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次日, 安沅醒來的時候,隋昭城早已經去了早朝,昨夜太過放肆, 安沅連隋昭城什麽時候走的都不知道。
想起昨夜, 安沅既羞又甜,原來全身心的投入是這樣的感覺, 好像也不錯。
隋昭城已經走了, 用早膳就安沅一個人, 不過這次的一個人和之前的一個人感覺又是不一樣的。
早膳才用到一半, 就瞧見悅書慌慌張張的跑進來, “娘娘,出大事了!”
安沅心中一緊,自覺不會是什麽簡單的事情,不然悅書也不會這樣沒禮數,強自鎮定着擦了嘴角問她何事。
“娘娘,宮外都傳開了,傳娘娘擅妒,攔着太孫殿下不讓其納妃, 因為百官提出納妃, 所以您和太孫殿下鬧, 太孫殿下才會徹夜未歸, 在宮外買醉,連早朝都缺席。”
“一大早的,集市上傳的有鼻子有眼的, 現在人人都說娘娘擅妒,攔着太孫殿下納妃,就是阻攔大理皇室血脈興旺,要請命廢了您吶!”
“什麽?怎麽會這樣?”安沅愣住,這才多久,這些事情怎麽就會傳到百姓耳朵裏呢?
“娘娘,已經有百官在朝堂上提出這件事情了,只是不知道結果如何,娘娘這可如何是好?”
悅書着急,後面跟進來的明琴等人聽完了也是面露難色,心憂不已。
“這些事情為何會被百姓知道?”這樣私密的問題,哪裏是百姓能了解的。
“聽說百姓早起的時候,很多人家門前都有一片梧桐葉,上面就寫着這件事情。”
“梧桐葉?”安沅詫異,這是怕人查出紙張來源,連紙張都不用了?
“先仔細打聽着前朝的情況,如今我在宮中,哪裏又能做的了什麽,管好昭沅宮的宮人,看着有誰往外遞消息。”
安沅一想便知道是寧側妃搞的鬼,昨日她威脅自己,現在這事兒就鬧開了,不是她還能有誰?
真的是沒想到寧側妃居然敢這樣大膽,這可是傷及皇室顏面的事情,居然毫不在意就拉扯上百姓。
“是,奴婢這就去吩咐。”悅書領命下去。
安沅也沒用膳的心思,出了膳廳往正殿去坐着,等着消息。
也不知道隋昭城能不能處理好這件事情,反正自己是沒有證據的,雖然知道十有八九就是寧側妃所為,沒證據都是白搭。
真的是,最氣這樣的了,明明知道誰是惡人,可偏偏沒有證據,沒證據就不能“冤枉”了人,無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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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沅心急氣惱,這邊前朝也吵的熱火朝天,本是已經定下的事情,誰知道會突然來這麽一出好戲。
隋昭城還在回味昨夜的滋味,想起安沅願意全身心接受自己,覺着陽光都暖了些,結果被人當頭一棒子打下來。
衆多大臣把今早的事情說出來,然後說着自己的想法。
一字一句之間,都是對安沅的不滿,其他也有對隋昭城的不滿,但是大多數言論是覺得隋昭城無辜,只是太孫妃太過強勢。
這就更加觸到隋昭城的逆鱗了,若是傳自己的不是,隋昭城能不在意就算了,可是故意诋毀安沅的名聲,隋昭城就不會這麽簡單放過背後之人了。
安沅一個女子,名聲向來重要,被百姓傳的紛紛擾擾,還不知道安沅現在如何呢。
大抵是傳言實在是厲害,許多很少上朝的老臣也都來了,初時隋昭城還以為今日是什麽好日子呢,沒想到都是來請旨廢太孫妃的。
也怪隋昭城自己,沉浸在和安沅互通心意的喜悅上,忽視了底下人的動作,不過也奇怪,隋昭城現在都還沒看見齊諾。
若是發生這樣大的事情,齊諾理應早早就和自己打好招呼,自己也好應對,可是這個時候了,隋昭城也沒看見齊諾。
齊諾去哪裏了?隋昭城第一個反應就是被人暗傷了,齊諾和晉南都是跟着隋昭城這麽多年的,背叛是不可能的。
這件事情到了如今這地步,顯然就是預謀已久,齊諾大概也被什麽事情絆住了,無法脫身。
隋昭城冷眼看着百官你一句我一句,極少有人站在安沅這邊,都是指責的聲音。
“太孫,你來說說怎麽回事?”皇上也是無奈,這樣的事情,突然傳出去,可不就是上次想的那樣嗎?
