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小鬼纏身
确認這次的酒店一只鬼都沒有後唐旭徹底松了口氣——甚至再次放心地扒光自己，鑽進了被窩。
結果不知道是酒店的枕頭太高還是他睡姿不對，一覺睡醒他落枕了。
也不是真的落枕，反正就覺得肩膀上像有東西壓着一樣，又沉又酸。
脖頸處也涼嗖嗖的……仿佛有人惡作劇地在他脖子後面吹冷風。
唐旭活動活動肩膀，沒怎麽在意，套上衣服，揉着眼睛去浴室裏洗漱。
浴室裏有面大鏡子，唐旭和鏡子裏的自己對視一眼，三魂七魄差點齊齊吓飛。
他肩膀上，跨坐着一個青灰色的小鬼，臉上似乎少了個鼻子，但那雙空洞的眼睛唐旭卻熟悉得很。
這不就是李安瞳肩膀上那只嗎？！
“操操操操操！”唐旭頓時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連罵幾句髒話，臉也不洗了直接奪門而出。
這次倒是目标很明确地砸了薛繼的門。
薛繼從貓眼裏看到來人是誰，面色不虞地開了門，“有事？”
昨天他想了很久，覺得一定是自己表現得太好接近了，才會讓唐旭有機會對他撒嬌，所以之後他決定要冷漠一些。
唐旭忙着驚慌呢，哪會留心他語氣是冷漠還是熱情，只管上來一把把人抱住，聲音發顫：“你……你看我肩上有沒有什麽東西？”
薛繼身體一僵，橘子的味道竄到鼻子下面，他鬼使神差地沒把人推開，而是保持着這個姿勢看了一眼唐旭的肩膀。
唐旭穿了件黑背心，他皮膚本來就白，在燈光下白得跟牛奶似的，薛繼看了好幾眼，除了那塊牛奶色的皮膚外什麽都沒看見。于是他也如實回答了：“沒有。”
唐旭顫顫巍巍地回頭，發現确實什麽都沒有，那只小鬼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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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松了口氣，放開薛繼，說了謝謝就溜了，生怕自己一擡頭看到薛繼看智障的眼神。
今年似乎格外的冷，加上最近寒潮來襲，這才一月中旬，鞍連市就下起了大雪。
南方的冷是一種法術攻擊，仿佛能從人皮膚表面滲到骨頭裏去。在這種法術攻擊之下，唐旭乖乖穿起了秋褲。
沒輪到他的戲份時他就縮在厚厚的棉襖裏，低着頭，狀似在看劇本，實則在翻手機。
薛繼當然沒錯過他遮遮掩掩的小動作，頓時又翻了個白眼，同時腹诽一句：這種偷懶不敬業的人，哪裏可愛了？
昨晚覺得可愛絕對是被燈光晃了眼。
唐旭注意力全在他5.5寸的小手機上，半個眼神都沒給薛繼，當然更不會知道這人的內心戲過了幾個彎。
他點開百度搜索，彈出來的搜索記錄全是些“見到鬼了怎麽辦”、“被鬼纏上了怎麽辦”。
百度給的答案沒個正形，網友大多都是不答反問，“你真的見過鬼嗎？”、“你怎麽見到的？”、“洗洗睡吧”或者“快打電話給《走近科學》，能上電視！”。
唐旭皺着眉，從衆多答複中找到了一個似乎在認真答題的。
“佩戴護身符，或者動物的牙齒，狗牙狼牙都可以。”
唐旭趕緊摸出鄭導塞給他的護身符，卻發現上面的金光消失了，瞬間這個護身符顯得普通了很多。
原以為的神器變成了凡物，唐旭一臉心塞地把護身符收起來，心裏打起了鄭導那幅關公像的主意。
中午劇組吃的盒飯，唐旭一副心事重重地，也沒注意到自己把什麽塞進了嘴裏，一不留神吃了兩個朝天椒，辣得眼圈發紅。
薛繼在邊上毫不留情地笑了，随即又相當矜持地抿抿嘴，仿佛剛剛笑出聲的人不是他。
唐旭忍不住瞪他一眼，腳踝處卻突然傳來一陣涼意。
那種冷到骨子裏的感覺，就像是大冬天一腳踩進了冰窟窿似的，且那陣涼意還在順着他的腿漸漸往上湧。
唐旭身體一僵，視線下移，在小腿處看到了那只渾身青灰的小鬼。
那只小鬼和他對視一眼，猛地加快速度向上爬。
情急之下，唐旭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擡起另一只腳對着小鬼踹了下去。
他這一腳踹得有點狠，小鬼四腳朝天摔落在地上，先是坐起來茫然無措地看了看四周，然後一仰頭，發出了“嗚哇”的尖細哭聲。
唐旭：“……”這鬼怎麽還哭上了？
