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40
“好了, 報上名來吧。”魔王坐在上首，昂着頭看着幾個被陷阱抓了個正着的偷竊者。
他們就是之前被精靈們趕跑的土豆小偷, 一次沒有成功, 他們又來了一次。現在魔王的城鎮裏湧入了好多行商和鐵匠，已經初具規模, 看得出一個商貿小鎮的雛形了。
為了彌補勞動力的不足, 她還不得不雇傭了一些精靈在她的生鮮超市裏——這裏出賣平價的鹽和冰海的新鮮海鮮, 精靈們不吃肉, 但是矮人們對大只大只的雪蟹, 肥厚的冰海魚肉很感興趣, 米粒蝦做的蝦醬對精靈們來說有點重口味但是矮人們卻很喜歡。
時間一久，客人一多, 精靈們的人手就不夠了，土豆地的看守就松懈了下來。
于是就有了現在的這一幕。
半獸人們有些粗暴的扯掉了那幾個小偷頭上的頭套，露出了幾張看上去并沒有那麽潑皮無賴、尖嘴猴腮的臉, 他們大概是沒想到這樣城鎮的主人是個女領主，對視了一眼，半晌其中一個看上去好像是帶頭的小偷才對着魔王道：“汝不可通|奸。”
魔王：？？？？？？
“我都沒結婚我通個屁的奸, 你在污蔑我嗎？”魔王拍椅子。
對方：……
“尊敬的領主，我的名字就是‘汝不可通|奸’。”他認真的回答, “這是我信仰道德與光明之神的父親從神明的法典裏選擇的名字。”
“……”魔王陷入了迷惑之中。
光明神的法典這個, 觸及她的知識盲區了。
于是她決定先把這位……不可描述君放在一邊, 問其他人的名字, “其他人的名字呢？”
“汝當謹記吾神威名。”第二個人回答。
“為榮耀而戰。”第三個人回答。
“不可偷竊。”第四個人回答的有點沒有底氣。
魔王：……
你們的名字都是你們爹媽用腳在廁紙上選的嗎？！還有第四個你怎麽回事, 名字白取了？！
艾斯戴爾揉了揉太陽穴，“去，給他們的胸前挂上一二三四的牌子，接下來的審訊我就管他們叫一二三四了。”
蝙蝠揮舞着翅膀，用爪子蘸了一點墨水在小木片上塗上了四個數字，挂到了四個土豆小偷的身上。
“好的，回答我，為什麽要偷我的土豆。”魔王威嚴的逼視着這幾個家夥。
“大人，您是知道的。”一號小偷有點發抖，但是還是老老實實的回答，“我們今年的收成不太好，我聽人說您的領地富裕又多産，所以想來碰碰運氣……”
事實上經過好幾天的觀察，他發現這座城鎮每個人都能吃飽，甚至還有糧食富餘的原因是那種灰溜溜的，從泥裏挖出來的土球。魔王為了推廣土豆的需求，還會免費請進入城鎮的行商品嘗薯條和土豆泥。
汝不可描述和他的兄弟們在發現這東西能吃，味道還不錯，種植也方便、并且多産之後，決定從魔王的田裏偷一點種回去種植起來。他是個很聰明的人，覺得如果這種東西能大面積的種植起來，肯定能解決荒年餓肚子的問題。
魔王的表情不太好，她側頭扶額，偷偷勾了勾手指。
“你們應該知道，”魔王肚子裏的蛔蟲，第一魔王狗腿的蝙蝠立刻開口，“你們是知道的，根據普世的法律，偷盜的人哪怕是偷走高貴的領主一根小小的針都應該被剁掉雙手！”他揮舞了一下翅膀，看上去非常的兇神惡煞。
一二三四立刻哭喊起來，“尊敬的領主大人，仁慈的領主大人，請您不要砍掉我們的手，小的們一定會牢牢地記住您的恩惠的，求您了！求您了！”看上去年紀最小的四號哭的渾身發抖，臉上的恐懼完全不是裝出來的。
畢竟被砍掉雙手之後，他們作為出賣勞動力的佃農，肯定是沒有活路了，他們本來就是因為今年收成差，種出來的小麥幾乎都拿去繳納農稅了，才會铤而走險過來偷土豆的。
魔王不說話。
一二三四哭的更加厲害了，甚至用力用頭撞着地面——扣頭求饒這種事情，仿佛是人類在面對巨大痛苦和威脅時候的本能。
“怎麽回事？”蘭諾皺着眉頭走了進來，“為什麽這幾個人類哭成這樣？”
“尊敬的精靈王陛下，這幾個人類被人贓并獲，他們試圖從領主大人的土豆田裏偷走她珍貴的土豆！”蝙蝠回答。
“哦……我記得他們人類的法律……偷東西是要被砍掉手指的？”精靈王把手放在下巴上思考了一下。
“吓，那是偷普通人的，偷領主的可不是區區手指，而是一整只手。”蝙蝠解釋，“而且這些人不拿出來作典型的話，日後什麽人都敢到領主大人的地裏偷東西了！”
