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墜落

程亦嘉蹲坐在地上,伸手來回拉着拉杆箱上的拉鏈,心裏亂糟糟的。

丁宓之決定的事情,從來不會被任何人左右。她不知道自己這樣魯莽地跑去求他,會不會适得其反。

她盯着眼前的箱子,想象丁宓之躺在自己身邊,于是用力扯着拉鏈頭,假裝這是丁宓之脖子上的領帶,揚起下巴,盡全力讓自己眼裏布滿狠厲:“丁宓之,姐命令你,不要再和駱一輝過不去!”

程亦嘉剛到國外的時候,因為身材妖嬈,加上某些歐洲國家的男性追求女生手法過于簡單粗暴,所以學了點女子防身術。

在教練的指導下,她每次揍沙包的時候,嘴裏都會念叨:“丁宓之,看你現在還有沒有本事拒絕我!”

當然,她的課程并沒有學完。

那個教練某天授課結束,說要請她去吃飯,如果她喜歡,可以順便去看個電影或者聽個歌劇,然後再去他家裏小坐片刻。程亦嘉聽完教練的話,拿起包就跑了,連頭都不帶回的。後來據說那個教練去看了心理醫生,說是對自己的職位有很大困擾,擔心美女會不會害怕他作為男朋友太過暴力什麽的。

程亦嘉不知道自己這半吊子水平能不能躲過丁宓之一招。

她想起自己剛才進門時,被丁宓之提着衣領丢到沙發上的場景,不禁把頭縮回衣服裏。

和丁宓之還是動口吧,君子都是動口不動手的。

她深吸一口氣,警示自己要有氣勢,拿出輸人不輸陣的姿态。

恩,對,氣勢!

她找尋自己小學中學身為大姐大時的說話語氣:“姐跟你說話呢,你裝什麽高冷!”她伸出食指,左右拍打着拉鏈頭,“丁宓之,多看我一眼你會死嗎?會不會死!整天冷着一張臉,演什麽霸道總裁?你家員工天天在背後意淫你床上放浪形骸的模樣你知不知道!”

程亦嘉确實見到好多女孩對丁宓之犯花癡,就跟她當初一模一樣。不過什麽意淫的內容,純屬她自己胡亂猜測。

“你說,為什麽那麽寵你妹妹!好歹你我也是你合約上的妻子,怎麽就沒見你對我說過一句軟話!”

好像三年前她離開的時候,就已經是前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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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是你媽的救命恩人,你對我這麽差,你媽知道了會哭的懂不懂?”

程亦嘉沉思,捏着拉鏈,念叨着:“如果真這樣對他說話,我今晚會不會橫屍街頭啊……”

按照丁宓之的個性,程亦嘉忽然覺得這樣的可能性特別大。

她微微皺眉,“要不要試試看?拉鏈拉鏈你快告訴我,要不要挑戰一下丁宓之的底線?”拉鏈唯一能回應她的,便是被她來回擺弄所發出的很輕微的金屬碰撞聲。

她連丁宓之的衣服都扒過,還有什麽好懼怕的?程亦嘉決定以當年天不怕地不怕的姿态去找丁宓之聊一聊。

“你确定你要試試?”丁宓之的聲音從頭頂傳來。

程亦嘉擡頭,震驚地看着站在她前面,正在給襯衫系紐扣的丁宓之。

刺啦一聲,拉鏈在她錯誤的用力下,被拉到了底。

她的臉在擡起來的瞬間,便紅到了耳根。

“你什麽時候進來的?怎麽你進來的時候一點聲音都沒有?”

丁宓之懶得回答她這個無聊的問題:“我要出門,你需要不需要我載你一程。”

“哦,好的。”程亦嘉急忙把拉鏈重新拉好,站起來跟着丁宓之往外走,“大晚上你要去哪兒?”

