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卿沉拿着給餘念買的保溫杯晃晃悠悠的進了班門,教室裏空空如也,就連小姑娘也不在。
小姑娘沒有杯子,他也不用那玩意兒,打聽了一下什麽牌子的杯子最好,還專門中午打車去了市裏最大的那家商場給她買回來。
他看了一下後門貼着的課表,将淺粉色的保溫杯放到了她的桌子上,便準備去操場找小姑娘。
剛出了教室門。便見溫語寧慌慌張張的跑來,見到他,喘息了兩聲,立馬着急道:“念念,念念不見了!”
卿沉面色一沉,厲聲道:“說清楚。”
溫語寧臉上滿是焦急:“念念因為身體原因不用上體育課,她說她會在教室上自習,我剛剛回來找她,發現她不見了!”她頓了頓又補充道:“而且班裏面那幾個喜歡你的女生……也不在操場上……”
卿沉一下子就聽懂了她話中的言外之意。
卿沉的臉色難看到了極點,冷的都快要結出冰,刀削般的五官現在更是淩厲到駭人。
他迅速跑出去,沿着教學樓一寸一寸的找。
到了二樓,廁所處,傳來女生惡毒的話:“你帽子底下的臉該有多醜啊,渾身濕透了也不願意脫下你這件醜衣服。”
沒有人回答。
餘念的上半身都濕透了,雖然四周有牆壁遮蓋,可還是冷的打顫。
衣服被浸濕了水,貼在身上,顯出那纖弱的小身體,那瘦弱的背脊輕輕顫抖着。
卿沉的心裏一慌。
看到一群女生圍成一個圈,将一個角落圍的密不透風。
卿沉森然道:“讓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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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個女生聽到卿沉的聲音,身形倏得一僵,當下心裏都是一慌,回過頭看到卿沉那近乎于狠戾的表情,害怕的趕緊躲開。
躲在一旁不敢再說話,哪還有那嚣張跋扈的樣子。
她們讓開後,露出角落裏那個瑟瑟發抖的小身影。
卿沉瞳孔猛然一縮,垂在身側的手猛然收緊,手背上青筋暴起,指尖都用力到泛白。
他面色狠戾的像是一頭剛舔血過後的狼,雙目射出來的視線像是猝了毒的利劍,能将人頃刻間撕碎一般。
卿沉跑過去,兇戾的目光立刻轉化為憐惜到極致的心疼,他的雙手微微用力,将那瑟瑟發抖的小身影攬在懷裏,動作輕柔的像是在觸碰一碰就碎的泡沫。
小身影被他撈在懷裏時,她才仿佛像是活過來了似的,一直安安靜靜的她,趴在他的懷裏輕輕嗚咽了一聲,就連疼的狠了,也習慣性的只敢發出一點點聲音。
卿沉的雙目赤紅,回過頭,兇戾的目光像是淬了毒,一一的掃過站在原地臉色慘白的那幾個女生。
只短短一瞬便收回了視線,像是多看一眼都嫌髒,他從嗓子眼兒裏撕出一個字兒:“滾。”
那幾個女生趕緊跑走了。
雜物間只有他們兩個人後,卿沉将自己身上的衣服脫下來,随後将那個小腦袋按到自己的胸前。
輕輕的将她濕掉的兜帽給扯下,小姑娘沒有反抗,整張小臉都埋在他的胸膛裏,聞着那熟悉的氣息。
兜帽被扯下後,卿沉摸了摸她微微有些潮濕的發頂。
女孩兒的發絲細軟,不是純正的黑色,帶着微微的栗棕色,在他的手下思思繞繞,勾起他心中的癢。
就算他只能看得到她的發頂,但她也有着連頭發絲都讓他心生憐惜的本事。
卿沉将手上的外套輕輕的罩在她頭上,像平時頭上的兜帽一樣。
餘念感受到頭頂上傳來的重量,抿了抿唇,默默的伸出小手,低着頭,将那外套往下又拉了拉,恨不得将自己的整張臉都埋在裏面。
頭依舊埋在他的胸膛裏,不肯再出來了,眼睛都紅透了,就是忍着不哭。
卿沉的語氣輕輕的,誘哄着打着商量道:“咱們出去好不好?我給你找身衣服換上。”
蓋着外套的小腦袋用力的搖了搖,表示自己不願意。
卿沉攬着她的身子,手下一片潮濕,懷中的小女孩冷的輕顫,他眉宇狠狠的皺起,眼中心疼的要命。
他沒有将她打橫抱起,而是就着她埋在他胸膛裏的姿勢,将她的小身子像個小孩子一樣托起。
他啞聲在她耳邊道:“別怕。”
小姑娘的身子陡然騰空,也只是呼吸突然置了一下,一點兒聲音都沒有發出。
她聽着耳邊的啞聲安慰,閃了閃眼睛,外套下的小嘴委屈而脆弱的癟了癟,帶着無限依賴的攬上了他的脖頸,抱着他脖頸的手還一寸寸的縮緊。
向熱源無限靠近,與樹袋熊抱樹的姿勢一模一樣。
她的小腦袋從胸膛移到了他的脖頸,隔着他的外套,兩個人的體溫交織在一起。
燙的卿沉身子一僵。
卿沉一只手從女孩兒的腿根穿過,另一只手扶着女孩兒瘦弱的背脊,用讓她極有安全感的姿勢将她抱了出去。
小姑娘趴在卿沉的懷裏,心髒那一陣一陣的疼折騰的她眼前恍惚,腦子都懵了,聞着那熟悉的氣息,她輕輕的在卿沉耳邊啓齒,聲音帶着哭腔的喚了一句:“王爺……”
聲音低的幾乎只有氣音。
卿沉步子倏得一頓,剛剛就一直密密麻麻泛着疼的心髒一下子疼痛就猛烈了起來。
王爺?是誰……
為什麽他會這麽難受……
叮鈴鈴,下課鈴聲想起。
老師們拿着教案出來,同學們都陸陸續續出了教室,看到卿沉用這麽親密的姿勢抱着一個女孩兒,連老師的腳步都是一頓。
卿沉在學校真的是風雲人物,整個學校就沒有不認識他的,老師看到這一幕心裏都是一驚,更何況那些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同學們。
聽到下課鈴聲的小姑娘身子一顫,将自己的腦袋在卿沉的脖頸裏埋的更近,卿沉安撫的将她攬緊。
溫聲在她耳邊道:“都擋住了,看不到的。”
随後,在一衆老師學生的注目禮下,直接抱着餘念就去了校長辦公室。
直接開門走了進去,校長是個中年男子,西裝革履,頭發梳的一絲不茍,本來因為有人直接推門而進很是不爽,臉都沉下來了,但看到來人後,立馬換了一個表情,賠笑着谄媚道:“二少怎麽有空來我這兒?”