蘭諾楞了一下，“那麽你覺得呢？”他問艾斯戴爾。
這裏是艾斯戴爾的領地，就算是懲罰罪犯，也得由艾斯戴爾說了算，這是蘭諾作為精靈王對于領地管理權最明确的認識。
而且精靈們也不會犯罪。
“我的領地和其他的領地不一樣。”魔王矜持了一下，還是開口了，“我知道其他領地是怎麽做的，但是我覺得這種刑罰沒有任何意義——砍掉一雙手，死一個人，然後依然會有人因為餓肚子而铤而走險。”
她的話語裏帶着一點悲天憫人的味道，要不是蝙蝠知道這個爛人腦子裏都是什麽，他可能還會覺得魔王現在表現得十足十像個仁慈的上位者。
一二三四的眼睛裏迸發出了看到希望的光。
“但是你們依然是偷竊者。”魔王說，“如果在其他地方，你們已經被砍了手了。”
一二三四抱在一起，瑟瑟發抖得等待着魔王的宣判。
“你們就留在這裏勞動改造吧。”魔王說，“為期一年。”
魔王所謂的勞動改造，就是把這四個她一點也不想記名字的人分別丢到需要勞動力的地方，而且她才不會給他們包吃包住，能吃多少飯，能住什麽樣的地方就看他們能完成多少工作了。
經過幾天觀察下來，一號……也就是汝不可通|奸先生的膽子很大，腦子也顯然比其他幾個好用，在其他三個人還在為了吃飽肚子想辦法賺工分換面包的時候，他已經在魔王的土窯廠裏燒出了第一塊陶罐副産品——琉璃。
魔王摸了摸下巴，把他那群小兄弟撥給了他，“你現在小土窯廠裏幹着，等我招到了更多的工，我讓你管玻璃廠。”
“其實您可以去隔壁城鎮試試，這段時間大家的收成都不好，會有很多自由民願意到您的領地上為您打工的。”一號這樣說。
“在那之前，我想先給你換個名字。”魔王說，畢竟“汝不可通|奸”這樣又長又槽多無口的名字讓她念着也難受。
出乎意料的是，不可通|奸并沒有對魔王提出要給他改名字這件事情表示異議，“能被領主賜名是一種榮耀。”他這樣說。
于是“汝不可通|奸”從“汝不可通|奸”變成了“帕斯卡”。
他的其他幾個兄弟也被魔王改了名字，變成了傑諾，安德和羅西。
傑諾被魔王安排去剪羊毛和照顧雞——每天都在收集雞蛋的路上被三頭龍追着啄，羅西跟着半獸人侍衛長學習種植番茄，至于安德……魔王發現他對數字很敏感，于是他被魔王踢去和精靈們學習管賬——而且不管是誰，都必須在工作之餘學習認字。
魔王不啓用文盲當工廠和農場的管理員。
至于帕斯卡提議的到隔壁城鎮去試試能不能招上工，魔王之前也不是沒有想過，但是她現在有點走不開。
畢竟她之前才剛剛打算把第一批浴鹽試點投放到艾斯戴爾領地的浴場裏。
“吓，浴鹽？我們是來泡澡的不是來當鹹肉的。”貝爾迪老爹打開浴鹽瓶子聞了聞，“還帶着花香味呢？”他倒了一些在掌心裏舔了一口，“娘們泡的。”他有些嫌棄的下定論。
魔王解決這些偏見的方式非常簡單，她郵寄了一些浴鹽給矮人公主，後者在給貝爾迪兒子的回信裏大力誇贊了這種“帶着甜蜜香味，能讓肌膚更加舒适，胡子更加蓬松”的神秘澡堂添加劑。
于是小貝爾迪不可自拔的沉迷起了浴鹽，連帶和丹尼也一起——說句實話，如果不是因為他倆現在還在給矮人公主寄信，魔王都要懷疑他倆的發展方向是不是有點不妙。
試點結束一個星期之後，魔王的超市裏堂而皇之的擺上了各種香味的浴鹽——立刻被矮人們一掃而空——然後她又一次趴在了自己的辦公桌上。
“缺人啊……”艾斯戴爾有氣無力的喊。
她缺勞動力啊——
魔王用力捶着桌子，她不是沒有錢賺，她是沒有那個勞動力去賺。
磚廠、玻璃廠、窯廠、鹽廠、農場、紡織廠……到處都需要人手，雖然從矮人都市裏湧進來的一批矮人和他們的家人緩解了一部分用工荒，但是總體來說，勞動力依然還是不足——人多了，需求也會上升，就要求生産更多的産品，然後又需要更多的勞動力……
惡性循環，惡性循環啊。
魔王抱着頭痛哭流涕。
于是在紡織廠又一次用工告急之後，魔王決定立刻把去隔壁城鎮招工的事情擺上日程。
她需要人，現在哪怕是要她去把隔壁打下來才能招到工她也幹了！去tm的和平發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