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背鍋
這聲喵叫，就像點燃炸*藥的導*火索，徹底激怒了國文老師，他狠狠地敲擊着講桌。
“把學校當成什麽地方了，你們還是來學習的嗎！是誰，快給我站出來！”
那怒氣沖沖的每個字，就好像一塊塊石頭，狠狠砸在許願心頭，看老師這個氣急敗壞的樣子，大有不弄清楚不罷休的氣勢。
許願打定主意承認，然而學生天生對于老師的恐懼感，讓她心跳如鼓，就連呼吸裏都帶上了顫抖。
就在這時，大橘在包裏卡得難受，好不容易爬出來，順着許願的胳膊一點點往上爬，邊爬，邊讨好地喵喵叫。
周圍逐漸有人發現有只貓順着許願胳膊爬，國文老師也發現了，推了推那厚重的圓框眼睛，臉色一沉。
許願渾身更僵了。
就在這時，身後傳來低聲的呼喚。
“大橘，過來。”
聽到主人的呼喚，大橘像一只離弦箭，展示貓咪飛檐走壁的天生絕招，在周圍同學的驚呼中，咻的一下飛了出去，輕松落到沈郁衣服上，兩只小爪子牢牢扒着不松手。
沈郁伸手拖住它小小的身體，大橘腦袋在他掌心裏蹭了蹭，喵喵叫個不停，仿佛在告訴主人它所受的委屈。
大橘的意外出現，給教室裏緊張壓抑的氣氛，注入一絲活水。
“竟然真的有貓诶！好可愛的貓！想撸！”
許願心驚肉跳，轉頭看向後排。
沈郁為什麽突然把大橘喚過去，這種直接往槍口撞的舉動……難道是打算替她背鍋嗎？
國文老師盯着大橘看了兩秒，沉聲問：“這到底是誰的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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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郁淡聲回答：“是我的。”
七班有個明星學生，整個年級沒有哪個老師不知道，平時其他老師對這個明星學生，多多少少會有些特殊待遇，國文老師對此表示很看不上。
“不要以為你是明星，就和其他同學不一樣，在我這裏，所有同學都一視同仁。既然你承認這貓是你的，擾亂了課堂紀律，就出去，到樓道裏站着。”
全班同學頓時一驚。
到樓道去罰站，這不擺明着故意讓其他班看到嗎？這種公開處刑對明星來說，太殘忍了吧，說不定還會有有心人借機黑沈郁一波。
教室裏安靜得過分，後排椅子挪動的聲音，緩慢劃在許願耳膜上，心尖兒跟着顫動，心裏掙紮得厲害。
在那道颀長的身影走到桌邊時，她沒時間多做考慮，直接站起身。
“這只貓……”
沈郁出聲打斷她的話：“這只貓，的确是我的。”
許願擡頭，與沈郁視線對上。那雙漆黑的眼眸裏有光，就像昨晚夜空裏，星光閃爍。
裏面清晰的，映出她的身影。
即使沈郁刻意提高聲音，國文老師還是聽到了許願的話，他看得很清楚，剛才這只貓最先從這小姑娘身邊出現。
“許願，你要說什麽？”國文老師沉聲問。
許願挪開視線，抿了抿唇：“老師，其實這只貓是我帶來的。”她看着國文老師嚴肅的臉色，硬着頭皮接着說：“它是從我書包裏跑出來。”
教室裏頓時響起嗡嗡的竊竊私語。
“他們兩個怎麽回事啊，怎麽還争起貓來了，這只貓到底是誰的啊？”
“沈郁的吧，我在他微博裏看到過。”
“橘貓都長得差不多，你怎麽知道這只就是微博裏那只啊，說不定許願也養了一個，不然怎麽會從她書包裏出來？”
“如果這是沈郁的貓，卻從許願書包裏跑出來……難道昨晚他們在一起？”
“我早就感覺他們兩個不對勁，你們還都不信，看這情況，兩個人該是同居了。”
“別胡說八道，他們可還是高中生，小心人家告你诽謗！”
