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動了胎氣
翌日清晨, 蘇城。
人們一大早起來,又懷疑自己可能還在夢中。不然怎麽只是睡了一覺,感覺天都變了。
蕭家地處蘇城一隅,占地極廣, 附近住戶不多, 平日鮮有人經過。今日一早,蕭家大門卻全是人, 死的活的都有。死的全躺地上, 堆積成山,活的全圍在旁邊, 看熱鬧看得起勁。
直到蕭家門前再也放不下, 還有衙役從裏面不停地擡出屍體,活人們都驚住了。這裏得有上千屍體了吧, 蕭家是遭遇滅門了?
只有蕭家附近幾戶人家目光閃爍,卻絕口不言。
昨夜,他們隐約聽到了蕭家傳出的喊殺生尖叫聲, 也看到了半夜蕭家燈火通明,心知蕭家必然是出了大事。然而最是無奈老百姓,大樹尚且無法,蚍蜉又能如何,關緊了門窗,好好睡吧。
不一會兒,知府衙門傳出消息,蘇城外山裏的山賊昨日半夜襲擊了蕭家, 知府及時趕到将山賊一舉殲滅,賊人全軍覆沒,蕭家也是損失慘重。
诶,太有錢也是禍患呀。
原來,三年前,蘇城外數十裏曾有個很大的賊窩,以打家劫舍為生,極為猖狂,什麽達官貴人都敢劫。結局可想而知,朝廷派了重兵直接剿了,最後卻沒滅。
賊窩裏有兩個十分厲害的當家,武功高強,智謀也過人,把搶來的財物一舉上繳給某個大官,竟成功暫緩了死刑,多活了三年。賊窩裏其他喽啰被放出來後,便進了大山深處建了個寨子,過起了粗衣淡飯隐居避世的生活。
前些日子,皇上大婚大赦天下,兩個當家也從死囚變成了終身囚禁,更瞞天過海,殺了另外兩個囚犯取而代之,趁機逃出了監牢。回去見了自家小弟缺衣少食的苦樣子,就打上了蕭家的主意,沒想到卻踢到了鐵板。
只能說不作不死。
蕭庭月聽完蕭安說了事情的前因後果,想起前些日子知府門前停放的兩具屍體,眸光微閃。
蕭庭月坐在床邊,目光一直未離開榻上的人,手緊緊握着她的。
沈真從外進來,見他目不轉睛的樣子,嘆了口氣:“我都保證了她沒事了,你去休息一會兒吧。”從這一夜他的所作所為可見,他是真的将心兒放在心裏了。
蕭庭月握着她的手更緊:“昨天我抱着她,她手腳冰涼,呼吸也幾不可聞,仿佛已經沒有了生命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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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真:“九龍血珠不虧是神物,果然神奇。丫頭也是福大命大,命不該絕,龍的有緣人,丫頭是青雲國第一個。”
蕭庭月聞言,沉靜的眼底閃過奇異的波動。福大命大麽?那未免也太巧了。
“好了,小子,丫頭失血過多,我要給她清理傷口,你先出去。”
蕭庭月轉頭看向他,眼神微眯:“清理傷口?”
“當然,雖然九龍血珠搶回了她的命,可傷口還在啊,上藥包紮,很快又活蹦亂跳了。”
蕭庭月果決地道:“不行。”
沈真:“嘿,小子,你什麽意思?”
蕭庭月:“她的傷在胸前。”
沈真怔了怔,豁然明白,吐血道:“我是大夫!”
蕭庭月:“你是女的都不行。”
沈真:“那你說怎麽辦?”
蕭庭月:“我來。”
沈真氣被他的理所當然笑了:“臭小子,你是她什麽人,你有什麽資格來,她又不是你夫人。”
蕭庭月瞥他:“我是她什麽人你不清楚?”
