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除夕夜宴,安迷修會被當衆冊封為騎士長,這是雷獅提前兩周就和他說好的。不過現在有一個問題,雙方沒有一個人清楚受封儀式是什麽流程。

“雷獅,你小時候沒見過嗎?”安迷修靠在床頭,翻看着文書記載的各種資料。他用胳膊肘戳戳雷獅的肚子,年輕的君王完全不在意,手持平板打游戲,連問都懶得問。

“還真沒見過,你父親受封的時候我還沒出生。”雷獅聳聳肩,将自己的手機丢給安迷修,讓他聯系卡米爾。“你問問卡米爾知不知道,不知道的話讓他查。”

其實我感覺他才是最難的。安迷修默默接過手機,心想找個機會一定要給卡米爾多送些甜點,攤上雷獅這麽一個大哥,簡直就是來磨練的。不僅要幹累活,知識儲備還得豐富。不過話說回來佩利和帕洛斯貌似也沒好到哪兒去,前者一臉惡人像天天扮壞人挨罵,後者由于元力技能的原因,總是一個人幹一群人的活,工資還只有一份,生活不易。

幹脆自己查吧,就是查一查形式,沒什麽大不了的。在除夕夜宴進行受封,雷獅無非是想增加自己的曝光度,讓更多民衆從心底裏認可他這位年輕的騎士長,也代表皇室正式認可他。現在皇城對外開放,皇宮大廳在除夕夜當天也允許民衆入場,前一陣和師父來皇宮的路上也遇到了不少熟人,想必那天大家都會看到自己受封。

既然如此,還是認真一些比較好,明天去皇家圖書館自己找,百度還是算了。安迷修心裏默默打定主意,将手機還給雷獅,自己先鑽進被窩睡了覺。躺下不到五分鐘,雷獅也跟着熄了燈,把安迷修撈進自己懷裏抱好,不多時兩個人就都進入了夢鄉。

從第二天開始,安迷修用了為期三天的時間尋找資料。為了提高效率,他還偷偷拉了埃米艾比一起進宮幫他找,人多力量大,節約時間。姐弟倆只在上午幫他找相關書籍,下午則是安迷修自己翻找出提及受封儀式的章節內容,并做好标記。他不太想讓雷獅知道這次是自己全程負責,否則那人肯定又要找卡米爾,晚宴的受封環節,說到底全是為了自己,那就沒必要麻煩其他人。雖說拉上了埃米艾比,可是姐弟倆工作量很小,安迷修也送了他們苦瓜奶茶和芒果蛋糕作為報酬。

等他彙總完畢,安迷修才意識到自己很可能做了無用功——這每一任國王的行事風格都不一樣,有的壓根不要儀式,有的又繁瑣至極,沐浴更衣馬術一個不落。他忽略掉那些最簡單和最繁瑣的,最終決定參考上一任國王進行的儀式,也就是雷獅的父皇冊封自己父親的時候。他畫了一個極其簡潔的流程圖,晚上睡覺前拿給雷獅看,雙方一致達成共識,可以采用。

身着騎士铠甲走紅毯,懷抱頭盔,在國王面前單膝跪地。劍指兩側肩頭輕點,随後國王為騎士戴上頭盔,騎士起身,儀式結束。不過對安迷修這種情況,要适當做改動。

“你是用雙劍,有兩把,所以一把點一側肩膀怎麽樣?”雷獅摟着安迷修坐在書桌上,單手托腮思考,另一只手在安迷修的腰窩處輕捏。

“別亂摸,癢。我無所謂,主要還是看你,我建議戴手套。”安迷修被他捏的往相反方向靠攏,反而和雷獅貼的更近。他自知中了對方的圈套,當下按住雷獅的手,不讓他繼續作亂。“凝晶流焱現在的主人是我,所以它們只認我一個人。如果是你拿在手裏,那就是一把燙手一把凍手。如果你不想在冊封完成之前就丢劍走人,或者是冊封結束之後留下什麽後遺症,最好還是戴手套。”

“如果它們真的對我這麽有意見,那我不介意以此為借口打擊報複你。”

“雷獅,你可不能公報私仇成了昏君啊。”

“那就看你能不能讓這兩把劍聽話了。”雷獅語重心長地拍了拍安迷修的肩頭,與此同時也傳遞了某種威脅。

接下來的兩周,他們該彩排的彩排,不彩排的就去布置場地。皇宮大廳擴建後可以容納很多民衆,除夕當天早上就有人帶着板凳來占位置,還有瓜子飲料礦泉水。皇城裏的有相當一部分人沒見過安迷修,不知新王雷獅的王後到底什麽樣子。而平民區來看熱鬧的那些老熟人都認識安迷修,他們今天來,只是想親眼看看自己認識的那位少年受封加冕的榮譽時刻。

菲利斯是晚上七點半來到大廳的。他早就和鄰居說好,讓他們幫忙占個好位置,這樣可以在最佳角度看到自家寶貝仔,他要去準備些東西儀式上用。菲利斯來到大廳時帶了幾籃子玫瑰花瓣,跟着他的還有埃米艾比。距離安迷修走紅毯還有半小時,他們把花瓣分到衆人手中,一人一把,藏到背後,等安迷修路過的時候再亮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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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說他們不能像雷獅一樣,給安迷修榮譽,給他保護,陪他走過今後的人生,但是他們可以給他最誠摯的敬意與祝福。

七點五十的時候雷獅落座,他還沒有正式登基,但是今天的受封儀式很特殊,他必須以國王的身份授予安迷修榮譽,否則雷獅也不會提前坐上國王的位置。對比,大臣們與民衆也沒有異議。雷獅是他們擁護的新王,不必拘泥于這一小會兒。況且大家心裏都清楚,這麽做,是為了安迷修,由此也可見安迷修在雷獅心目中的地位有多高。

