年輕人還在低頭找尋，檀州卻幾步走到他們面前，擋住了他們的去路。
“你是誰啊？”其中一個差點撞上檀州，擡眼瞧見他一副氣定神閑的模樣，不免有些發怒，“沒事擋別人路幹嘛？”
“地下的金像是你們偷的嗎？”檀州勾起一邊嘴角，直言問道。
“你……”年輕人臉上閃過一絲慌張，随即又冷靜下來，轉開了話題，“你在說什麽？聽不懂。”
“地下埋的是五方鬼帝，意為鎮邪，若是被人擅自偷走，你猜會是什麽下場？”檀州湊近了他幾分，說的話讓年輕人動作一僵。
“什……什麽下場？”年輕人佯裝得鎮定，“你不要胡言亂語吓人！”
檀州搖搖頭，輕輕掃過一眼啾啾，示意他配合自己的恐吓。
啾啾很快就明白過來，魚尾飛速轉了幾圈，帶起一陣狂風，将幾位年輕人吹得站不穩腳。
悶熱無風的下午，突然的飓風确實詭異。
幾個年輕人瞬時有些害怕地望向檀州，只有剛才說話的人繼續開口：“你……你到底是誰？”
“我是誰不重要，讓你們來偷金像的人才重要。”檀州頓了頓，又道，“看來他并沒有告訴你們，不經允許觸碰鬼像的人，後半生會倒黴至死。”
“真……真的？”年輕人慘白了一張臉，最後哆哆嗦嗦地摸出一張名片遞給他，“就是這個人，你找他，該倒黴的人是他！”
說完，幾個年輕人便匆忙地跑開了醫院，就像是害怕沾染到什麽晦氣一般。
“碰過鬼像的人真的會倒黴嗎？”啾啾歪了歪腦袋，想起阿大就抱過鬼像，不覺有些擔憂。
“不會，鬼帝沒有那麽小氣。”檀州回頭，勾了勾他的鼻尖，“我騙他們的。”
“啊！”啾啾恍然，“他們還真好騙。”
“因為顧慮太多，想要的太多，所以才會受騙。”檀州了然道，能夠為了利益偷東西的人，當然也會因為利益受騙。
“唔……可是我也被你騙啦。”啾啾摸摸後腦，總覺得檀州說的不是好話。
“你是因為……”檀州嘆了口氣，想說他太過善良，不料卻被他打斷。
“不過我想要的确實很多，我想要先生……”啾啾舔了舔下唇，補充道，“還想要烤鴨、雞腿、豬蹄！”
檀州啞然，隔了許久才黑了臉，問他：“所以我和烤鴨、雞腿、豬蹄比，誰重要？”
“一定要問的話……”啾啾苦惱地嘆了口氣，剛想回答，就被檀州捂住了嘴。
“算了，我不想知道。”檀州郁悶地閉上眼，決心讓這條花心魚吃上兩天素！
***
按照名片上的地址，檀州在工地附近的居民樓裏找到了那位幕後黑手。
眼前是一棟老式居民樓，不知是樓房位置的緣故，還是綠化做得太好，剛走進那棟居民樓，檀州和啾啾就感到了一陣涼意。
“冷嗎？”檀州瞟向身邊的啾啾，回想起那晚在醫院裏的經歷，難免有些擔心。
“不冷。”啾啾搖搖頭，怕他擔心，認真說道，“雖然有點涼，但很舒服，和醫院不一樣。”
不等檀州繼續開口，一樓的門突然打開，身着家居服的男人看向門外的檀州和啾啾，忽地一笑，開了口：“您就是檀先生吧？”
“你認識我？”檀州對上他的視線，仔細打量了對方一眼，但卻不記得自己見過這個人。
“當然。”男人點點頭，“當初就是因為您，我設計的樓盤才沒能封頂。同樣也是因為您，鬼門沒能順利打開。”
“看來是我壞了你的事兒？”檀州面上不動，順勢問道，“為什麽要起樓集煞？”
“您進來看看就知道了。”男人做了個邀請的手勢，示意檀州到他屋裏去。
“先生，他那裏面黑黑的，會不會有危險？”啾啾最近看多了電視，乍一看到這種皮不笑肉笑的男人，不免有些警惕。
“小家夥，不用擔心，我不會傷害你們。”男人笑看向啾啾，明顯是聽到了他的話。
“看得見？”檀州有些意外。
男人只是輕輕點頭，不再多說。
檀州倒不害怕，看啾啾還是滿眼防備，便安撫地拍了拍他的手背，拉着他朝屋裏走。
啾啾一雙眼睛瞪得老圓，經過男人時，似是想到了什麽，糾正道：“我不是小家夥，請你叫我大家夥。”
男人聞言，強忍着笑意附和了一聲，下意識就像伸手摸摸啾啾的魚尾，結果卻被檀州一巴掌拍開。
“我的。”檀州言簡意赅。
男人自知無趣，索性放下了手。
兩室一廳的房子不大，可裏面的住客卻不少。
啾啾望着排坐在沙發上的一群小鬼，難得驚訝地張大了嘴。
“我前些年出過一次意外，醒來以後就能看見這些小家夥了。當時我在山區遭遇了車禍，全靠他們救了我。”男人在他們身後緩緩解釋道，“他們都是一些無名無姓，生死簿上也沒登記，死了之後沒辦法投胎的小鬼。有的是還未出生就被堕胎，有的則是被遺棄後橫死街頭，還有幾個壓根不知道自己死了、也不知道自己變成了鬼。”
“所以你想要起一棟能夠彙集煞氣的樓，好讓他們更快的成長？”檀州接過他的話，“甚至于為了能讓他們遁入輪回，擅自打開鬼門？”
男人慚愧地點點頭，他知道這兩件事必然會影響到其他人的生活，但他還是選擇了私心。
“對于我之前做的事兒，我感到很抱歉。但我并不後悔，也不會責怪您，只是有點遺憾。”男人聳聳肩，“我還是沒有辦法讓他們回到地府。”
“我可以幫他們超度。”檀州冷眼掃向他，“但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你的所謂報恩只是為了讓你自己心安，沒必要說得如此偉大。假如你真有這麽善良，根本就不會選擇做出那樣的事情。”
鬼門大開，不止是進，還有出。
若真是開了鬼門，廢墟附近都會不得安寧。
男人被他說得臉色一陣青紅，可又無言反駁，只好扭過頭，不作回答。
等晚上回憶起這件事時，啾啾趴在床上自言自語地念叨：“別人的氣兒都是黑的白的，怎麽先生身後的氣兒是金黃色的呢？”
唔……就和烤雞腿一個色兒。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再揮三千的旗，我是懶漢作者_(:з」∠)_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