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終章
程美意覺得這真是一趟瘋狂的旅程,從阿根廷變成佛羅倫薩,從單人變成兩個人。
那個使壞的男人此刻正在廚房裏做早餐。
噢,美意掩着眼睛傻笑,他會做飯,在她不知道的時候他已經為她烤過曲奇,做過華夫餅,還煲過粥。
這個驕傲的男人,恐怕從來都沒有對誰這樣低聲下氣過,美意昨天說什麽都不肯跨進這個別墅一步,死活都賴在門口要走,他就跪在地上,一雙手緊緊抱住她的腿,像個沒人要的小狗,又可憐又可愛,他賣萌,他給給她承諾,求她和他一道進去。
他們在這個別墅裏經歷了第三次親密接觸,和前兩次不太一樣,馮延川極盡挑逗之能事,把美意撩撥到不能忍,主動坐在他身上晃動,在落地窗前,在餐桌上,在浴缸裏,在地板上,甚至在院子裏的秋千上……馮延川說,這是你欠我的,也是我欠你的。
早餐是十分中式的豆漿和蒸糕,配了一碗雜糧粥,清淡香甜,美意滿足地喟嘆,果然激烈運動過後吃十分都是美味。
“慢一點吃,還有。”馮延川替她揩掉嘴邊的豆*。
“你可真會裝,明明會做飯,那時候在我家還白吃白喝,讓我伺候你!”
那時候,想起那時候馮延川就想笑,那時候的程美意多可愛,每天都是滿滿的能量,像個發動機一樣,總是蹦蹦跳跳的,但是又說不出來哪裏不太對勁,她可以很快地沉浸到自己的世界裏,又可以很快地切換到歡樂少女的模式,好像精神分裂了一樣。
他特別想多了解她,想和她靠近一點。
愛情的種子或許就是這樣一步一步埋下,生根,發芽。
“等會兒我們出去一趟,稍微穿正式一點。”
美意心跳加快,有些害羞地看他:“幹嘛……我還沒想好呢,你這麽着急!”
馮延川皺眉:“嗯?想什麽?去見馮和你要想什麽?”
她大囧,籲……原來是去見馮和,她還以為,還以為是要去領證結婚,天吶,程美意,你在瞎激動什麽!
吃完早飯Andrea過來找馮延川,還開了一輛十分拉風的跑車,車上坐着兩個火辣的金發*。
程美意故意板起臉說:“馮延川你可得離他遠點,不要被他帶壞了。”
Andrea氣急敗壞:“哎哎哎,你怎麽說話呢,好歹我也幫過你幾次,被我帶壞,我被他帶壞才是真的!你問問他,以前他玩的可比我瘋……”
美意若有所思地看向馮延川:“回頭再算賬!”
他們一行五個人坐上馮延川的越野車,朝馮家的別墅開去。
美意和兩個女孩子坐在後面聊天,看不出來她還挺開放,居然和那兩個金發妞一直聊到Andrea的尺寸……
坐在副駕駛的Andrea黑着臉低聲對馮延川說:“你确定了?她沒有再糾纏那些事?”
馮延川淡淡地笑:“我等了太久,需要有個人陪我分擔這些痛苦和陰暗,如果不是她可能我不會這麽快體會到快樂和光明,Andrea,我是個從不期待明天的人,美意卻讓我期待下輩子。”
Andrea從沒見他這麽肉麻過,也這麽認真過,撫着胳膊假裝受不了:“你真是*太久了……”
後排的女孩子們顯然沉浸在她們的對話裏,并麽有聽到男人之間的對話。
不過馮延川從來都不是靠說的。
美意還記得第一次來馮家的別墅,那時候她的一雙眼睛還在況循身上,對前面這個開車的男人一無所知,甚至不知道自己已經在無意中讓他惦記上了。
她吐髒他的飛機,他照顧了她一路,如果最先相識的是他們,劇情會不會又不一樣?