雖然皇上知道隋昭城不納妃不是因為安沅,而是自己不想納,可是現如今這樣的情況,讓人很是為難。
“衆大臣說的,本王都知道了,只問一句,你們覺得本王是無能怯懦之輩嗎?會被一個女人管住?”
隋昭城面對着百官,黑黢黢的眸子深邃沉穩,好像被說懼內的不是他一樣。
“臣不敢!”
關于“懼內”這個話題,其實大臣也并未提及,畢竟是皇室的顏面。
再者,太孫殿下可是大理戰神,在戰場上無往而不利,哪裏會是懼內的性子。
很多人大抵也是明白的,只是有人混水摸魚,想借此機會,打開選秀的門路,滿足自己的私心。
若是太孫妃否認自己“擅妒”,只需親自允諾大選,廣納後妃入宮,謠言自然不攻而破。
若是太孫妃仍舊不松口,那就是“擅妒”,狡辯不得,就是如此無理取鬧。
還有那些大儒老臣,便覺得太孫殿下只有太孫妃是不合禮數的,在他們看來,男人就應該三妻四妾,共享齊人之福。
自然也是有老臣是真的為了大理的子嗣考慮,覺得隋昭城應該多納妃,給大理皇室血脈開枝散葉。
不管他們是抱着什麽目的,在隋昭城看來,都是一些礙着自己的路的人,讓安沅不痛快的人,隋昭城一個都不會放過。
“說不敢的是你們,吵的熱火朝天的也是你們,那你們是想要本王如何做?”
“是否納妃是本王的家事,與爾等何幹?且不說本王現在不想納妃,就是以後都不想納妃,也和爾等無關。”
“爾等口口聲聲說着為了大理血脈,難道太孫妃就不能誕下嫡長子嗎?本王嫡長子尚未出生,哪裏有讓妾生子先出生的,還是爾等覺得庶長子比較好聽?”
冷着臉的隋昭城,一下子讓人們覺得好似置于數九寒天。
近幾年來,皇上到了年紀,已經是越來越好說話了,面容也和善了許多。
若不是隋昭城在把着關,恐怕現在大理就是一團亂麻,也正是因為知道隋昭城的厲害,上次提起這事兒,也就沒多反駁。
而今日再次提起,大概也是因為百官仗着自己身後有百姓的輿論支持,都說民不與官鬥,可是官也不敢與衆民鬥啊。
“太孫殿下,如今宮外沸沸揚揚,臣等也只是關心殿下,切勿因一女子而犯了衆怒。”還是有人不畏懼隋昭城的黑臉,只當自己是為了大理。
“那本王問你,你口中的女子是誰?那是大理的太孫妃,是未來國母,由着旁人欺辱太孫妃,是否這樣你就滿意了?”
“這……這……”果然,隋昭城這話一出,他們就沒什麽好說的了,也不敢再說什麽。
他們一開始只當是為了大理,請旨廢了“妒妃”,卻忘記了安沅已經是大理太孫妃,這個時候,事情鬧的越大,那大理皇室的臉面就丢的越嚴重。
太孫妃代表的不僅僅是她自己,也是太孫殿下的臉面,更是大理皇室的臉面,哪裏能由着旁人說三道四呢?
“這事全因你們不盡職才鬧大,本王限你們今日之內和百姓解釋清楚,發現這樣的風言風語,你們本應該早日禁止,如今你們卻站在這裏聲讨太孫妃,還有沒有把皇室放在眼裏?”