國王與王後感情深,這是好事兒。作為子民,他們支持就對了。

廣場上的鐘樓敲響,整整八下,冊封儀式正式開始。安迷修身着騎士服一步一步踏上大殿外的長梯,左右兩側是列隊整齊的全新護衛隊。晚風吹過,掀起他背後鮮紅的披風,卷走地面上的落葉。少年棕色的發絲飛舞,時不時遮住臉頰,卻擋不住那雙炯炯有神,翡翠般剔透的綠眼睛。他走完了長梯,正式進入大廳。

玫瑰花瓣香氣四溢,安迷修踏進大廳的一瞬間就敏銳捕捉到。他正詫異并沒有看到鮮花,大廳紅毯兩側的民衆卻自發鼓起了掌。這仿佛是某種信號,掌聲響起的瞬間,紅與白的玫瑰花瓣從人群中飛出,燦爛的花雨,每一片花瓣都是一份祝福。

“看見沒看見沒,那是我家寶貝仔!”

“誰不知道是你家的,念叨八百遍了!”

“哎,這話不對,馬上嫁給國王就不是你家的了!”

在歡呼聲與掌聲中,安迷修可以隐隐約約聽見師父和其他人的對話。他用餘光瞥向人群,雖然不能一眼就看到師父,但是随處可見人們的笑臉。熟悉的,不太熟的,從未謀面的,每個人臉上都是發自內心的笑容。

“謝謝。”

心裏很暖,鼻子卻莫名其妙有些發酸。安迷修小聲念叨着,深呼吸幾次調整狀态,面朝王座上的雷獅露出笑容。他走過長長的紅毯,登上階梯,最終來到自己的君王面前。雷獅久候多時,面上難免有些陰霾,卻在看到安迷修的瞬間一掃而空。

道理很簡單,他們不止是君臣。

還是伴侶。

年輕的騎士單膝跪地,冰藍色的凝晶輕點左肩,熾黃的流焱點在右肩。雷獅正式将騎士長的雙劍賜予安迷修。武器接觸掌心,黃與藍交相輝映的能量波環繞在安迷修肩頭。少年昂首,雷獅輕輕将手掌覆上安迷修額頭。他閉上雙眼,虔誠地祈禱,為他的騎士長,他的伴侶,他一生的所愛。

濃密的睫毛遮蓋住動人心魄的紫色雙眸,鋒利高挺的鼻梁反射着大殿內的燭火燈光,而雷獅胸前的金色流蘇,映射的則是自己的倒影。安迷修心想,他會永遠記住這一時刻,直到他們走完一生,直到他們接觸永恒。

“請新王為騎士長加冕——”

卡米爾冷靜的聲音從王座旁傳來,安迷修一愣,見侍從奉上一頂與雷獅所戴極其相似的王冠,若說差別,大概是整體更為纖巧。那頂王冠做工很繁瑣,諸多祖母綠寶石鑲嵌在金絲中,安迷修這才意識到問題所在——雷獅壓根就沒打算為他戴上頭盔,他所準備的,是王後的王冠。

“雷獅,你這是逼婚!”大殿上所有民衆都在牢牢注視着兩人的動向,安迷修不敢貿然起身打斷儀式進行,只得壓低聲音咬牙切齒狠狠瞪雷獅。這人怎麽擅自更改流程,還不和他打招呼,最關鍵的是自己沒成年,他們分明沒有結婚,他怎麽就成王後了?

“你說對了,我還就是逼婚。這麽多人看着你才不會拒絕,不然肯定不同意,給我跑沒影。”雷獅俯下身在他耳邊低語。“只有這樣,才能讓他們心裏都清楚,你我之間,伴侶關系遠高于君臣。”

“等你成年那天補個婚禮就好。”最後這句話雷獅故意提高音量,讓大殿上的民衆聽得清清楚楚。從今天起,安迷修就是他的王後,只是顧及年齡原因,日後再補儀式。稱呼之類的可以換了。

冊封儀式結束,夜宴正式開始。酒菜陸續被端上殿堂,除夕晚宴已經拉開帷幕。雷獅與安迷修先行立場,他們要去後殿更換衣物,不然太不方便。雷獅幫安迷修脫下铠甲的時候,小家夥還在嘟嘟囔囔念叨。

“在下還沒成年,你剛才分明就是逼婚!”

“沒成年啊,那就算童養媳。”

“不是,怎麽就童養媳了?明明就差三個多月了。”安迷修越發不懂雷獅的腦回路,抓起一邊的坐墊就要打他。

“哦,三個多月,那你可得做好準備,趕快學習。”铠甲已經盡數褪去,雷獅給安迷修套上常服,故意不往下拉扯,讓衣物蒙住他的眼睛。“不然新婚之夜你可能受不住。”

“你!”安迷修當場就想打人,無奈視線受阻,他壓根看不到雷獅的具體方向,只能先胡亂穿好衣物再撲上去肉搏。

“別生氣,不學也行。你上次都會口了,說明天賦異禀,提前學會到時候我可能還應付不了。”

“雷獅,你可真是個昏君!”講葷話安迷修素來不是雷獅的對手,他紅着臉怒氣沖沖就往前殿走,沒走幾步就被雷獅從身後抱住咬耳朵。

“以後你可得和昏君過上一輩子呢,忍着點吧。”

“那你也得做好準備,在下不好欺負。走着瞧吧。”

煙花在夜空中炸開,雷獅與安迷修相擁至大廳,同他們的擁護者共享除夕佳宴。這是他們一起度過的第一個年夜。

以後還會有無數個,直到他們走到人生的盡頭。然後下輩子,也一起過。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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