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岩文打響了松默的電話,鄧醫生打響了另外的電話。他們的車來到了安全屋的門前,岩文和老青離開,他們要抓住此刻的機會,不會再給冷鹫軍從長計議的時間和餘地。

車轍壓過魏哲的血跡,在陽光下顯得刺目且冰涼。

他們在中直軍區門前集合,再在那一條路上分成兩路。一路往雨霧會所去,一路往痕肖駐紮的街道去。軍車沒有遮掩,卻也不放旗幟。車上是滿載的憤怒和悲傷,駛過滿是黑旗的街巷。

街上沒有一個在邊界居住的人,他們關緊了房門,鎖上了門面,只留下旗幟注視着這條街,以及街頭巷尾堆砌着的灰燼。所有的規矩都只是規矩,所有的條例都在沉默之中看似遵守。

于是魏哲們便在這些灰燼中燃燒,他們沒有姓名,沒有相貌,沒有分量,于是也沒有數據。

火苗帶不來一絲的熱度,在邊界的人墜入徹骨的冰寒。那星火是那麽遙遠,它穿不透雨霧,照不亮眼簾,它們順着下水道流淌,再于黑暗中消失不見。

槍聲響起來的時候冷爺才剛躺下,他收到了痕肖的信息,知道這畜生不知道是有意放了人,還是又做不好事情。他厭惡所有的失敗,而在他看來失敗就是失敗,沒有任何理由。

他的手機還捏在掌心,雨霧門前的轟炸便讓他從床上坐起。下一秒無數的玻璃窗随着掃射碎裂,他和房裏的士兵趕緊趴下來躲避。

他不應該貪戀岚久這二樓的房間,而應該再上高一些。高一些總是安全不少,這樣他就能看到下面到底是誰在鬧騰。

無差別的掃射和過快的進攻讓士兵們應接不暇,岩文所帶的隊伍沒有停留。他們從天窗架起的機槍迸射着子彈,那煙霧和焚燒屍體飄散起來的很像。

彈帶空了一條又一條,煙霧缭繞之中幾輛軍車加足了馬力駛遠。整個過程中冷爺的人來不及反擊,蒸騰的煙氣很快又被綿延的雨霧壓了下去。

冷爺打開窗戶往下看,看到了把守在雨霧外一群的士兵。他們躺在地上,子彈和碎片到處都是,而唱片機還在咿咿呀呀播放。

每次親吻你都是在深秋。

你的身影消失在落葉後。

每次離開你都似是冬季。

雪花飄落在紅色裙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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痕肖一把掀翻了桌子當成擋板,在接連噴射的火力下看到了柳軍的臉。他連忙拔出槍點射,卻距離太遠。他不停地讓士兵往前再往前,拉響手雷引爆雷管,我要掩護,我要掩護。

可是炸裂的霧氣讓可見度更低,他每一步往前似乎都要看清柳軍,可卻總摸不清柳軍的路線。他們就那麽幾輛車,可那子彈卻如此充足。他不得不佩服這背水一戰的勇氣,至少他痕肖可不打算就這樣湮滅。

他抱起一個士兵的屍體,擋着子彈再冒險地推進。他一定要幹掉柳軍,至少他不能就這樣空手回去。他不打算和冷鹫軍一起背責任,那至少抓一個戰功,他就能全身而退。

然而那壓制般的襲擊讓他根本無法從掩體處探出視線,而那軍車依然沒有停留,和岩文幹脆地掃射雨霧的情況一樣,打空了彈夾便揚長而去。

他看得清中直的軍車,他看得到天窗上鑽回去的人,他看得見他們的人手有七八輛車,不會超過三十個人。

他追着那車往前跑着,他說追,追!……

可是追不上了,他們幹脆地離開,就像他幾個小時前做的一樣。

血跡在地面流淌,雨霧下了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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