隋昭城現在可沒這個心情和他們好言好語的說,這樣的事情,百姓不過是聽信旁人傳言,只要官府出了通知,哪裏有還百姓敢傳?
會造成這樣的局面,還不是官府的不作為,也等着看好戲,要不然就是有人故意攔住了官府,想擴大這件事情。
百官面面相觑,雖在官場多年,鍛煉了處變不驚的本事,可骨子裏自發臣服的奴态也是越來越重了。
事情上升到了欺辱皇室顏面,已經沒人敢說什麽了,在這個時代,皇室是一個國家的臉面,誰都擔不起讓皇室丢臉的事情。
“寧丞相,這件事情就交過你了,若是今日沒有處理完畢,那本王就要懷疑你的能力了。”
隋昭城現在可沒心思去安撫百姓,誰捅出的簍子誰去收拾好了。
從這幾天的事情來看,不用猜也知道這件事情是誰的手筆,既然做了,那就得承擔後果。
隋昭城手段狠辣,處理事情雷厲風行,只做自己認為對的,決定了的事情根本無人敢反駁。
那些從戰場上帶下來的煞氣,不是誰都可以承受的起的,所以對着隋昭城,要比年邁的皇上更為恭敬。
一個國家,皇室之所以是皇室,是因為手上有兵權,有能力把這個國家的百姓控制住,手上有刀的人,往往就是勝者。
而隋昭城手上不僅僅有刀,還有大理最鋒利的刀,從來沒有戰敗過的刀。
百官怎麽可能會不懼呢?
大抵也是看清楚了事實,沒人再多說什麽,寧丞相也只好認命的接下了差事,微嘆了口氣,明白自己已是無力回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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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連殿。
寧側妃一直關注着前朝的情況,只是畢竟是後妃,消息并沒有這麽靈敏。
看見寒梅進來,急急忙忙就問道,“寒梅,如何?”
過于急切的寧側妃都沒有等得急隋昭城跨進門,見寒梅支支吾吾,隋昭城冷着臉應她,“當然,一切順利!”
“殿下……殿下怎麽來了”寧側妃瞧見了隋昭城,驚了片刻,收拾了面上的表情,恢複之前那個和善的寧側妃。
只是,狐貍尾巴早就藏不住了。
“這不是帶來寧側妃心心念念的好消息嗎?”隋昭城往裏走,随便找了個位置坐下,好似來做客一般。
“殿下說什麽?我沒聽懂。”寧側妃在隋昭城對面坐下,寒梅戰戰兢兢的站在寧側妃身後。
寒梅本是準備回清連殿和寧側妃彙報情況的,卻在半路上被太孫殿下攔下,随着寒梅一同回了清連殿,寒梅甚至來不及給寧側妃遞消息。
“寧側妃可是玩的一手好棋,給宮外寧丞相遞消息,指使百官上折子讓本王納妃,未果,慫恿百姓,這一樁樁,一件件,可要寧側妃來給本王解釋解釋。”
隋昭城之前本是看在救命之恩上打算放過她,可是她卻一而再,再而三的觸犯自己的逆鱗。
既然給了臉不要,那隋昭城也不想再給了,簡直是浪費了臉面。
“殿下這樣說,可有證據若無證據,可不能這樣誣陷我”寧側妃強自鎮定着,反正這些事情也沒有把柄留下。
“證據你覺得本王做事需要證據嗎?”隋昭城微微翹起諷刺的嘴角,他隋昭城做事,向來不要理。
這就和安沅不同,安沅明明知道是寧側妃所為,但是有證據,她也不能拿寧側妃如何,但是隋昭城向來狠辣,唯一的柔情大概就給了安沅,其他人半分也不願意給的。
“本王不管你想做什麽,總之宮中沒有你的容身之所了,明日起,你就搬去皇陵給父王守陵吧!”
隋昭城看着寧側妃,看着她努力維持着的僵硬的面容,終于一點點崩潰。
“阿城,好歹我也救過你,你真的要這樣無情嗎?”