而且哭得撕心裂肺的……跟受了欺負似的，血紅的眼淚直往下掉，沒幾分鐘就滴了一地的血，場面有點瘆人。
“我踹太狠了？”那小鬼哭得一抽一抽的，委屈得很。唐旭居然有點愧疚，但又不敢靠近。
那小鬼似乎和人一樣有思考能力，先是坐在地上哭了會兒，瞄到唐旭在看自己，立刻瞪着一雙哭得血紅的眼睛和唐旭對視。
只是它完全沒考慮到自己血紅的一雙眼有多吓人……
唐旭趕緊閉上眼睛，卻聽小鬼咿咿呀呀的，似乎喊了一句什麽。
他仔細一聽，驚了，這小鬼喊的似乎是“お母さん”。
唐旭去日本開過兩次演唱會，一些基礎的日語他能聽得懂，比如他知道這小鬼沖他喊了一句“媽媽”。
“……”二十三年來，唐旭第一次覺得自己的世界觀出了點問題。
小鬼一看唐旭僵住，立刻抓住機會，飛快地爬向唐旭，唐旭一急，低聲恐吓道：“你再來我就把你踹出去！”
說罷又打量了一圈周圍，生怕有人注意到他的反常。
小鬼立刻停了，似乎想起剛才唐旭那毫不留情的一腳，相信這個人說要把它踹出去不只是口頭上說說而已。
于是下一秒它晃晃悠悠地挪到唐旭腳邊坐下，甚至有些親昵地靠着唐旭的褲腿。
唐旭松了口氣，同時得出了點經驗，原來鬼跟人一樣，也是欺軟怕硬的。
這鬼看起立似乎對他完全沒有攻擊的意圖，但唐旭還是不放心，他朝明興招招手，讓明興把頭湊過來，兩人低聲交流。
明興放下盒飯，把耳朵湊過去，就聽唐旭問他：“上次問你的那個鎮鬼的辦法有着落了嗎？”
唐旭的事明興都記在心上，他點點頭，“昨天晚上問了，但我哥說這種情況他需要親眼看了才知道怎麽辦。”
唐旭斟酌了下用詞，“我現在能看見我身邊跟了個小鬼，趕不走。”
明興瞪大眼睛，很顯然他也看不到唐旭腿邊坐着的小鬼，“那……我今天下午帶我哥過來行嗎？”
唐旭光喪着個臉，“行，麻煩了。改天……”
明興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旭哥，別再說請客了，我們先把你的問題解決了再吃吧。”
唐旭尴尬地笑笑，拍了拍明興的肩，“好，我這不是對你先許個承諾嘛。”
他們倆這最後兩句話都沒有刻意壓低聲音，不遠處薛繼心思動了動。
吃飯的承諾？要這麽說起來，唐旭還欠他一次飯呢。
下午明興果然趁劇組人不注意的時候把他的那位“哥哥”帶到了化妝室。
唐旭的戲在晚上，下午沒他什麽事，他就捏着劇本反複揣摩。
門一推開，明興帶着人進來了，唐旭一擡眼就看見明興旁邊跟了個男人。
男人身材高大，面貌粗犷，有一對很有特色的濃眉，整個人走路帶風，如果明興不說，他甚至會以為這人是來打架的。
這人正是那天在來雁山山頂那幾個盜墓賊的眉毛老大。
那天唐旭進了醫院，他還相當過意不去，買了幾個果籃想送過去卻被人攔住了。
後來明興去應聘了助理的職位，眉毛老大幹脆也金盆洗手，現在就在唐旭他們之前入住的君天酒店當保安。
“你好，你就是唐旭？”
“是我，我最近遇到些麻煩，突然能看見鬼了，甚至還經常被鬼跟着。”唐旭态度很恭謙，“明興跟我說您能有對策，就想讓您幫我看看。”
眉毛老大回頭瞪了笑嘻嘻的明興一眼，似乎是不滿意他在外到處聲張，“這孩子說話就喜歡誇張，實話說，有沒有對策我也得先看看情況如何，畢竟我對這些也不精通，只懂點皮毛。”
唐旭聽不出來這人是在自謙還是如何，但那抓着他褲腿的小鬼無時無刻不在提示他，他得抓住一切機會，盡快搞清楚自己身上發生了什麽。
明興的這位哥哥，找了把椅子大咧咧一坐，讓唐旭把手伸出來。
唐旭以為他要看手相，立馬乖乖地把手伸了出去。
結果那人只是把他手心手背看了兩眼，就移開了視線。
“你說你能看見鬼？”
“嗯。”
“從什麽時候開始的？”
“就前幾天拍戲出了點意外，在醫院的時候就能看見了”
“……”對方迷之停頓了兩秒，又問：“那能碰到鬼的實體嗎？”
唐旭瞥了一眼腿邊的小鬼，小雞啄米似的點頭，“能。”
他頓了頓，又忍不住接道：“而且現在我身邊就有一個，似乎纏上我了。”
唐旭吞了吞口水，“而且這只鬼我之前見過，當時它……坐在另一個人身上。”
眉毛老大眉頭緊鎖，“不對勁，從你的情況來看，它應該是把你當成它的同類了。”
鬼的同類？
那他媽的不也是鬼嗎？！
唐旭倒吸了口涼氣，就聽對方接着說道：“不，準确來說，它已經認定你是它的飼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