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三劫(9)

蘇小淮一曲唱罷, 在賓客熱烈的喝彩中下了臺, 準備回屋中休息。卻不想, 剛繞過一處彎角,便見得一侍女來尋她。

只聽那侍女道:“初九姑娘, 花媽媽吩咐了,今晚要你去學花術。”

聽到這話,蘇小淮倒是愣了一下。于修習之事, 鸨母向來會與她明說, 而像這般招呼都不見打, 就直接要她過去的, 還真是少見。

然這侍女是鸨母的貼身随侍, 想來此事不會有假。蘇小淮遂應道:“謝謝姐姐,還勞姐姐帶我過去。”

入了一間屋子,那侍女便斟了茶水與她喝, 且叫她在此處等上片刻。蘇小淮一邊飲茶, 一邊等着。這間屋子她倒是常來,外間是桌椅軟榻, 裏間則有一張大大的床鋪,而那櫃子裏, 則放了不少助興的器物,是再适合學習花術不過的地方。

于花術這一事, 她平日裏倒也是學着的, 大多是看看圖畫冊子, 學習學習器物的用途, 還有那些藥物的功效等等。若要論實操的話,那便是有些個經驗豐富的姐姐過來,多多少少教她點兒東西,她生來沒羞沒臊的,學起來也快,姐姐們都逮着她誇。

而至于喚個男子,做那些實際的伺候,倒是不曾有過的。雖然,姐姐們天天在她耳邊念叨着,說花術師父好,教她莫怕,以後見了要尊敬些,要乖乖學……這些話,她只當過耳旁風。

畢竟,苦心經營八年有餘,她家好看的王爺她還沒采到呢,如若真要她采個別的什麽人的話,她想想,只覺得是不樂意的。

本以為今日也會同平日裏學花術那般教習,蘇小淮擱了盞,便乖巧地先行入了裏間坐着,對着鏡子去取自己的發飾。

不想這等着等着,姐姐沒等到,反而等來了一個面生的男子。聽屋門一開,蘇小淮擡眼望去,只見是一個瘦削的男子,他眼下烏青,顴骨高顯,當是縱欲之色。

她頓時戒備起來,寒聲道:“你是何人?何故在此?”

那男子見她只是眯眼笑,沒有搭話。這時,又見那個給她帶路的姐姐進了屋來,只聽姐姐道:“初九,這位是花術師父,你尚未學過如何伺候男子,今日便好生與師父學學。”

蘇小淮:“……”

她的內心是拒絕的。

她當下便起了身,只道:“姐姐請留步,花媽媽不曾與我說過此事,莫不是這中間有什麽誤會?”

見她許是害怕了,那姐姐自然也是有幾分心疼她,遂走過來安撫她道:“既是及笄了,那自然就要如此,初九莫不是忘了樓裏的規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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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小淮聞言頓了一下,心道誠然如此。這樓裏但凡是成了人的姑娘,都得來上這一遭,姑娘這麽多,鸨母自然是無暇去一個個告知的,倒是她自己天天被寵着,習慣了……

“姐姐曉得花媽媽對你好,凡事多有遷就,但今日這事兒,是沒得商量的。你且放心,師父不會破你身子,只是教你該如何伺候男子,你向來乖巧,定會好好地學的。”

那姐姐說罷便離了屋子,蘇小淮目光與那花術師父一觸,就有了幾分憤懑。

這勞什子的花術師父皮相不好也就罷了,還想讓她辛苦一番,到頭來什麽都撈不找?

如此折本買賣,她才不幹呢!

到了這個時候,蘇小淮便愈發懷念起她的法術來,若是能給他來一記迷魂術,封閉其心智,那就只消等他自己解決變好了。只是如今她沒了法術,倒是處于劣勢。

既是如此,那她——

蘇小淮左右看了看,在近處找到了一個趁手的重物。若是這人敢胡來,那她就大可把他揍暈了,然後……再去找燕行知服個軟吧。

正這般想着,便見那師父走上前來,摸着下巴眯着眼,将她打量起來,貪婪道:“啧,不錯不錯,真不愧是花入樓來日的頭牌,久久姑娘的樣貌倒是比迢迢姑娘好上不少……不過嘛,這單看臉蛋兒還不行,還得看看你身段如何。久久莫怕,師父會好好教你的,你且坐到床上去。”