孟倩聽着周圍的小聲議論，唇角邊勾起嘲諷，露出衆人皆醉她獨醒的表情。
“安靜，”國文老師皺眉整頓紀律，顯然他不适合這種斷案的事，沉聲問，“它到底是誰的貓？”
“是我的，”少年聲線清晰，一字一句道，“不然許同學，你叫它一聲試試，看它是否答應你。”
許願：“……”
鬼才知道大橘會不會答應她！
盡管心裏打鼓，她還是嘗試着叫了聲：“大橘~”
大橘安然地躺在沈郁手心裏，聾了似的，理都不理她一下。
“……”好吧，他贏了。
許願一臉挫敗，只能重複那句：“它真是我帶來的。”
國文老師心裏煩躁，對于“貓是誰的”這樁公案沒興趣，手指向門口：“你們兩個都給我出去，自己去解決貓的問題，別打擾其他人上課！”
在全班幾十雙眼睛的注視下，許願臉頰燒紅一片，緩緩朝外走，感覺整個人就像踩在棉花上，步子軟綿綿的，使不上力氣。
她做了十多年的好學生，第一次被老師當着全班批評，還被罰站到走廊。這對她來說，是平生難有的尴尬事。
兩人剛走出教室，身後教室門被國文老師“啪”的一聲甩上，響聲讓整個走廊震了震。
看來他确實氣得不輕。
走廊裏靜得過分，許願臉頰上的熱意久久不褪，不自覺地眼眶紅了。
“傻瓜。”
身旁傳來一聲低語，聲音輕得像一片羽毛，輕輕撩撥着耳朵，癢癢的。
許願轉頭看向那好看的側臉，即使在這麽狼狽的情況下，沈郁舉手投足依然從容淡定。
想來也是，身為頂級流量，他經歷過的大場面太多，怎會畏懼小小的罰站。
“你說什麽？”她一出聲，語氣裏帶上兩分不易察覺的哽咽。
沈郁輕聲重複：“我說，你是傻瓜。”
許願嗓子裏梗得難受：“我又怎麽惹你了。”
“剛才我已經把事接過去，原本一人罰站就可以了，為什麽還要這麽傻站出來。”
為什麽站出來……許願自己也沒想清楚。
當時就覺得，她不想再欠沈郁什麽，不想他替她背鍋，不想他受罰。
然而，他終究因她受罰了。
而她，終究還是欠了他的。
許願支支吾吾地說：“做錯事的人，明明是我啊……”
是她沒有檢查書包就背來學校，做錯事的人是她，不該讓別人背鍋。她在心裏如此告訴自己。
“只是這個原因麽？”
“不然呢，”許願不想繼續這個話題，轉而又問，“那你呢，明明不關你的事，為什麽要故意攬下來？”
“誰又知道。”沈郁半垂着眸子，語氣如同耳語。
一切都是下意識的舉動，不需要思考。
從遙遠的過去開始，就已經如此了。
突然，教室門打開，國文老師板着臉走出來：“讓你們罰站，誰讓你們聊天了？”
兩人沒有說話，回應他的，是那只探着毛茸茸腦袋，好奇打量他的小奶貓。
“喵~”
國文老師被萌得渾身抖了抖，差點兒沒繃住臉，一本正經地從沈郁懷裏把大橘抱走了。
“老實點，不然別想把貓要回去！”
他就這樣，撸着貓重新回了教室。
看着大橘被抱走，許願再也忍不住了，眼眶裏打轉的淚珠一顆顆滑落下來，梨花帶雨的模樣，讓人看一眼，心都碎了。
沈郁始終垂着眼眸，神色平靜如水。他早就聽出來她的哽咽聲，輕輕遞過去紙巾。
“想哭就哭吧。”
許願：“……”
這種時候，如果是別的男生看到女孩子哭，不該是手足無措，不該是慌裏慌張地安慰她“別哭了，只要你不哭，讓我怎樣都行”麽？
沈郁這個人，怎麽總是不按常理出牌。
沈郁知道那雙淚眼婆娑的桃花眼，疑惑地打量着他，緊抿薄唇，沒有解釋的意思。
那種把眼淚壓抑在眼眶裏，硬是不落下的痛楚，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所以他從不勸人不哭，尤其對方是許願，他希望她可以肆無忌憚地哭，可以肆無忌憚地笑，永遠都不需要壓抑自己。
