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雖然差不多猜到林謙忽然疏遠的原因，但顧乾仍舊不死心，在那個電話後的第三天，他再次撥了林謙的話。

此時，C中已經開學了。顧乾不知道該說什麽，只好問道：“你們已經開學了？”

“嗯。”

顧乾又問：“你們課程表出來沒？緊不緊？”

林謙答：“還好。應該沒有你們那邊緊吧。”

顧乾輕輕嗯了一聲。省一中的課程安排得非常緊，高一就開了早晚自習，而且據說要花三個學期的時間把三年的課程全都學完，接下來的三個學期則是複習和沖刺高考。這樣的強度，比起C中肯定要緊湊許多。

林謙在那邊笑了笑：“課程這麽緊你還有時間打電話？”

顧乾不想再和他繞彎子，他咬咬牙，說：“我有話和你說。”

林謙怔了一下，說：“下次吧，我剛下課，要回家了。”

顧乾知道他又要挂電話，林謙總這樣，每次連再見都不說。他大聲說：“別挂電話。”他猛吸了口氣，說：“林謙，我喜歡你！”

電話那邊半晌沒有動靜，連林謙的呼吸聲都沒有。

安靜持續了一分鐘，那邊才傳來聲音：“嗯，我知道。”

聽到他平靜的聲音，顧乾只覺得心口被紮了一刀一般，他苦笑一聲：“所以，你是為了這個才開始躲我的？”

林謙在那邊沉默了很久，久到顧乾以為他不會回答的時候，他終于開口了：“顧乾，對不起，我……”

顧乾沒聽他說完，聽到對不起的時候，就忍不住掐了電話。

他沒想到自己會這麽難過，明明早已猜到，但聽林謙親口說出來，遠比自己猜到的打擊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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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坐在牆角，仰頭望着遠處，夕陽已西下，最後一點餘輝灑在樓道，昏黃而暗沉，令顧乾想起他死的那一日，那晚街頭的燈光也是這般，明明是光明，卻完全讓人感覺不到希望。

兩次栽在同一個人身上，還真是可悲。

因為林謙的事情，顧乾心裏憋悶無比，換作從前，他肯定會不管不顧直接逃學回去找林謙當面問個清楚明白，但他猜想若是真的逃學回去，林謙肯定又要不高興，所以只好忍着。也因為如此，剛到校園的頭一個月，他幾乎沒有結識新同學，每天沉默寡言，若是被以前的同學見着，定要以為他換了個人。

好不容易熬過一個月，十一學校終于放假，顧乾連行李都來不及收拾，買了車票就急匆匆回了C市。

在回C市的路上，顧乾打電話打聽了C中的情況，知道他們也恰好是在同一天放假，他一下車就打了出租急奔向林謙的家裏。

出乎意料，林謙不在家。

顧乾在他家門口等到半夜12點，又累又餓，仍舊不見林謙回來。

顧乾有些急，他擔心林謙出了什麽事，但打了一晚上電話卻一直打不通。顧乾急得團團轉，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麽辦好。他打電話問了幾個同樣在C中上學的同學，但這幾個人都和林謙不在一個班，也沒有什麽交集，所以對林謙的情況也不了解。

顧乾又急又氣，打了車到林謙平時愛去的地方找，但是大半夜的，別說人了，有些地方連只貓都沒有。

顧乾回到家，沮喪地想，若他還是當年那個混混頭子，想找人倒是比現在方便。正想着，手機響了，顧乾又驚又喜，連看都沒看就接通：“林謙……”

“顧乾，是我，小方……”

顧乾一怔，目光一黯，失望地問：“有事？”

“我剛剛找人問了一下林謙他們班的同學，打聽到一些林謙的情況……”

他話沒說話，顧乾已經急道：“他在哪？”

小方沉默了一下，說：“林謙休學了。”

顧乾渾身一震，他簡直有點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休學？”怎麽可能？林謙那麽愛學習，怎麽可能休學！“他爸爸不是回C市了麽？怎麽會讓他休學？”

小方有些意外：“你不知道嗎？今年暑假的時候，他爸爸出意外去世了。”

“啊！”顧乾大吃一驚，這件事林謙完全都沒說過。

“也不知道是不是打擊太大，開學之後，林謙只上了一個星期的課就休學了。”小方說着，又說，“聽說他好像去了V市。”

顧乾又是一驚：“V市？”

那不是他上學的城市麽？林謙休學去V市做什麽？

“我知道的也就這麽多了。”小方說着，又頓了一下，“我那個朋友初中也是A班的，聽他說，林謙這一年好像變化挺大的，他從初三開始就不愛上課了，常常請假，誰也不知道他去幹嗎了，但因為他成績一直沒落下，所以老師也不說他。”

顧乾聽得愣住，他一直以為他和林謙算是無話不說的好朋友了，但卻對這事全不知情，他本來就對學校的事不上心，加上林謙在他面前也沒有任何不妥，所以他壓根沒有想到林謙竟然不愛上課。

“我那個朋友知道的情況也不多，就只說他可能去了V市，至于具體在哪，他也搞不清楚……”

“嗯，謝謝你了……”顧乾茫然地挂了電話，腦子裏一片混亂。

林謙到底怎麽了？他父親的事，他為什麽沒說？他為什麽要休學？又為什麽要去V市？為什麽什麽事情都不願跟他說？

顧乾越想越頭疼，甚至連心髒都有些發疼。

他原以為，就算林謙不喜歡他，但至少還是将他當作好朋友，但如今從林謙的所作所為來看，他可能壓根沒把自己當朋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