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張揚雖然答應得好，但他其實也就是個高中生，要找人也不是一時半會的事。所以顧乾原本也沒抱什麽希望，但是沒他想到，張揚竟然很快就打探到一些消息。
顧乾簡直做夢都沒有想到，林謙居然離他不遠。
省一中位于V市南區，離南區最熱鬧的商業區不到十站路。在南區商業街上，有一家全國連瑣的餐廳，而林謙就在那裏面當服務員。
也是巧合，顧乾把林謙的照片給張揚後，張揚就去複洗了一疊，見人就問，剛好就有個家裏很有錢的同學不久前去那家連瑣餐廳吃過飯，又恰好見過林謙。
顧乾從張揚那裏聽到消息，激動不已。他猶豫了幾秒針，便果斷扔下課本溜出了教室。
張揚對于自己幫上在忙很是得意，跟着顧乾一起逃了課。
站在餐廳門外，顧乾最終沒有進去，而是在附近的廣場找了個地方坐下來。餐廳看起來很高檔，進出的都是衣着光鮮的成年人。
“我們不進去嗎？”張揚看着坐在花壇邊的顧乾，有些納悶。
顧乾白他一眼，且不說他們一看不是學生，就算不是學生，進去了消不消費得起也是問題。
這一等就等了大半天，從下午到晚上。張揚早撐不住先跑了，顧乾一個人傻愣愣地坐在花壇邊，心裏一團亂，他有無數的問題要問林謙，想了一堆，可是到後來又有些後悔，自己這樣冒失的跑來這裏等，要是林謙今天剛好不上班，不是白等了嗎？
時間已将近九點，學校十點鐘就要關閉校門。
顧乾無奈地準備打道回府，就在他起身準備離開時，看到餐廳裏出走出來兩個人。雖然離得有點遠，但借着餐廳門口明亮的燈光，顧乾還是一眼認出來，那其中一人是林謙。
顧乾呆滞了一下，然後跑了過去，大喊一聲：“林謙！”顧乾覺得自己的聲音肯定是咬牙切齒的。
林謙正在和旁邊的人說話，聽到聲音扭頭，目光對上顧乾的臉，愣了一下，然後和身邊的人說了句什麽，便朝顧乾走過來，在距離幾步的時候，才說：“好久不見。”
顧乾聽他語氣冷淡，心不禁一下子縮緊了，剛剛的憤慨也一下子無影無蹤，剩下的只有憋屈和難受。
明明只有幾個月不見，但顧乾卻覺得林謙好像比記憶中高了不少，他穿着件仔褲和風衣外套，看起來比實際年齡成熟了不少，看起來完全不像是高中生。顧乾看着他，忽然有些錯覺，仿佛是看到了成年後的林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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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顧乾半天不說話，林謙問道：“你怎麽在這？逃課？”
顧乾回過神來，怒氣沖沖地盯着他：“應該我問你才對吧，你為什麽休學？為什麽家裏出了事也不跟我講？又為什麽來這裏當服務員？”
林謙沉默了一下，才淡淡地說：“這些事沒必要跟你說吧。”
顧乾聞言，只覺心口被紮了一刀般，難受得要窒息，“我們是好朋友啊，這些事難道連好朋友都不能知道？”
林謙皺皺眉，撇開話題：“你怎麽上課時間跑出來了？”
顧乾瞪着他：“現在是我在問你！”
林謙的眉頭皺起來，他沉默了半晌，道：“學校裏學的那些東西，對我而言是多餘的。”
“怎麽會多餘？”顧乾怒吼了一聲，見林謙垂着不語，神态沉重，像是在深思，他忽然回過神來，想起林謙父親過世的事情，忙放軟了語氣，遲疑地問：“林謙，你是不是因為家裏出了事，所以沒有錢上學？”
林謙搖了搖頭，說：“不是。”
“那到底為什麽？”
林謙擡頭看了看不遠處的一家飲品店，說：“去喝點東西吧。”
顧乾快被他急死了，但是想到他會這樣可能是因為他爸爸的事情，所以也不敢再追問，只好跟着他走。
林謙買了兩杯咖啡，在露天的休息椅上坐了下來。
顧乾看着手裏的咖啡有些無語，覺得林謙真的越來越不像小孩子了，年紀小小的就開始喝咖啡。
林謙喝了口咖啡，沉思了片刻，才開口說：“你還記得初中時我們剛認識的那會兒，你從圖書館借的那本關于重生的書麽？”
顧乾被點被口裏的咖啡嗆住，他茫然的點點頭，心裏卻閃過一個想法，莫非林謙已經察覺到他的言行不像學生了嗎？
“你相信人會重生嗎？”
顧乾不明白林謙為何有此一問，但卻點了點頭。
“我和那本書裏的主角一樣，死過一次……”
“咳……咳咳……你說……”顧乾被嗆得不輕，他瞪大眼睛瞪着林謙，咳了半天才終于能正常說話，“你說你死過一次？然後又活過來了？”
林謙點點頭，“你是不是覺得很荒謬？”
顧乾連忙搖頭，他激動得連話都說不出來。
這世上怎麽會這樣巧合的事情！林謙居然和他一樣，都是死後重生的！
“林謙，”顧乾一把攥住林謙，顫聲道：“如果我說，我和你一樣，你會不會覺得荒謬？”
林謙怔了一下，随即撫額輕笑，“不會。”他頓了一下，又說，“我早就懷疑了，只是一直不敢肯定。”
“靠，你為什麽不早說啊！”顧乾一時激動，連已經遺忘許久的口頭禪都冒出來了。他細細一想，如果林謙真的和他一樣是重生的，那麽他那些超越年齡的成熟就有了合理的解釋，甚至他這一年以來的不正常行為也同樣有了答案。
學校的學的東西于他而言，的确是多餘的。以他當年的聰慧，恐怕這些課本知識他只需要複習一遍就能爛熟于心，更有甚者，他可能連當年的中考高考試題都還牢記在心。那上學上學于他而言不就是多餘的麽？
顧乾腦子裏轉了無數的念頭，最後終于想到一個十分重要的問題，“你……你怎麽會死？”
“車禍。”林謙喝了一口咖啡，回憶道：“那天你逃走後，我在車上猶豫了很久，決定去追你。沒想到才出了街口，就被車撞了。”他說完自嘲地笑了一聲：“大概我還比你先死。”
顧乾一震，脫口問道：“為什麽要追我？”
“不想見死不救。”
顧乾不禁一陣失望，他幹笑一聲，說：“你那個時候一看就是個成功人士，為了我這種人喪命，還真不值得……”
林謙看他一眼，搖頭道：“我覺得很值得。”他頓了一頓，收回視線，淡淡地道：“雖然那個時候我沒能救下你的性命，但這一次，你選擇了一條不同的道路，沒有再過上那種落魄危險、整天提心吊膽的生活，也不必年紀輕輕就喪命。于我來說，能看到這些，就已經很值得。”
他明明語氣平淡，但話語裏又帶着種深沉低調的魄力。顧乾聽得心潮起伏，此時此刻，他覺得，縱然林謙不喜歡他，但能聽到他說出這番話，已經足以讓他死而無憾了。
林謙喝完了最後一口咖啡，起身道：“走吧。”
顧乾跟着起身，問：“去哪？”
林謙看他一眼，“這個時間，學校校門早關閉了吧。去我那住一晚吧。”
顧乾眼睛一亮，立即點頭：“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