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再見
美意說晚點再打給馮延川,後來又被別的事拖住給忘了,某人一直守着電話,到第二天徹底暴怒,覺得程美意這個死丫頭開始露出邪惡的本性了——竟然一再地耍他。
美意的六級沒過,所以*無望,實習單位也是一個接一個的被她砍掉,每次進朋友圈,看到同學一個個要麽拿到名企的offer要麽在自習室PO題海照要麽就已經在國外準備放浪形骸的留學生活,再看看自己,上了四年大學,仍舊覺得一無所有。
“你怎麽是一無所有呢,你還有臉呢,還有臉在家吃白食啃老呢。”張蘭波恨鐵不成鋼:“樓上的那個胖丫頭,長的不如你,成績也不如你,就是家世也不如你,人家年前就嫁了個投行的精英,這會兒都懷上了,聽說是雙胞胎,可把老胖子嘚瑟壞了。”
程美意對這些并不在乎,她背對着她媽,在A4紙上瞎寫亂畫,張蘭波一個人說了半天都沒個回應,覺得奇怪,湊上去看。
“這都是什麽?寫的什麽?”
美意用手捂住:“啊呀,你不懂就別問,快去弄點兒吃的給我,餓。”
張蘭波賞了她一記爆栗:“下午跟我去別墅那兒,你爸爸請了個保潔回來打掃,家裏沒人在,我不放心。”
美意不理睬她,專心致志地畫自己的時間表,她把她和況循之間的每一次見面都列出來,發現自己竟然對過往的點點滴滴如此清晰,清晰到能畫出一張準确的時間表,也不知道是自己太理性還是太感性。
元旦之後年味就更濃了,張蘭波整天忙着采買年貨,裝扮那個煥然一新的別墅,自然麽時間管美意,美意也樂得自由。
她好幾次聯系況循都聯系不上,後來又輾轉找到馮和,他的助理說馮和身體不大好,在療養院休養,她也沒好意思再糾纏下去,眼看着到手的真相就這麽慢慢斷了線索,她心裏不是不着急的。
馮延川真的覺得自己魔怔了,那架飛機都快被自己折騰散架了,這麽穿梭在意大利和中國之間,這段時間飛行的公裏數加起來真能繞地球百十來圈了,一切都是為了一個叫程美意的女人。
這棟陳舊的筒子樓家家戶戶都亮着燈,馮延川一眼就能找到那個窗口,窗簾拉起來了,裏面的燈光隐隐約約傾瀉而出,只有他知道,那簾子裏面的小窩是有多溫馨。
美意懶得做飯,訂了一份外賣,門鈴響的時候她還在紙上寫寫畫畫,頂着一張面膜臉就把門開了。
馮延川被她吓了一跳:“臉上糊的什麽?”
美意也沒想到他突然到這兒來,慌忙拿張面紙把臉上的海泥給擦掉:“你怎麽來了?”
“有點事,順便過來看看你,吃過了嗎?”
美意搖頭:“訂了外賣,應該一會兒就送過來。”
馮延川摘了羊絨手套,美意有些狗腿地接過來替他放在收納盒裏疊好。
“家裏沒吃的?外賣不衛生,你去做點,我也沒吃呢。”
美意不理他,繼續坐下來畫圖。
馮延川站在她身後看了一眼,嗤笑:“怎麽,還真想當福爾摩斯?”他抽走那張紙,上面密密麻麻地寫了一些時間和發生的事情,他也被寫進去了。
“程美意,你寫的這麽清楚,是不是心裏已經有*了?”
美意拿回那張紙:“你怕什麽,又不是你做的,還是說你瞞了我什麽?”
馮延川盯着她看了很久,一直到門鈴響。
是送外賣的小哥,以前也送過外賣來,所以認識美意,收錢的時候和美意多聊了幾句,馮延川黑着臉站在一旁,見那小哥一直沒有要走的意思,有些不耐煩,把美意拉回來幹脆利落地關上門。
“我還沒說完呢!”美意不滿。
“跟他有什麽好說的,他是哪個飯店的?可以這樣和客人聊天?”
美意懶得理他,開了飯盒吃飯,點的是一個套餐,糖醋裏脊、西蘭花炒蝦仁、菌菇湯,看着還不錯,聞起來也挺香,美意實實在在地餓了,連扒幾口飯。
馮延川就坐在她對面,見她吃的香,忍不住拿了雙筷子過來分食,看包裝應該是不起眼的小飯店做的,不過味道确實不錯。
他對中西餐都沒什麽感覺,小時候馮和要求家裏每天都要吃中餐,所以特地請了中餐廚子,中午和晚上基本都是各種炒菜和靓湯的味道,他很少在家裏吃,基本都是和狐朋狗友在外面,随便找個高級餐廳,一份鵝肝,一份牛排,一份意面,也就打發了,對于吃,他覺得飽肚就行。
“這個糖醋裏脊不錯,你嘗嘗。”美意夾了一塊給他,筷子上沾了一些醬汁她都沒浪費,使勁嘬幹淨了。
馮延川黑臉:“用公筷給別人夾菜,沒禮貌。”
美意早就習慣被他訓斥,吃的歡樂,一份糖醋裏脊很快就沒了。
“我沒吃飽哎……”她埋怨:“你幹嘛和我搶,就只有一人份……”
馮延川也沒怎麽吃,但是看她吃的香就忍不住多吃了一點,瞧她皺着一張小臉,明顯是沒吃飽,有些過意不去。
“你想吃什麽,我給你做。”
美意切了一聲:“你?拉倒吧,還是我去煮面吧!”