寧側妃聽到要把自己送出宮去,終于淡定不住了,事情怎麽會這樣?明明一切都計算的好好的。
一定不能出宮,出了宮一切都沒了,只好搬出舊事,還指望着隋昭城念舊情。
“若不是因為你救過本王,照你現在做的,大抵冷宮比較合适你。”隋昭城不曾動容,面對一心陷害安沅的人,隋昭城沒有心軟。
“本宮好歹是太子側妃,也是太孫殿下的庶母,太孫殿下這樣做也不怕百官指責”
看着隋昭城一直冷硬的面容,終于知道隋昭城已經長大了,不是小時候可以妥協的他了,孩子終究還是長成了狼。
既然隋昭城不心軟,寧側妃也只好強硬些了,拿出禮教說事。
“皇上已經同意了,你也無需再掙紮,去皇陵是你最好的選擇。”
寧側妃一直針對安沅,隋昭城想着,寧側妃不在宮中最好,這樣安沅也少些麻煩。
且今日安排的,齊諾晉南被她束縛住,也太過放肆了。
寧側妃幾乎不敢相信,這些年來,皇上一直待她不錯,俸祿位比四妃,可是卻同意了,如今真的是要完了,當年的救命之恩也是不頂用了。
“寧側妃,還望你在皇陵好好反省,心思太多不是好事。”話畢,隋昭城離開清連殿。
寧側妃攤在椅子上,閉上眼睛,沒想到自己什麽也沒有得到,如今還被遣去皇陵,皇陵清苦,大抵比尼姑庵還要難過。
寒梅也不知道該說什麽,低垂着腦袋站在一邊,聽着寧側妃的喃喃自語,也想着自己日後的日子。
隋昭城出了清連殿,心中有些郁結,畢竟寧側妃救過自己,本該感恩的,只是寧側妃對安沅造成太多困擾了。
這趟本該是太孫妃來才合适些,可隋昭城連這樣的小事都不願意安沅操心,也不想外界再傳安沅的不好了,這個惡人就由自己來做吧。
隋昭城回到昭沅宮的時候,就看見安沅一臉郁色,瞧見他進來,好似松了口氣,連忙迎上來。
“阿城,我聽說……”
“無礙,事情已經解決了。”隋昭城牽起安沅的手,接過了安沅的話。
“啊”安沅歪着頭看隋昭城,這樣快就解決了嗎?
“嗯,寧側妃明日便會出宮,去往皇陵,宮外的事情,寧丞相會處理好的。”
隋昭城坐下,和安沅待一塊兒,心情自然就會更好一些的樣子,方才的郁結也消散了些。
“她願意嗎?”安沅不用想也知道是隋昭城做的。
“容不得她願不願意,既然做了,就要承擔後果,以後宮裏便無人再讓你糟心了。”
“其實也沒有很糟心,每次我也是氣着她的,不然就算了吧!”
雖然隋昭城說的輕松,可是安沅還是從他眼中瞧出了些許哀傷,大概也是為難的吧,畢竟寧側妃于他有救命之恩。
“不用,在皇陵我會安排好的,只當償還她,你不必自責,這與你無幹。”隋昭城牽起嘴角笑了笑,知道安沅是在考慮自己。
“嗯嗯,想必寧側妃也會明白的。”既然隋昭城心意已決,安沅也沒再說什麽。
有些事情,恩情也不管用的,耗費了太多,得寸進尺,向來都不會有好下場的。
“好了,既然這件事情過去了,那以後你也得長點心,多想想我的好。”隋昭城捏了捏安沅的鼻尖,恨鐵不成鋼似的。
“哎呀,知道了知道了,我都說了以後不會了,你也不要這麽小氣嘛。”
安沅也是為自己一直冤枉隋昭城而感到不好意思的,現在隋昭城做什麽都是為了自己,安沅也不是沒心肝的人。
“嗯,餓了,吩咐宮人擺膳吧,用了膳我再和你說說女官改制的事情。”
“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