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收到卡米爾的消息後,雷獅坐車以最快速度趕到皇宮,可惜并沒有在入口看到安迷修的影子。很顯然,小家夥已經進去了。
他到底還是晚了一步,沒趕得上和安迷修一起。
第二次進皇宮,不再需要接觸侍衛。上一次雷獅已經帶安迷修錄入了基本數據,虹膜和人臉識別都處理完畢,以後再來直接走快速通道就好。一般這裏都設置有關卡,如果有人想要硬闖,會直接被機關處理掉,因此并沒有安置人手,安迷修便順利溜進皇宮。
他跑的很快,這一次雷獅不在宮裏,他完全沒有顧忌,充分利用建築物和監控死角避開巡視。騎士長房間門口一覽無餘,安迷修找不到合适的掩體,好在這片區域年代久遠,監控攝像頭只有一兩個,提前毀壞就是,所以他想辦法僞裝成侍衛降低曝光度。這一次行動的時間可能長一些,為了防止被打暈的侍衛中途醒來,安迷修特地提前準備好了安眠藥,像上次一樣,蹲了一個路過的有緣人,把他成功放倒在花叢中,并且灌了藥。
安迷修換好衣服打算離開,又停頓了一下,找來幾片樹葉蓋在昏睡的侍衛臉上。這樣就算有人路過,當真發現異樣,也只會以為是偷懶而已。他緊了緊腰帶,這次挑的不太好,身上的衣服明顯大一圈,不太合身,他不能長久停留,也最好不要和其他士兵接觸,以免被發現異樣。
正對騎士長房間的那個攝像頭被安迷修輕松毀壞,彈弓加石子是非常好的破壞武器,雖然簡單但的确有效。另一個是拍攝走廊的,如果兩個都破壞掉實在太明顯,因此暫時不動。上一次來這裏試探的時候安迷修并不知道有攝像頭的存在,準備離開時才發現,吓得他出了一後背冷汗。好在沒有人來抓他,說明平時沒什麽人盯着這兩個監控區域時刻跟蹤,也許是太子篤定除雷獅外不會有人進入這個房間,而雷獅他也攔不住。
可是既然如此,為什麽雷獅遲遲沒有扳倒太子呢?是他的指紋無法打開房間,還是說打開之後,裏面還有更深層次的保護與障礙,又或者是壓根就沒有能推翻雷蟄的證據?安迷修有些迷惑,還有些心不在焉,他這人有個毛病,做事不能分心,否則就容易露出馬腳,比如現在,放倒了門口兩人,他便自認為沒有危險,将制作好的指套往識別區域一按,門鎖開合的聲音過後,他直接就要打開房間。
“喂,那邊的是什麽人?”
走廊盡頭突然傳來一聲爆喝,安迷修這才意識到自己忽略的地方——除了門口兩個看守之外,還有一個來回巡邏的。他到底是經驗不足,被發現後第一反應是扭頭去看對方,就像普通人的本能反應一樣,結果就是被看到臉。雖說有頭盔遮擋,看不見發色,但是光憑身高身材與瞳色也不難分辨自己的身份。安迷修相信自己的身手,即使不用元力技能,放倒侍衛也是輕輕松松,那麽,需要他殺人滅口嗎。
好像還沒有取過誰的性命,但是如果需要,那也不得不做。他深吸一口氣,摸向腰間的佩劍,準備進攻。
一只白淨的手驟然出現在侍衛肩頭,散發着異常強烈的藍紫色電流,頃刻就讓成年男子昏迷不醒。雷獅悄無聲息出現在走廊盡頭,他好像是剛趕到這裏,有些氣息不穩,卻在三五秒鐘之內穩住呼吸,看不出異樣。他穿着黑色常服,袖口挽起露出手臂,外披白色大衣,肩膀上代表等級的軍銜在陽光下熠熠生輝,就這樣一步步向着安迷修走來,壓迫感十足。安迷修非常想臨陣脫逃,但是他心裏清楚,面對雷獅,自己壓根不是對手。
“你來這裏做什麽?”
“還有,手上套的東西交給我。”
兩句話一出來,安迷修只得乖乖照做。雷獅發現自己取了他的指紋,也看到房間被打開,再說假話沒什麽意義,只能選擇性說出實情了。這樣既不會被懷疑,也能保證安全。
“我想進去看看,有沒有決定性的證據,可以扳倒太子。而且你以前講過騎士團的事情,我有些好奇。”最重要的是師父讓我來找找證據,這是我的任務。安迷修在心裏嘀咕,這些話可是堅決不能說,不然就會暴露。
“下次想看可以直說,我帶你進去。本來就是怕你自己亂跑才交代了不要去禁區,結果你還真和我對着幹。”雷獅一巴掌按在安迷修頭頂,毫不客氣揪住那根棕色呆毛一頓揉搓。“你什麽時候能讓我省點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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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哪知道你怎麽想的,怪我嗎?再說了,我和你唱反調又不是頭一次,你心裏沒點數嗎?”