沈真一口氣被噎住。
最後的結果是,兩人蒙着眼,沈真指揮蕭庭月給夏雨心上藥包紮。
蕭庭月眼前蒙着布襟,輕輕褪去她的衣衫,指尖觸到柔滑如瓷的肌膚時,有瞬間的停頓,而後便專心地為她處理了傷口。當他小心地給她穿衣時,手觸碰到一個溫潤的硬物。
随手将那硬物握在手中,應該是她頸間挂着的玉。大手随意的摩挲了幾下,豁然停了下來,而後,蕭庭月掀開了眼睛上的布條,沒有理會眼前如凝脂般的白玉肌膚,只是驚訝地看着手裏的東西。
他記得,不久前,就在這個榻上,他把一個姑娘給辦了,那姑娘拼死掙紮無果只得從了他。他意識模糊,不知怎麽就扯到了她頸上的玉佩,她拼死護着,還咬了他一口。那塊玉佩在他模糊的眼裏,就是如同深藍色的天空,上面還有一朵很奇異的花。
原來,那是她。從來喜怒不形于色的臉上此時詫異,憤怒,驚喜,到最後變成一個舒心的輕笑。
沈真久沒聽見動靜,奇怪地問道:“好了嗎?”
蕭庭月回頭看了蒙眼的沈真一眼,極快地給夏雨心穿上了衣服,眼中的笑意卻洩露了他急轉的情緒。
蕭家大廳,壓抑而沉默的氣息彌漫在整個空間裏。
蕭清和付氏一臉灰敗地跪在地上,蕭绮羅有些回不過神,她不是要當蕭家家主女兒的嗎,怎麽轉眼,她爹娘就被蕭家除名了。
蕭庭楓自從剛才蘭若芷堅持拿到休書而後頭也不回地轉身離開,就一直傻傻地坐在一旁,他只是要證明自己而已,怎麽就變成現在這樣了?他的若芷呢,他的軒兒呢?
蕭庭月自從進了月籠閣便沒出來,蕭成和蕭庭桦都受了傷,兩個院裏都沒來人,大廳裏只有老夫人和周氏坐鎮。
原本處理禍起蕭牆已經夠煩心了,沒想到還有更大的“驚喜”在後面
老夫人和周氏震驚地站起來,看着跪在地上的方琦景:“你說什麽?”
方琦景跪在地上,頭微微低着,一臉平靜。
“奶奶,不,老夫人,我說的都是真的,我并非真正的夏雨心,景兒才是真正的夏小姐。”
老夫人和周氏眼裏都有些不可置信。
周氏:“那你是?”
方琦景:“我是将軍撿回來的孤女方琦景。”
老夫人吃驚過後,便是震怒:“将軍府就是這樣糊弄我們蕭家的?不願嫁還提什麽親!”
方琦景搖頭:“不是,心兒她是願意嫁的,是我給她下了毒,取而代之。”
老夫人和周氏震驚地看着她們一直都十分喜愛的乖巧媳婦。
方琦景接着說道:“這一切都是我一個人的錯,心兒只是不想我難過,才一直沒有揭穿我。請老夫人和夫人不要怪她,一切責任我一人承擔。”
老夫人皺眉:“你……”
外面匆匆蹒跚走進一人直接跪在地上:“奶奶,娘,請不要生她的氣。”
昨日蕭乾受了重傷暈了過去,周氏沒想到他會出現,驚道:“乾兒,你這是……”
蕭乾俯身:“奶奶,景兒自小孤苦,但也是一片赤誠之心,還請奶奶和娘不要生她的氣。”
方琦景知道他恐怕是醒來第一時間就來找她了,看着他伏在地上的身影,淚水盈盈落下。
老夫人和周氏看了二人的樣子,哪有不明白的,面面相觑,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老夫人和周氏趕到月籠閣時,蕭庭月和沈真剛為夏雨心換了藥,蕭庭月小心地為她蓋好被子。
老夫人:“她怎麽樣了?”她此時方才明白沈真昨晚的話,若她真是将軍府的大小姐,在蕭家出了事情,夏廉的怒火自然會燒到蕭家頭上。
沈真一邊收拾藥箱,一邊平靜地道:“無大礙了,等她醒來,好好養着不多久就痊愈了。”
老夫人和周氏正欲松口氣,可接下來沈真的話讓她一口氣差點岔開來。
“只是,她昨夜運功過甚,動了胎氣,需得好好養養。”
“你說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