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42
魔王思考了一會, 決定先發制人。
她從懷裏掏出自己的錢袋來,“諸君, 我要一個這裏最能打的。”她搖晃了一下自己手上的錢袋, 耳朵尖的傭兵能聽出來裏面叮叮當當的聲音絕不是銅子能發出來的,至少有好幾枚金幣和銀幣在裏面。
是只肥羊。
魔王的話音剛落, 酒店裏立刻亂成一團, 桌子和凳子起飛, 橡木啤酒杯和木盤子共舞,其中間或還伴随着長劍和盾牌的碰撞聲。
帕斯卡默默地和酒保一起爬到一邊,躲在了吧臺的後面。看樣子這樣動不動就打起來的情況也不是一兩次了,小酒保——也是這個酒店的老板相當的淡定, 他從吧臺後面探出頭來,給艾斯戴爾倒了一杯黑麥黃油啤酒,“大人, 您要不要把我的店買下來?”
魔王的耳朵動了動,“告訴我個理由?”
“小店處在本鎮的鬧市區, 來自四面八方的傭兵和行商們閑來無事都會來小的這裏喝一杯,有很多重要的小道消息都能傳到這兒來……”酒保掰着手指開始推銷自己的店鋪, 這麽一通砸下來, 他的店肯定不能看了, 就他最近的營業額,想要重新修整一番非得大出血不可, 他得拉個看上去很有錢的傻子一起承擔翻新費用。
艾斯戴爾摸了摸下巴, “你們小鎮的酒水稅是多少成來着?”
“是四成, 大人。”帕斯卡躲過飛到自己頭頂的橡木盤子——好在這些餐具和裝酒的酒桶都是木頭的,砸也砸不壞多少,唯一擔心的就是桌子凳子被這些傭兵的斧頭,盾牌,長劍砍得留下一道道讨厭的痕跡。
酒保:……
媽的居然不是人傻錢多,是識貨的主嗎?
“酒水稅太高了啊。”艾斯戴爾搖頭,“不過你有沒有考慮賣了這個酒館,到別的地方去發展?”她的領地裏有酒館沒有錯,但是現在這些酒館大多數都是矮人在經營,同一個族群經營同一種生意雖然會發展很快,但是最大的問題就在于——會形成壟斷。
魔王不想看到自己的地盤上産生壟斷行業,這對她的稅收沒有一點好處,所以她想要扶植一些不屬于矮人們的酒館。
她想了想,“我工作的領地的話,酒水稅只有兩成哦。”這比周邊所有小鎮的酒水稅都要低的多了,過了一會,她又想了想,“沒事,他們打完以後我會賠錢的。”這裏的家具大部分都是非常常見的木頭家具,就算全砸了,也不值幾個錢。
魔王頓了頓,然後自嘲的搖了搖頭,“沒想到有一天我也能說出這種話來。”她已經度過了一個銅子一個銅子積累原始財富的困難期,開始不拿錢當錢了。
這感覺,其實有點爽。
酒保現在有些心動,他張開嘴剛想要詢問去她的領地開酒館需要準備多少本金的時候,傭兵們的械鬥終于到達了尾聲,一個五大三粗,臉上有着一道疤痕,留着絡腮胡足有三個艾斯戴爾那麽高大的男傭兵把所有人都打趴下了,他喘着粗氣高舉着自己手上的戰斧,“還有誰!”
魔王摸了摸下巴。
只見說時遲,那時快,從側翻的,擋住所有人視線的桌子後面,飛出一個盾牌——“梆”一下,正中這位唯一幸存者的腦門,把他當場捶成了腦震蕩。
“轟!”自以為優勝的傭兵像一座山一樣倒在了地上,整個小店抖了三抖。
又過了大概一分鐘,一個頂着一頭金毛,看上去并沒有受什麽傷的年輕人桌子的戰壕後面探出了頭,很輕快的拍了拍手,“好的,我贏了。”
魔王難以自制的鼓起了掌。
她雖然剛剛一直在和酒保聊天,但是視線就沒有離開過混亂的戰場——她看到那邊有三個大概是合作過很多次的傭兵一下子就抱成了團,想要收拾那個大個子,但是他們很快被大個子幹倒了,這個小型社會勾心鬥角現場讓魔王見識了傭兵之間的博弈,當然,最引人矚目的果然還是這個年輕人。
他的年紀約莫二十四、五,從她一開口就直接踢翻了桌子,把桌子當做壕溝,等別人打完了,再去幹翻那個一路苦戰幫他掃清道路的老實人。
真是爛的操作風騷,走位精彩。
“好的,我贏了。”對方搓了搓手,“雇傭我嗎?”他的藍眼睛裏沒有一絲一毫羞恥感,好像簡陋的人根本不是他一樣。
酒保看他的眼神都不對了。
這個人,有點爛啊。
艾斯戴爾沒有急着回答他,反而先環視了一番周圍,再打開錢袋,給了酒保三枚銀幣——酒保的臉當場就綠了——三枚銀幣,正好能拿來換一套新的家具,多一個銅子不多,少一個銅子不少。
這人事先調查過這個小鎮的物價。
想唬她是一點門也沒有的。
做完這件事之後,艾斯戴爾才轉過頭來看着面前這個年輕騎士,“好的,跟我來吧。”她其實嚴格來說不是來找護衛的,她是來找長得好看的活招牌的。
這個活招牌當然不能是精靈,精靈雖然美,但是對于大部分的人類來說太遙不可及了,而長相好看,帶着一點親和派貴族人設的帥哥騎士,才更加能讓人浮想聯翩。
魔王一開始并沒有認為自己有能力去弄一個真的出身貴族的騎士來給自己當活招牌,但是貴族這種東西,或者說幻想這種東西,不就是拿金子、氣質和容貌堆砌起來的嗎?