卿沉是獨子,但在他家族的直系血脈裏排老二,京都的人都叫他二少。
卿沉雖說和家裏人鬧的挺不愉快,都收拾鋪蓋來了老家讀書,但卿家現在的掌權人畢竟就這一個兒子,肯定得為他打點着些,所以卿沉剛來z市時,家裏人便給這個學校施壓了。
校長是學校裏唯一一個清楚卿沉身份的人,實在是不敢怠慢,回頭可是要繼承皇位的太子爺來微服私訪,可得恭恭敬敬的伺候好了。
卿沉抱着小姑娘沒有動,淡聲吩咐道:“出去給我帶一套寬大的厚衣服進來。”頓了頓又道:“帶帽子的。”
校長忙不丁的颔首答應道:“好的好的,我這就去辦。”
随後便趕緊走了出去,還給他們關住了門。
校長室裏暖氣很足,很暖和,小姑娘的衣服都濕了,不能着涼,這也是卿沉抱着餘念來校長室的原因。
況且校長室裏就只有校長一個人,趕人方便些。
卿沉抱着小姑娘到了沙發旁,将她輕輕的放在沙發上。
溫聲道:“冷不冷?”
外套下的小腦袋輕輕的搖了搖。
卿沉難受的要命,後悔的要命。
他彎下身子蹲在小姑娘面前,眼中的自責快要将他淹沒,他啞着嗓子道:“是我不好。”
我應該早點來學校,應該将你綁在身邊時時刻刻盯着你。
小姑娘猛地搖頭,不想讓他這麽說。
外套下的小臉慘白,那雙晶瑩剔透的大眼睛滿是空洞,她輕輕啓齒,抖着聲音問道:“我是不是……真的很讨人嫌啊,永遠都沒有人願意喜歡我……”
話中透着濃濃的自我懷疑,還有難以掩飾的自我厭棄。
努力不給別人添麻煩,傷了疼了也都默默自己忍者,将自己縮在巨大的衣服裏從來不去招惹別人,可仿佛還是所有人都讨厭她。
她可能,天生就會被厭棄吧。
卿沉眸色一沉,眼裏劃過一絲刻骨的疼惜,他輕勾了一下唇,啞聲調笑道:“啧,你什麽意思,當我不是人麽?”
小姑娘被他這幾句自黑給弄的,将心裏那難受的情緒一下子給趕跑了,她腦子慢吞吞的轉了轉,古人的思想根深蒂固,她想了半天也沒明白王爺怎麽突然來這一句,但是依照字面意思理解後,趕緊搖搖頭,着急的軟聲道:“不是的,我把你當人的。”
認認真真說出來的話怎麽突然變味兒了呢,別扭的要命……
卿沉低低啞啞的笑了一聲,揉了揉她的小腦袋,回答道:“嗯,把我當人看就好。”
被揉了小腦袋的餘念懵懵的點了點頭,百思不得其解,實在不知道這個“當不當人”的話題有什麽可以讨論的必要。
看着小姑娘的心思被他那句話繞的暈暈乎乎的,小姑娘心思簡單的要命,被繞暈後目前也騰不出心思去想那些難過的事兒,卿沉才稍微的放下了點兒心。
這時,校長帶着一套價值不菲的衣服回來了。
道:“二少,衣服給您買來了,您瞅瞅?”
卿沉貼着餘念坐在沙發上,一個眼神都沒施舍給他,滿心滿眼都是旁邊的小姑娘,他沉聲道:“放桌子上吧。”
校長趕緊将衣服放在卿沉面前的桌子上,臉都差點兒笑出朵花兒來,他賠笑道:“二少還有別的吩咐麽?”
卿沉的眸子漸漸的沉了下來,眼神變得兇戾,眼底的暗紅還沒有完全褪去,像是沾染了血腥。
他的舌尖舔舐了一圈後槽牙,回想了一下剛剛看到的女生的面貌,漠然道:“把高二三班所有人的檔案給我調出來,我挑幾個人,你讓她們收拾東西滾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