“早晚有一天收拾你,等着吧。”
兩人的身高差十幾厘米,還有體型差,安迷修像只小雞一般被雷獅抓住命運的後頸皮帶進房間。走廊裏躺了三個人,安迷修時不時回頭去看,非常不放心。總不能讓他們直接躺着吧,除非看監控的人眼瞎,不然肯定會發現。
“沒事,攝像頭早就讓卡米爾控制了,要不你以為上次能全身而退?”雷獅不屑,毫不客氣彈了小家夥的腦門。
“合着上次你就跟着我?你這人怎麽回事…”安迷修要撲過去打雷獅,很快就被對方雙手制服。
“行了行了別廢話,趕緊看,看完走。”
乍一看,騎士長的房間和普通書房差別不大。除門口那面牆之外,其他三面都是書架,空間很小,完全不足以作為騎士團的會議室使用。有了以前在雷獅房間裏發現密室的經歷,安迷修理所當然懷疑騎士長的房間也暗藏玄機。如果只是這些文書資料,地圖,勳章,歷史記錄,那麽并不值得保存十年之久。
雷獅站在門口,沒有阻攔安迷修的行動。少年自顧自地展開搜尋,每面書架都詳細檢查。可是這個房間塵封已久,不論是何處,落灰都很嚴重,因此無法憑灰塵分布找出暗門的準确位置。不過,有一種方法可以縮小搜查範圍。
“雷獅,騎士長大概多高?”雷獅家裏那個暗門的位置,差不多是雷獅肩膀的高度,伸手就能碰到。如果是騎士長的密室,那麽為了方便起見大概也是如此。
“一米八左右。”這小子,還挺會聯想。
五分鐘過後安迷修雙手沾滿灰塵,終于将目光鎖定在右側書架。他右手順着一排書脊依次按下,書架突然從正中間一分為二,向兩側退開,邊緣處的書籍滑落在地,帶起一片嗆人的煙霧。塵埃落定以後,一道暗門出現在牆壁上,指紋識別區域沒有閃光,也不知道是否處于工作狀态。
“過來開門啊。”安迷修用自己沾了灰的爪子沖雷獅招招手,示意那人過來。“你不開還等我開呢?指紋都還你了。”
“我想說的是,如果我真能打開,我就不在這兒看你折騰了。”雷獅聳聳肩,他自己來過很多次,但是卻無法打開這扇門。“根據騎士長的臨終遺言,這扇門只有騎士團的繼承人才能打開,顯然我并不是,所以不好意思讓你失望了。”
“繼承人?是指騎士團的後裔嗎?不是說已經散夥了?”
“應該是指騎士長自己的後代吧,除了他沒人有這麽高的權限。我只知道騎士長也是普通人家,也結過婚,但是他有沒有孩子真不清楚,他好像沒和任何人說過。”雷獅的目光掃視四周,最終停在牆壁上的一幅油畫上。畫裏的人是身着铠甲的騎士長,由于常年奔波打仗,皮膚并不白,接近小麥色,頭發也是同色調的棕色,至于眼睛…他把目光投向身邊的安迷修。
眼睛和安迷修一樣,翠綠無暇,充滿生機。
說起來這家夥也是在平民區長大的,而且和騎士長還真挺像,難道說…
“安迷修,你按一下試試看。”
“你認真的嗎?病急亂投醫也不是這樣的啊?”
“讓你按就按,別廢話!哦對了,先擦擦你的手,別有灰塵不然識別不了。”
少年随意将右手在褲子上蹭了蹭,随後輕輕放在識別指紋的位置。淡綠色的掃描燈光閃過,幽閉的暗門發出刺耳的吱呀聲,緩緩向着內側打開。安迷修目瞪口呆,他回頭望向雷獅,發現對方和自己完全是一模一樣的神态。
他是騎士長的後代,也是騎士團的繼承人。
安迷修回想起小時候,從他記事起就和師父一起生活。同齡人都有父母陪伴,而他只有師父。那會兒年紀小,總是胡思亂想,他曾經半夜睡不着,抱着枕頭跑到師父的房間,詢問長者自己的父母在何方。
“是不是我做錯了什麽,他們不要我了?”安迷修雙手拽着枕巾,房間裏沒有開燈,誰也看不見誰,他完全不擔心師父看見自己眼角那點委屈的淚水。
“我們家安安這麽好,怎麽會有人不要呢。”長者拍着少年的後背,耐心撫平他的情緒。
“你的母親本來身體就不好,生産完之後沒過多久便舊疾複發去世了。父親呢,工作保密,一直在外執行任務,所以他沒有辦法回來。即使回來了也不能和你相認,只有這樣才能保證你的安全。”
“才能保證有希望。”
“以後你會明白的。”
師父的話在耳邊響起,安迷修望着前方漆黑一片的房間,卻發現自己沒有獨自去面對的勇氣。
他真的能肩負起這一切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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