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姐妹
程美意正式見到況循的女朋友是她跟況循在一家新開的越南飯店裏吃飯,就是這麽不巧的碰上了和朋友過來試菜的程美如。
況循好像并不在意,十分大方地介紹兩個女人認識。
程美如比美意大四歲,一派當家主母老大姐的姿态微微颔首:“你好,我是程美如。”
美意覺得她好老氣,哪裏有自己青春活潑可愛靓麗,心裏那點擔心全沒了,嬌俏可人地笑着說:“你好,我是程美意。”
原本的二人世界變成了三人行,而且美意從女主角一下子變成龍套,默默地坐在一邊吃飯,看着男主角和真正的女主角柔情蜜意。
吃完了況循想送美意回去,畢竟是他約的她,而且這裏離市區還有點距離,晚上讓她一個人回去他不放心。
程美如抱着胳膊等在一旁,一句話也沒說,但面色已經很不好了,那表情就是“你敢送這個小婊子老娘就切了你*”的意思。
美意還是識趣的,而且馮延川說過,不要讓男人為難,該體貼的時候要體貼,要讓他記住你的好。
“不用不用,我吃多了,走兩步正好消消食,你快跟美如姐回去吧,聽說一會兒有雷陣雨。”
況循一聽更不放心了:“你帶傘了沒?我還是送你吧,太晚了,明天還要去出差。”
美意拍拍他的胳膊,沖他眨眼,低聲說:“美如姐生氣了,我一會兒讓我媽媽來接我,別擔心了,明天再見。”
況循又陷進去一點,想抱抱她始終是忍住了。
美意看着他們走遠了才拿出手機撥張蘭波的號碼,她娘最近忙着戀愛,三天兩頭見不到人,這會兒估計又在哪個叔叔的懷裏呢,音樂響了一遍又一遍就是沒人接。
美意嘆氣,順着馬路走到公交站,最晚一班去市區的車子已經下班了,打車回去又太貴,還不安全,她坐在站臺的凳子上發呆,想到開學要準備論文,把包裏的《現代國際金融學》拿出來看。
馮延川找到她的時候她已經靠着站臺的柱子眯着了,外面是傾盆的大雨,還有閃電,也不知道這個女人是不是心大的漏風,這樣都能睡着,是有多累!
他把她搖醒:“給我打個電話會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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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意腦子還停在外彙、風險、金融組織……哼哼唧唧地看着他,伸出手抱着他的胳膊,傻憨憨地又睡過去了。
馮延川無奈至極,把車裏的衣服拿出來蓋在她身上才輕輕地抱住她,他受傷的胳膊還沒好,使點力氣就很疼,美意的耳朵就貼在那塊傷口上,疼的他差點撒手扔了她。
雷陣雨來的快停的也快,大雨過後的深夜很安靜,空氣裏都是青草和花香,美意睡的沉沉的,夢裏都是粉色的泡泡。
馮延川淋了雨,傷口感染,高燒不退,整個人滾燙滾燙地躺在床上,外面的氣溫大概有三十出頭,美意覺得他比夏天還熱。
“怎麽辦嘛,我媽不在,我真怕!”
可憐馮延川病成這樣還得保持清醒安慰她:“別怕,找點冰袋和消炎藥來,我睡一會兒就好。”
可是美意今天還要跟況循去出差,多好的機會,她就快開學了,開學之後還能不能再見到況循都是個問題,而且昨晚……她想趁着這次出差逼他攤牌。
“去醫院嘛,你看上去很不好。”美意眼睛裏濕濕的,這個人雖然有時候很讨厭,但是他有時候也很好。
馮延川握住她的手:“不可以,我不去醫院,你照我說的去做。”
美意點頭,飛快地去找冰袋和消炎藥,又給況循打了個電話,告訴他可能要晚點出發,家裏有事。
況循問她需不需要幫忙,美意支支吾吾地說馮延川病了,很嚴重,她怕況循告訴馮和,她怕馮和遷怒她。
況循讓她在家裏等着,他馬上就到。
美意把冰袋敷在馮延川額頭上,不停地給他擦酒精:“你忍一忍,馬上就好,況循就快到了。”
馮延川意識有點不清楚,但是聽到這個名字猛地一驚,費力地睜開眼睛:“你告訴他我病了?”
美意點頭:“他很厲害的,可以找家庭醫生來,就不用去醫院了。”
“蠢貨!”馮延川頭疼欲裂。
他強撐着從床上爬起來,把枕頭底下的槍塞進腰帶裏,美意在客廳裏打電話,明顯是況循打的,大概是打來确定他還在不在這裏。
馮延川冷笑,這個小人。
“況循說路上堵車,我們……”美意打完電話進房間發現床上的人已經沒了。
她把家裏找遍了,居然一個活生生的大男人就消失了。
況循又打電話過來,美意帶着哭腔:“他不見了……怎麽辦,他還生病呢!”
