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原點
那次拍賣會之後美意收到了一個包裹，她的直覺告訴她是馮延川寄來的。
打開之後發現是況循寄的，他和林安妮結婚了，在德國舉辦了很隆重的婚禮，還上了當地的新聞，他給美意寫了一封很長的信。
從他和程美如相識開始一直到他的婚禮結束，他把這些故事一一告訴美意，唯一的遺憾就是新娘不是她。
包裹裏還有一個光盤和一卷錄音帶。
美意坐在房間裏，靜靜地看完了，也聽完了。
所有的事情都和她想的一樣。
況循說，馮延川也許有苦衷，但是他畢竟和程美如的死有直接關系，你可以選擇原諒他，但我不可以。
美意問自己，要原諒他嗎？
她對程美如并沒有什麽感情，就算她是被人害死，美意的心裏也頂多詫異了一會兒，過後就沒有任何情緒了，她在意的是馮延川欺騙了她。
他有那麽多次機會可以跟她解釋清楚，但是他沒有，不解釋的原因要麽就是不信任她，要麽就是覺得沒必要，不管是哪一個都不是她喜歡的。
現在再看到這些東西也沒什麽意義了，她突然覺得自己是不是固執的有些過分，假如可以當做一切都沒發生過，他們可以平常地交往，說不定現在也有了結果。
但是馮延川那樣的人，怎麽會讓自己吊死在一棵樹上，別說他不信任她，其實美意自己對這段感情也沒多少信心。
關于程美如的一切都随風而去了，再也不會有人知道這些事情，她如今可能已經重新投胎，這一世但願她還能遇見一個況循，從小就開始愛，心心念念，圓圓滿滿。
美意用自己的積蓄在阿根廷買了一個小畫廊，特別迷你的那種，只能在櫥窗裏挂幾幅畫當作展示陳列，裏面擺一張桌子就沒什麽空間了，不過她很滿意，自己找了設計師和裝修工人，好好收拾了一番。
因為都是在網上交流，美意并沒有看到過實地情況，等到竣工的時候已經是兩三個月之後了。
她收拾好家裏的一切，給張蘭波留了字條，很簡單：“我想出去走走，大概不會回來了。”
她以前在一本書裏看過一句話，此時我在阿根廷，離你最遠的地方，但是我可以聞到你發間的清香，聽見你呼吸的萌動，看見你熟睡時的臉龐。
所以她選擇了阿根廷，這個據說是離中國最遠的國家。
美意是天秤座，一直都有選擇恐懼症，可是這一次她毫不猶豫地選擇離開，這是她盼望多年的心願，終于将要實現，換登機牌的時候她甚至有些顫抖，怕自己尖叫出來，這實在是個大膽又瘋狂的舉動，不知道張蘭波看見字條會有什麽反應。
飛機起飛時遇到了氣流，颠簸的厲害，美意嚼着口香糖防止耳朵轟鳴，旁邊是一個年輕的女孩子，正在看電影，是鄭伊健的古惑仔系列，美意随便瞄了一眼，正好看到小結巴被綁架那段，她說，南。。。南。。南哥我記起你了！
美意輕笑，這個系列裏她最喜歡的就是小結巴，有情有義，黎姿又漂亮，演活了一個小太妹。
氣流過去，飛機開始平穩飛行，空姐推着車子過來派點心和茶水。
美意有些困，戴着帽子開始睡覺，她這一趟要很久，到現在還有些沒緩過來，心一直在嘭嘭地跳，都要跳出來。
“哎，能和你換個位置麽，我不習慣靠窗戶。”
看電影的小姑娘推醒了美意。
“噢，可以，換吧。”美意站起來和她換位置。
她正好可以看看外面的雲層和風景，慢慢向後倒退的一切事物最後變成虛焦的一個點消失在空中，美意實在睜不開眼睛，又睡過去。
睡夢間好像又聞見了那股熟悉的香氛，似有若無，清清淡淡，她想睜開眼睛去仔細的聞一聞，就是動不了，只是聽見有人在淺淺地笑，音色低沉，好像十分愉悅。
這一覺睡得太沉，美意醒來時天外面已經黑了，什麽都看不見，她垂眼看看表，到阿根廷還早，現在也有點餓，側過來想要喊空姐，卻被身邊的人吓到了。
“你，你怎麽在這兒？”
馮延川也戴了個帽子，抱着胳膊在休息，似乎沒有聽見她的話，依舊閉着眼睛。
美意說不清心裏是什麽感覺，又是驚喜又是害怕，輕輕地推他：“喂，我跟你說話呢。”
馮延川拍開她的手：“我認識你？”
美意怒了，心想你裝什麽裝，你還不是愛老娘愛的像個腦殘粉，都巴巴地追到飛機上來了！
她也不理他，不認識就不認識。
可是他就在這裏，讓她怎麽裝？
“我叫程美意，從中國來，要去阿根廷，你呢？”
