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禍害
許願睫毛顫了顫，緩緩睜開眼睛，入眼便看到沈郁認真的側臉。
目光瞥向窗戶。
透過那一整面牆的落地窗，能看到藍紫色的夜空，一輪圓月懸挂當中，周圍零星幾顆星星，眨着眼睛。
許願盯着緊緊關閉的窗戶，皺了下眉。
剛才她感覺到一陣風拂過臉頰，然而窗戶卻是關閉的。
那麽，風從哪來的？
目光再次落到沈郁臉上，許願眨了下眼，發現他搭在額角的碎發，似乎比之前更加淩亂了些，不過依然好看。
沈郁假裝沒有看到她眼中的審視，把草稿紙往她面前一推，淡聲說：“好了。”
許願瞅着草稿紙，打了個哈欠：“嗯，我看看。”
心裏的一丢丢疑惑，被這麽一打斷，便沒了深究的心思。
應該是錯覺吧。
許願單手撐着腦袋，又打了個哈欠，桃花眼裏汪出來一片水。
這時，門鈴聲驀地響起。
沈郁起身去開門，書房門正好能看到玄關。
大門打開後，許願看到許乘月淡然的臉龐，她穿着一身沒有多少裝飾的簡單連衣裙，純白色的，這樣遠遠望過去，像極了不食人間煙火的小龍女。
小龍女怎麽會來沈郁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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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角瞥到牆上挂鐘，許願頓時明白過來，忙裏忙慌地對完最後一道題的答案，拉上書包拉鏈，抱起來朝外走。
透心的涼意鑽入腳底心，冰得許願打了個激靈，低頭一看，才發現自己左腳上的拖鞋不見了。
四處掃了眼，也沒找到拖鞋在哪裏。
沈郁走回來，看到那赤*裸的粉白小腳踩在地板上，明白過來怎麽回事：“你先坐下，幫你找。”
“好。”許願坐回椅子上，翹起來那只光禿禿的小腳，朝站在玄關處的許乘月，無奈攤手。
許乘月沉默一瞬，最終還是決定走進去……和沈郁一起找拖鞋。
看着那兩個神仙般的人物，像是無頭蒼蠅似的，趴在地上四處幫她找拖鞋，許願心裏啧啧稱奇。
她應該是最大爺的配角了，堂堂女主和堂堂反派，竟然都掰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這麽想着，不由得噗嗤一聲笑出聲。
“笑什麽？”沈郁随意地問，頭也沒回。
不用想也知道，現在這種情況肯定是大橘的“傑作”，果然是只十足的蠢貓！
終于，他們在窗簾底下找到了失蹤的兔子頭拖鞋。
許願穿上拖鞋，踩了踩，擡頭對沈郁說：“我剛看過了，都對，把學習機留在這裏，你有不明白的先看那上面，如果還不懂，明天我再給你講。”
沈郁瞥了眼桌上粉嫩嫩的學習機，輕輕“嗯”了聲。
許願一手抱着書包，一手挽起許乘月的手臂，對沈郁說：“那我們走啦！”
她想給和他擺擺手，卻發現自己兩只手都忙着，只好作罷。
許乘月瞥了眼挽在手臂上的白皙小手，唇角勾了勾，眸光中不自覺露出一絲溫柔。
她身邊所有人，都以為她高冷難接近，只有許願會這樣無所顧忌地和她親昵，她也從最初的不适應，到現在已經習慣。
也很喜歡。
眼角瞥到一道審視的目光落到身上，許乘月擡眸，看向對面的沈郁，眸光中恢複一貫的清冷。
回到家，許乘月問許願：“你在幫他輔導功課嗎？”
“是啊，他幫過我一次，所以就用輔導功課來‘回報’他。”這種攜恩圖報的事，該是不多見吧，不知道乘月會怎麽想。
許乘月點頭，察覺到許願臉上一閃而過的抱怨，柔聲說：“如果你覺得吃力，可以換我去。”
許願張了張嘴，最終還是把那句“那就最好不過了”，生生咽了回去。
“不用，其實幫他輔導，也相當于我自己又複習了一遍……”
鬼知道她拒絕時，心都在滴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可不想在看不到的地方，一不小心促成什麽無法挽回的連鎖反應，那就太得不償失了。
時間已經不早，回到家後，兩人各自回房間。