許願抽抽搭搭哭了會兒，用紙巾擦幹淨眼淚，心裏舒服多了，眼睛還是有些紅。
“你說老師會不會把大橘收走，不還回來了。”
“不會。”沈郁斬釘截鐵地說。
“你怎麽知道？”
不等許願問完，就聽到教室裏哄笑一聲，緊接着教室門轟然打開，國文老師黑着臉走出來，把貓往沈郁懷裏一送。
“下次別再帶學校來了。”
說完這話，他并沒有回教室，有些着急地往辦公室走，所經之處，留下一縷若有似無的怪味兒。
許願想起他襯衣上明顯的淺黃水漬，明白過來發生了什麽，沒繃住噗嗤笑出聲，輕輕點了點大橘毛茸茸的腦袋。
“你啊你。”
……
月考之後有家長會，所有人都知道，可到了家長會這一天，全班絕大多數人，臉上表情都挺喪的。
“班主任讓把月考試卷擺在桌面上，這招太毒了，明擺着讓家長回到家亮家法啊！”
“我也完了，這次沒複習好，考的一般，回到家準得挨罵！”
“得了吧，我看你名次還朝上爬了好幾個，我才倒黴，數學差點兒不及格……”
許願把桌洞收拾得整整齊齊，桌面上每一張卷子也都理得平平整整，最終又把椅子貼着桌子整齊塞進去，檢查過一遍後，才松口氣。
旁邊杜雙雙笑：“收拾這麽好幹嘛，不知道的，還以為你要擺宴席呢。”
許願笑了笑。
之前她在陳家時，舅舅他們從來沒給她開過家長會，不過這次不同了，爸爸會來給她開家長會，當然要鄭重一些。
班主任在門口喊了聲：“班長過來，還有許願。”
許願連忙走過去。
“你們兩個家長會留下來，給找不到座位的家長領領路……”
她成績好，回回年級第一，班主任把她留下來，家長會上帶一句，樹樹榜樣。
班主任又交代了些其他的，許願眼睛眨也不眨地認真聽着。
班裏同學都走後，許願收拾完講桌，眼睛掃到沈郁的座位，發了下呆。
每次去沈郁家輔導功課，都沒有見到其他人，他該是自己一人住。想到他是從M國回來，或許家人也都在M國，應該是他的經紀人，安雅，過來給他開家長會吧。
家長陸陸續續來到教室，許願忙着給領路，等到閑下來的時候，就看到她爸站在門口。
許存遠笑呵呵地看着她，見她望過來，頭也不轉地朝旁邊人說了句：“看到沒，我女兒，年級第一！”
他旁邊站着個長相極好的男人，五官精致深邃，一身氣度逼人，能看出來年輕時，絕對是個能迷倒萬千少女的萬人迷。
可有些違和的是，他鬓角白了一片，與他很顯年輕的容貌不符。
男人說了句什麽，許存遠笑呵呵地朝許願招手。
許願走過去，乖巧地朝男人喊了句“叔叔好”。
男人威嚴的臉上表情松動，唇角扯開一絲弧度，能看出來他平時極少笑，這樣子已經算是很難見到的了。
“你就是許願？”
許願點點頭。
男人鳳眸打量着面前的小姑娘，若有所思。
許存遠眉飛色舞，得意道：“哎呀，還是生女兒好啊，女兒是父親的貼心小棉襖，又乖又懂事！”
男人斜眼瞥了眼快要得意忘形的好友，從鼻子裏輕輕發出一聲冷哼，把臉一偏：“當着你女兒面，給你留面子。”
“啧啧，你就羨慕嫉妒恨吧，哈哈哈哈哈！”
“……”
向來沉穩持重的老爸，露出這副很欠打的表情，看着周圍家長投過來的目光，許願突然感覺有些丢臉。
不過話又說回來，這位陌生叔叔傲嬌的神色，她總覺得在哪裏見到過，感覺似曾相識。
許願甩了甩腦袋，把胡思亂想甩出去。
“爸，我領你們進去吧。”
“不了不了，”許存遠擺擺手，“我和你沈叔叔自己進去，你玩去吧。”
沈叔叔？
許願想起來班裏三四個姓沈的同學，也不知道這位氣度非凡的叔叔，是誰的家長。
作者有話要說： 許願：嗚嗚嗚。
沈郁：別哭了，再哭我就親你。
許願：那我不哭了……唔！
說好的哭了才親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