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夜來香┃有,有點奇怪

午後的暖風微微熏人, 金黃色的銀杏葉片打着旋兒從天空落到地面。

學校的林蔭小路中, 一位戴着眼鏡的少女正在路旁的長椅上看着英文課本, 陽光落在她黑色的長發和手中的書本上,本就安然的午後,再添三分娴靜。

這時, 林蔭道的盡頭跑來了一位瘦高的學生。

這位瘦高的學生穿着學生一般不會穿的西裝,筆挺修身的西裝将他襯托得帥氣精神,還有一絲學生所欠缺的成熟。

他似乎趕着時間, 一路跑到到眼鏡少女身旁時, 已經微微喘氣,襯衫也被汗濕了, 但他并不怎麽在意。在看見少女的同一時刻,他眼中就漫出了許多溫柔。

他在少女旁邊坐下, 将提在手裏的東西遞給對方,他笑起來, 有帶着點歉意:“中午主持了一個會議,有人拖延了些時間,差點耽誤我來見你了。蔓蔓, 你什麽時候來的, 沒有等很久吧?”

說着,他又舉起手中的東西,繼續道:

“我給你帶的蛋糕和奶茶,之前放在學生會的冰櫃裏頭冰着。你下午休息的時候正好可以吃,今天多買了一點, 你和你的朋友可以一起分分。對了,你上次和我說的我已經安排好了,你的朋友的審核已經過了,可以進學生會了,我暫時讓她分管紀律一塊吧,這個比較簡單……”

說話的男生一出現在林蔭小路,就引起了在林蔭小路散步的其他學生的注意。并不花多少工夫,他們就認出這個人正是現任的學生會長。

現任的學生會長也算雙語中學不大不小的神人。

他不止長相出衆,更有能力,已經獲得國家數學競賽一等獎,據說正在趁高三最後一個階段,備戰世界類中學數學獎項;至于高考和大學,他更不用擔心,據說已經有好幾個國內高等院校向他抛出了橄榄枝,願意給他保送名額。

休息椅上又傳來對話,學生會長說:“蔓蔓,你寒假有沒有空,我們去首都旅游怎麽樣?你不用考慮別的,只用安排出時間就好,其他的都交給我來處理。我已經确定了未來的學校,這個寒假我們一起去參觀參觀,好嗎?”

靠……

神人不止确定了未來的學校,還有了女朋友?

長得又帥,學習又好,還有妹子相伴,這讓剩下的單身汪們怎麽過活?難道一輩子都只能是個狗生輸家嗎!

周圍同學心中十分悲憤,他們狠狠觀察着椅子上的兩個人,準備好好看看,學生會長的女朋友有多麽可愛多麽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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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椅上,從學生會長出現直到現在,低頭看書的少女終于慢條斯理地夾上書簽,合上書本,擡起了頭。

當暖光從她的頭發轉移到她臉上的時候,周圍偷偷觀察着這裏的學生頓時愣住了。

她并沒有什麽不好的,但似乎也沒有什麽好的……從外表上來看,她真的十分平凡,和學生會長一點也不相配。

這時,少女說話了:

“會長,我想了想,其實我們并不十分相配,你值得更好的女孩子。所以……我們分手吧,分手之前,請你先把我送你的手串還給我。”

林蔭小路變得安靜,周圍的學生全都愣住了。

這個平凡的同學說了什麽?

她拒絕了學生會長?灰姑娘拒絕了白馬王子?

安安靜靜的午後,少女伸出了手。

她的手指指向學生會長的手腕。

那只手腕上,一串閃爍淡淡紅色光芒的黑曜石手串。

同時,少女伸出的手腕上,也串着同樣一串黑曜石手串。

兩串黑中帶紅的珠子,在陽光之下,閃爍着幽谧的光芒。

***

清晨的光落在窗戶上,落下蝴蝶翅膀似的光斑。

歲聞從夢中清醒過來了。

清醒的那一剎那,思維還有些混亂,他依舊感覺自己心口是熱的,似乎帶着點酒意入心的微醺,他下意識地尋找時千飲的身影,旋即在自己的身畔看見睡覺的人。

這一刻,現在與過去有些混淆了。

他的目光長久地凝在時千飲的身上,想着他喝醉了酒,趴在桌上斜斜看着自己的那雙眼睛。

燈火的顏色染上對方的眉眼。

輕紅淺金在對方的瞳孔之中跳躍,全是美麗的色澤。

這些色澤在對方眼裏暈染開來,像是……

歲聞一時想不到形容詞,靈感長了個調皮的小尾巴,左搖右晃,就是不讓他抓住。他猶豫着伸出手,想要碰觸一下對方的眉眼。

但剛剛伸出手指,躺在床上的妖怪就睜開了眼。

對上對方眼睛的那一剎那,同樣的輕紅淺金出現于歲聞的視線之中。

這一刻,歲聞抓住了來回飛舞的靈感。

這色澤暈染,猶如花開。

睜開眼睛的時千飲看見了伸到面前的手,他側側頭,有點奇怪:“怎麽了?”