“別擔心,我幫你找,你先待在家裏,哪兒都別去,我有消息了就通知你。”
美意挂了電話呆坐在床上,明明剛剛還在,床上還有他的味道,枕邊放着他的手表,她拿起來看,好像是很貴的一個牌子,但是這麽貴重的東西都不要了,他是不是走的很急啊。
美意甚至模拟了好幾場他是怎麽消失的場景,最後确定他是從房間的窗戶出去的,他們家在三樓,不算高,但是也不低啊,這麽跳下去……美意不敢想了,心裏一戳一戳的疼。
她給他打了好多電話都沒人接,美意一個人坐在家裏,大哭了一場。
況循後來也沒能找到他,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
開學之後美意搬去學校住,學校在另一個市,張蘭波送她過去。
路上母女兩個都沉默,自從馮延川從家裏憑空消失之後美意就不怎麽搭理張蘭波了,她覺得如果那天張蘭波能待在家裏,也許事情就不是這樣了。
後備箱裏都是美意的衣服和零食,張蘭波頂着太陽幫她一樣一樣搬下來。
“不用了,我自己拿。”美意語氣冷淡。
張蘭波摘了遮陽帽,摘了墨鏡,嚴肅地看着她:“女兒,你二十二了,不是十二,現在才來叛逆期是不是太晚了?我只要對你負責,你的朋友不見了也要算在我頭上?”
美意來了脾氣,眼睛紅紅的:“那你對我負責了嗎!他住進來之後家裏的事你就不管了,水電費都是他交的,又是因為我才生病,現在不見了,你心裏就不擔心?你可真冷血。”
啪的一聲,張蘭波氣極,一巴掌甩在美意臉上。
“我養你這麽多年,就養了個不知道感恩的白眼狼!你就是這樣跟我說話的?那個馮延川,你以為他是什麽好人,上次店裏來了那些人,就是找他的吧,程美意,你沒腦子你知道麽!”
美意眼淚流進嘴裏,鹹鹹的,她不知道怎麽跟張蘭波說。
“他說了,不是找他的,我相信他,你別随便說我的朋友。”最後說出口的還是傷人的話。
美意心想,媽媽大概不會把那間意大利的小畫廊給她做嫁妝了吧!
開學沒多久就是中秋節,之後又是國慶,膽子大一點的學生幹脆從中秋一直翹到國慶,拼出将近二十天的假期。
宿舍裏的人都出去玩了,畢竟是大四即将下架的學姐,課程也不緊,趁着最後的時間再好好玩玩。
美意哪兒都不想去,她想繼續*,最起碼畢業了也不用立馬回去,還能耗在學校裏,她和張蘭波算是徹底鬧掰了,已經兩個星期沒打電話也沒發短信了。
她沒想到程美如會來找她。
在學校的圖書館裏,兩個女人面對面坐着。
美意有些緊張:“你要是來吵架,我們還是換個地方,不要影響別人看書。”
程美如抿着嘴,似乎在考慮接下來會吵架的可能性,随即點頭:“那就去外面吧,你們門口有個奶茶店。”
美意更緊張了,原來女主角今天是來找女配角吵架的。
兩個人點了珍珠奶茶,店裏有三三兩兩的小情侶在膩歪,她們兩個女的坐在一塊兒喝奶茶反倒有些奇怪。
“況循跟我提出分手。”程美如開門見山。
這倒是美意沒想到的,她以為況循至少要再撐一陣子的。
最近因為馮延川的事況循和她接觸頻繁,好幾次甚至在畫室陪她加班,之後再開車送她回去,而且親密的小動作也從簡單的親吻額頭演變成了親嘴角,親耳朵,親下巴……
“我沒要求過他這麽做。”
程美如是丹鳳眼,眯起眼看人的時候有種女王氣場,很是淩厲:“可你我都心知肚明,他就是為了你才會這樣。”
美意不怕她的,這兒是她的學校,她有好幾萬的學弟學妹。
“那你要我怎麽做?”
“程美意,你跟你媽一樣下賤,總是喜歡跟我搶,不過好像哪一次都沒贏過我,這一次也不例外。”
美意颔首,輕輕*的嘴角顯示她現在很憤怒,不過她不想把精力浪費在這兒。
“那你試試看,我不但要把況循搶過來,我還要把屬于我媽媽的也搶過來。”
程美如沒料到她會這麽說,小時候怯怯懦懦的黃毛丫頭現在變了,都敢明目張膽地跟她搶男人了。
而最讓她氣憤的是,況循,那個口口聲聲說愛她,和從小一起長大的男人,居然要為了這個女人跟她分手。
她想都沒想就把一杯奶茶潑在了美意身上,幸好是冰凍奶茶,并不燙。
美意呼出一口氣,依然鎮靜地坐着:“撒完潑了?我可以走了吧!”
程美如恨恨地盯着她:“別得意,有你後悔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