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槍聲響了幾次,直到那身體跪下。當守衛們迅速地把格老板拖到矮牆後面時,岩文對那輛車進行了射擊。然而車輛沒有停,看着格老板和岩文都不打算出來,它調轉了方向,伴着彈孔離開。
格老板抱着魏哲的身體,那胸口的花朵綻放得越來越豔麗。它染紅了白色的棉服,但它永遠也不會變成黑色。因為黑色是魏哲腳踩着的舞臺,它把魏哲擡了起來。
白色的聚光燈照耀着魏哲,魏哲站在臺上綻放着。
那是魏哲在雨霧會所唱的第一首歌,他緊張地握着話筒,卻看不清舞臺的人們。但他還是開口了,他的聲音緊張得有些不穩,于是旋律響起來時,他便閉上了眼睛。
他唱着——
每次見到你都猶如春天。
可總有新的人在你身邊。
每次擁抱你都是在夏天。
花瓣與陽光纏綿的季節。
格老板抓緊了魏哲的身體,他的眼淚不停地流淌。他抱着魏哲在守衛的掩護下往安全屋撤退,他關上門把身體放在了地上。
人們圍了上來,卻沒有人說話。魏哲的長頭發披散着,他好像從離開的那一天就不再紮起。他的眼睛還是紅腫的,他總是這一副梨花帶雨的模樣。從格老板見到時的第一面起,就沒有改變過。
那些喧嚣的聲音在旋律下消失,舞臺上只剩下魏哲一個人。所以他能繼續唱,專心唱。他說這樣能夠心無旁骛,而他的心裏裝着的只有愛情。
修禮說愛情還能讓你記着歌詞啊,你這是來錯了地方。
魏哲說是呀,我來錯了地方。可是你聽他們有給我鼓掌,那我的愛情也算是有了價碼。
那價碼是掌聲,是酒精的腥膻,是不知道為誰卻仍然爆發出的喧嚣,是舞臺上的冷清和舞臺下的熱鬧。雨霧會所裏總是那麽熱鬧,于是魏哲不覺得孤單。他走過了很多的地方,他寫下了那麽多拙劣的詞句。他張開嘴合着沒有潤澤的旋律,然後他的靈魂便飄蕩了起來。
他不要鈔票,不要豪車,不要站在更大的舞臺,不要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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浩淩說你愛什麽呀,你唱什麽呀,他們盯着你的身子,他們想要脫你的衣服和褲子。
魏哲說是呀,不過我站在臺上。我唱高興了就走下去,我開心了,我就脫個幹淨。
于是有人聽到了,便走到了臺前。他低下頭去,那人便擡起頭來。那些人會換了面具,一張又一張。他從來不去深究對方真實的想法,因為他知道答案總不會讓他滿意。可是只要他們願意停下來聽他唱完,他便收獲了他的愛情。
愛情裏只有他一個人,可是他多麽快樂。
他認為這樣的做/愛是有內涵的,他認為這樣的付出也是值得的。正如那些拙劣的歌詞和音符,他用力地抓住每一個小節,抓住每一份愛情的尾巴。
丁森說好聽,好聽,小哥你唱,我就喜歡聽你唱。你若是唱了我給你錄下來,我要做成唱片,我讓格老板在雨霧會所裏播放,所有人都會聽,所有人。
于是魏哲笑了,他的笑容比聚光燈燦爛。
這是他第一次沒有聽愛情的話。
這是他最後一次沒有聽愛情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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