第二天來到學校，許願身後的座位，整個早自習都空着，害得杜雙雙讀書都讀不進去，小聲和許願嘀嘀咕咕：“沈郁不會又不來了吧？”
許願搖頭：“我也不知道。”
後排的宋啓凡聽到她們的悄悄話，唇角扯出一絲冷笑，忍不住插嘴：“幹脆永遠別來了才好！”
那天班級聚會，他被那夥臭弟弟硬拉到樓上ktv，好不容易脫身，趕回去時，許願已經走了，聽剩下幾人說，是沈郁送她走的。
他們互相交換着暧昧的眼神，好像意會到什麽八卦，氣得他差點兒當場一口老血噴出來。
沈郁這個人，就是個禍害，禍害完班裏那群花癡女生了，又把主意打在他女神身上。
簡直可惡！
身旁椅子動了動。
宋啓凡轉頭，看到旁邊驀地冒出來那個讓他最憎惡的身影。
這個禍害！怎麽又來了！
“不好意思，”沈郁輕描淡寫地說，“我還是來了。”
裝模作樣！他哪有丁點兒不好意思？要是不好意思，就幹脆別來啊！都是鬼扯淡！
宋啓凡翻了個大大的白眼，眼睛都翻疼了，把課本往臉上一擋，眼不見心不煩。
杜雙雙吞了吞口水，避着宋啓凡和許願小聲說：“有時候啊，我真覺得他是個幼稚的小學生。”
許願目光落在後排那道緩緩落座的颀長身影，深以為然地重重一點頭。
“許願。”身後傳來命運的呼喚。
許願認命地轉過頭去，無奈地問：“有什麽事？”
她感覺自己快成沈郁的保姆了，哪天不給她找點事做，他就渾身難受。
這時候打了上課鈴，沈郁話音一頓：“沒什麽，下課說吧。”
許願轉過頭去。
老師們工作效率很高，短短兩天時間裏，就把月考試卷全部改完了，他們好像商量好了似的，來上課第一件事，就是先講卷子。
七班作為準理科班，理科成績都不錯，文科也還說的過去，獨獨國文課成績一般，應該說，整個年級的國文課，成績都一般。
全市無論私立還是公立高中，只有爾雅開了國文課，看起來語文差不多，其實難學又無聊，關鍵是不在高考科目裏，學生們學起來，自然就沒有那麽認真了。
國文課老師是個快要退休的老頭，像個老學究似的，古板又嚴格，對誰都一視同仁，學生們都挺怕他。
随着上課鈴，國文老師挺着六十歲的大肚子，走進教室：“都看過自己卷子了吧。”
講臺下嘩啦啦翻卷子，班長腰板筆直，一本正經地說：“看過了。”
其他人聽他聲音，反應過來，連忙跟着附和：“看過了，看過了。”
國文老師贊許地看了班長一眼，再看向班裏懶洋洋的其他人，突然狂風暴雨一聲吼。
“你們看看自己那個成績！怎麽還有臉坐在教室裏？對得起你們父母嗎？對得起你們自己嗎！”
同學們被他吓一跳，頓時安靜如雞。
國文老師很滿意學生們的表現，接着說：“你們學習是給別人學的嗎，啊？不都是給你們自己學的？我天天督促你們學習，我能有什麽好處，你們說，我能有什麽好處？”
“喵~”
偌大的教室裏，安靜得掉一根針都能聽見，所以這聲柔軟的喵叫，顯得格外突兀。
“喵喵~~”
如果說之前那聲，還有人懷疑是幻聽，那麽這聲如此清楚的喵叫，讓全班同時愣住，緊接着有人反應過來，沒繃住來了句“卧槽”，班裏頓時炸開鍋，幾十雙眼睛到處亂瞟。
“竟然來了只貓啊！”
“在哪裏啊在哪裏，我怎麽看不見！”
國文老師走出教室，看了看走廊，沒在走廊上發現貓的蹤影，立馬轉身回來，站在門口，肥胖的手臂在幾十口人頭頂一揮。
“是誰，是誰把貓帶來了！”
學生們看他赤紅着臉，顯然是生氣了，趕緊閉嘴，生怕火燒到自己身上。
班裏沒人吱聲，國文老師也來了脾氣，把手裏卷子往講桌上一摔：“今天要是沒人認這個事，課就別上了，等你們班主任過來處理你們！”
許願緊緊捏着書包，手心裏沁出一層冷汗。
書包裏動了一下，吓得她小臉頓時煞白，心提到嗓子眼。
貓叫是從她書包裏傳出來！
這段日子裏唯一接觸過的貓，就是大橘了，只是它是什麽時候到她書包裏的？
許願想起昨晚在沈郁家，她剛醒來有些迷糊，看到乘月在門口等她，抓起書包就走，也沒檢查一下。
難道那個時候，大橘就鑽進來了……嗎……
似乎為了印證她的猜想，一個毛茸茸的橘色小腦袋，從書包口的縫隙裏探出來，瞪着那雙圓溜溜的大眼睛，朝許願讨好地“喵”了聲。
許願頓時石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