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複一聲:“畫面裏的是兩個兄弟,別誤會
發出這一句,手機還沒有放下,就有人回複。
“原來是骨……骨質疏松嗎?我爆哭!”
完了,越來越說不清楚了。
歲聞決定不管了。
他放下手機,準備過馬路。過馬路的同時,掃了身旁的時千飲一眼。
時千飲敏感擡頭:“怎麽了?”
歲聞:“沒什麽……”他敷衍對方,“過馬路不要玩手機,危險。”
他說着,又想到了微博上的評論。
雖然他回複得很正經。
但是……
其實……
他自己也覺得……
夢裏的時千飲就算了。
夢裏的我,好像是有點奇奇怪怪的。
應該,是錯覺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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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的課程在一片波瀾不驚之中過去了。
等到中午時候,歲聞沒在學校的食堂吃飯,他帶着時千飲在外頭吃了個午飯,随即到棠蘭蘭所在的醫院,準備看一眼棠蘭蘭。
他原本打算在外頭随意晃一晃,确認了棠蘭蘭沒有問題就離開。
但才到門口,靠坐床上的棠蘭蘭就看見了他。
她一下叫道:“你們……兩位……”
她的聲音引起了坐在病床前的父母的注意。
棠父棠母跟着回頭,一眼看見時千飲,頓時恍然:“留長發的男孩子!昨天晚上是你們把蘭蘭送進醫院的嗎?”
說話間,他們快步走到歲聞和時千飲面前,握住兩人的手,重重說:
“太感謝你們了,要不是你們,我都不敢想象會發生什麽事情!待會叔叔給你們包一個紅包,你們千萬不要拒絕!”
“爸,媽……”
歲聞還沒有開口,棠蘭蘭已經出聲。
她對父母說:“我想和他們單獨說一下話,可以嗎?”
棠父棠母似乎對剛剛自殺的女兒有點不放心,但他們看着歲聞和時千飲,還是點點頭:“我們就在外面,有事叫一聲。”
說着,大人出去了,室內就剩下三人。
短暫的沉默之後,棠蘭蘭率先出聲,她慢慢說話:“我昨天……做了一個夢。夢裏奇奇怪怪的,醫院變得有點吓人,你和吳成,還有杜鴻三個人在醫院裏尋找出路……”
歲聞一下明白了。
這大概是鏡中世界的妙用,不止棠蘭蘭随身攜帶的小圓鏡是出口,棠蘭蘭本身還擁有旁觀的“上帝”視角。這樣一想,最後逼瘋杜鴻與吳成的鬼面,也是棠蘭蘭憤怒的化身。
棠蘭蘭又問:“這是真的嗎?”
歲聞:“這是個夢。”
棠蘭蘭:“但我打聽過了,吳成和杜鴻正好昨天瘋了。”
歲聞:“他們是誰?”
病房之中有些安靜。
安靜之後,坐在病床上的女孩子綻開一個蒼白的微笑:“……謝謝。”
歲聞搖頭:“我不太明白你在說什麽。”
棠蘭蘭輕聲說:“還是謝謝。我知道……你知道這一切,謝謝你在今天過來看我。其實我……哪怕現在,都沒有報警,給他們應有的懲罰,我很害怕自己再度回到那一刻……但現在好了,他們瘋了……總有東西能夠懲罰他們,我也可以忘記這一切了……”
她的笑容不再蒼白了。
哪怕還只有一點點,活力也重新出現在她的臉頰上。
歲聞不願意再在這件事情上打轉,他對棠蘭蘭說:“等你出院之後,你會再回到話劇社嗎?”
棠蘭蘭頓時一怔:“還沒想好,怎麽了?”
歲聞:“前幾天我去看了話劇社的表演,可惜主演不是你。如果可能的話,我還是想看看你的《漂亮女孩》,我挺期待它的。”
棠蘭蘭:“我明白了……”
“歲聞。”她叫了面前的人,用力地笑,“我會回去的,我喜歡話劇和表演;演出大概在一個月或者兩個月後,到時候我給你們送票,然後再請你們吃飯,好嗎?”
歲聞已經走到了門口的位置。
他沖棠蘭蘭擺擺手,回頭笑一笑:“好啊,我等着學妹在舞臺上的風采。”
他們出了病房的門,站在門口的夫婦兩看見他們,正想站起來。
但歲聞一拉時千飲,兩人心意相通,拔腿就跑——
紅包什麽的,還是算了吧。
太熱情的父母輩,真是讓人受不了。
***
從醫院回到學校,剛剛走進教學樓底下,一位站在大廳裏的少女頓時眼前一亮,走了過來。
這位女生長相平凡,手裏拿着個打印出來的微信號,攔住歲聞和時千飲他同時就對他們說:“兩位學長,能不能幫個忙,加下我的微信,有送小禮物的。”
歲聞前進的腳步頓時停了下來,這還是他第一次碰見現實之中掃碼送禮品活動,他頗感興趣:“什麽樣的小禮物?”
女生打開自己随身攜帶的盒子,盒子裏是一串串黑色珠子手串,她說:“就是送這個。”
歲聞看着這些手串:“是自己挑的嗎?”
女生抿嘴笑了一下:“手串都差不多……我替你挑一串好嗎?”
說着,她在盒子裏揀了一條不大不小的手串,旋開手串的金鎖,替歲聞戴在手上,她說:“學長你的手腕不粗,這條手串不大不小,正好适合你。”
歲聞:“謝謝。”他掏出了手機,“我來掃掃你的微信吧。”
女生将微信展示給歲聞,等歲聞掃了之後,她又對站在歲聞旁邊的時千飲說:“這位長發學長,你掃掃我的微信號,我也送你一串手串好嗎?”
