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豪華游輪┃欺負妖怪Ing

淺淺的一夜睡眠盡了。

歲聞已經徹底冷靜了下來。

他重新套上自己烘幹了的外套, 和依舊只穿着單薄襯衫的時千飲來到峰頂, 等待日出。

冬夜太冷, 周圍還暗隆隆的,風呼的怪聲響在左右,山巅除了他們以外, 并沒有其他人等待日出,置身此處,像是置身異度的世界。

不過歲聞一點也不害怕。

他相信哪怕黑暗中真的存在着什麽東西, 害怕的也應該是對面的東西。

他在昨天踩好點的位置上坐下, 并沖時千飲招招手。

時千飲坐在歲聞的旁邊。

歲聞:“冷……”

他剛一張口,從山下卷來的風就灌入了他的嘴中, 讓他本來說的“冷嗎”,只剩了一個“冷”字, 從原本的詢問對方變成了自己在瑟瑟發抖。

他索性閉了嘴巴不再說話,拉開大衣的拉鏈, 脫下一只衣袖,将其中一半衣服搭在時千飲的肩膀上,再往時千飲那邊靠了靠, 将妖怪攬進自己的懷中。

一系列動作行雲流水。

一個人穿的大衣變成了兩個人穿。

歲聞懷裏還抱了個小暖爐。

非常完美。

歲聞滿意地将下巴枕在時千飲的肩膀上, 半眯着眼,慵懶地打了個哈欠。

淺淺的呼吸從背後傳來。

不知為什麽,它們總調皮的想鑽入我的皮膚裏。

時千飲的肩膀先僵了僵,又不動聲色地柔軟下去。

他問歲聞:“還冷嗎?”

歲聞:“嗯?我不冷,怕你冷。”

時千飲一點也不冷, 他的伴生力量之一就是火焰。但想想昨天的情況,時千飲明智地将凝聚在指尖的一點火焰力量撤銷了。

接着他說:“我确實有點冷……”

“嗯?”

背後傳來歲聞的一聲聲音,接着,原本虛虛攬着時千飲的雙手收緊了。

歲聞:“還冷嗎?”

時千飲睜着眼睛說瞎話,瞎話說得太少,有點心虛:“有點……”

他偷偷摸摸地給自己降了點溫度。

“那這樣呢?”

歲聞不止雙手收緊了,連胸膛都整個靠着時千飲的背脊。

時千飲:“唔……”

歲聞擔心了:“還是冷?”

時千飲:“……”不,很熱了。

他用力地再給自己降了點溫度。

千飲是不是着涼了?

感冒藥對妖怪有效果嗎?

歲聞有點擔心的摸了摸時千飲的額頭,又摸了摸大衣的口袋,沒有圍巾和手套,情急之下,他湊在時千飲的脖頸前,呵了兩口熱氣,暖對方的身體。

才剛呵出熱氣,就感覺懷裏的妖怪一下子僵硬成了木頭。

難道真的生病了……

正當歲聞思考着是不是要進一步替時千飲檢查的時候,黑黢黢的天色突然發生了變化。

不透氣的黑幕在不知不覺中變成了深藍色,像是有只魔法擦,在衆人的懵然之中悄悄将天色擦亮。

歲聞的聲音放輕了。

他對時千飲說:“看。”

天上的光有了最亮眼的彙聚之處。

那像一泓金色的水,顫巍巍出現在天與地交接的遠山之中。

它潛藏着,積蓄着,等終于攢足了所有的力量,就從雲朵之後,一躍而出,跳上天空!

雲朵被藏在後邊的光點亮了,光芒不止點亮了雲朵,還穿透雲朵,一柱一柱從天空散落下來,籠罩着天地的黑幕就像是被洞穿了的破布,到處都是光打出的孔隙。

再然後,光越來越大,黑幕越來越小,當最後一片黑幕消失在光芒中的時候,日出東方,天地布新!

歲聞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心頭最後一絲的羞澀在陽光的照耀下消失了。

他的心頭冒出了強烈的沖動,心髒在此刻跳動着,每跳一下,都催促着他趕緊行動。

他順從自己的心,認認真真地宣告,不加任何修飾:

“千飲,我喜歡你。”

陽光照見他們。

“你願意和我交往嗎?”