人就是這麽膚淺的東西,誰知道你面前這個帶着露出八顆牙齒的善良微笑,牙齒潔白,眼睛湛藍,頭發金黃的漂亮崽崽是不是真的貴族,他看上去像就行了。
膚淺大衆是不會在意這種問題的,再說了,出生證明這種東西,可以用錢買啊,能用錢解決的事,那都不叫事。
當這個小夥汁站在魔王的面前的時候,她的心裏已經給他做了一整套形象設計。
更何況,即使他現在看上去亂糟糟的,但是魔王兩輩子練出來的慧眼如炬,是絕對不會看錯人的,有些東西不是靠裝扮就能裝出來的——再說了,就算自己看走了眼又能怎麽樣呢?這個小夥子初始氣質就比旁人更像是個出身高貴的騎士,這意味着他的訓練起點比別人高,在他身上花費的初始心力也會少一些。
再說了,就看他剛剛那個狡猾勁,狡猾意味着他腦子轉得快,露餡的幾率小。
唯一的壞處就是狡猾的人比老實人更難坑,但是魔王是什麽人,你讓她一直坑老實人,她還會覺得沒有成就感呢。
于是,魔王拍板把這個年輕的傭兵雇傭了下來。
“你叫什麽名字?”她和顏悅色的問這個新入夥的小夥伴。
“沙利爾。”年輕人的臉上露出了一個愉快,輕松,極具親和力的微笑,這讓他整個人看上去非常的自信。
很好,魔王給他的初始分又高了一份。
這個活招牌放出去,肯定能唬到不少人。
沙利爾不知道這個新雇主想要做什麽,只是他剛和她一起踏進她下榻的行商旅社,就被她堵在了房間裏。
“您想幹什麽。”沙利爾的內心湧起了一股不祥的感覺。
魔王盯着他的肉-體,表情猙獰,臉上帶着財迷看到金幣的笑容,“乖,把衣服脫了給我康康。”她以後還要用這家夥出點寫真集什麽的,雖然有疤會顯得很男子氣概,但是疤痕影響肌肉美觀度也是真的。
沙利爾:……
他後退一步,抱住了自己的胸,做出了最後的掙紮,“我我我我,大人,我賣藝不賣身的。”
沙利爾并不信這麽個嬌小的少女能對他做些什麽,但是作為一個騎士,他可以去坑傻大個,但是騎士的準則讓他不能對自己的雇主,還是一個看上去手無縛雞之力的少女動手。
——雖然這個少女笑的好像是個采花大盜一樣。
魔王逼近了騎士。
騎士向後一步。
魔王繼續逼近。
沙利爾:“您您您——您再過來我叫了!”
魔王:“你叫啊,你叫破喉嚨都不會有人來救你的!”
……嗯?這個對話好像有什麽地方不對。
算了,不管了。
沙利爾豁出去了,他決定憑借着優秀的身手和男人的力氣先逃出去再說,他一個錯身,找準時機,往門口撲去,門被撞開,騎士撲倒在地——因為他的腳踝被魔王抓住了。
于是整個酒店的人,就看到他和個越獄的貓一樣,抓着地板,被拖回了房間裏,在地板上留下了一道道抓痕。
帕斯卡咬着胡蘿蔔,扭頭對着圍觀群衆們道;“沒事沒事,你們繼續。”
大人只是對新員工進行常規體檢而已,有什麽好大驚小怪的。
大概半小時後,騎士抽抽噎噎的出來了。
他破舊的鎖子甲已經換成了幹淨華麗的藍色禮服,收腰顯臀,更加勾勒出他經過恰到好處的訓練而得到的優秀身材,胡茬剃幹淨了,整張臉顯得白淨、年輕,金色的頭發也洗幹淨,打上了香水,顯得柔順亮麗,讓人忍不住想要撸上一把。
胸前的白色領結、挺拔的大長腿和佩在腰間不管是華麗度還是細節上的戰損度都恰到好處的寶劍,讓他看上去完美的融合了養尊處優的上位貴族公子哥和拼戰沙場的老到騎士這兩種不同的氣質。
至于他到底在房間裏到底遭受了什麽樣的非人對待……
王國的玫瑰和雄獅沙利爾大王子表示,他這輩子都不會告訴其他人的。
雇主這個魔鬼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