歲聞都已經掃了,時千飲無可無不可地點點頭。
女生挺高興的,她再從盒子裏拿出一條手串,替時千飲戴上。
這時歲聞已經掃出了女生的微信號,他看了一點對方的微信名,叫做“蔓蔓”,他申請加了好友,再擡頭的時候,正好看見女生串在時千飲手上的手串。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時千飲的手腕肌膚冷白,黑色的珠子與蒼白的皮膚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幽幽黑光,隐隐帶紅,像是夏季的深夜,東方的天空下,花圃深處那片魅惑的紅。
歲聞看了看時千飲手上顏色分層、頗為深邃的手珠,又看了看自己手上的死黑珠子,心頭不免冒出一點嘀咕:怎麽感覺不是同一個品種的,對方的就連手串上接頭上金鎖看着都像是真金,而自己這個,好像特別地攤貨……
不過東西都是白送的,歲聞也沒好意思說什麽。
他等着時千飲也加完微信,對學妹揮了揮手,和時千飲一起上樓。
兩人走後,周圍看見這一幕的學生也走了上來,紛紛詢問拿出手機,準備掃二維碼領小禮物。
這一次,女生不再替每個人選東西了。她把盒子和二維碼都給他們,讓他們自由掃碼,自由拿手串。
至于她自己,則最後兩步,離開人群,轉向歲聞和時千飲離去的方向。
她的嘴角露出一絲奇怪的微笑。
她轉了轉手腕上的手串。
那也是一串黑色手串,幽幽黑光,隐隐帶紅,如同夏日裏,薄而魅惑的夜晚。
***
夜晚,一間女孩子的房間裏。
這間房間布置得比較特別,不是現在流行的韓式風格或者簡歐風格,它的每一個角落,無論是放置櫃子上的金喇叭留聲機,鋪在沙發上白色提花墊子,還是擺上桌子的綠色臺燈,都透出了濃濃的民國味道。
甚至還有一件旗袍,就挂在衣櫃裏頭。
點亮的臺燈照亮坐在臺燈前的身影。
曾用一盒手珠加了許多人微信號的女生在燈下打開手機,挑中屬于時千飲的微信號。
這一微信號的頭像是一只黑鳥。
真奇怪。
她嘴角露出了點微笑,她時千飲發了幾條消息。
“在嗎?”
“在幹什麽?”
“聊聊天如何?[萌]”
然後她耐心等了一會,沒有任何回複。
算了,意料之中。
女生推開桌子,腳步輕快地走到留聲機面前,拿出一盤十分古老的大磁盤,放在留聲機之下。
霎時,輕輕的歌聲響在夜晚。
“那南風吹來清涼,那夜莺啼聲凄怆……”
“夜來香,我為你歌唱,夜來香,我為你思量……”
女生同磁帶一起哼着這首歌曲,哼歌的同時,她不住轉着手上的手珠,漆黑的手珠上,魅惑的紅,似乎越來越明顯……
***
正打游戲的時千飲停了一下手。
也不知道出于什麽想法,他打開微信,回了剛才給自己發消息的女生一句:“游戲。”
回複完之後,他本來要再回頭打游戲。
但不知道為什麽,他依舊停留在微信頁面,看着這個聊天框發呆。
片刻,女生回複:“是嗎?玩什麽游戲?我們明天放學後一起去喝奶茶好嗎?”
時千飲:“……嗯。”
敲下這一句話的時候,他有點迷惑。
他不理解自己為什麽要答應這個女人,他又不認識她。
但旋即,心裏又有一道聲音冒出來,反駁他的念頭:沒有,我認識她,我還和她說過話,我還想……想和她再見面。
正好這時候,歲聞走了過來,他說:“千飲……”
時千飲一下把手機倒扣床上,動作有點大。
歲聞奇道:“怎麽了?”
時千飲:“沒什麽。有什麽事嗎?”
歲聞:“沒事,該睡了。”
時千飲:“嗯。”
歲聞:“……”
睡覺之前,他盯了時千飲一眼。
奇奇怪怪的。
奇奇怪怪的事情發生在第二天的放學後。
歲聞正如同往常,在上完課之後和時千飲一起回家,還沒出學校,就發現對方往很奇怪的路線走去。
他說:“你……”
時千飲:“什麽?”
歲聞:“走錯路了?回家不是這條路。”
時千飲原地站定,面露糾結,欲言又止。
歲聞有點納悶,他正想問對方究竟怎麽的時候,旁邊突然傳來一聲聲音:“千飲!”
兩人一同轉過頭去。
歲聞驚訝地發現,出聲叫住時千飲的,正是之前幾天前在教學樓前掃微信送小禮物的女生。
女生一路走到時千飲身旁,對時千飲說:“我們班級下課遲了一點,你有沒有等很久?”
時千飲:“沒有。”
女生笑起來:“那我們就走吧,我們今天去一家新開的奶茶店看看。”
時千飲:“嗯。”他轉頭對歲聞說,“我有點事情,你先回去吧。”
然後他們就走了。
歲聞:“……”
歲聞:“???”
他眼睜睜地看着時千飲和那位叫蔓蔓的女孩子走了,直到兩人一同走過轉角,消失在他的視線之中,都沒有回過神來。
等等,這是什麽情況?
他……
我……
他就這樣和一個女孩子走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