來自時千飲的聲音讓歲聞回過了神。

來自過去的幻影随着睡意的消散而消失,現代化的房間讓他确定了自己置身何處,他收回自己手,說了句廢話:“你醒了?”

時千飲:“醒了。”

歲聞惆悵道:“居然醒了。”

時千飲更奇怪了:“你的手都伸到我面前了,我當然醒了。我像是睡得那麽熟的人嗎?”

夢裏的你是的,喝了酒的你也是的。

歲聞不動聲色地想着。

時千飲似乎看穿了歲聞的想法,他又評價:“我一直想說了,每次降服完物忌後的第二天,你都會變得不一樣。”

歲聞:“這個……”

時千飲沉思:“好像知道了些什麽我不知道的東西。”

歲聞:“嗯……”

時千飲揚起眉梢:“真的知道了什麽我不知道的事情?”

歲聞反問:“我們天天在一起,我還能知道什麽你不知道的事情?”

這倒也是。

時千飲陷入了沉思,他覺得歲聞說的頗有道理。

歲聞趁機一撐床鋪,從床上坐了起來。

他去洗手間轉了一圈,再出來的時候,時千飲已經從平躺在床上變成了靠坐在床上,正使用手機。

歲聞最近漸漸養成了一個小習慣。

他睡得早,起得也早。

每天上午五點半是他的起床時間,這個時間距離去學校還有兩個小時,足夠歲聞做很多事情——比如完成三張試卷,複習兩門功課,畫完一張簡單的彩圖,再順便把手頭的形靈全部描繪一遍。

他這個時間起來,時千飲也這個時間起來。

過去他們基本上面對面寫試卷。

現在……

歲聞說:“又在玩消消樂?你不寫試卷嗎?”

時千飲:“不是消消樂。”

居然不是消消樂?

歲聞一愣,随即湊過去看了一眼,發現時千飲還真的沒在玩消消樂,他在玩憤怒的小鳥……

所以學霸鳥是真的夭折了吧,這是要在游戲鳥的路上一去不回頭了嗎?

歲聞決定挽救一下:“你真的不寫試卷嗎?第二次月考快要來了。”

時千飲一時沉默。

短暫的沉默之後,他說:“明天繼續讀書。”

歲聞:“送你一句話。”

時千飲:“什麽?”

歲聞語重心長:“明日複明日,明日何其多。我生待明日,萬事成蹉跎!”

時千飲頭也不擡:“時間對我沒有意義,我的時間不是用‘天’來計量的。”

歲聞:“……”

毫無防備,夢裏夢外接到了同一句話,感覺心口二度被插刀。

他複雜地看了時千飲一眼,也不寫作業了,轉身打開電腦,開始畫畫。

當畫筆按在畫板的那一刻,夢中的一切自然而然出現在歲聞的腦海。

他開始塗抹。

檐外的花,窗上的月。

回廊中的一杯綠玉酒。

角落銅人侍女低頭捧燈,燭火照得滿室暖光。

暖光之中,不及膝高的矮幾上,時千飲側身伏趴,睡意沉沉。

至于他自己,只有一振衣袖,露出畫面。

歲聞最開始畫畫的時候,将時千飲的容貌勾勒得清晰具體,但差不多畫完的時候,他又覺得這樣有些不對,于是擦去對方的大半面孔,只留下一只眼睛、半點嘴角,剩餘那些,全藏在陰影之中。

畫完了這張圖,時間已經不知不覺到了六點鐘。

剩餘的時間不太多了。

歲聞沒有給這張畫上彩色,這一張圖,他做了黑白兩色。

黑色上了大面積的陰影,代表着燭火搖曳的夜晚。

白色則摒棄陰影,燒盡蠟燭,再把挂在窗戶的月亮變成挂在窗戶的太陽,代表着燭淚落盡的白天。

再做完這些,歲聞就将兩張圖都發到微博上。

随後他站起身,給自己做了份早餐,做早餐的同時回頭一看,時千飲還低着頭玩憤怒的小鳥呢……

從五點到七點,窗戶外頭漸漸有了衆人醒來的聲音。

歲聞和時千飲吃過早餐,前往學校。

走在路上的時間裏,他抽空刷了下微博,發現大清早的,還沒過半小時,這張圖居然也有了一兩百轉。

是不是轉得快了點……

歲聞有點納悶,點開微博下的評論掃了眼,頓時看見衆人的熱評。

“Yooooooo,想不到太太也入了腐。”

“美美美,太太你最美。”

“屏幕已舔,右鍵完畢。”

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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