對方的聲音落在耳朵裏,時千飲注視着歲聞。

心髒在此刻發出奇異的響動。

他聽得見人類的心跳聲,也聽得見自己的心跳聲。

他還聽見自己的答應聲。

好像他将答應的話說出了口,也好像鼓噪的心跳先一步把答案給跳了出來。

不重要。

下一刻,歲聞扯起了外套。

在外套的遮蓋之下,他去親吻時千飲。

***

太陽升到了天空的正中央,光芒從天空落到水面,在水上灑下粼粼的金光,游輪行駛于水面,如利箭似在水上劃出潔白的浪花。

浮湧的水汽之中,游客在渡口處上上下下,進出于一輛輛輪船之中。

歲聞正和時千飲一同呆在長長的等待上船的隊伍之中。

他雙手插在口袋裏,嘴裏哼着支歡快的小調,不時掃一眼站在身旁的時千飲,目光尤其在對方的脖子上停留,笑容特別含蓄。

時千飲沒有注意到歲聞的目光。

他有點心不在焉,擡着手,碰觸自己衣領下的脖頸。

山上的時候,被咬了……

“疼嗎?”歲聞忽然開口。原本只是含蓄微笑的他還是沒有忍住,在等待船只到岸的時間裏和時千飲咬起耳朵。

“不疼。”時千飲認真回答。

确實不疼,皮都沒破。

“但你一直碰它。”歲聞頗具深意。

“感覺奇怪。”時千飲有點遲疑,“有點熱……”

“确實奇怪。”歲聞差點沒繃住自己的表情。

“你再咬一口試試?”時千飲陷入了沉思。

“……”歲聞進行了短短的思考,決定等一到家,就滿足時千飲的要求。

他人雖然還站在原地,心已經飛回了家裏,他眺望着江面,思考着載他們回家的游輪究竟什麽時候到達……

一陣風吹過江面,吹起一層拍打渡口的浪花。

水面之上,風送來一艘潔白游輪,紅漆的船身,三層的船艙,甲板上,一排船員穿着整潔的衣服,精神抖擻站立在甲板之上,等待迎接上船的客人。

他們的船到了!

***

叮咚的小樂曲響在餐廳之中。

穿着黑禮服的侍者手持托盤,來回穿梭在賓客的桌子之中。

雖然兩人并不用在船上過夜,但歲聞還是買了船艙的票。

所以,鋪着白色桌布的小方桌上擺了一瓶紅酒,歲聞估量着時千飲的酒量,給對方倒了淺淺的一個底。

他不打算讓時千飲喝醉,又不打算讓時千飲不醉。

他決定控制着度,讓妖怪陷入微醺的狀态。

他腦中已經開始腦補待會把妖怪帶回房間要怎麽做了。

他決定欺負妖怪,把對方親到害羞,躲起來,藏進被子裏,嗯——

歲聞抿了一口酒。

盡量不笑得太壞。

船在緩緩的行動。

靠着一個一個口岸,接來一位又一位游客。

船只吃水的深度越來越深,船長的行駛室中,船長看着船舵,叼着根煙,和副船長感慨:“這艘船還是服役太久了,船舵都有點不好使了,應該報廢了啊。”

副船長和船長一起抽煙,灰白的煙灰一截一截往下掉:“是啊,這趟走完就應該把它做報廢處理了。”

船長笑道:“這趟不行,船票都賣到半個月後了。”

副船長吞雲吐霧:“還要考慮買新的船的提貨時間,也許它還可以服役半年……”

兩人交談的只言片語漏出漏出船艙。

沒有人發現,船上漸漸浮起了一絲霧氣。

黑色的霧氣憑空出現,一絲一縷,纏繞在船身之上。

船艙之中,歲聞已經精準測量,讓時千飲喝了五分之一玻璃杯紅酒。

妖怪沒有醉。

但紅酒的顏色染上了他的臉頰,他安靜的坐在椅子上,将盤子裏的牛排分割切塊。

然後這個盤子就被歲聞拿走了。

時千飲擡頭看了一眼歲聞,眨眨眼,眼中有點潤澤,還有點疑惑。

為什麽拿走我的食物?

因為我想欺負你。

歲聞笑吟吟地用眼神回答時千飲。

不過妖怪只能小小的欺負一下下,下一刻,歲聞就用叉子叉起肉塊,放在時千飲嘴前。

時千飲張開嘴,咬了一口。

歲聞:“好吃嗎?”

時千飲:“嗯。”

你也很好吃。

歲聞暗暗地想,心頭有點癢癢的,好像正有人在撓他的心口。

于是他又叉起一塊食物,再放到時千飲嘴前,繼續投喂。

時千飲依舊乖乖吃掉。

當他想要叉起第三塊肉的時候,一絲詭異的氣息忽然出現餐廳。

歲聞低頭一看,看見一絲黑氣出現在腳邊。

他眉頭皺了皺。

随即若無其事地一腳踩碎了黑霧。

不看、不理、不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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