丁宓之一如既往,對她愛理不理。

程亦嘉尴尬地摸摸鼻子。

“丁宓之,我想跟你談談。”上車後,程亦嘉厚顏無恥地坐在了副駕駛,“我真的有事想跟你說。”

丁宓之發動車子,面色冷峻地看着前方,回答她:“如果和駱一輝有關,你最好閉嘴。”

程亦嘉被他說的感覺後脊一陣發涼。

先前,丁宓之在房間裏,一直都沒睡着。其實他這兩天睡眠質量持續下降,晚上總失眠,還總是夢到一個人……丁宓之不動聲色地擡眸,從鏡子裏看着坐在自己身邊的程亦嘉。

他把程亦嘉拎到屋裏後,好像失眠就好了些,可是心情又莫名其妙地煩躁,仿佛預感要發生什麽事情。

後來他洗了個澡,出來後剛在穿上躺下,就聽到手機提示有訊息進來。他打開手機,看到的是一串照片。

照片上的其中一個人,正在這間屋子裏。

他用力捏着手機,直到手指都有些麻。

有兩張照片先是他們是在車上,駱一輝穿成那副不人不鬼的樣子,緊緊地抱着她,還把頭埋在她胸口。偷拍的人技術很不錯,這照片拍得挺清楚,能輕松分辨他們的衣着容貌。

這時,給他發照片的汪其石打他電話。

“宓之,看到照片了沒?”汪其石一副邀功的語氣,“我今天開車路過一個地方,在車上我就覺得那小子眼熟,仔細一看,嘿,還真是駱家的那個敗家子。最近世風日下啊,他都淪落到幹這個了!不過包他的這個女的看着真不錯,就是有點讓人費解。你說她把大衣一脫,是不是就會有一堆男人争着上她?何必要包下駱一輝這個大麻煩?”

面對汪其石的長篇大論,丁宓之只是淡淡地回他一句:“看到了。”

汪其石繼續說:“我就讓我司機跟着拍了幾張照片,還親自替你去酒吧裏摸了摸底,那酒吧裏正好有個男的撒酒瘋,嘴裏說着什麽‘個死鴨子,敢跟我搶’。我估摸他知道點什麽。過去一問,才知道那男的看上了剛才那女的,結果人家摟着駱一輝就走了……”

丁宓之被他說得更加煩躁,“為什麽你的語氣裏透着一股遺憾?”

“你看照片,那個女的多有味道。”

丁宓之:“呵呵。”

汪其石道:“哎,宓之,要不要我替你再收拾收拾駱一輝?”

“不用。”丁宓之看了一眼手機,“有電話進來,先挂了。”

打他電話的是丁語婧的主治醫生易榮臣。

這個點兒給他打電話……

丁宓之預感電話的內容會很不好。

“丁先生,丁小姐失蹤了。”易榮臣那邊的聲音聽起來像是在車上,“我正在完醫院趕去。”

丁宓之壓制着怒火,責問:“一個人你們也看不住?”

“非常抱歉,丁先生!”易榮臣連連道歉,“最近我見她恢複良好,所以才同意她在院子裏走走。誰也沒注意她什麽時候偷了看護的衣服跑了。剛才醫院已經查了錄像,她是晚上八點多醫生下班的時候混出去的。”

“八點多失蹤,現在幾點了?”丁宓之的語氣森寒,如北極冰雪。

易榮臣:“丁先生,都是醫院的不對,我們會盡快把丁小姐找回來的!”

“給你們三個小時時間。”丁宓之說,

“好的,謝謝丁先生諒解。”易榮臣小心地問他,“丁先生能方便透露丁小姐出事前最常去的地方嗎?我們懷疑……”

丁宓之道:“稍候我讓秘書發給你。”

收了電話後,丁宓之便換衣服準備出去一起找丁語婧。

穿褲子的時候,無意中看見手機,便想起了同在樓上的程亦嘉。

于是他拿起襯衫,套在身上,走到門前。

然後就看見程亦嘉在自言自語,在他眼裏,這也可以算成是發神經。程亦嘉那一句什麽“意淫你在床上放浪形骸的模樣”差點讓他再度發火,甚至他連襯衫紐扣都系錯,不得不解開重新系。

如果程亦嘉這個時候替駱一輝求情,丁宓之真的不能保證,自己會做出點什麽。

程亦嘉并不知道原委,撇嘴道:“丁宓之,得饒人處且饒人。”

“你知道語婧現在在哪兒嗎?”

丁宓之的問題,讓程亦嘉一頭霧水,讷讷地說:“我剛回國,我哪兒知道她在哪。”

“四個小時前,她從醫院逃走,現在沒人知道她在哪兒。”時間已近淩晨,路上的行人很少,丁宓之用力踩着油門,“她現在誰都不認識,我不知道她會不會出事。而這一切,都拜她深愛的人所賜。”

程亦嘉雙手拽着安全帶,緊張地說:“丁宓之,你開慢點。不用急着送我回去,我可以和你一起去找她。”

程亦嘉擔心,他再加速下去,會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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