美意看着窗外熟悉的景致笑起來,不會不一樣的,最後的結局都是馮延川牢牢地抓住她,因為他這麽賴皮,這麽粘人,這麽情深。
馮和一早就接到馮延川的電話,他說要帶人回來見見他,馮和年紀這麽大了,除了兩個已經成家的兒子和正在蜜月的徒弟,最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小兒子,他對馮延川有虧欠,因為自己年輕時的沖動和不負責任,讓他從小成長在一個支離破碎的家庭裏,而他自己并沒有盡到一個父親的責任,甚至他和況循在一起的時間都比和馮延川在一起的時間多。
大概也是為了報複,馮和對Liliana有怨恨,他恨她對待感情太兒戲,輕易就抛棄了這個家庭,他恨她的家世和背景,從來以暴制暴的黑手黨在馮和眼裏都是人渣,偏偏自己的妻子就是意大利最大的黑手黨頭子,這讓他無論如何都不能接受,可是Liliana卻騙了他好幾年,最終也只留下一個馮延川重新回到她的黑暗世界裏。
馮和這些怨恨和不甘心全部都轉嫁到了馮延川身上,他知道這是不公平的。
家裏的保姆笑意盈盈地把五個人迎進來,Andrea經常來這裏,已經很熟悉,帶着兩個女伴去後面的園子談情說愛去了,客廳裏馮延川和美意坐在沙發上等。
馮和還沒有下樓來。
“你和他是不是不太對盤?”美意好奇地問。
她第一次見他的時候就知道這是個叛逆的男人,他對自己的父親是一種無所謂的态度,但是他的眼睛裏分明有一些期待。
馮延川的手摩挲着她的小臂:“大概是父子緣比較淺。”
所以他才會那麽留戀永州那個老舊的小房子,風風火火的張蘭波對美意的母愛,從來都是毫不掩飾的,她們之間的互動讓他嫉妒也羨慕。
馮和顯然是精心收拾過的,穿了一身很正式的中山裝,拄着手杖下來。
馮延川難得收起玩世不恭的表情,上去攙他。
“已經準備好了?”馮和面帶微笑。
“還沒有,所以過來見見你,畢竟你是家長。”
馮和微怒:“噢,你眼裏還有我這個家長?一聲不吭就把東西送出去,她畢竟是你媽媽,你有什麽打算?”
馮延川輕松地笑笑:“她要是願意可以和我們一起住,不願意我可以把以前的房子買下來給她住,我會贍養她,總之不會不管她。”
馮和滿意地點點頭,又有些悵惘,他和Liliana是半路夫妻,但卻是最契合的一對,他喜歡她的小脾氣,她欣賞他的才華,他們很是恩愛了幾年,那時候覺得只要有愛什麽都可以不在乎,哪怕喝西北風也是甘願的。
“你媽媽要強,可能一時半會不能接受,多陪陪她。”
美意坐在沙發上聽的雲裏霧裏,不過能聽出大概的意思,馮延川把他媽媽怎麽了?
等馮延川的兩個哥哥到齊才開飯,桌上馮和把早就準備好的東西交給美意:“既然延川認定你了,我反對也沒有意思,要好好過日子,可以回永州也可以留在這裏,都看你們高興,這是我們馮家媳婦都有的,你收好。”
美意下意識去看馮延川,不知道該不該拿,又覺得是不是太快了,只是被他在飛機上告白了一下,現在就要以身相許,私定終身了嗎?
“收下吧,你就再也沒有機會反悔了。”馮延川催她。
“我怎麽覺得這麽不真實呢?”
稀裏糊塗地就愛上他,稀裏糊塗地就原諒他,稀裏糊塗地就要嫁給他,他還沒有求婚,也沒有鑽戒,什麽都沒有,憑什麽!
美意梗着脖子:“這個我暫時不能收,我還沒考慮好,說實話馮先生,我和馮延川是自由戀愛,我以為他帶我來見你是想讓你把關,畢竟我們之前也有過不愉快,我不知道這樣就算定下來了,我,我還沒準備好。”
馮延川眼底聚着風暴,扣住她的手有些涼薄地看着她:“什麽意思?”
“就是這個意思,你不問我願不願意就帶我過來,在我不知道的情況下就要結婚,我甚至都不知道今天這頓飯是什麽意思,我不想這麽不明不白地跟你在一起。”
一桌子的人面面相觑,馮延山出來圓場子,半開玩笑地說:“老三你怎麽還沒求婚,難怪美意不高興!”
馮延河也跟着起哄:“擇日不如撞日,既然美意有這個意思,老三你得有表示啊,趕緊的!”
美意被他們哄的臉都紅了,好像自己是多不懂事的人一樣。
她內心是期待馮延川能正式求婚的,而不是這樣什麽都不說就把她騙來家裏,但是她有特別矛盾的覺得他們之間還沒到這一步,至少還不可以結婚,她的糾結馮延川并不明白。
“你是這個意思?想要我求婚?美意,只要你說,別說求一次,每天求我也願意。”馮延川說着就單膝跪地了,一桌子的人看着,他伸出手,掌心托着一個盒子,不知道是什麽時候準備的。
“我準備和你結婚的結婚的時候就每天都帶着這枚戒指,想着萬一呢,萬一我哪天開口你就答應了,我可以随時和你求婚,我心裏不太确定你是不是真的像我一樣堅定,因為我做錯過,我到現在可能還在考察期,但是我願意讓你考察一輩子,美意,嫁給我。”
程美意捂着臉,又羞又急,這多人呢,這些話不能關上門在說嗎!