聽他這話,蘇小淮便知,那阿柳定是受過課了。她冷眼看他,正要拿過花瓶往他頭上砸,卻不想剛握住瓶頸,她的手臂便沒了氣力。

蘇小淮心一懸,雙腿一軟跌坐了下去。

糟糕!這莫不是……

那男子色迷迷道:“看來有效了,久久,仔細聽着師父的話。”

說着他将她抱去了床上,擡手欲摸她臉頰。

花入樓畢竟是花街柳巷,那些個藥物自然是數不勝數、無處不在,蘇小淮見得多了,也見人用得多了,可她卻沒想到,有朝一日那藥竟也會用到她自己的身上來。

遭人下藥,蘇小淮哪忍得下這口氣,她一掌揮開了那男子的手。

那男子力氣大,經驗也足,三兩下便制住了她,笑道:“嘿!你這妮子,脾氣還挺倔,倒也是情趣。”

去你的情趣!誰跟你情趣?!

蘇小淮看他要解她的衣服,心裏一急,拔下簪子就往自己胳膊上紮,登時鮮血破出,染透了紗衣。那人見此一驚,沒想到她會做這事兒,倒是愣了一下。

趁他走神的空檔,她一個翻身,從後頭揪住那人的頭發,簪子直直刺到了那人的喉結處。

那男子見這般不聽話的女娃倒是見得多了,只不過像她這般的練家子到是沒幾個。原本聽鸨母說,這是個乖巧娃子,卻沒想到她反應這般大。

他遂讨好地舉起手,服軟道:“好姑娘好姑娘,我不碰你就是了,這花術大可慢慢學,咱們莫要鬧出人命來,若是出了事兒,你我都讨不得好不是?”

蘇小淮挑眉,暗道這還算是個識相的。

卻不想那藥性極烈,一把火猛地自小腹一燒,她整個人像是被扔進了大火裏烤,渾身都沒了力氣。她手勁兒一松,簪子落到了地上去。

見她卸了力道,男子轉過身道:“啧,你這又是何苦。終歸是進了這花入樓的妓藝,要那貞操何用?又不能當飯吃。”

說着,将她扶回到床上,繼續抽她的衣帶。

蘇小淮此時全身無力,更是被那心火燒得一團亂麻,別說是逃出去了,她連掙紮都做不到。像魚肉一般任人宰割,這種事情她最厭惡不過!

那男子貼上前來,手摸過她的胳膊,又想着去親她。蘇小淮只覺惡心,偏頭要躲,卻被那人擒住了下巴。

該死的迷藥!該死的花術!

該死的司命!她來日定要把她給切了爆炒着吃!

蘇小淮越想便越氣,越氣便越是無助,生生将下唇給咬出了血來。

正在那人要親上來的時候,只聽屋門“砰”的一聲被人踹開,緊接着她身上一空,那花術師父一把被人抓起,砸到了座椅那邊去,那人“啊”地叫了一聲,便暈了過去。

蘇小淮愕然,她擡頭望去,心裏一松,差點兒沒掉下眼淚來。

只見燕行知立在床邊,他背部緊繃,似是隐忍着滔天的怒意。

鸨母跟着便進來,見到這場面瑟縮了一下,顫巍巍道:“爺,這……”

燕行知冷冷地掠了鸨母一眼,對外頭侍衛道:“來人,把這人的手砍了。”

“爺!這是樓裏的花術師父,若是砍了——”鸨母一急,欲要阻止。

“那就再找過一個。”燕行知面色陰鸷。

聽這話,鸨母登時沒了聲。

此時,蘇小淮正被那火氣燒得迷迷瞪瞪的,便見燕行知回過身坐到床邊。

燕行知的目光自她酡紅的臉頰一劃而下,當觸及她散亂的衣裳和她胳膊上的傷時,他瞳眸猛縮,頓時難掩暴戾之色。

“誰做的?”他望向鸨母,沉聲問。

“爺、爺……這是樓裏規矩,初九滿了十五,當是要學……”鸨母吓得瑟瑟發抖。

蘇小淮只覺眼淚糊得她誰也看不清了,但想着他是來渡劫的,若非迫不得已,手裏的人命能少一條便少一條最好。她遂強忍着欲望,去拉他衣擺,嗓音酥軟甜膩地不像話:“爺,胳膊是奴家自己紮的……”

聽到這聲音,燕行知登時消了半分怒意,心知要給她治傷為重。他遂将她打橫抱起,向外走去,與鸨母道:“把解藥與傷藥送來。”

“是,爺……”

“此外,”燕行知腳步微停,淡道,“今日起,她由本王親自調|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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