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林謙住的地方離他打工的地方不遠，房子不小，但裝修十分簡單，偌大的客廳，竟然只有一張簡單的沙發。

顧乾站在客廳裏打量着屋子裏的擺設，只覺得四處空蕩蕩的，簡直不像是住的地方，更像是倉庫，不禁有點替林謙打抱不平：“這房子是你租的？怎麽房東連個家具也不給？”

“我買的。”林謙朝他淡淡一笑：“要不要參觀一下？”

“買的？”顧乾瞪大眼，“你哪來的錢？”

“我爸留給我的錢，還有……我把以前的房子賣了……”他領着顧乾走到客廳外的陽臺，望着五光十色的繁華大街，說，“這個城市以後會發展得越來越好，而這個地段将來也會寸土寸金，我只不過是做了點小小的投資。”

顧乾雖然在讀書方面開了竅，但卻是壓根沒有想到這一層，聽他這麽一說，不禁大為嘆服：“幾年後房價也會飚好幾倍，你現在買了房子，以後就什麽都不用愁了。”他頓了一下，忽然問：“你不會是把學費都拿來湊房錢，才跑出來打工的吧？”

林謙被他問得一陣無語，他沒好氣地笑道：“你認為我會這麽沒腦子？”

顧乾咳了一聲，“當然不是，只是擔心你沒錢用。”

“放心，我當服務員是為了學習經驗。”

“啊？”

“我爸是做餐飲業的，要接手他的公司，必須要熟悉餐廳經營和管理，這些都是書上學不來的。”

顧乾有些吃驚：“你要接管你爸的公司？”他頓了頓，“你以後都不打算上學了？”

林謙搖搖頭：“我還是會參加高考的，雖然文憑于我來說沒有什麽意義，但我不想以後被人稱為文盲老總。”

顧乾聞言不禁大笑，說：“我還是第一次聽你說笑話。”

林謙望着他燦爛的笑顏，也跟着笑起來。

顧乾又想起什麽似的，說：“我還以為你這次會和上次一樣，考進好大學，畢業後進入大公司成為人人羨慕的高級精英……”

Advertisement

林謙聞言半晌沒作聲，神情卻忽然沉重起來。

顧乾見他這樣，不禁有些懊惱，小心翼翼地問：“我是不是說了什麽不該說的話？”

林謙回過神來，淡淡一笑，說：“沒什麽，只是想起一些事情。”

“不好的事？”

林謙沉默了一下，才接口道：“不算不好，只是覺得遺憾。我以前一直很努力，什麽事情都想要做到最好，學習、工作，但是為了這些，我失去了許多東西。”

顧乾撓撓頭發，有些不懂，問：“失去了很多東西？你是指什麽？”

“親人，朋友，還有婚姻……”

顧乾一愣，瞪大眼：“你……你結過婚？”

林謙無語地看他一眼，說：“沒有，只不過差點結婚，可是我為了工作推遲婚期，結果未婚妻把我甩了。”

顧乾先是一愣，随即捧腹大笑。“你真行啊，工作哪天不能做，居然為了這個連終身大事都耽誤了！”

林謙苦笑：“我那時候也不知道怎麽回事，總覺得工作就是生活的全部。直到死的那一刻，我才發現，原來我也有牽挂不舍的人和事。也直到那一刻我才發現，并不是生活富有才是最好，有許多東西比成功的事業更加重要。”

顧乾咳了一聲，笑道：“我生怕你會說你死的那一刻還在想着你的工作沒做完呢。”

“你呢？你死的時候在想什麽？”

顧乾被問得一愣，細細一想，他當時想了許多，那些為他賣命的兄弟，多年不曾聯系的父母，但想得最多的卻是林謙。當着林謙的面，他沒敢說，只好說：“我當時全身是傷，痛得要死，根本沒有心思想東想西。不過，我倒是想過，如果有來生，我一定不會這樣混日子了，就算不能活得灑脫自在，至少也要做個生活安穩的平凡人。”

他說完，一擡頭才發現林謙正定定地望着他。林謙的眼睛很漂亮，睫毛修長，眼瞳漆黑幽深，他這樣一眨不眨地望過來，簡直讓人有種被深情凝視的錯覺。

顧乾的心跳頓時不規律了，他錯開目光，問：“你在看什麽？”

林謙微微一笑：“我很高興。”

“高興？”

“我一直以為，你會改變是因為我的逼迫……”

顧乾聽得莫名其妙，打斷他的話：“等等，你說的逼迫是什麽意思？”

“那天在停車場看到你逃命的模樣，令我非常震驚。我從來沒有想過，一個曾和我有交集的人，有一天竟淪落到這樣的絕境。在發現我自己重生之後，我便有意去接近你，我想改變你，想讓你遠離那種生活……我覺得雖然我的确令你改變了，但我的做法卻背離的你的初衷，甚至……”林謙說到這裏忽然頓住了。

顧乾心中一陣觸動，他原以為重生之前的林謙從來沒将他放在眼裏，他甚至覺得，就算自己死在林謙面前，林謙也很可能會不為所動。他沒想到，林謙居然會如此關心他。不管林謙關心他是出于什麽樣的原因，但這已經夠讓他興奮了。他忍不住勾起了嘴角，盯着林謙等他的下文。但林謙忽然停住，他有些奇怪：“甚至什麽？”

“甚至于你會喜歡男人，是因為我在無形之中誤導了你，所以我一直深懷負罪感。”

顧乾一愣，随即脫口道：“怎麽會？我沒死之前就喜歡你很久了！”說完，他才覺得有些不好意思。雖然不是第一次表白，但上次是隔着話筒，這次是面對真人，何況對方還和自己離得這近。

等等，這麽近？

顧乾擡頭，發現林謙不知何時已走到他跟前。

他們身高相當，要說身形，也是顧乾比林謙更壯。但當林謙俯身過來的時候，顧乾忽然感覺到一股無形的壓力。

“林謙……”顧乾覺得自己不僅氣勢弱了，連聲音都弱了。

林謙沒應他，卻附唇吻了過來。

林謙的嘴唇像是含着花瓣一樣，帶着奇異的清香。他輕輕吮吸着顧乾的嘴唇，靈活的舌一點點侵入，占據了他的口腔，然後卷起了他的舌。他的吻輕柔卻不失激情，令顧乾這個往日流連風月場的流氓都有些震驚。他被動地承受着林謙的親吻，卻也不忘回應。

待林謙松開顧乾的時候，顧乾一邊喘氣，一邊忍不住吐糟：“你以前一看就是一副禁欲的樣子，我還以為你從來沒跟人親熱過呢……”

林謙舔了舔他略有些紅腫的唇，笑道：“所以你以前到底喜歡我什麽？你根本一點都不了解我。”

“不知道……”顧乾咧嘴一笑，問：“喜歡一個人需要理由嗎？”

林謙聳聳肩，微笑着問：“你想不想知道我喜歡你什麽？”

顧乾立即點頭。

林謙露出狡黠地笑：“你剛剛不是說喜歡一個人不需要理由嗎？”

顧乾立即洩氣。在這方面，他好像永遠都比不過林謙。他郁悶了一小會兒，忽然眼睛一亮，盯着林謙：“你剛剛說你喜歡我！”

林謙點頭。

顧乾一把抱住他，興奮道：“太好了。”他說完，聲音忽然有些啞：“我還以為我又要單戀一輩子了。”

“笨蛋！”林謙回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