最後是美意煮了一碗面才算完事。
吃飽了的兩只又回到那個問題上,美意不肯罷手,始終要查下去。
“你怎麽這麽倔?”
美意認真地看着他:“我不是倔,我只是想知道真相,因為我被牽連進去,你說我自私也好,我想還自己一個清白。”
馮延川無語:“沒人說她的死和你有關系,警察說了她有情緒病,她長期服用違禁藥物,自殺是必然的。”
“生死确實是必然事件,但是程美如自殺不是,我不信,你要是不能幫我就算了,但是別阻撓我。”
美意把那張紙攤開,馮延川的名字和況循排在一起,十分紮眼。
“馮延川,我當你是朋友。”
馮延川擡腿起身,表情涼薄:“是麽?我并不需要朋友。”
談話不歡而散。
一直到除夕前一天,美意收到了從意大利寄來的一封賬單,國際賬單。
張蘭波那間畫廊因為長期沒人打理欠繳了很多費用,七七八八加起來居然高達好幾萬*。
美意有點詫異,她知道張蘭波定期都會去那邊一趟,除了交些必要的費用也會去看看老朋友。
她把賬單拿給張蘭波看,張蘭波也納悶:“不應該啊,前陣子你爸爸去那邊出差,我讓他順便去把錢都交了的,這怎麽差了這麽多!”
“這裏少說都有一年的費用,程顯文确定去交了?他一向摳門……”
張蘭波白了她一眼:“沒大沒小!回執還在我那兒呢,交了就是交了,不行,我得打電話過去問問。”
最後的結果是都靈那邊确實沒有收到錢,他們給出的結果是張蘭波有可能被騙了,錢交給了黑手黨而不是政府。
“天吶!黑手黨?怎麽會惹上這些太爺了!”
美意聽到黑手黨三個字立馬想到那個人。
“媽,先別急,有可能是弄錯了。”
她又給都靈那邊打了一通電話,并沒有問出什麽結果,大概确實是不清楚原委。
張蘭波訂了一張機票,想趕緊過去看看。
“我去吧,閑着也是閑着。”美意心裏有了主意。
張蘭波哪裏放心:“不行不行,你給我老實在家待着。”
“媽,馮延川在那邊,我過去就找他幫忙,你放心吧。”
這個馮延川對美意有意思張蘭波當然看得出來,最後拗不過,只好讓美意過去。
機票訂的太倉促,時間都沒看,到那邊是淩晨三點,機場連的士都很難攔到。
美意在出口的*機買熱飲喝,她沒帶衣服過來,沒想到比國內還冷,整個人已經凍的有些僵掉了。
機場裏有執勤的人員,看到美意一個女孩子這麽晚了逗留在這裏拿了一條毛毯給她。
美意指指等候區的椅子:“我能在這裏睡一晚嗎?”
胖胖的執勤人員英語很地道:“可以的,不過很冷,你可以到值班室來。”
美意覺得自己簡直被這個世界溫柔相待了一回,雀躍無比地跟着他進了值班室。
果然和外面是冰火兩重天,暖氣開的很足,幾臺監控開着,胖執勤倒了一杯咖啡給她:“你是韓國人?”
美意張着嘴巴:“不,不是,我是中國人。”
“噢,你很漂亮,來這裏玩的亞洲女孩子,漂亮的幾乎都是韓國那邊的,那邊整形機構很多。”
美意心想你知道的真多。
她實在有些困,胖執勤在說一些很瑣碎的趣事,值班室裏有咖啡的香味,慢慢地她睡着了。
醒來時也才過去兩個小時,天還沒亮,胖執勤沒在值班室,大概出去巡邏了。
美意開了手機,就剩一格電,明明滅滅的光映在她臉上,顯得有些不真實,突然手機震起來,她哆嗦了幾下,看清來電顯示接起來。
“喂。”
馮延川少有的暴躁,沖着電話吼:“程美意你腦子被狗吃了!這麽晚一個人留在機場做什麽!”
美意吸吸鼻子,有些委屈:“我打不到車……”
那邊更暴躁:“打不到車你不會找我?蠢貨!”
電話挂了美意才想到他怎麽會知道她在機場?
馮延川來的很快,一臉冰霜地把美意從值班室裏揪出來,胖執勤見美意有些不情願,用警棍隔開了馮延川的手:“嘿夥計,這位女士并不願意跟你走。”
馮延川瞥了他一眼:“你确定要惹我?”
這話卻是對着程美意說的。
她趕緊貼過去,轉身對胖執勤鞠躬:“我們認識的,謝謝你今晚。”
胖執勤還是不放心:“你可以打救助電話,女孩子注意安全。”
“謝謝,他是我朋友。”
馮延川的臉色好看了一點:“你叫什麽名字?”
說的是意大利語,胖執勤指指自己的編號:“想投訴,報這個號碼就行。”
馮延川沒說什麽拉着美意上了車。
車裏的空調一直開着沒關,還有現烤的華夫餅。
“你怎麽在米蘭?怎麽會知道我在機場?”
馮延川并不想說話,靠在座椅上,閉着眼睛。
司機開的很慢,轉彎時明顯又減速了,美意被這個速度弄的昏昏欲睡,快要睡着時似乎聽見他說:“我為數不多的良心發現都用在你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