這樣總行了吧，不認識那就重新認識。
馮延川擡起眼皮看她：“去阿根廷做什麽。”
她學他，也抱着胳膊閉起眼睛假寐。
馮延川真是愛死她這個撒脾氣的小德行。
馮和去德國參加況循的婚禮，伴郎臨時出事，趕場救火把他拉去當伴郎，馮延川一萬個不願意，不要說他和況循不合，就算他們交情不錯他也不願意。
那個人畢竟和美意有多一段，他不想給自己找不痛快。
最後是Andrea幫了忙，敢去德國救場，馮延川和Liliana只參加了佛羅倫薩這邊的酒宴，況循在酒席後對他說已經把事情都和美意解釋過了，該說的不該說的他都說，只是希望美意自己能有一個正确的選擇。
馮延川差點就要揍他，什麽叫正确的選擇，離開他就是正确的？
他根本不信程美意在認識了他之後還能愛上別人。
但事實是，程美意這個女人居然敢偷偷買兩個阿根廷的畫廊并且打算在那裏住一輩子！
馮延川第一次覺得事态不受控制，幸好他派人長期蹲守在美意家附近，那個女人拉着行李箱出門時，他就知道消息了，他以為她是要來意大利找他。
結果她根本就沒有想到他。
“程美意，我總是被你選擇忽略，是不是你覺得我一定會在原地等你？”
美意聽見他突然出聲，心底想要說話，卻還是閉着眼睛沒有開口，她忽略他？她要是能忽略他就不會一次又一次地給他機會，也不會和他荒裏荒唐地就發生關系，她在心裏已經把他當作最重要的人，卻不被他承認。
“你就當我自作多情吧，我并沒有這麽想過，我只是想和你好好在一起，現在，我只是想一個人好好生活。”
馮延川忽然扯住她的胳膊用力抵住：“你以為你還可以全身而退？你就是跑到天邊我也把你抓回來。”
美意憤怒地掙紮：“你憑什麽！你戲弄我，把我當傻子一樣騙，你做過的事沒有一件承認過，我問你那麽多次你都不說，馮延川，你從心底裏就沒有想過要和我一直在一起，你只是想玩玩罷了，誰不會呢，我告訴你，我也只是玩玩而已，現在我膩了，請你放手。”
他比她更憤怒，玩玩而已？已經膩了？這個女人還真是什麽都敢說！
他們的動靜有點大，把空姐都引過來了，周圍還有不少人在看熱鬧，美意覺得丢人極了，越發想要掙脫他。
馮延川用毯子裹住她，把她護在懷裏，對空姐紳士地笑：“我太太有些暈機，麻煩給她一杯熱牛奶，謝謝。”
說的是标準的英語，空姐臉都紅了，十分貼心地問他需要點什麽
馮延川調戲女人向來是好手，沒皮沒臉地說：“要是能有你的號碼就好了。”
空姐簡直要燃了，害羞不已地看着他：“稍等。”
美意聽的渾身是火，被他裹在毯子裏并沒有看見外面的情況，她兩只手狠狠地捏住他腰間的肉：“不要臉！”
馮延川疼的嘶嘶抽氣，緊緊地抱住她：“大家都看着呢，我說你暈機，你好歹配合一下。”
怎麽配合！她要怎麽配合！
“你先松開，我喘不過氣。”她咬牙切齒地說。
馮延川怎麽肯松開，好不容易抱到手，說什麽都不會再放了。
“美意，你聽我說，我知道我不好，我不該瞞着你，但是那個時候我心裏全是你，怕他們會對你不利，才答應……才答應殺了你姐姐，對不起，我不會解釋什麽，是我做的就是我做的，你要是覺得不解氣，我願意一命換一命。”
美意拉開毯子，對上他真摯的眼：“人都死了，還換什麽，她能活過來？你爸爸那麽延誤黑手黨，為什麽你還要做那些事，我知道你心裏也不喜歡，你讨厭你的家族，你也讨厭你媽媽，為什麽你不能脫離那些人？”
馮延川苦笑，那個人始終是他的媽媽，在這個世界上的親人，他怎麽會眼睜睜看着她被那些豺狼虎豹啃的骨頭都不剩。
他畢竟做不到這麽冷血，果然像他這種有弱點的人不适合混黑手黨。
“我只能答應你以後都不會再回去，過去的事我不敢為自己開脫，但是以後我可以保證，我想為你做個好人。”
美意伸手戳戳他的胸膛，竟然也害羞起來，他這個人，說起情話來好像和白開水一樣平常，周圍還有這麽多人，她還沒有準備好，能不能稍微含蓄一點啊！
“你還在觀察期，別太得意。”
馮延川都要尾巴翹上天了！
這趟飛機最終并沒有飛去阿根廷，有錢有勢的馮三少讓飛機飛去了佛羅倫薩，他們愛情開始的地方，他要在那裏真正的和美意在一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