“你先起來!”
“你答應我。”
在場的人都起哄:“答應他吧!”
美意簡直有中被逼宮感覺,但是心裏卻是甜甜的,這個男人,始終是先動心的吧,他願意為自己做到這一步,還有什麽好猶豫的呢,如果不行,婚後也可以繼續談戀愛啊。
是的,美意覺得他們沒有像正常的戀人那樣水到渠成,他們始終缺失了一些甜蜜的戀愛時光,就這樣匆匆走進圍城,将來的事誰說的準,說不定就像馮和與Liliana,像張蘭波和程顯文,成了怨偶。
但是馮延川都不怕,她怕什麽。
美意把手伸出去:“給我戴上。”
大家歡呼起來,馮延川竟然緊張了,戴了兩次才戴進去,不大不小,一個簡單的圓圈,閃的動人的光芒。
美意不知道的是,這個戒指是馮延川親手鍛打出來的。
這是全世界獨一無二的承諾,只為了美意。
☆、番外一
程美意第一次到這麽遠的地方來,還不争氣地病了,被況循抱上飛機的時候她其實有一點點意識,但是那個懷抱太過溫暖,叫人舍不得醒過來。
“就拜托馮先生了,我這邊還有點事情,晚點再過去。”
況循并沒有上飛機,把美意托付給了飛機上的男人就走了。
美意從來沒有坐過私人飛機,她正是冷熱交加,欲生欲死的時候,飛機又有點颠簸,于是整個人就不太好了。
馮延川一直都離她遠遠的,他和況循沒什麽交情,也不大喜歡那個人,所以對于他的托付,馮延川都沒吱聲。
美意躺在寬大的真皮座椅裏,胃裏一陣一陣地痙攣,眼睛雖然閉着但全是白光在閃,特別的不舒服。
“張蘭波,弄點水給我。”
馮延川擡頭看了她一眼,确定她不是叫自己,又繼續看報紙,絲毫沒有理會她的意思。
好在美意難受了一會兒就繼續睡了,而且在睡夢裏吐了。
她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只是覺得特別暢快,一個勁地往外倒膽汁,胃裏空空的,什麽都吐不出來,只有酸水。
馮延川整個人都在燃燒,恨不得掐死這個不知死活的女人。
機艙裏充斥着難聞的嘔吐味,美意卻安然地睡在那兒,一動不動。
“喂,醒醒!”他推她,捏她,搖晃她,怎麽弄都弄不醒,心裏有點害怕,伸手去探她的鼻息,還好,還活着,但是身上燙的怕人。
飛機上倒是有醫藥箱,馮延川給她推了一針退燒藥,打掃幹淨嘔吐物,還替她換了一套衣服,天地良心,他根本沒想占她便宜的,但是這女人身材蠻正,臉蛋長的也不錯,起了邪念的馮三少就多摸了兩把,從頸子撫到前胸,曲線撩人,膚白骨勻。
飛行的時間不長,很快就到佛羅倫薩,一向潔癖厭生的馮延川竟然親自抱着美意下飛機,一路上都皺着眉,傭人要幫忙他都沒肯,一直把人送到樓上的客房才松手。
下樓來第一句就是,況循呢,叫他死過來。
況循跟着馮和去見客人了,沒在家裏。
馮延川火氣出奇的大,他最惱怒這種沒擔當怕負責還要招惹小姑娘的人渣,索性美意只是發燒,打了退燒針之後溫度降了不少。
那天一直都是馮延川陪在她床前,替她酒精擦拭,替她端茶倒水。
可能連馮延川自己都不信,怎麽會對一個才見一面,又吐髒他飛機的女人動了心思,他以前覺得是男人的劣根性,對她有欲望就有念想,慢慢地熬成了無法阻擋的渴求。
可是緣分這種事,根本就說不清的,他以為的一面之緣,到後來變成了朝思暮想。
在大劇院那次,他其實是從一場火拼裏逃出來的,身上還中了一槍。
馮和說況循帶着程美意去看歌劇了,他就鬼使神差地從床上爬起來,一路跟過去,提前安排好,盡管随時有對手的埋伏和狙擊,他也留下來了,只為了坐在她身邊,看一場歌劇。
後來在路上的逗弄和欺負,大概就真的是男人的劣根性和幼稚了吧,喜歡一個人才會想要欺負她,想要讓她哭,想要讓她記住。
馮延川并不太會談戀愛,好在美意會,好在美意一直都沒有放棄他。